第39章 黃鼠狼給雞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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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黃鼠狼給雞拜年
屋簷上垂下了冰凌花，我在床榻上躺了幾天，頭暈暈乎乎，發著低燒。楊沉給我餵了一些湯湯水水，一點起色都沒有。我用極其虛弱的語氣提出了異議：“我是不是營養跟不上啊？每天吃這些東西我都瘦了……”
楊沉坐在床沿上，好像知道我要說什麼，故意問我：“那你想吃什麼啊？”“雞腿。”幾乎是脫口而出，想都不帶想的。無論喝再多的米湯，還是感覺飢腸轆轆的。
“好，你要吃我就去給你弄。”楊沉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那碗東西，“我待會兒就吩咐廚房給你燉只雞，喝點雞湯好好補補。”
嗯嗯，真好。
但當他把雞湯端來的時候，我用湯勺舀了一下碗，發現裡面除了湯，還真的只有湯。我問：“雞腿呢？雞翅呢？”“沒有啊，我只是說給你喝雞湯啊，沒有說給你吃雞腿雞翅啊。”
我立即病懨懨地垂下了手去，道：“相公，我沒有力氣喝湯了，給我點肉吧，我好餓好餓。”我是真的好餓，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牛了。楊沉這是在故意折磨我嗎？
他幫我把手放進了被子，塞好被角，剛想走，正巧碰見了走進來的楊黎。
楊黎？她來我的房間做什麼？印象中，她好像就一次來過我的房中，就是上次明珠被盜後，她和她的姐姐來湊熱鬧。明珠被盜的事情，說不定還和她有關呢，居然沒有被我的“夾竹桃”之說唬弄住。
楊黎走進來，對楊沉道：“表哥，我聽說表嫂生病了，我來看看錶嫂，不知道會不會礙著你們。”楊黎說話輕聲細語，溫柔得一塌糊塗，我聽得都為之心動。她看楊沉時的眼神，專注柔情，好像已經看不到我了，全世界，只剩下了楊沉一人。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顯露得如此露骨的痴迷。“表妹哪裡的話，表妹有心，表哥表嫂都很高興。”
好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畫面。
不，楊沉只是客氣而已，他是不喜歡楊黎的，
否則，說的話中，不會帶上我的名義。
門口進來了一個婢女，端著一盅什麼東西進來，正在我嘀咕著“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的時候，白色的瓷蓋打開了，一股我向往已久的雞香妖嬈地打著圈圈，飄到了我的鼻尖。我忍不住把手從被褥下伸了出來，問：“那是什麼？”
明知故問。
那是雞湯！正經的雞湯，有雞肉的雞湯！
黃鼠狼帶著雞肉來給我拜年了，馨兒扶著我坐了起來，楊沉見我沒出息的樣子，道：“才兩頓不給你肉吃你就饞成了這個模樣。”說罷便是頻頻搖頭，直嘆家門不幸。
楊黎走到我面前，楊沉連忙讓開。她在床沿上坐了下來，對我笑道：“表嫂，你身體不好，一定要補補才是，別盡是吃些流食，對身體沒什麼好處。表嫂的臉色不好，一定要多多休息，外面正是最冷的時候，沒事儘量別出門，免得受寒。”她口吐馥郁，呵氣成蘭，聽她說話是無比的享受。這一刻，我彷彿有一種幻覺，就好像我們一直都是很好的關係，彼此親和。
我要是楊沉，我肯定早成了她的俘虜，才不會多番拒絕，暴殄天物。
我笑道：“表妹費心了，我一定會快點好起來的。”我的脣一定是白色的，在她明眸紅脣皓齒的襯托之下，像鬼魅一般毫無生機。她笑了笑，便起身告辭。
楊沉出去送她了，我朝馨兒使了個眼色，馨兒心領神會地將那碗雞湯捧了過來，將楊沉的雞湯擺得遠遠的。所以當楊沉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啃雞腿了。“這雞是自家養的嗎？營養一定很好，我吃了一定可以馬上好起來的，說不定過一會兒就可以活蹦亂跳的呢。”我趕在了楊沉說話之前說，以澄清一下我吃雞隻不過是為了身體著想。“對啊，大少夫人，這也是表二小姐的一點心意啊，可別辜負了。”
馨兒也附和著。
楊沉無話可說，端著雞湯就出去了。哼，他以為我身子虛
弱，只能吃得動一些湯湯水水，沒有想到我咬起雞肉來這麼帶勁兒，真是小瞧我。
說到小瞧，我才想起前兩日我放火燒了廚房的事情。
“馨兒，不好了，我還沒有學會怎麼做菜呢，再有幾日就是新年了，我都沒準備，怎麼辦才好？”我這個新媳婦註定要一無所成地丟臉了，那黃家大小姐的那些不朽傳聞就不攻自破了。什麼琴棋書畫，什麼歌舞笙簫，新年這麼大的日子都不向長輩表表心意。
馨兒建議說：“要不……要不大少夫人您就繼續生病？”“好主意，馨兒，待會兒陪我出去走走，少穿點，儘量多吹風。”嗯，這樣，生病才不會好。
我真是一個天才。
吃完雞腿的時候，我感覺體力慢慢地回來了，可以下床走動了。萬一被楊沉看到，他鐵定不允許我出去，我便讓馨兒叫來了小秦，讓小秦多拿些賬本，把楊沉絆在書房。
大功告成，我和馨兒很是開心地出去踏雪了。
雪花落得到處都是，皚皚白色，純白無暇。我踩在雪堆上，發出“吱吱”的聲音，我記得當年在宮中，也是一場雪，我被從雪地中拖過，拉到了地牢中。地牢裡冰冷至極，什麼被子床單都沒有，只有一些同樣冰冷的稻草。那段回憶，永遠地存在於我的腦海中，那麼冰冷，那麼凍人。
我一步一步踩著，一些不高興的往事不斷浮出。我嘴角的微笑，忽然變得牽強而蒼白。
從後宮，到民間。從地牢，到楊家——我盡力了那麼多，那麼多不想再經歷一遍的事情，為什麼他們加註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只能微笑著承受。
眼前晃過一個戎裝男子拿著一根廷杖朝我劈來！
“啊——”我腳下一劃，摔倒在了雪地裡。馨兒連忙來扶我，問：“大少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您沒事吧？”我的腿……我的腿好痛啊……那廷杖，好像躍出了回憶，再一次狠狠地落在了我的腿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