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我只是一個旁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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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我只是一個旁觀者
這幾天，南宮羽往紅鸞殿跑得特別的勤快，他親自給淺妃娘娘插花，親自給淺妃娘娘沏茶，親自給淺妃娘娘畫眉，殷勤得不得了。他倒是牢牢地記住了我交代的話，做得妥妥當當的，不敢鬆懈半刻。淺妃娘娘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她默許了南宮羽為她做這做那，想來，心裡也是漸漸地在接納他。
從前的淺妃娘娘，對南宮羽，只是無奈之舉，現在，他們兩人的關係，在向好的方面，緩緩發展。
淺妃娘娘的孩子已經會叫“父皇”了，淺妃娘娘經常跟在跌跌撞撞的小皇子後面，看著他發呆。這個小皇子，原本不是她想要的，因為他是南宮羽的子嗣。
我突然之間，就理解了淺妃娘娘。
我理解了一個細作的心情，一個細作的感情，還有她內心裡，全部的掙扎。
如果我是站在南宮痕這邊的，我會怪她，我會恨她，但如果，我是站在南宮羽這邊的，我會感激她，感激她的豁然開朗——她是被南宮痕的冷漠傷透了心。南宮痕一開始的時候，是用她的父母來要挾她的，後來，他知道了她對他的感情，就也知道，已經不需要用任何的東西來要挾，她也會從了他。她為了他，步入了深宮，從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位置，爬到了淺妃娘娘這個身份上來。她在深宮之中，寂寞和痛苦，彷徨和苦悶，沒有人可以懂得。
他從來都不會過問。
南宮痕要的，是一個結果，是一個她做好事情的結果。
淺妃娘娘終於否極泰來，獲得了南宮羽的寵愛，她把自己當做皇宮裡的客人，隨時都會全身而退。是啊，只要南宮痕交給她的事情辦妥了，她就可以功成身退，退到自己最初的位置，或者，是站在他的身邊。
可是，在這期間，南宮羽……在一點一點地感動她……她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但南宮痕是。南宮痕的眼裡，只有江山，只有復仇，沒有她。
“唉，如今的這個結局，也是他咎由自取的。”我自言自語地望著宮樓，我記得，當南宮痕還只是一個錦衣衛的統領的時候，曾經站在那裡，和我訴說他的鴻鵠之志。
就是你的鴻鵠之志，害了你，害了這麼多的人。
南宮痕，你肯定沒有預料到，你對淺妃娘娘有減無增的關心和在意，使得她終於有一天被南宮羽所虜獲。所以，在最後的關頭，淺妃娘娘會選擇南宮羽，而非你，也是無可厚非的。
因為你，沒有讓淺妃娘娘看到清晰的未來。
南宮痕曾經在紅鸞殿裡頭向淺妃娘娘允諾——大業一成，她就是中宮皇后，母儀天下。那話，可假的很。
淺妃娘娘其實心裡是不會相信的。因為在他說這話的時候，他和南宮羽之間的關係已經緊張到不
行了，他需要拉攏她，來對付南宮羽，給南宮羽致命的一擊。他對淺妃娘娘這麼地說，無疑是令她更為心寒，更為失望。
他把她，當做了一顆棋子，僅僅是一顆棋子。
我坐在紅鸞殿的楓樹下，楓樹已經如火如荼了，我上次回到宮裡的時候，楓樹還沒有如此的豔麗殷紅。這麼美，這麼美，我相信，我坐在樹下的時候，肯定像一個入畫的女子。
明豔動人。
淺妃娘娘走了過來，裙襬翩躚，她對我說道：“陵兒，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我笑道：“我在想啊，你的兒子那麼的俊俏，要不，我的女兒和你的兒子，來個娃娃親吧。”
“那敢情好，噯，陵兒，你先陪本宮去一個地方。”“什麼地方？”“你跟著來就知道了……”
淺妃娘娘帶我去了地牢，除了我，也沒有帶其他任何的人。她說：“我只想安安靜靜地跟他說說話，你就站在旁邊，不要打擾我們……”她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我很是聽話地點頭著，說不打擾他們。她現今終於有勇氣來看他了，他會不會高興呢。
我們走進了地牢之中，我停下了步伐，任由她，繼續往前走。
她的身形極其的纖細，透過一絲光線，恍若即將羽化登仙的豹女。她是一個奇女子，我水陵兒，望塵莫及。
“單放……我來看你來了……”
“清淺……”
我背過了身去。
“我就知道你會來，即便你有一天，成為了皇后，尊貴無比，你也還是會想到來看看我的。”他的語氣，帶有笑意，微弱的喘息，似乎倦意很濃。
淺妃娘娘道：“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地牢裡尤其的冷，我回去之後，就讓人給你送一些禦寒之物過來，我會讓皇上同意卸下你身上的束縛的。馬上就要下雪了，我會讓人天天來地牢口剷雪的，免得雪化的時候，凍著了你……”
這些關心的話，我怎麼聽著特別的難受。
他笑道：“你對我這麼的關照，那我還像是一個正在坐牢的人嗎？”“你不是在坐牢，南宮羽只是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處置你，你現在也算是宮中的客人，雖然不是很光彩的客人，但到底也不能怠慢了，我現在是掌握著協理後宮之權，就要好好地招待你，不然就該惹人閒話了。”
我可不可以走啊，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麼糾結的場景，我看著都替他們難受。
為什麼，都已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了，你們還非得藏在面具下說話，南宮痕，你為什麼不直接問她為什麼會背叛你，還有你，淺妃娘娘，你為什麼不自己主動地交代一下，向他道個歉，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在關心天冷不冷的問題。為什麼要藏著掖著的，為
什麼就不能開啟天窗說亮話。
讓我走，快讓我走吧！
“後宮之中，波雲詭譎，處在風口浪尖，我受到了無數的明槍暗箭，南宮羽卻只是冷眼旁觀，我開始怨恨他……後來，夕瑤出現了，她帶走了我的榮寵，將我一度打入了最谷底……小產之時，南宮羽那般悉心照料，親力親為，是尋常夫君都不曾做到的……你讓我給南宮羽的飯菜裡下毒，我在一次次的心裡掙扎之後，悄悄地將那一碗紫水放到了一邊……”
太好了，終於說到正題上了，原來前面的那些都只是鋪墊而已。
“銀兒的身份暴露後，我感覺到宮裡到處都是成太后的人、南宮契的眼線，她看到南宮羽的時候反倒是十分的安心……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你的大計，不知道南宮契和你的關係。再後來，鴻門宴，我才得知自己也是成太后的棋子，我在宴會上助你們成功逃出了皇宮，開始對南宮羽有了愧疚之情……南宮羽不來紅鸞殿的那幾個月，每一日，我都度日如年般的難捱，我終於有了宮中女子最尋常的姿態——等待天子駕臨……”
她輕輕地訴說著，訴說著自己在宮裡，是怎樣，一點一滴地被南宮羽所融化了冰冷的內心的。她同時也在回憶著，我們也一起幫著她回憶著，她是在什麼時候，愛上南宮羽的。
愛上。
沒有錯，她愛上的，是南宮羽，並且不可抗拒地，將心底裡，南宮痕的影子，一點一點地抹去。
她說：“你一定還記得成冰兒吧，她剛剛才被南宮羽賜死。”成冰兒也是南宮痕的人，她是成家的女兒，幫助南宮痕奪取皇位。在前不久的那一場內亂之中，被南宮羽生擒，最後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成冰兒曾經藉著她水清淺的名義給南宮羽下毒，南宮羽將淺妃娘娘押到了午門外的刑場上，自己也被綁住了手在身後，與她一起任大雨滂沱，只想藉著雨，掩蓋住他發問時內心的淚流成河……
這樣的南宮羽，她沒有理由不愛上他。
南宮痕無言以對。
他們在一起，並肩作戰了這麼幾年，他對她，冰冰冷冷的，而南宮羽對她，無微不至。當初在白家庭院之中，她撐著繡傘，站在細雨裡凝望著他。
歲月靜好。
但那個時候，他給她的怦然心動的感覺，能夠維持得了多久呢？
她對他的愛和仰慕，最終只會被時間的長河給沖刷乾淨，不留下任何的痕跡，悄無聲息。
悲劇，都是悲劇啊。我捶著自己的額頭，真是不忍心去想，如果自己也被逼到了這樣的處境之中，我會如何抉擇。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放棄自己的自由和幸福的，我不會讓自己的故事，也變成一整個的悲劇。
我不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