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章 胭脂花幾時重 一節

第二章 胭脂花幾時重 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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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胭脂花幾時重 一節

【一】鋪子後驚黛早時栽了些胭脂花兒的,只是越發研得名貴胭脂,這花兒所制的普通胭脂便不再做了,索性讓它們在鋪子後的小院裡蓬蓬勃勃地長著,每季地開著鮮豔的花兒,倒是賞心悅目。

這日裡燕又良只是覺得了悶,便自個仔細地摸索了走出院子,空氣鮮好,飄浮了隱約花香,卻道不出是什麼花,只是香得好聞,不禁大口地吸氣。

驚黛在小院中淘洗物什,小爐上滋滋地迸冒了火星,火候正好了,便將瓦罐中待蒸的花露放上去。

燕又良慢挪了步子,一面笑道:“我再這麼著住下去,小桃紅的胭脂配方我可全瞭然了,你可不怕?”驚黛抬眼看他,小院正是灑落了金色天光,給他的臉與身體鍍了金似的,微微發出光來,驚黛只是覺得他如若天神般模樣,哪裡像是世間的凡胎肉身呢?卻是鋪子外的市井聲驚醒了驚黛,她回了神,仍些些的恍惚,不禁自笑了。

燕又良又笑道:“這眼使不上了,耳朵卻靈通了許多,我聽到你笑,快說說,是笑什麼?難不成是笑我像個黑瞎子?”驚黛笑了輕語:“我笑你一個好好的軍官不做,倒是想學我做胭脂這女人的活兒。”

燕又良細細辨了驚黛的嗓音,柔軟綿長,如是醞了酒的蜜般,便往了她的方向摸索去。

驚黛卻是兀地一驚,低喝:“小心爐子!”說罷便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只是差那麼一腳,驚黛已然撲倒了燕又良,兩人齊齊跌坐在地。

驚黛回頭看了看那爐子,火苗正旺著舔了瓦罐,罐內花露咕嘟地響,不由撫了胸驚魂未定地:“好險,你差點踢了爐子。”

燕又良卻是不急不惱地笑:“自古只有英雄救美,我燕某今兒卻是美人救了英雄,倒唱了一出,如此算來,你已救了我兩次了,呵呵。”

驚黛竟覺兩人如此近,忙不迭起身,拍拍衣裳上灰塵,啐道:“什麼美人救英雄,我只是怕你踢翻了我的花露罷了。”

燕又良亦起了身,拉近了驚黛,似在她耳際輕呼了道:“是真心話?我怎的聽著不像呢?”驚黛急了,甩開他,道:“我既非美人,也非救你,你……你別是……別是……”燕又良笑:“我別是什麼?”驚黛惱道:“你別是自作多情!”燕又良恍似噎了一口,笑意黯淡了下去,落泊得卻是倜儻風流。

驚黛暗自心裡惱自己急言出口,明明並非真話,卻一時情急脫口而出,傷了人。

燕又良幽幽嘆了氣:“也罷,興許真是我的自作多情了。”

驚黛只是急著跺腳,卻無法再啟口彌補什麼。

便眼睜睜地看了燕又良返身離去。

晚上換藥時,燕又良只是不語,如是蕃籬攀長成牆,生生地將兩人隔離。

待弄好時便客客氣氣地道一聲謝。

這一聲謝,是說距離,不謝,卻是說兩人的親近。

驚黛卻時常對著銅鏡裡的那張臉怔忡了。

終究仍是下了一試的決心,正待了赤英去送胭脂時,驚黛攀上了閣樓,陳年的蜘灰覆沒裡,木梯子支支呀呀地響。

驚黛拂了周圍的灰吊子,一口樟木箱便顯現了它原本的沉香顏色,看它陳舊模樣便知是載重了經年藏匿的祕密。

驚黛從箱底舊衣堆翻出那本胭脂志來,書已殘舊,卻是以上好的牛皮紙製成的冊子,即便是舊,仍可辨認書中所記物事。

“重絳、玫瑰、桃花、輕綃、紫泥、渥丹、青油、硃砂、黑錫、發灰。”

驚黛忐忑地記下了配方,便輕輕下來閣樓。

方子上配料多數已齊,唯獨缺了這黑錫和紫泥。

黑錫即是鉛華,是野礦洗篩研磨的鉛粉,可入與胭脂,配成水粉,敷臉即成白玉般的妝容,但因其劇毒,這野礦早便無人採集了製成胭脂了。

還有這紫泥,同樣亦是稀罕物,是雲南蟻蝨吸食了人血所分泌的紫色晶脂,極是罕見,又因這蟻蝨身帶了毒液,連同分泌的晶脂亦是毒物,但偏偏這紫色晶脂以三日三夜高火熬後成了紫泥,摻與胭脂中,便成了絕代豔色,敷予肌膚便喚來無上嬌媚美豔,但這美色畢竟短暫,必得日日敷用方才可保有這般容貌,但這樣的代價便是由毒侵入了肌骨,直到毒死。

這便是紫羅剎遭到禁止的原因,傳說中冷宮裡的妃子為了得到皇上的寵愛,不惜花重金請胭脂商製作了這毒粉,卻是如願得到皇上的萬千寵愛了,然不久只是一命嗚呼。

誰願拿了性命作玩笑,驚黛卻是苦笑了搖了搖頭,天下傻瓜原本多的是。

蘇州城的街道多數狹隘,酒幡風裡招搖了,由寶壽堂的二樓倚著看去,人家的屋瓦簷棚,一色的黛,市井聲息卻在寶壽堂二樓遠了些。

寶壽堂的夥計上了樓來,只見是倚著雕花窗的客人正面向了外面,寬沿氈帽並不取下,黑藍長袍裡的身子卻是瘦瘦弱弱,看似讀書的公子哥。

夥計走上前笑道:“這位先生,俺們掌櫃的說了,先生要的黑錫與紫泥如今兒正是緊缺得,恐怕先生說的價……”那先生聽罷轉得頭來,夥計卻見是蠶絲織就的一張薄金面膜,罩住了他的五官,令人更覺了新奇。

先生道:“可是掌櫃的嫌我的價出得低了?”夥計作出了為難臉色:“可不是,這事俺們也作不了主。”

先生又道:“這樣,你請了掌櫃的來與我親自商議便是。”

夥計卻是躊躇著不走:“這……”先生見了,從懷中取出一錠銀,放在桌上,又轉頭望向了窗外去。

夥計的見了喜上眉梢,連連哈腰:“俺這就去,俺這就去。”

說罷便咚咚地下了樓去。

不等多時,戴了眼鏡的老掌櫃掀著簾子出來,雙手作拱:“先生久候。”

那先生站起身來,亦是雙手抱拳朝老掌櫃的作拱:“煩勞掌櫃的。”

待兩人坐定,那先生便直接說道:“掌櫃的,若非家中老母親病危,我也斷不敢冒了風險相求於掌櫃的,只求掌櫃的怎的都要均我一些鉛粉與紫泥來救我老母一命!”掌櫃的只是臉色不定,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道:“先生,不瞞您說,如今軍閥查鉛粉查得緊,即便是藥用的鉛粉亦嚴加盤查,就怕落了逛山人的手裡做成了炸藥,現如今我也是難辦,再說那紫泥,雲南那地方亂,前陣子流行了毒蠱,害死不少人,所以制蠱的紫泥也嚴禁了,唉,越是偏的藥引,卻越是治得疑難雜症,這蘇州得多少等著用藥的人為這死了呢?”那先生聽罷道:“掌櫃的,正是如此,才敢情冒了天大的膽子來求你,價錢,自然不是問題,你且開出來便是。”

說著便取出閃著森森銀光的幾錠銀來。

掌櫃的一看笑道:“先生可別是誤會我的意思,你我都有難處,只是你的難處更重大了些,畢竟是人命關天。

這樣罷,店鋪裡尚有些舊年餘下的,先生也可解了家裡燃眉之急。”

說罷,喚來了夥計去拿來那兩樣東西來,掌櫃的又命夥計細細包好,方才遞給了那先生,那先生自然是千恩萬謝的。

那先生正要走,掌櫃的拉住他,道:“先生且慢,只是這兩味便成了麼?羌活、獨活、桂枝、秦艽、海風藤、桑枝、當歸、川芎、木香、甘草這些需配了方才治得呢!”那先生方才恍然大悟:“看我急的,掌櫃的與我稱來便是。”

櫃上的夥計便一一稱了這些藥,細細包了便讓那先生提了去。

看那先生匆匆忙忙走遠,掌櫃的不禁喃喃道:“不見真容,恐怕是有玄虛。”

夥計的一旁聽了,湊近老掌櫃耳邊道:“掌櫃的,你可看這小先生倒是出手寬綽著哩。”

掌櫃的若有所思。

卻說了這先生急急從寶壽堂出來,滿手的藥,便往了小桃紅的鋪子趕去。

懶漢苟興正眯縫了眼躺在黃包車上與車伕有一搭沒一搭地侃南北,賣煙的小姑娘走在街頭兜賣香菸,苟興喚那姑娘:“哎,小娘子,來,給爺一包。”

小姑娘看上去只是十五六歲年紀,怯怯遞了一包煙過去:“先生,是哈德門的,五個銅錢一包。”

苟興自然意不在香菸,只是唬道:“嚇?一包就得五個錢,小娘子是給自己攢嫁妝不成?”說罷,卻不去接那包煙,手直直地伸來捏小姑娘的臉,又道:“嫁與我算了,便不用嫁妝了。”

一旁的車伕調笑道:“苟興發白日夢吧,還想娶老婆!”小姑娘只是覺得了苟興並不買菸的,掉頭便跑,卻是跑了幾步,迎頭生生撞倒了一個人。

眾人見了皆笑,苟興更是如撿了錢似地開心。

大笑了幾聲卻見了撞跌在地的人,帽子差點被撞翻了去,露出大半臉孔來,令人頓感好奇,苟興便下了黃包車,近前去瞧個仔細,只見那先生斯斯文文模樣,臉上卻蓋了一張面膜,叫人不辨真面目。

原本手中的藥包統統撒了一地,賣煙的姑娘嚇得不輕,不住道歉,忙幫那先生將藥拾起。

苟興卻圍了那先生左右看不停,那先生卻不理他,只是顧自己撿地上的藥。

苟興忽地大聲道:“我看你是女扮男裝的吧?”說罷,眾人只是一驚,一個車伕更是走得近前來瞧,閒得無事,正是打發時間。

那先生低聲道:“先生,我與你並不相識,你是想怎的?”苟興是這蘇州城一帶的混混,誰人皆知。

苟興笑道:“這位爺,何必緊張,我也只是躺在這街上看女人看得多了,你這男人模樣的,絲毫不像。

身子骨柔弱,走路輕悄,我看著更像是個女子。”

那先生冷笑了道:“素不相識的你琢磨我是男是女有何貴幹?”苟興笑道:“不為啥,就是想看看先生真容,若真是男的,爺,那對不住了,恕我苟興冒犯,若真是女子……何必這般遮掩?難不成是局子裡邊要請去的人物?”說罷,便趁那先生不備迅疾掀了他臉上的面具,瞬時眾人驚詫,連同了苟興亦連連後退。

那先生不等眾人回神,拿了藥便急急地跑去。

正是往小桃紅的方向去。

赤英沒生意,正坐在板登上打盹,卻見驚黛慌張進得門來,且一身黑藍袍子,不正是自己的袍子?不禁問道:“姐,你這是幹嘛呢?”驚黛頓了頓神色道:“我這是去拾藥呢。”

說罷,不等赤英再問便回了屋,赤英自然只覺了納悶。

驚黛回了屋,便換下那藍黑袍子,穿回自己衣裳,再將那些藥包一一拆了,鉛粉與紫泥便拿起細細看了,鉛粉因是藥鋪入藥用,顆粒總是粗大,不夠細膩,而紫泥亦是原原本本的水晶脂狀。

驚黛拿著它們,心下突突的,卻覺了渺渺然的透了些光亮來。

紫羅剎即便是毒物,卻是有百毒皆有百物解之說,驚黛便會心處微微一笑了。

小石磨清了乾淨,鉛粉倒進去,驚黛只是細細的研磨,銀粒一會功夫便成是瑩白的粉,卻是一股木炭味撲鼻而來。

是鉛粉特有的味道。

只怕赤英走了來,便將門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