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三十三

三十三


人性村莊 山村如此多嬌 惡魔班的魔女軍團 我欲封天 金劍異界傳 最強仙路 修煉進化 入殮師 銀河帝國之刃 機器島(凡爾納漫遊者系列·第3輯)

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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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英和銀平離婚的事傳到新宇公司,副總薛飛龍興高采烈,向吳天玉稟報此訊息,說張英脫離了華夏親屬關係,她那總經理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了。為收金卡紙的事,不但得罪華銀平,而且得罪了華老太。華金平夫婦本來就對張英不滿,以後張英稍有不慎,做錯了事,就會被趕下臺的。另外,張英也不會為華夏賣命了。以後,華夏公司肯定要走下坡路了。

吳天玉以藐視的目光看了一下薛飛龍,說:“張英是啥人,老薛你還不清楚,她被撤職前,對工作始終是不會懈怠的,她始終是我們新宇的對手。目前誰也撤不了她的職,華夏沒有人能替代她。所以,我們還是要尋找機遇,主動出擊,讓華夏公司受到最大的打擊,到那時,總經理的位置她要坐也做不成。”

薛飛龍蹙著眉頭說:“哪來這麼好的機會?”

“有,現在就有!”

薛飛龍兩眼發亮,“吳總,在哪?”

吳天玉和薛飛龍兩個頭湊在一塊,一個天賜良機告訴了薛飛龍。

金阿福興沖沖來到辦公室,向張英稟報在新宇的工作情況。隨著金阿福的到來,一股濃香的酒味,直向張英面前衝過來。張英蹙著眉頭,用手在鼻子前扇著。他說,一星期來,他日夜在車間監管產品的質量,蒼蠅都飛不過他的眼前,所以瘦掉了五斤肉。

張英笑笑,問他啥時能送貨?他說,大小盒子,今天印製結束,明天打包,因數量大,還需要四五天才能送貨。

張英不放心金阿福的言行,於是把馮小妹叫來。

馮小妹說:“張姐,這件事,你可放心,分盒子的時候,由不得吳天玉說了算,我們就不能做主嗎?再說,兩個倉庫的貨,我們就不能抽檢一下嗎?”

張英放心地點點頭,說:“能這樣最好。”

馮小妹等走後,張英走過去,移開了一扇鋁合金窗戶,以凝重的目光,注視著廠區。離辦公樓五十米地方就是華夏公司的大門。在不鏽鋼自動門的後面,有一個圓形的大花壇,花壇裡開著各種顏色花朵的小花草中間,是一棵綠蔭如蓋的茁壯的桂花樹。茂密的大小枝頭上,已密密麻麻地開放著桂花,黃燦燦的一片,在習習的秋風吹動下,其濃郁的桂花香味,一陣陣送往華夏公司的每個角落,也送進張英起開窗戶的辦公室裡。

徐志明來到張英辦公室。自張英和銀平離婚後,他十分同情這個外甥媳婦的處境。

“舅舅,表面看來來華夏公司是風光醉人,也很安寧,一切顯得很正常。但,我總覺得有一股潛在的危機,隨時隨地都會發生,對華夏的生存和發展,將是一個致命的考驗!”

徐志明嘆著氣說:“阿英,我也有這種感覺。目前,李氏廠和興旺廠的金卡紙業務雖然收了,我估計現在你離婚後,小赤佬銀平會對你不客氣的,還有我那侄兒興旺,在我姐面前搬弄是非,挑撥離間,我姐對你也會有看法的。”

張英轉過身來,很委屈地說:“舅舅,我估摸著,華夏公司總經理的位置,我坐的時間不會太長久了。現在,我已不是華家的親屬了,他們何必要用我這個不能順著他們的心意來辦事的人呢?當王律師在大會上宣佈我當華夏公司總經理時,我就想到今後擺在我面前的困難一定很多很多,我有信心一個個克服。但是,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我們華家自己人,會在我面前豎起一個個障礙。這麼多的障礙也太大了,對我的刺激打擊太嚴重了,我簡直無法忍受下去。”張英長長的睫毛上,掛上了晶亮的眼淚。

徐志明望著張英蒼白的臉色,鼻子裡直髮酸。他明白。張英和銀平離婚後,意味著她在華夏總經理的位置,已處於搖搖欲墜的地步,稍有不慎,得罪了華家或者跟華家有牽連的人和事,她很可能會從總經理位置上跌下來。半年不到,張英為華夏公司,可說吃盡苦頭,受盡委屈,家庭遭到破壞。現在,她父親斷了手指還在醫院……一切的一切,她都是為了華夏公司。

“阿英啊,你應該為自己的後路想想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舅舅看你太苦了。”

“舅舅,我自己的事沒啥想的,聽之任之吧。在我沒有被撤掉總經理位置前,我還是華夏的人,在其位,謀其職,我只能為華夏的生存發展而努力。”

徐志明用驚喜的目光,透過眼鏡片,注視著張英嚴肅的面容,心裡很是欽佩:張英真是一塊搞企業的好材料啊!

徐志明走後,華子珍拿著一疊統計產品的資料單來向張英稟報。她一進門,習慣地喊了一聲“二嫂!”突然意識到,現在叫“二嫂”已不妥,笑一笑改口喊:“張總,二十號前,送往陽光的各種包裝都已出來了,請你審查一下。”

張英心頭一愣,望望以前的小姑子,現在顯得拘謹而疏遠了。她心頭掠過一絲悲哀和淒涼。張英接過華子珍的統計表,仔細地查看了起來。

“各種品種還需要多印點嗎?”華子珍問。

“還按老規矩辦,每個品種多印百分之三,多一點給人家,他們總是高興的。”張英說。

以往華子珍向張英稟報情況後,一時總不肯離開,姑嫂倆嘮嘮叨叨有好多話講不完,親熱又快活。自從銀平和張英離婚後,一切都變了,變得兩人之間有了一條漸漸擴大的鴻溝,彷彿她們成了陌生人了。

華子珍走出辦公室門口,忽然迴轉身,問張英:“張總,新宇那面的盒子二十號前能交貨嗎?”

張英點點頭說:“一切都安排好了。”

華子珍剛到樓梯口,碰上從下面走上來的王振明。雙方打個招呼,禮節性地握了握手。

“總經理呢?”王振明問。

“在辦公室,你去吧。”華子珍以異樣的目光望著王律師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張英坐在辦公椅上,兩個肘子支撐在辦公桌上,兩個巴掌捧著兩面的腮幫子,沉沉地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張總……”王振明微笑而熱情地喊了聲。

張英從苦惱中清醒過來,彷彿自己是隻孤單的小船,在大海里漂泊,突然來了一隻熱情可靠的大船,使她高興得忘乎所以了。她慌忙站起身,伸出柔軟光滑的手,緊緊地握住了王振明有力的手。

“你……你來了。”張英忍不住情感的衝動,目前的處境,她是多麼需要眼前這個男人為她排憂解難啊。她緊咬著牙齒,沒有讓眼淚從眼眶裡流出來。

“聽說,華銀平跟你離婚了。”王振明望著張英憂鬱的臉色。

張英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你也離了?”

“早離了。離了倒乾淨,那樣的女人……”王振明嘆了口氣,說道,“人生難測,起伏難斷啊!一切從頭開始吧。”他緊緊地捏了捏張英的手。張英這才感覺到,兩人的手還緊緊地握在一起,她一下子臉紅了,慌忙抽出手來。

華子珍沒有下樓,她回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口,躲在一邊察看情況。張英和王振明見面那種熱情有加的場面,沒有逃過她的眼光。

張英把收回四家分公司的金卡紙的事,向王振明談了談,說道:“眼下李氏廠和興旺廠雖勉強把業務收了回來,對他們兩家也做了不少工作,我預感到,這兩家廠還有反覆,因為一家是華老太的親侄兒,徐興旺老闆;一家是銀平的相好,李淑英老闆。”

王振明退下眼鏡,用手帕擦擦鏡片,看著張英,認真地說:“收回金卡紙業務,對華夏來說是一個劃時代的成績,你對華夏是立了大功!難道華銀平和他媽不能理解嗎!至於,他們有些不正確的想法,也能理解,多做做工作吧。”

“今天,你來,是……”張英深情地望著王振明問。

“聽說你離婚了,心裡肯定有疙瘩,不舒服,就不讓人家來看看你嗎!”王振明笑著說。

張英抿著嘴脣微笑,把頭側到一邊說:“誰要你來看我!”接著又說道:“振明,現在我反而感到一身輕,一點沒有啥牽掛,真可謂輕裝上陣,一心一意為公司工作了!”

“好啊!張總,你有這種心態,難得!華夏公司由你領導,輝煌的日子不遠哩。”

張英白了他一眼,笑道:“你少來瞎吹一通,我憂慮華家很快會搬掉我這個總經理的。”

“不會不會,我估摸著華家目前還沒有人能擔當華夏公司的重任!我相信,華老總是很有眼光的。起碼,今年到年底不會撤掉你的總經理!你說得好,輕裝上陣,一心一意做好公司的工作,作出成績來,誰都會刮目相看的。”

“謝謝你的鼓勵。”王振明走的時候,張英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兩眼注視著他清瘦的面孔,以及眼睛裡那種堅定樂觀的眼神,她心頭湧起一股依依不捨的情感來,又重複了一句:“謝謝你的鼓勵!”

華子珍在外面,見王振明要走了,飛快地下了樓梯。王振明見張英那種依依不捨的眼神,心頭一熱,拉起張英的手,低聲說:“阿英,我們去接待室再坐會,我有話對你講。”

兩人走進接待室,王振明把那扇棕色的門關好後,一下子把張英抱住。兩人急促地呼吸起來,一會張英猛地把他推開,喘息著說:“振明,別這樣!剛離婚就這樣,不給人留下話柄嗎!”說著,她給王振明在淨水桶那裡衝了杯白開水。隔著茶几和王振明對坐在沙發上。

王振明笑著說:“阿英,你可封建,現在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擁抱,甚至還可以……誰敢阻止我們。”

張英向他瞋了一眼,紅著臉笑道:“誰跟你名正言順。”

“你呀!這回你還想逃掉嗎!”王振明隔著茶几,把張英的一隻手抓住,放在茶几上,緊緊地握著。這回張英沒有抽出手來,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暖流在全身流動起來。

王振明把身子靠在沙發背上,興奮地說道:“阿英,當我得到你離婚的訊息,當晚我破例喝了兩瓶啤酒,我是多麼的高興呀。十多年前,我們在學校結下了情緣,始終沒有如願。以後是十幾年的苦難婚姻生活,十多年呀,我一點沒享受到愛情的甜蜜。現在,這種苦難的日子總算結束了。接下來是甜蜜地生活,幸福的愛情,等待著我們呢,阿英,你信不信!”

張英順下眼皮,沒有回答他的話。

王振明以痛苦的表情回憶起往事來。

王振明在政法大學讀書的時候,每學期總要寫幾封信給張英。寒暑假回到家裡,第一天就到鄰村華家莊,看望張英,要問情況,他們談愛情,談生活,談社會,談工作,談理想。在兩人心裡,已埋下了愛情的種子。王振明告訴張英,在家再耽幾年,他大學一畢業,決定回江東市,自辦一家律師事務所,兩人一起幹工作。在他們面前,描繪了一副美好的前景。但是,王振明還沒有讀完大學時,現實的殘酷生活,把他們的理想打破了。張英在愛父反覆苦勸下,屈服了。她無可奈何地嫁給華銀平。他們的婚事是在那個新年裡在青龍賓館舉辦的。

王振明放假在家,他知道張英已許配給華銀平,心裡像刀絞似的疼痛。他見到張英,仍氣恨恨地問她,怎麼不遵守諾言?張英說,父親苦苦相勸我,還對我哭了。他不讓我離開他,他說振明大學還沒有讀完,讀完後,還不知道到啥地方去工作呢。他大學畢業後,眼光高了,好的姑娘有的是,到時還會要你這個鄉下姑娘嗎?另一樁事,當時我爹在華老闆那裡打工,華夏公司剛起步,工人的工資少得可憐,哪有錢供我繼續讀書,所以,那年我錄取那所大專,也沒錢去讀成。

張英結婚那天,青龍賓館車水馬龍,貴賓如雲,爆竹聲聲,熱鬧非凡。王振明神不守舍,鬼使神差地騎著一輛腳踏車,來到賓館。他想見一見張英婚期的尊容,向她說些祝賀的好話。他在宴會廳門口站著往裡看。一會,主持婚禮的司儀小姐手持話筒,聲音脆亮地喊:“時間已到,請新郎新娘入場。”宴會廳裡立刻響起了輕快和諧的樂曲。王振明大睜兩眼,想看新郎新娘出現。忽然,有人拉拉他的衣角,命令退一旁。這人是賓館的保安。王振明一邊往後退了步,心裡很氣憤。新郎新娘在司儀小姐的陪同下,卻從一邊走來,往宴會廳走去。華銀平西裝革履,胸前大紅花。他昂首闊步走著,臉色莊嚴,無半點笑容。張英跟在後面,臉色平靜,大概今天她用足化妝品,頭髮又吹了風,還插了紅的綠的花,看上去還真漂亮呢。張英的內衣一定穿得很少,她外面罩了件低領口白色的輕紗喇叭口禮服,顯得一點不臃腫。她的兩個光光滑滑的肩膀,居然全露在外面。這麼冷的天氣,能受得了嗎!王振明看著心痛。他慌忙把自己的西裝脫下來,跨前一步,把西裝披到張英的肩上,悽苦地說:“阿英,天氣太冷,你披一下!”

兩位司儀小姐吃了一驚,其中一位悄聲對王振明說:“先生,謝謝你的好意,裡面有暖氣呢。”

華銀平聽到後面有吵鬧聲,回過身來,見王振明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尷尬,禮儀小姐正對他呵斥。

“那傢伙對你幹啥?”華銀平鐵青著臉問張英。

張英低下頭,咬緊牙關,強忍著內心的酸楚,恐慌著推著銀平說:“沒啥,快走!”

初婚給張英和銀平籠罩著一團冰冷的陰影,沒有給他們帶來愉悅和歡快。在華銀平眼裡王振明和張英是藕斷絲連的。張英揣摩著丈夫對她有一種不信任的感覺。

新郎新娘走進宴會廳後,裡面發出暴風驟雨似的掌聲。

王振明對掌聲是沒有興趣了。那位保安笑著對他說:“先生你是否來喝喜酒的?還是來湊熱鬧的?湊熱鬧是要眼饞的!”王振明沒有理睬他。後面來的是張大奎,大概今天他是最高興的一個人了。他穿著一件紅色的羽絨服,滿臉佈滿喜悅。他一見王振明,十分快活,忙從口袋裡挖出紅中華,抽出一支送到王振明面前,一面歉意地說:“我讓阿英給你發張請帖,你們是同學,平時常來常往有交情。阿英卻不準,說啥已經是多年前的同學哩,還請啥,我知道,阿英這氣話是衝我來的。”至於阿英為啥要說氣話,張大奎沒有講,伸出一隻長手,把王振明拉住,很熱情地邀請王振明去宴會廳喝阿英的喜酒。王振明只對張大奎橫了一眼,啥也沒說,就匆匆地離開了賓館。

當王振明回憶起這樁往事時,張英總是很懊悔,覺得對不住王振明。這時,她悽慘地對王振明說:“那天,當我肩上披著你那件暖烘烘的西服後,我心裡啥感受,我緊緊地咬住牙關,才沒有哭出來,但當我糊里糊塗站在婚禮臺上時,我用手帕拭了幾回眼淚。”

王振明說:“阿英,我不該回憶那些痛苦的事情,現在一切都過去了,總算老天有意,重新安排一起了,我們還年輕,快樂幸福的日子長著哪!”

王振明接著問:“阿英,我們準備啥時結婚?”

張英沒有確切的回答他,紅著臉,微微一笑,說:“剛離婚,就忙結婚,不給人家說話嗎!再說,目前華夏還有很多事情要理順,兩條新的生產線還沒有上馬。我想,華夏在原有的基礎上能翻上一倍或者兩倍,我才心安理得!不然,我對不住五百來個員工,也對不住政府。”

“好好!阿英,你說得對,你真是個大企業家,我等著你,你說啥時結婚就啥時結婚。我想,蘇北幾家廠的常年顧問,我想辭掉,反正我不缺錢花。今後我每天來華夏上班,或者乾脆住在華夏,天天幫你辦事,不要工資。”

“啥?不要工資!天下哪有這樣便宜的事!”張英笑著說。

“一點不便宜!現在城裡看場電影,票價要上百元,我每天能看著你,不用花錢,不是便宜我了?”

張英笑道:“我不是電影,有啥看頭。”

王振明說:“和你在一起,比看電影有滋味呢。”

“去你的!”張英瞋了他一眼,心頭很幸福。

王振明哈哈地笑著,他覺得經過多年的悽慘的婚姻生活結束後,美滿的幸福的婚姻生活,將要到來了。

華銀平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後,就像去掉了身上的累贅,感到十分輕鬆。他駕著紅旗車幾分鐘內趕到小區。他推開門,李淑英正坐在沙發上打毛衣。他把她抱起來,興奮地說:“淑英,簽字了,簽字了!我早就想跟她離婚,我怕旁人啥閒話,爹媽要責怪我。所以拖她,給她臉色看。果然,她受不了啦!今天一早,我在公司裡,她找我談,提出離婚。我高興得腦袋發昏!我二話不說,跟她來到司法科,司法科很快幫我們辦了手續!事情太順利了!今後,淑英,我們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生活在一起,人家不會說閒話了。挑個好日子,我們體體面面地結婚,辦個幾十桌酒,你說要不要請請張英,氣氣她!我們就有面子!”

華銀平以為李淑英會跟他一樣興高采烈的。誰知她卻緊抿著嘴脣,臉上沒有一點欣喜的神色。她坐在沙發上,低頭沉思起來。

“你咋啦?不高興!”華銀平感到愕然。

李淑英抬眼認真地說道:“銀平,你不動腦子想想,你是華夏公司的二老闆,不能跟當總經理的老婆長相守,卻跟一個寡婦,一個外地人,一個不乾淨的女人結婚,你覺得還有面子嗎?”

“對,該死!我咋沒有想到呢?我應該早點提出來不要她,這樣才有面子!”

“這樣或許還能保留面子。”李淑英朝銀平看了一眼,這樣說著。

“媽的!這個毒辣的女人!”華銀平一屁股坐回沙發上,剛才,那種興奮已一掃而光。一會,他站起身,狠狠地說道:“我要到金平那裡去,爹媽那裡去,對他們說張英非要跟我離婚不可,可能要跟王振明結婚!讓大家恨她,把她從總經理的位置上拉下來,趕出華夏公司,方出我心頭之氣!”

李淑英嘿嘿笑道:“大家相信你嗎?”

“我不管,就這辦!”

他驅車來到華夏公司後勤部。

華金平正在伏案抄寫什麼,見老弟闖進屋來很氣憤、很疲乏地坐在沙發上。

華金平忙抬起頭,朝老弟看看,板著臉問他,是不是跟張英離婚後,還有啥不滿意的。

“哥,我和張英離婚的事,是她跟我提出來的,她說非離不可!聽說她想跟王振明結婚!現在她不是我們華家的人了,她這個總經理,我們要防著點!”

華金平兩眼逼住老弟,說:“張英為啥要跟你提出離婚?”

銀平支吾著說:“她不是想跟王振明結婚嗎?”

“屁話!你天天混在李淑英那裡,不關心孩子!不關心老婆!不關心家庭!開會時,人家好好地問你點事情,你給臉色人家看,像這種情況哪個女人受得了!除非那種過不了日子的傻女人跟著你。”

接著金平又說:“銀平呀,張英的氣量算大的了。

聽說,她還在賓館做你的工作,希望你回心轉意,一家人重過好日子。可是你對她啥態度?你自己心裡明白!

銀平把話頭岔開說:“哥,我跟張英的事別談了。我說,現在開始,她再把總經理當下去,總不是辦法,起碼要時時刻刻防著點她。”

華金平不屑地朝銀平看看,冷冷一笑:“老弟呀,你以為當總經理是朝南喝喜酒一樣舒服!半年來,我看得清楚,你和我都不是當總經理的料子!原來我恨爹,讓張英當總經理是瞎胡鬧!我心裡不服氣!現在看來,爹的思路完全正確!只有張英能擔華夏公司的重任!”

華銀平不樂地望著老兄:“哥,你怎麼為她說這種話!張英是千手觀音,還是三頭六臂!就算隨便在工人當中找一個人出來當總經理,半年來,不至於發生那麼多不該發生的事情吧!”

金平說道:“發生那麼多事情,能怪張英嗎!這回你帶人出去遊山玩水出了事故,也怪她嗎!”

華銀平低著頭說不出話來。

華子珍從外面進來,很同意金平的看法。華子珍想說話,沒有說出來,顯得很神祕。

金平一愣,急問子珍:“你有啥話,怎麼不說?”

華子珍把王振明剛才來公司和張英見面的種種情況說了一遍。“哥,看來她和王律師真的有感情。”

華銀平像找到了啥把柄似的,大聲說道:“哥,聽見了吧,我的判斷不錯吧,張英和王振明畢竟是老同學,早就心有靈犀一點通了,怪不得她對我提出離婚呢!”

華金平用圓珠筆敲著辦公桌,想了一會說:“銀平,你別冤枉人家,張英不是那種人,我知道,她是愛你的!處處照顧你!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離婚是你逼著人家作出決定的!要是你跟唐麗麗過上十天八天的話,你就會想到張英對你的好處了。”

華子珍想了想說:“二哥,大哥說得不錯,我總覺得張英是直腸子的人,人也正派,不會有啥見不得人的事的。”

華銀平忽地站起身,不服氣地說:“你們別幫張英說好話!我要去醫院,把張英的事,要跟爹媽商量商量!讓他們拿主意。”

華子珍幾天沒去醫院了,跟銀平一起開車來到市人民醫院。

華志堅雖然還沒有完全復原,但腦筋已不糊塗了。他坐在病**,背靠住床靠背。華子珍摸著父親的手,問他病情如何?華志堅朝女兒笑笑,欣喜地回答:“嗯,好了。”

華志堅問張英的情況如何:“她受苦了,她很能幹!……”華志堅稱讚說。

華子珍支吾著說:“二嫂很好,公司最近很忙!”她不敢把她跟銀平離婚的是告訴父親,因為他心中還是念著張英,怕他受到刺激再犯病。

他們把母親叫到探視病人的接待室,銀平告訴她跟張英離婚的事。華老太張開嘴巴,感到很吃驚。

“難道是張英提出跟你離婚的,為啥?”老太太覺得不可思議。

“她為啥?”老太太盯住問。

“她……”銀平不敢把真實情況告訴母親,只得支支吾吾說道:“她可能要另找物件!”

華老太更感到吃驚了:“她找物件,不可能!阿英這人我知道,她再沒有情意,也不會這樣做的。阿平你是否有事瞞著我?”

“媽,你就是不相信兒子,好好的,我能答應她離婚嗎!媽,你不知道,我們公司的顧問律師王振明也跟老婆離婚了,這種事,他們好像是說好的,不信,今天他們在辦公室裡,那種親熱相,叫人真肉麻,這叫做情緣未斷!不信,你問子珍?”

華子珍埋怨地說道:“二哥,你別疑神疑鬼!張英和王振明本是初中同學。上次王律師為張英洗清冤屈,花了多大力氣才把事情弄清楚的。今天,兩人一碰頭,自然親熱了,有啥不可!”

華老太朝兒子揮揮手,說:“一切我心中有數,你們別爭了。離婚協議既然簽了字,阿平,你也別懊悔!我們華家怕找不到個好媳婦嗎!笑話!到時,我們找個十個八個,放在手裡揀揀呢!”接著華老太怨氣沖沖說:“阿英這人,確實變了!心腸變得比鐵還硬哩!上次為興旺家生意的事,我向她說了多少好話,興旺的父親對我們華夏公司有恩惠,放他們一馬吧。她就是不聽,讓你們志明舅舅做我工作,不答應也得答應!興旺對我哭也沒用!你們說,張英這人叫人恨不恨!”

華銀平趕忙插嘴說:“媽,我就討厭張英不但不懂情意,而且當得眾人的面,損害別人的面子不顧。”華銀平把這次收款罰款的事對母親說了一遍,說道:“媽,華夏公司是我們華家的,父親在公司的時候,從來不知道對兒子罰款!張英可不是這樣,她當著那麼多銷售員和公司幹部的面,出我醜,叫人怒不可遏!”

華子珍終於耐不住了,對銀平說:“二哥,你的話不對,你違反規章制度,還帶個……張英不罰你款,叫她如何面對那麼多銷售員呢!”華子珍沒有戳穿華銀平帶李淑英遊山玩水的醜事,也沒講他撞死人的事。而華老太,眼光一閃,緊問華子珍:“子珍,你說你哥帶……帶啥出去的?”

華子珍紅著臉朝銀平一笑。

華銀平很緊張地說道:“我沒帶啥……媽,我帶了隻手機壞了,不能跟公司通電話。”

華老太鬆了口氣,說:“別多說了,既然張英不是我們華家的人了,今後,她的各種情況你們要多隻眼睛關心關心!”

華銀平又插嘴說:“媽,總說只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的!我看……我看還是把張英的總經理免了算了,省得提心吊膽!”

華老太皺著眉對兒子說:“阿平,撤張英的職不是件小事,非得你爹同意不可,最近老頭子天天念著張英的好呢。你到他面前說撤她的職不又把他氣重了病。再說,目前張英不當總經理,讓誰當去!你能嗎,你是浪蕩子,是沒有心思當總經理的,媽心中有數。”

華銀平不好意思對媽笑道:“媽,我確實不想吃苦當總經理,我說,讓大哥當不是很好嗎!省得唐麗麗整天對爹不滿意!”

華老太嘆口氣說:“唐麗麗那次差點把你爹氣死。舅舅跟我講了,金平覺得張英的能力比他強,他不願當總經理!”

“我聽大哥也說過不願當總經理。”華子珍跟著說。

此時,華銀平豎起兩條濃眉道:“堂堂一個華夏公司,居然沒有一個超得過張英的,我們不妨重金去外面聘請能人!”

母親不滿地朝兒子白白眼睛,“阿平,你說到哪裡去了,請來的人更不行咋辦?現在不急,你們暗地裡對張英多生隻眼睛,到時抓住她的錯誤,再跟你爹商量,總經理的事咋辦?”

華銀平深深地吸了口煙,點著頭同意媽的話,等著瞧吧!

後來,華老太問起張英離婚時提出啥條件。當她得知寶貝孫子強強目前由張英撫養時,她揮著手,怒不可遏,罵兒子:“你這混賬東西!我們華家養不起一個孫子嗎?一定要把強強給我領回來,不能讓張英帶著。今後,我們華家就靠強強接班呢。”

華子珍說:“媽,你儘管放心,考慮到二哥經常出差在外,所以,張英暫時把強強撫養起來,今後強強懂事了,張英說了,二哥啥時候要強強,啥時就去領回來。媽,這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別信她那一套鬼話,時間一長,孩子對媽有了感情,向著她哩。到時,他還認識你這個爸?說不定,張英再一嫁人,我華家的孫子倒成了拖油瓶哩。那個時候我們拿他咋辦?我們不是白忙一場嗎?”

經老太太一提醒,銀平和子珍都感到事情嚴重了。子珍對銀平說:“二哥,媽說得有道理,今天你就去學校把強強接到我家來。”

華老太還不放心,用手指指著兒子的額頭說:“該死的東西!強強這件事,你一定要小心給我辦好,不能讓他們母子見面,知道嗎?”

銀平順從地點著頭,說:“媽,我知道了。”

華子珍聽了,心頭驚駭,對母親說:“媽,你這樣做,太過分了吧。對張英和強強的打擊不是太大了嗎?”

“大個屁!張英快成人家的人了,我們還顧她啥?我只要我的寶貝孫子好,別的我啥都不管。”接著老太太又對兒子重複了一句。“阿平,我告訴你,以後不管啥情況下,就是不能讓張英和強強見面,你要記住!”

“媽,我記住了,還不好嗎?”華銀平不耐煩地說著。

華銀平和張英離婚的事,像一塊巨石押在金平心坎上。張英自從當華夏的總經理來,一件件是非之事,一個個危及華夏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她總被推向絕望的深淵,但每一次她又能從深淵走向平地,使華夏走向正道。他是個神奇的女人,是個令人敬愛的女人。這樣一個女人,居然被逼離了婚,家庭遭到破裂。華金平從摩托車上下來,拖著沉重的腳步,向小區的家裡走去。她有一種無法面對張英的愧疚之情折磨著他。

唐麗麗從屋裡像一隻小鳥一樣,飛撲過來,兩手緊緊地摟住丈夫的脖子。

“平,你回來了。”她撅起嘴巴,在丈夫清瘦的臉蛋上篤了兩篤。金平的臉蛋上,馬上出現兩個紅色的脣印。

“平,天大喜事!天大喜事,很快你要坐上華夏公司的寶座了啊!”

華金平厭惡地把她推開,冷冷地問:“你為啥高興?”

“哎,平,你不是裝聾作啞!銀平和張英離婚的事,早是滿城風雨了,這種女人,早該踢出我們華家了!”

“他們離婚,你撿到什麼寶貝啦?”

“你真是豬腦子!現在,張英不是華家的人了,我們華家還能讓她當總經理!”

“她不當,讓你當!是不是?”

“屁話!你不是人嗎!你缺眼睛還是少鼻子?你哪一點不比她強!你大大方方做華夏公司總經理啦!大家都信任你這個華家長子,老頭子也不會講話了!”

突然華金平提高喉嚨喊道:“唐麗麗,告訴你,華夏公司是死是活,我華金平是不會當總經理的!”

“為啥?”唐麗麗驚愕地望著丈夫。

“我華金平沒有資格當華夏的總經理,我沒有肚量,沒有魄力,能力,我自愧不如,我十個華金平也比不上一個張英。唐麗麗,我告訴你,你的丈夫讓你失望了!”

唐麗麗一下子臉色氣的死白,咬著牙齒,呆呆地看著丈夫幾秒鐘,順手從地上拿起一張小凳,狠命地甩在地上,衝到金平面前,伸出手指,指著丈夫的鼻子吼道:“你這沒出息的東西!你去死!人家為了你,費盡心血,吃盡苦頭,好容易等到這個機會,好,你像瘋狗一樣,卻賴在地上不動了。你啊,我嫁著你這個東西!倒了八輩子黴了!”

金平也不示弱,吼道:“唐麗麗,你不滿意,我們也離婚嘛。”

“好好,我跟你離!……”唐麗麗又衝到面前,抓住丈夫的衣襟,說道:“你愛張英,她已經離婚了,你快去,快去,她沒了男人,正要男人去煞火哩,你快去,快去!”唐麗麗像瘋了一樣把金平往門外推搡著。

“哎哎,你倆怎麼大打出手啦!”唐二寶從外面闖進來,一把拉住姐姐,感到十分驚奇,他從沒有見姐姐和姐夫這樣大動干戈。

唐麗麗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嚎哭起來,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親弟弟。

唐二寶一聽,一拍胸脯,義不容辭的要幫姐說起話來。

“姐夫,我不是說你,我和姐挖空心思,出謀劃策,為的就是你坐上華夏公司總經理的位置,你不但不領情,卻來個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姐夫,你得向姐檢討檢討!”

“檢討個屁!華夏公司早晚毀在你倆手裡!”華金平一面往外面走,一面氣哼哼地說著。

唐二寶站在門口,看著金平走去的身影,像木雞一樣待著,他實在弄不明白,嘴裡嚅嚅地說著:“哎哎,我礙你啥事了?”

唐二寶很快轉過身,坐到姐姐一邊,湊在她的耳邊,說了一樁剛從吳天玉那裡得到的好訊息,張英很快要不戰自退,不能當總經理了。唐麗麗掛著淚水的蒼白的臉上,終於泛起一點紅暈,露出一絲笑意。

華金平走出小區門口,心頭又氣又惱,很想找個地方出出氣。他想起唐麗麗剛才讓他去找張英的話,在心裡萌發起來。他摸出手機,給張英打了電話。

“你是誰?金平,啥事?”

“我……我想找你,談……點事……”

“已下班了,我要回去接強強。”

“不……不,等一下,我馬上過來。”

華金平騎上太陽牌摩托,很快來到張英辦公室。

張英看了看華金平的臉色,問:“你碰到啥事啦?”

“你為啥要跟銀平離婚?”

張英深深地嘆了口氣:“金平,銀平和李淑英搞的那樣熱烈,我跟銀平的夫妻關係已是名存實亡,還有啥意思,強跟他合在一起,還嚴重的影響公司的工作,不是嗎?”

金平默默地點點頭,說:“這小赤佬,給我狠狠地罵了一頓,我跟他說,天下找不出張英這樣的好女人了,你不愛惜她,跟人家亂搞!”

張英低下頭,臉色悽苦,說:“茄子蘿蔔菜,各人心中愛,婚姻是不可能強求的。她和李淑英相互愛,不如成全他們。”

華金平談了談剛才跟唐麗麗吵鬧的事,呆了一會,低下頭,支支唔唔地說:“他要我來找你。”

“找我!找我幹啥?”張英突然警覺起來。

“她說……她說……要跟我離婚……”

“啥,唐麗麗要跟你離婚,笑話,她是氣話!金平,她怎麼肯丟開你,氣一過就好啦!勸勸她就是了!”

“不不,張英,唐麗麗這種女人,實在不像樣子,我已經跟她過到盡頭了,她還說……”

“她還說啥?”張英睜圓眼睛驚問。

“她說……她說……”

“她到底說啥?”

金平一咬牙齒說道:“她叫我偏護你,說我喜歡你,說銀平既然和你離了婚,正空著呢,讓我快去跟你過日子吧……”

張英一下子驚駭了,臉孔紅到脖子根,一時待著說不出話來。

“張英,你看,這……這是怎麼辦?”

張英發現金平眼光裡有一種特殊的渴望。她嚇得一顆心幾乎從胸口裡跳出來。她結結巴巴說:“胡鬧!你……你們全……全胡鬧!”

她站起身,說要去學校接強強,匆匆地離開了辦公室。

張英一走,華金平心頭一點渺渺茫茫的希望落空了,他極感到孤獨,他在辦公室裡苦惱地坐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