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王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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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王哥家
池田助教是慶應義塾大學醫學博士畢業,他家庭條件很好,父親好像是哪個大公司的董事。池田助教三十多歲還沒結婚,自己買了一套公寓,每天早來晚走,數他帶的留學生最多,和本國學生相比,留學生不好帶。
“池田先生,這兩張病理組織切片我怎麼看不出區別呀?”李夢華用英語問道。
“嗯,我看看。”
看切片是一門功夫,不是一年半載能學會的,組織切片看錯了,良性診斷成惡性或者惡性診斷成良性,那是重大醫療事故。這種事情以前不是沒發生過,有的腫瘤病人治好了,二、三十年沒復發,保不準就是當初診斷錯誤了。看切片是病理診斷的基礎。
“李桑,你看這塊切片組織邊緣清晰,分化度較高,另一塊邊緣模糊,屬於低分化,仔細看有差別的。”池田助教說。
池田助教總是耐心細緻地為學生講解,一些實驗技術更是手把手地教。相比之下那兩個講師則沒有多大的耐心,崛江教授更是很少進實驗室,崛江教授從來不做實驗,實驗都是由下面的老師帶著做。
“哦,我看出來了。”李夢華說。
“李桑,尤素福說他下午有事,下午你去看PCR儀吧。”池田助教說。
“好。”
尤素福是孟加拉國留學生,他和費迪南不一樣,他經常出去打工。PCR儀是免疫組化實驗的一種儀器,免疫組化全稱叫做免疫組織化學染色,是分子生物學的一種實驗技術。病理科一共有三間實驗室,李夢華這段時間主要在PCR實驗室工作,PCR實驗室不算太大,分“試劑準備區”、“標本製備區”、“擴增反應配置區”和“產物分析區”,各個區之間相互隔離,中間有一條緩衝走廊,走廊兩邊有四道帶觀察窗的鋁合金密閉門,工作區裡面的物品也不能相互混淆。
李夢華在實驗室一呆就是一下午,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一會兒到生物安全櫃調製試劑,一會兒盯著PCR儀。其他人有的負責臺式離心機、有的負責微量核酸測定儀,這些實驗裝置都很先進,還有電泳儀、凝膠成像系統、毛細管電泳儀等等,光是一臺熒光顯微鏡就價值幾百萬日元。
“教授回來了!拎一大包吃的放醫局了。”一個剛進實驗室的學生說。
“是什麼東西?”
“好像是泰國食品,還有一些水果。”
“好啊!做完實驗有吃的了,我都有點兒餓了。”一個留學生說。
崛江教授去泰國參加學會了,剛出差回來,只要不是晚上,他都要先回學校,而且幾乎從來不空手,每次都帶些吃的東西回來。醫局就是休息室,中間放一張長條桌子,兩邊是幾把椅子,休息時,大家可以喝喝咖啡、吃點兒東西。知道這些留學生沒錢,科裡經常組織在醫局吃燒烤,當然不是在屋子裡面燒烤,醫局外面有一個露天陽臺,大家在陽臺上燒烤。
留學生們在一起都是說英語,日本學生很羨慕這些英語好的留學生,這也沒辦法,像菲律賓、印度、印尼等國家,英語就是他們的官方語言。李夢華一開始英語說得也不好,時間長了慢慢習慣了,發音要比菲律賓、印度學生好。
做完實驗都快晚上九點了,大家來到醫局,桌子上,教授拿來的吃的還沒動,大家你一塊、我一塊,很快一袋子東西就被瓜分完畢。
“你們都給吃啦!沒給我留一塊?”南子手裡拿著檔案,進來一看,桌子上只剩食物殘渣了。
“南子小姐,我這兒還有一塊,送給你吧!”李夢華說道。
“謝謝!還是李桑好,這麼漂亮的包裝,我帶回家給孩子吃。”
南子離婚了,一個人帶著孩子,小孩兒才四、五歲,南子經常很晚才回家,不知道孩子是怎麼帶的?南子在科裡幹了好多年了,大家背地裡都說南子和教授關係曖昧,這也難怪,守著這麼一個風韻十足的少婦,難保教授不動心。
“李桑,就你心腸軟,南子平常對我們多苛刻,就應該一塊兒也不給她剩!”南子走後,一個留學生對李夢華說。
“誰說不是?”
林桑沒有說話,只用眼睛瞥了李夢華一眼。留學生之間也有矛盾,說穿了都是因為獎學金,獎學金名額有限,大家競爭得很厲害。此外,留學生中女多男少,女人多的地方矛盾就多,除了李夢華和林桑,科裡還有一個臺灣女生、一個印尼女生、兩個菲律賓女生,不算日本女生,六個女留學生就夠唱兩臺戲了。
週日,李夢華應邀去王哥家,這是李夢華第一次去王哥家,之前王哥邀請了幾次都沒去成。王哥家住在平井,平井在荒川西岸,屬於江戶川區。荒川是東京最大的內河,發源於崎玉、山梨、長野三縣交界的甲武信嶽山。平井大橋飛架兩岸,橋下寬闊的河面上水流湍急,兩岸是綠地和櫻花樹,一到春天,河堤上開滿了櫻花。
李夢華在平井車站下了車,王哥早就在出站口等著了。
“夢華,說過不讓你買東西,怎麼還買這麼多?”王哥說。
“也沒買啥,只買了兩個玩具,嫂子和孩子在家嗎?”
“在家,正準備中午飯吶,我原打算出去吃,你嫂子說天熱,在外面也吃不到什麼,她要自己在家做。”
“太麻煩你們了。”
“麻煩什麼?你嫂子早就說讓你來,她很想見你。”
“我也是學習忙,其實我早就應該來看嫂子了。”
“現在也不算晚,上車吧!”
八月份的東京很熱,還經常下雨,颱風和熱帶氣旋頻繁光顧,每天出門都得帶把雨傘。颱風所到之處帶來大量降雨,土壤和空氣處於飽和狀態,伸手一抓彷彿都能攥出水來。
“下週又要來臺風了。”王哥說。
“嗯,這是今年夏天第三場颱風了吧?”
“是啊,日本就是這樣,夏天台風多,你在國內沒見識過颱風吧?”
“沒有,八級以上的風都很少見,也真奇怪,明明看臺風往中國去了,一轉彎又到日本了。”
“還是大陸氣壓高啊!眼看臺風往上海、山東方向去了,一打旋兒就又奔日本了。”
“看來日本幫中國減少不少災害啊!”
“哈哈!”
平井和東京其他地方一樣,房子一幢緊挨著一幢,街道也很狹窄,鋪著瀝青的人行道上架著密密麻麻的電線杆,電車道緊挨著居民樓,用一排塑膠隔音板隔音,藍白相間的電車不時疾馳而過,欄杆放下,汽車在一處鐵路道口前停下。
“夢華,你沒來過平井吧?”王哥問。
“沒來過,這裡居民也不少啊!”
“是,我們原來住在千葉,你嫂子說平井中國人多,她喜歡中國人多的地方,要依我不選平井。”
“平井中國人多?”
“嗯,江戶川區是老城區,房價低,物價也相對便宜。”
電車開過去,欄杆抬起,過了鐵路道口,車子拐進一條衚衕,王哥家是一幢二層獨門獨院的小樓,樓前有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裡靠牆還停著一輛兩廂白色本田車。一按門鈴,一個四歲左右的小男孩兒從屋裡跑了出來,這是王哥的兒子。
“爸爸。”小男孩說的是日語。
“這是姐姐,快問姐姐好。”王哥用漢語說。
“姐姐好!”
“怎麼能叫姐姐?應該叫阿姨!”小男孩身後跟出來一箇中年婦女。
“對,叫阿姨。”
“夢華吧?長得真漂亮,你王哥經常提起你,歡迎,歡迎!”中年婦女熱情地打招呼。
“嫂子好。”
“快進屋吧,外面熱。”
王哥老婆四十多歲,圓臉大眼睛,人長得不算漂亮,身材已經有些發福,聽說話口音像是南方人。
李夢華在玄關處換拖鞋進屋,先把玩具分給兩個小孩兒,女孩兒比男孩兒大,李夢華給她買的是絨毛小馬,褐色的絨毛小馬有一雙大大的眼睛,馬頭上拖著長長的紅色鬃毛,李夢華問過女孩兒屬馬,小男孩兒的玩具是變形金剛。
“快謝謝阿姨!”王哥老婆說。
“謝謝!”小男孩兒用漢語說。
“謝謝阿姨!”小女孩兒有七、八歲大,梳著灶坑門頭,穿一件漂亮的粉色紗裙。
“喝杯涼茶,今天休息了?”
“嗯,謝謝嫂子。”
“你到這兒不要客氣,就當到自己家裡一樣。”
“好,嫂子,你也坐吧。”
“學校怎麼樣?生活都習慣了吧?”
“習慣了。”
“學習累不累?”
“還行吧,也不輕鬆。”
“你們教授要求嚴嗎?”
“挺嚴的,不過對我們女同學要求鬆一些。”
“日本大學教授都這樣。”
“嫂子,你家客廳可挺寬敞啊!”
坐在客廳沙發上,李夢華打量著王哥家,家裡收拾得一塵不染,原木色地板,白色牆桌布,布藝沙發,客廳一角還放著一架白色鋼琴,鋼琴蓋開啟著,上面放著樂譜,應該是小女孩兒的。
“還行吧,我領你參觀一下吧。”王哥老婆說。
“好啊。”
“這裡是餐廳,那邊是廚房。”
“廚房也挺寬敞。”
“這是衛生間和浴室。”
“浴室也分裡外兩間呀?”
“嗯,外面洗臉、脫衣服的,裡面是淋浴。”
“洗臉和淋浴還是分開的好。”
“這裡是衣帽間,這裡是儲藏室。”
“儲藏室真大,能放很多東西吧?”
“是,樓上也有儲藏室,孩子大了,家裡東西越來越多,儲藏室其實挺重要的,咱們再到樓上看看。”
“阿姨,我領你去!”小女孩兒說。
“好啊!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百惠。”
“百惠?名字真好聽!上小學了嗎?”
“上了,小學二年級。”
“我和你王哥要孩子晚,四十多歲了,老大才上二年級。”
日本這種二層“一戶建”小別墅都是木結構的,從外表卻看不出來,人字形坡屋頂,不鏽鋼排水管,貼著白色瓷磚的牆面,厚厚的木質大門。蓋房子的時候,建築工人像搭積木一樣,五、六個工人外加一臺小型起重機,一幢房子一、兩個星期就建好了,建築構件事預先都做好了,拉到現場組裝就可以了。
“樓上是臥室和書房,我們住不慣榻榻米,都是洋式的。”王哥老婆說。
主臥室面積挺大,一張大雙人**鋪著白色床單,梳妝檯上擺滿了化妝品,靠窗戶放著一把躺椅。兒童房裡都是白色傢俱,白色的小床,床腳鋪著地毯,書桌、衣櫃、收納箱也都是白色的。
“小姐倆兒一人一個房間啊?”李夢華問。
“嗯,要都是女孩兒就可以住一個房間了。”
“嫂子,你家房子有二百多平米吧?”
“差不多吧。”
“一定很貴吧?”
“還行吧,全下來五千多萬,主要是地價貴,首付四百萬,每個月還二十多萬,三十年還清。過去我們也租房來著,有了孩子就想給孩子創造一個好環境,你王哥說我們是超前消費,他還不打算買吶!”
“買房子對,現在日本房價也下來了。”
“對,我們也不打算回國,不買房子白花租金錢。”
日本房子都是永久產權,並且連土地一併擁有。前面說過鋼筋混凝土的“滿勳”,“滿勳”和“一戶建”各有利弊,“一戶建”買到了土地,“滿勳”是很多層住戶共同分攤土地面積。“滿勳”的優點是方便轉手或出租,住戶多相對安全,而且房屋維修也不用自己管。
“日本房子空間利用得好,臥室這些從上到下的壁櫃,可以裝很多東西吧?”李夢華說。
“是,衣服、被褥都可以放在裡面,東京夏天潮,得放很多幹燥劑。”
“是啊,我在國內都沒見過盒裝乾燥劑。”
“北方當然沒見過,咱們下樓吧。”
李夢華挺有孩子緣兒,不一會兒就和小姐倆混熟了,小男孩一會兒說日語,一會兒說漢語,漢語、日語穿插著說。
“嫂子,你兒子漢語、日語夾在一起說啊?”李夢華笑著問。
“都是上幼兒園上的,在幼兒園說日語,回家說漢語,有時候就串了,大了就好了。”
“從小就會說兩種語言,而且都是母語,這也是優勢啊!”
“我正發愁吶!日本小學以及麥特別嚴重,我想給她倆改個日本姓。”
“改什麼?中國人就是中國人,改日本姓就不受欺負了?”王哥說。
“起碼以為是日本人,怎麼也能好一些。”王哥老婆說。
“要改全家都得改,我姓王,你叫我改什麼日本姓?”
“山口不行嗎?你不是喜歡山口百惠嗎?”
“改日本姓?首先孩子爺爺就不會同意。”王哥說。
“你爸在中國,咱不說他怎麼知道?這不都是為了孩子嗎?”
“我不同意改姓。”
“你這人怎麼那麼犟吶?”
“嫂子,日本小學以及麥嚴重嗎?”李夢華問。
“嚴重,我姑娘總被幾個日本小男孩兒欺負,弄得她都不願意上學了!”
日本社會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中小學“以及麥”現象一直存在,日本孩子在學校捱了欺負往往也不和家長說,還有很多“以及麥”是冷暴力,被同學們孤立起來,誰都不和你說話,誰都不理你,是不是也很難受?如果是在中國,孩子捱打受了欺負,第二天,媽媽就會衝到學校。改成山口可好了,女孩兒名字就叫山口百惠了,看誰還敢欺負她!
午飯很豐盛,王哥老婆很會做飯,中、日餐合璧,中餐有粉蒸牛肉、芝麻裡脊、紅燒獅子頭,日餐有壽司、生魚片,還有孩子們愛吃的炸薯條。
“做得不好,多吃點兒。”王哥老婆說。
“很好吃,嫂子手藝真不錯!”李夢華說。
“你嫂子這幾年飯做得越來越好了。”王哥說。
“我都成家庭婦女了,不研究做飯幹什麼?”
“媽媽,我要吃獅子頭。”小男孩說。
“讓你爸幫你夾。”
“聽說嫂子也是博士畢業啊?”
“嗯,博士畢業有什麼用?現在天天跟廚房打交道。”
“別抱怨了,日本女人不都這樣嗎?”王哥說。
“早知道會成家庭婦女,學習吃那麼多苦幹嘛?”
“母親的素質也很重要啊!”王哥說。
“日本女人像嫂子這樣讀到博士的不多吧?”李夢華說。
“也有,日本母親學歷都挺高的。”老王老婆說。
“不上班是不是有點兒可惜了?”
“上班孩子沒人帶,我沒有工作,你王哥公司還給補助吶!”
“這樣男員工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吧?”
“是啊!你王哥都快把家當旅館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晚上睡一覺就走。”
“辛苦你了!誰叫你是奧庫桑了?”王哥笑著說。
“主人辛苦!夢華你說,日本女人都管丈夫叫主人,這不是男尊女卑嗎?”
“我不把工資卡都交給你了嗎?零花錢還得管你要。”王哥說。
“不錯,日本女人都掌握財權,這一點和中國一樣。”王哥老婆笑著說。
“零花錢給那麼少,什麼時候能漲點兒?”王哥笑著問。
“漲?日本這種花花社會,男人兜裡錢多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看你說的,我能幹啥呀?”
“夢華,等你結了婚,也要把家庭財權把住!無論中國、日本,在哪兒都一樣。”王哥老婆笑著說。
“這回不是男尊女卑了吧?”王哥笑著說。
吃過午飯,李夢華要幫忙刷碗,王哥老婆說啥也不讓。
“週末你王哥負責刷碗,一會兒讓他刷,你好不容易來一趟,走,咱倆上客廳坐著去。”
“夢華,不用你刷,一會兒我刷碗,週六週日是我的事,先泡著。”王哥也說。
“阿姨,咱們到院裡玩堆城堡啊?”小男孩兒走過來對李夢華說。
“外面太熱了,在屋裡玩,不許去外面。”王哥老婆說。
“對,外面太熱了,阿姨教你玩繞口令吧,你說好不好?”李夢華說。
“好啊!”
“班幹部管班幹部,班幹部管班幹部,連在一起說。”李夢華拉著小男孩的手教他繞口令。
“班幹部,班——”小男孩兒剛一起頭就卡住了。
“阿姨,什麼是班幹部?”小男孩兒問。
“姐姐知道什麼是班幹部吧?”李夢華問。
“知道,就是班級領導。”小女孩兒說。
“姐姐來說這個繞口令吧?”李夢華說。
“好,班幹部管班幹部,班幹部管班幹部,班幹部——”小女孩兒也卡住了。
“媽媽你說。”小女孩兒對媽媽說。
“班幹部——”
媽媽還不如孩子吶,只說一個班幹部就不行了,母子三人笑成一團。
不管在哪兒,人還是得有家庭有孩子,很多家庭過的就是孩子,家是一個人的根,無論走到天涯海角,心裡總有一根線拴在家裡。看著這幸福的一家人,李夢華十分羨慕,心想我將來也要生兩個小孩兒,最好也是一個女孩兒一個男孩兒,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算做家庭主婦也心甘情願。每個女人身上都有母性,正是這種母性支撐人類走到今天,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身上的嫻靜美麗讓本已艱澀的人生多一抹亮色。
“嫂子,你們全家這是去哪兒玩了?”李夢華指著電視櫃上一張海灘上的全家福問。
“去年冬天我們去澳洲玩了,那是在大堡礁拍的,沒看天那麼藍嗎?”老王老婆回答。
“大堡礁好玩兒嗎?”
“好玩兒,日本都沒有那麼藍的海水、那麼藍的天,我們先去的悉尼,然後是布里斯班,最後一站是大堡礁。”
“你們全家經常出國旅遊嗎?”
“不經常,一年一次吧。”
“那可真好。”李夢華心想一年出國旅遊一次不算少了。
“大堡礁很漂亮,潛水下去,珊瑚礁上游動著各種顏色的魚,可好看了,伸手就能抓到。”王哥老婆說。
“你們還潛水了?”
“我潛了一次就上來了,你王哥潛的時間長。”
“怎麼上來了?”
“我有點兒害怕,水裡特別靜,感覺像是到了外星球。”
“是你膽子太小了,戴著氧氣瓶怕什麼?”王哥說。
“孩子沒去潛水,我也是放心不下她們。”老王老婆說。
“沒玩夠吧?今年冬天咱們還去,不去別的地方,就去大堡礁,這回讓你潛個夠!”王哥說。
“好啊!你說的?”
澳大利亞每年從世界各地招聘大堡礁管理員,據說這項工作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每天吹著海風、洗著海水澡、潛著水,困了就睡,餓了就在沙灘上吃燒烤,蔚藍的海水、蔚藍的天,還有美麗的珊瑚礁,想一想都美得不行,真想去大堡礁啊!
“夢華,劉玉海跟我說看見你和一個做按摩的人交往,有這回事嗎?”王哥問。
“有,只是普通朋友。”
“按理我不應該說什麼,一個人在國外,交朋友還是要謹慎吶!”王哥說。
“看你說的,夢華這麼穩當的女孩兒,能找個按摩的?你別聽劉玉海瞎說。”王哥老婆說。
“劉哥可能是誤會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李夢華不想解釋太多。
“那就好、那就好,你爸爸囑咐我關照你,我也不能失職啊!”王哥笑著說。
“要說劉玉海那小夥子我也見過,他條件很好嘛,學歷不錯,人長得也不錯,還在大公司就職。”王哥老婆說。
“你就不用替夢華操心了,夢華還是得以學習為主。”王哥接過話頭兒。
“夢華年齡也不小了,有合適的就應該先處著。”王哥老婆接著說。
“夢華條件這麼好,找物件不用著急。”
“你說的不對,男孩兒晚點兒找還行,女孩兒就應該早找。”
“在國外,上哪兒去找那麼知根知底的?”王哥說。
“我看劉玉海就不錯,還比較瞭解。”王哥老婆說。
“劉玉海是不錯,夢華還是得以學習為主。”
李夢華一直沒說話,王哥兩口子為這件事還爭執了起來。
從王哥家出來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兩個小孩子戀戀不捨地送走李夢華,王哥老婆更是把自己做的一盒壽司塞到李夢華包裡。時間尚早,李夢華決定去學校,她放心不下培養了兩、三個月的細胞,夏天,細胞容易被汙染,她想去細胞間看看。學醫很辛苦,早八晚九,從週一到週五,李夢華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以上,身體不好都堅持不住。當然,科裡絕大多數人都這樣,崛江教授快六十歲了,每天晚上走得也很晚。
“李桑,你怎麼來了?”研究室裡只有池田老師一個人。
“我來看看細胞,池田先生,你沒在家休息?什麼時候來的?”
“我一早就來了。”
池田助教經常週末也來學校,平時淨帶學生了,週末時間是他自己的。李夢華感覺池田助教想發篇大論文,這幾年也沒見他發表過論文,此刻,池田助教正坐在電腦前,不知道在寫著些什麼。
“李桑,這麼晚了還來學校?”利佳亞從外面進來。
“嗯,上午去了一個朋友家。”
利佳亞是菲律賓女孩兒,不知道為什麼?菲律賓人都有一個西班牙名字,而且大多信天主教。利佳亞長得瘦瘦的,面板有點兒黑,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不過帶菲律賓口音。
“李桑,你實驗做得怎麼樣了?”利佳亞問。
“沒什麼進展,我還要讀一些相關文獻。”李夢華回答。
“你算夠快的了,我二年級才開始做實驗。”
“實驗室還有人嗎?”
“有,好幾個吶。”
利佳亞家裡是開私立醫院的,從小養尊處優,英語也比別的留學生好,所以自我感覺十分良好,尤其是總覺得自己比誰都漂亮。現實生活中有這樣的女孩,明明長相一般,卻總覺得自己是大美人兒。
“池田先生,這是我上週的實驗報告,麻煩您看看?”利佳亞把實驗報告遞給池田老師看。
“好,先放在這兒。”
“池田先生,您都工作一下午了,休息休息,我給您倒杯咖啡吧?”
“不用了,謝謝你。”
利佳亞喜歡池田老師,不過,獻媚也不看看時候,池田老師就週末能幹點兒自己的工作,還這麼沒深沒淺地打擾他。
“李桑,你可來了,快幫我看一下病理報告,教授明天就要,我一點兒都看不懂。”門外匆匆走進來一個女留學生。
“給我看看。”
“右肋骨下方有一腫物,直徑2.5釐米,右上肢輕微麻痺,腹腔探察可見大量氣體回聲——”崛江教授寫的漢字龍飛鳳舞,還是草書,實在難以辨認。
前面說過,日本醫科大學都設有附屬醫院,崛江教授也在醫院出診。日本長期使用漢字,尤其是一些公文,病理報告中就有大量的漢字,各種醫學名詞也幾乎全都是漢字,像“麻痺”這種繁體字,日本學生都未必看得懂,何況是留學生,對中國人卻不是什麼難事,李夢華很快就在紙上寫出英語譯文。
“你們中國人真厲害,我真羨慕你們,有的人一句日語都不會說也能看得懂。”女留學生說。
“厲害什麼?因為都是漢字啊!”李夢華說。
“漢字實在太難辨認了!”
“你不知道,教授寫的字很漂亮的。”
“我沒看出漂亮在哪兒?像蟲子爬一樣。”
“噓!千萬別讓教授聽見,教授最喜歡書法了!”
“這也叫書法?我看像天書,也像畫畫兒。”
“教授下回寫英文就好了。”
“他從來不寫英文。”
晚上,李夢華是最後一個走的,在去車站的路上,前面有一個人好像是池田老師,他身旁還有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從背後看怎麼那麼像南子吶?不對,南子今天沒來學校啊,李夢華想上前去看個究竟,想一想還是算了,可能是自己看錯了,李夢華不是喜歡八卦的女人。
每年八月份,街頭上右翼宣傳車就很多,因為又到了日本投降戰敗的日子。黑色的右翼宣傳車,從遠處看就像是靈車,高音喇叭裡傳出“嚴懲支”、“日中斷交”等聲嘶力竭的呼喊,剃著光頭的右翼分子身穿藍色制服,衣服口袋上方印著日本國旗。普通日本人給人以嚴謹謙遜的感覺,這些街宣右翼給人留下很不愉快的印象。
“夢華,你回宿舍了嗎?”林雨豪打來電話。
“正往宿舍走吶。”
“這麼晚才回去,又沒吃晚飯吧?”
“沒吃。”
“趕快找地方吃飯吧。”
“我有壽司。”
“在外面買的嗎?”
“不是,我上午去一個朋友家,朋友老婆做的,你在店裡嗎?”
“嗯,在店裡,今天店裡挺忙,你早點兒回宿舍吧。”
“好。”
“拜拜。”
“拜拜。”
剛放下電話,這邊,李夢華媽媽又打來電話。
“小華,你還沒回宿舍?”
“還沒有,正往回走吶。”
“剛才電話佔線,你和誰打電話吶?”
“一個同學。”
“我看天氣預報,日本要刮颱風了,你要注意點兒!”
“好,媽,要下雨了,我不和你講了。”
“好,刮颱風就別去學校了。”
“放心吧,媽,打雷了,我掛電話了。”
“好。”
第十二號颱風來襲的時候,狂風夾雜著暴雨,街邊的樹被風吹成了三十度角,樹枝像頭髮一樣隨風狂舞,根扎得淺的都被連根拔起。山區洪水氾濫,並引發泥石流,海邊更是白浪滔天,五、六米高的海浪轟鳴著拍向海岸。刮颱風時,電車都停運了,學校自然不能去了,李夢華聽著窗外的疾風驟雨,開啟一本書,卻怎麼也看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