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上野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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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上野公園
週末,李夢華給潘姐打電話,約潘姐一起逛街,潘姐卻說有事要出去。天氣這麼好,又不是加班,潘姐要去哪兒吶?原來潘姐要去見吳振邦,潘姐自己都納悶,明明知道和吳振邦不可能,自己也一直拒絕見他,是每天的問候?還是自己內心的渴望?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拽著她,一點點拉近和吳振邦的距離,看來常發簡訊確實有用。
潘姐今天要和吳振邦在上野公園見面。乘坐地鐵銀座線,在上野車站下車,出了車站,沿著一條坡路往前走,說不上是興奮還是無奈,反正潘姐心情很複雜。她今天穿了一件裙子,淺黃色的長裙配白色翻領短款上衣,胸前還彆著一枚珍珠胸針,黑絲襪,黑色高跟鞋,整個人顯得清爽幹練,可畢竟年齡不饒人,你仔細看,潘姐眼角上都出現魚尾紋了,工作辛苦,經常加班熬夜,氣色也不大好。
上野公園歷史悠久,三百多年前,這裡是德川幕府的家廟,通往家廟“東照宮”的甬道兩旁,豎立著各地諸侯敬獻的九十五座石燈籠,其中還有一座六米多高的“鬼燈籠”,可想而知當年德川家族的勢力有多龐大。“東照宮”的唐門、本殿和擇殿都堪稱日本歷史古蹟。上野公園的櫻花十分有名,一是數量多,全園有一千三百多株櫻花,二是品種好,有櫻花名品“染井吉野”,不過現在已經過了季節。
東京夏天熱得很快,一出梅雨季,太陽火辣辣地掛在天空,潘姐撐開遮陽傘,十字路口上天橋往左轉,前面就是上野公園南門。一進大門,寬闊的草地和高大的櫻花樹映入眼簾,這裡地勢高又十分開闊,滿園瀰漫著花草的芳香。
“潘小姐你好,終於又見面了!”吳振邦伸出雙手熱情地說。
“你好,不要激動,又不是沒見過。”潘姐不情願地伸出手。
“自從上次見面,一晃兒有三、四個月了吧,真不容易啊!”
“時間過得很快。”
“潘小姐沒什麼變化,還是那麼光彩照人!”
“別潘小姐、潘小姐地叫了,你叫我小潘吧。”
“那好,叫小潘更親切,小潘,咱們往裡面走走吧!”
“好。”
“你以前來過上野公園吧?”吳振邦問。
“來過。”
“這裡空氣真好!小潘,你平時工作那麼忙,休息時應該多出來走走。”
“沒辦法,大家都那樣,你在大學裡能輕鬆點兒吧?”
“也不輕鬆,壓力也很大,每天回去都很晚。”
“你論文做得怎麼樣了?”
“快寫完了,就是不知道教授有沒有時間改。”
“你們教授人還行吧?”
“還行,他對外國留學生要求不算太嚴,對了,論文方面的事我應該請教你啊!”
“你是文科,我是理科,談不上請教吧。”
“得請教,你早就博士畢業了,從時間上看算是前輩,肯定有很多心得,你不是不肯教我吧?”
“心得談不上,寫論文不能光靠教授,多看文獻才能寫好。”
“說得有道理,我回去就照你說的辦!”
四十多歲的男人既成熟又不十分顯老,經過人生的歷練,無論思想上還是情感上都進入穩定狀態,俗話說“四十歲的男人一枝花,四十歲飛女人豆腐渣。”這句話說得有些絕對,但也不是沒有道理,從潘姐和吳振邦就能看出來,吳振邦四十多歲,潘姐三十多歲,兩人走在一起,從外表上看還真挺般配,吳振邦寬肩膀,四方臉,個子將近一米八,上身穿淺灰色T恤衫,下身藍色休閒褲,戴著眼鏡,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
“咱們到前面樹底下坐坐?”吳振邦問。
“好。”
兩人坐在長椅上,放眼望去,天鵝絨般的草坪隨著起伏的地勢向下延伸,草坪上稀疏地種著幾棵松樹和楓樹,遠處一座座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再往天上看,大朵大朵的白雲從南方飄過來。
“小潘你看,那朵雲像不像一個老人?”吳振邦說。
“有點兒像。”
“人和人真是很奇妙,這裡是日本,誰能想到我們兩個人會坐在一起看雲彩?”
“你們學文科的就是比較感性。”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像我們這樣從中國跑來日本看雲,是不是挺有緣分?”
“緣分也有好有壞。”
“緣分分好幾種,什麼因緣、次第緣、緣緣、增上緣,心懷善念就會廣結善緣。”
“懂這麼多,你信佛教?”
“談不上信,我是學哲學的,宗教也屬於哲學範疇。”
“怪不得,你說,因緣就是指婚姻吧?”
“不是,這個因緣是因為的因,不是婚姻的姻,因緣是主緣,次第緣、緣緣和增上緣都是由因緣派生而來的,男女姻緣其實也是因緣的一種,因緣互為因果。霍金說宇宙是分層的,在另一個宇宙,此刻也有一個你正在看雲彩,旁邊坐著一個我,你說是不是很奇妙?”
“還越講越深奧了,說說你自己的姻緣吧,婚姻的姻。”
“嗨!我就知道繞不過去,我和我老婆是大學同學,她是我下一屆的,我們都是武漢大學的。”
“接著往下說。”
“我倆都是系學生會幹部,平時接觸比較多,後來就處物件了。”
“哲學系?”
“嗯。”
“兩個學哲學的人處物件,一定很理性吧?”
“學哲學的就應該很嚴肅、很深刻的樣子?”
“對啊!你看尼采、弗洛伊德、薩特哪個不深刻?就說北京大學的季羨林吧,不也是一臉嚴肅。”
“看來潘小姐對哲學有一定了解,我今天是遇到對手了。”
“瞭解談不上,我看過波伏娃的第二性。”
“哎呀!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女權主義者?”
“你看我像嗎?後來吶?”
“後來什麼?”
“後來就結婚了?”
“你這跨度可真大呀!畢業後我倆先後留在武漢,我是外地的,她家在武漢,她一畢業我們就結婚了。”
“結婚怪早的,孩子挺大了吧?”
“嗯,十三了,上初中了。”
“男孩兒,女孩兒?”
“女孩兒。”
“你老婆長得漂亮嗎?”
“不漂亮,一般人。”
“她多大了?”
“今年四十一。”
“小潘,別總問我的情況了,咱們去上野動物園看看吧?”
“小朋友去的地方,咱倆去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要想青春常在,心態年輕最重要。”
“好吧,聽你的。”
上野公園屬於園中園,公園裡面還有上野動物園、國立科學博物館、東京國立博物館和國立西洋美術館,上野公園不需要門票,進裡面的小園則要買門票。上野動物園門票六百日元,學生票二百,票價不算貴,因為是週末,動物園裡遊人很多,大人小孩兒排著長隊,一個動物區、一個動物區地往前參觀,小一點兒的孩子坐在嬰兒車裡由大人推著,大一些的孩子跟在身邊,無論大人、小孩兒都衣著整潔,這全是媽媽們的功勞。
“小潘,你看前面那個小男孩兒多可愛,能有一歲?”吳振邦說。
“日本小孩兒長得小,估計得有兩歲。”
“兩歲就自己走?”
“嗯,聽說有的日本小孩兒不到一歲就上幼兒園了。”
“日本媽媽不是不上班嗎?怎麼不到一歲就送幼兒園?”
“日本媽媽沒人幫帶孩子,早上把孩子送過去,回家打掃房間、買菜,下午一、兩點鐘再把孩子接回去,你兒子是怎麼帶大的?”
“我岳父、岳母幫著帶的。”
“你父母吶?”
“我父母年齡大,又在外地,他們沒過來。”
“你想女兒嗎?”
“想,有時候挺想的。”
“她娘倆沒來過日本?”
“來過,女兒上小學的時候來過,現在上初中了,學習很忙,還要上各種輔導班,沒時間來了。”
“你畢業就該回家了吧?”
“沒想好,想不了那麼多。”
“怎麼,你還不想回去?”
“說來話長,我也是賭氣出國的,我做了十年副教授,文章也發表不少,來一個海歸就把我擠了,想破格進教授,學校又說我學歷不行,為了進教授這才出國。”
“你愛人同意你出國?”
“她不同意,不同意我也來了,我總不能當一輩子副教授吧?”
“你是公派的吧?”
“算是吧,玉川大學和我們學校是友好學校,我拿文部省獎學金。”
“你沒打過工吧?”
“沒打過,我這麼大年齡,刷盤刷碗也沒人要。”
大熊貓是上野動物園的鎮園之寶,大熊貓“陵陵”一九九二年來到日本,今年已經十五歲了,這個年齡在熊貓當中應該是高壽,籠子裡黑白相間略顯富態的“陵陵”半蹲半坐,懶洋洋地晒著太陽,身邊堆著鮮嫩可口的竹子。“陵陵”到底是見過大場面,面對山呼海嘯的粉絲,擺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小孩子們揮著小手兒,臉都貼到護欄上了。
“陵陵可真受歡迎啊!”潘姐笑著說。
“可不是嗎!我敢說陵陵是最受歡迎的中國留學生。”
“陵陵也算留學生?”
“當然算了,陵陵國籍仍然是中國,租借期滿就會被送回國。”
“它要是不願意回去怎麼辦?它也不會說話?”
“怎麼能不願意回去?你看它多孤單啊!也沒個伴兒,就像你我一樣。”
“你別扯上我,是你自己孤單吧?”
“我開玩笑吶!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是人有靈魂、有思想、會區分善惡,動物不能。不能不感謝造物主的偉大和仁慈,同樣是物種進化,大熊貓為什麼不能成為智慧生物?只有人類進化成功了?”
“你這話有點兒像學哲學的了。”
“哲學提出的問題都是人類最基本的問題,不過,大熊貓一天到晚無憂無慮,比人類強多了!”
“你怎麼知道它無憂無慮,難道它不向往籠子外面的世界?”
“籠子外面的世界?社會的、家庭的、單位的,處處都有限制,沒準兒大熊貓認為我們才在籠子裡吶!”
“大熊貓的籠子是有形的,而我們的籠子是無形的。”
“對嘛,你看,咱倆還是挺有共同語言的!”
大象、熊、獅子、老虎、大猩猩、兩棲類爬行動物,一個館接著一個館往前看,潘姐彷彿回到了童年。一對中年男女一起逛動物園,沒人想他們是夫妻,肯定認為是婚外戀。
“我們還是別跟小朋友們搶了,咱們去不忍池看看吧?”潘姐說。
“好,去看不忍池的蓮花。”
不忍池是一大片天然池塘,池塘裡面種著蓮花,湖心有幾座小沙洲,是野鴨、鵜鶘、鸕鶿等水鳥的天然避風港。潘姐打著傘,吳振邦跟在身旁,兩人一前一後走上九曲橋。蓮花就是荷花,蓮、荷原本指的是同一種植物,由於睡蓮的關係,人們對蓮花與荷花產生了誤解,以為不是同一種花。不忍池的蓮花屬於觀音蓮,粗大堅挺的花莖上面,出水荷葉有一人多高,水面上,荷葉密密匝匝鋪陳開去,萬綠叢中,一大朵一大朵粉紅色的蓮花隨風搖曳婀娜多姿,鮮嫩誘人的花瓣中間簇擁著淡黃色的蓮蓬,給人一種堅貞高潔、冰清玉潔的感覺。不忍池的蓮花花期較早,四、五月份就爭相開放了。
“你還記不記得周敦頤的愛蓮說?”吳振邦問。
“記不太清楚了,我只記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一句,後面的全忘了。”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靜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吳振邦聲情並茂娓娓道來。
“沒想到你古文功底還挺強的。”
“小潘,不瞞你說,我高中時是語文課代表。”
“那怎麼沒學中文?”
“我上學那陣武漢大學還沒有中文系,有的話我早就報了。說到古文,五四運動以後提倡白話文,白話文再怎麼寫也寫不出古文的意境來,如果中國現在還用古文,不知道會怎樣?也許能更好地保留和傳承傳統文化。”
“現在還用古文?那社會還能進步嗎?”
“根本不影響社會進步,古文比白話文簡略得多,使用起來效率會更高。古代的書大家也都能看了,現在給你一本古書,繁體字都不認識,就拿詩歌來說吧,現代詩再怎麼寫也寫不出古體詩的意境。”
“你的論點很新穎,已經超出哲學範疇了。”
“沒超出,揚棄就是哲學範疇,我再舉一個例子吧,現在不都說北京當年不拆毀城牆就好了嗎?保留下來都是古蹟。”
“城牆的事我也聽說過,好像當年梁思成強烈反對,到底還是拆了,保留古文沒聽說過。”
“今天就聽說了。”
“是。”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出公園,一路上邊走邊談,潘姐覺得吳振邦既幽默又有才氣,知識面很廣,懂的東西也多,看來以前真是有點兒小看他了。
“小潘,快中午了,我知道上野有一家蟹子店,他家烤螃蟹挺好吃的,我請你吃啊?”吳振邦說。
“咱們還是AA制吧。”
“我知道你掙得比我多,不過,文部省獎學金一個月也十七、八萬吶!”
“還是AA制吧,要不我不去了。”
“那好吧,聽你的,AA制。”
蟹子店在一家百貨公司樓上,生意很紅火,潘姐和吳振邦等了好一會兒才排上,在榻榻米餐桌面對面坐好,潘姐整理一下衣襟,吳振邦低頭點菜的時候,潘姐悄悄打量一下吳振邦,吳振邦長得挺有男子氣的,四方大臉,濃重的眉毛,這張臉談不上漂亮,卻很有稜角,只是目光中時不時掠過機警狡黠之氣,不是讓人很放心,天上九頭鳥、地上湖北佬,湖北人不好惹呀!
“我點完了,這份五千日元的套餐就很好,小潘,你來點吧。”
“好。”
螃蟹是產自北海道的雪蟹,北海道雪蟹有著巨大的蟹腿,個頭兒大的能有一米長,剖開蟹腿,裡面是潔白的蟹肉,味道鮮美還十分實惠,吃起來也非常方便,相比蟹腿,雪蟹身子裡倒沒多少肉。和雪蟹相比,上海人吃大閘蟹相當麻煩,小勺、鉤子、鉗子、鑷子等工具要提前準備好,吃一頓大閘蟹好比完成一項工程。服務員先送上一爐炭火,放進餐桌中央的凹槽內,紅紅的炭火烤得爐網絲絲作響,餐館空調溫度開得很低,不用擔心熱。接著,兩盤剖好的雪蟹端上來,十公分長的蟹腿兩端露著白肉交叉著摞在一起,底下壓著一張綠色的粽葉,長盤子四角還點綴有紅蘿蔔花。店裡,除了烤雪蟹,還有生吃雪蟹、油炸雪蟹、蔬菜沙拉雪蟹,兩人各自點了一些,生吃雪蟹有點兒腥,一般人吃不了。
“開始吃了。”吳振邦說了一句日語。
“請。”潘姐也說的日語。
“我幫你烤吧?”吳振邦殷勤地說。
“不用,還是自己烤自己的吧。”
“我們教授希望我畢業後再讀兩年博士後。”
“再讀兩年?你愛人能同意嗎?”
“我出國她都不同意,何況再讀兩年。”
“那你怎麼辦?”
“說句實在話,我不想回國。”
“回國有什麼不好?”
“國內哪有這麼好的研究條件?別的不說,光查資料就不行,學術交流就更不用提了,我們教授想參加哪個學會就參加哪個學會,成天全世界跑,我就跟教授去過美國、德國,人家的研究水平真是很高。”
“你總不能為了自己,連家都不要了吧?”
“說實話,分開這麼多年,我們夫妻感情有些淡了,誰知道她在國內找沒找?再說孩子也大了。別光說我了,你怎麼還是一個人?這麼多年就沒遇到合適的?”
“我工作忙,沒時間考慮個人問題。”
“是你太優秀了,一般男人入不了你的眼。”
“優秀什麼?我淨上學了。”
“在學校的時候沒遇到合適的?”
“沒遇到。”
“真可惜呀!”
“可惜什麼?”
“可惜我沒早點兒遇見你。”
“遇見我有什麼好?你還是好好珍惜自己的愛人吧!”
“哈哈!不說這個了,日本餐館菜量小,我去美國,美國餐館的菜量,我們兩人都吃不完。”
“是啊,日本人飯量小,我們公司的同事中午不吃飯,還出去跑步吶!”
“吃得少,還出去跑步,日本人哪兒來那麼大的精力?都是吃生魚片吃的吧?”
“可能從小吃的就少,所以不覺得餓。”
“對,應該是這個原因,中國人從小就讓多吃,胃都撐大了,不吃飯就出去跑步,下午不餓嗎?”
“不餓,我有時候也出去跑。”
“你也跑?真沒想到,怪不得你身材那麼好。”
“我身材好嗎?”
“好,你身材很好。”
“謝謝。”
男人哄女人,全憑一張嘴,有時候一句舒心的話比一枚鑽戒還管用。吃完午飯,吳振邦還想陪潘姐逛街,潘姐說啥沒同意,兩人約好下次再一起出去。
第二天晚上,潘姐參加橫山課長的退關PARTY,印度咖哩刺鼻的辛辣直衝腦門,潘姐整晚都若有所思,酒也沒喝多少。橫山課長喝酒像咽藥,退休後的生活不知道咋過。夜晚的澀谷,空氣中有一股**之氣,這裡是日本少女援助交際活動的發源地,香氣來自路邊的花草,更來自這些妙齡女孩兒身上。聽著身邊男同事放肆的黃色笑話,潘姐心想我怎能嫁給一個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