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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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岡山
咱們再說林雨豪,林雨豪回到家,爸爸正在熨衣服。
“這麼晚才回來,你吃飯了?”林雨豪爸爸問。
“我吃過了,爸,你明天去岡山?”
“嗯,爺爺過生日,我能不去嗎?你也不和我一起去。”
“我店裡忙不開,下次再說吧。”
“唉,你這孩子,真拿你沒辦法。”
“爸,我幫你熨吧?”
“不用了,你也累一天了,看看我給你爺爺買的禮物吧。”
“都買什麼了?清酒,領帶,這盒子裡裝的是什麼?”林雨豪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問。
“那是高麗参,花了我五萬塊。”
“行!這禮物拿得出手,爸,我給你錢,高麗参就算我買的得了。”
“哪能用你的錢?我有錢。”
“爺爺過生日,我什麼禮物也沒買,人参算我買的。”
“那也行,就說你買的,人沒去,禮物到了,你爺爺也會高興。”
“我給你錢。”
“現在就給呀?”
林雨豪爸爸在一個建築工地看大門,掙不了多少錢,林雨豪時不時以各種名義補貼補貼爸爸,不圖別的,就是讓爸爸高興。一個家庭如果沒有女人就會亂糟糟的,自從媽媽去世後,林雨豪家好像就沒利索過。
“小豪,你看我穿這件西服怎麼樣?”林雨豪爸爸說。
“挺精神的,比你那件夾克強多了,爸,你以後上班就穿西服得了,不穿都浪費了。”
“人飾衣裳馬飾鞍,想當年和你媽媽相親,我就是穿同事的中山裝去的,你媽一眼就相中了我,唉!你媽沒福氣,這麼早就去世了,也許我們當初就不應該來日本。”
“爸,你別想那麼多了,我們現在不挺好嗎?”
你仔細觀察,日本人和中國人的長相有細微差別,韓國人又是一個樣兒,這種差別不僅體現在外表,更體現在氣質上。林雨豪爸爸個子不高,頭頂微禿,從長相上看是典型的日本人,神態舉止卻完全是中國人,看來是人的生長環境和文化背景造成了這種差異。
“小豪,你說我是穿好點兒去?還是穿破點兒去?”林雨豪爸爸又穿上了夾克。
“為啥非穿破點兒?”
“我不是想讓你爺爺幫幫咱們嗎?”
“還幫啊?爺爺不都給咱們錢了嗎?”
“那才多點兒錢?你爺爺有錢,幫幫咱們是應該的,你不知道,我從小多苦啊?要不是他把我扔在中國,我現在還不興咋樣兒吶?”
“爸,我看現在咱倆挺好的,不要總求別人。”
“那是別人嗎?那是你爺爺,他有義務幫助我們,正因為日本人身份,我從小受多少歧視?”
其實從小到大,中國爺爺對林雨豪爸爸挺好的,中國爺爺是個老實本分的農民,年輕時家裡窮得叮噹響,根本娶不上媳婦,救了娘倆兒,白撿個媳婦,奶奶比中國爺爺大好幾歲,沒想到生活還挺和諧。
週六一大早,林雨豪爸爸西裝革履地出發了,東京到岡山有六百多公里,在日本人眼裡,這就算很遠了,距離相當於從大連到長春。林雨豪爸爸坐新幹線去岡山,日本新幹線列車世界聞名,時速最高達三百多公里,林雨豪爸爸買的是自由席,自由席便宜,沒有固定座位,指定席才有固定座位,好在時間不算長。
新幹線通體白色的車廂比普通電車高出一截,深藍色的座位有點像飛機座椅,列車沿著海岸線向西南疾馳,透過車窗可以看見關東平原上金黃黃的油菜和綠油油的稻田。日本城市化水平很高,城市與城市之間的一小片農田,就是所謂的農村了。列車駛過一座座橋樑,橋下的河水無一例外水流湍急,太平洋暖溼氣流帶來豐沛的降雨,日本缺這缺那唯獨不缺水。過了溫泉聖地箱根,前方巍峨的富士山引起乘客們一陣**,富士山是一座休眠火山,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噴發,富士山引不起林雨豪爸爸多大興趣,他只是掃了一眼。直到過了大阪,林雨豪爸爸才坐上座位,旁邊一個衣著時髦的老大媽已經觀察他很久了。
“失禮了,請問您這是去哪兒啊?”老大媽小心翼翼地說。
“我去岡山。”林雨豪爸爸回答。
“您是外國人吧?”
“外國人?嗯,是,我是中國人。”林雨豪爸爸說日本人估計也沒人信。
“哦,中國人?”
老大媽還想繼續問,林雨豪爸爸懶得理她,閉上眼睛假裝睡覺,老大媽不情願地往自己這邊挪了挪,心想:怪不得日本經濟不景氣,這麼大歲數的中國人都跑來淘金了!
岡山位於本州島西南部,隔著瀨戶內海與四國島遙遙相望,關於瀨戶內海有一個小典故,說是古代中國的使節來到這裡,看到瀨戶內海,對陪同的日本官員說:沒想到日本還有這麼大的河啊!
都說近鄉情怯,林雨豪爸爸此刻心情複雜,這裡是自己的家嗎?前面白石頭院牆裡住著的老頭兒是自己的父親嗎?那個幹完農活兒坐在地頭抽旱菸的中國老頭兒是什麼人?小時候,一和小夥伴打架就被罵鬼子,多少次哭著跑回家問媽媽,媽媽從來不回答,只是默默擦去林雨豪爸爸臉上的淚水。
這是一棟獨門獨院的兩層木質小樓,房子挺舊,向下探出的屋簷下面是一溜櫻花型瓦當,深褐色的院門也很有些年頭,院門上方是人字形門斗,林雨豪爸爸猶豫了一下,伸手按了一下門鈴。
“你好,我是——”林雨豪爸爸說。
“是您啊!快請進。”一個上了年紀的保姆開啟院門。
“我父親在家嗎?”
“在家,大家都在等你吶。”
院子很乾淨,裡面種著兩株櫻花樹和一棵松樹,松樹的樹冠被精心修剪成圓球狀,靠牆根兒還種著一排竹子,細密的竹葉蓋住了牆頭,草坪上立著一尊石燈,三足底座,細長的石身,圓石帽下一個鏤空小龕,裡面放著燈燭。林雨豪爸爸剛要往前走,門廊下臥著的一條金毛大狗突然跳了起來,徑直衝到林雨豪爸爸跟前,擺出一副攻擊姿態。
“小勇,這是客人。”保姆對大狗說。
大狗搖動著尾巴,警惕地注視著林雨豪爸爸。進了屋,林雨豪爸爸在玄關處脫下鞋,屋裡不像外面那麼舊,應該是重新裝修過。
“您來了,路上辛苦了,請進,請進。”一個七十歲左右的老太太站在門口,她是林雨豪爸爸的繼母。
“中午好。”林雨豪爸爸深鞠一躬。
“哥哥,您來了,路上還順利吧?”繼母旁邊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子笑著說。女子名叫紀子,是林雨豪爸爸的同父異母妹妹。
“還行,還行。”林雨豪連忙回答。
“快進來吧,哥哥。”
客廳裡鋪著深色地板,朝南的落地窗灑滿陽光,一組白色真皮沙發上坐著幾個人,他們是林雨豪爸爸同父異母的弟弟。
“大哥您好,您來了。”
弟弟們站起身,和弟弟們相比,林雨豪爸爸不像哥哥,倒像叔叔。林雨豪爸爸拘謹地坐在沙發上,弟弟們各自說著話,他們說得很快,林雨豪爸爸聽不太懂。弟媳們都在廚房幫忙,出來打個招呼又都進去了,幾個小孩子在樓梯上跑上跑下,這是一個大家庭。
“爸爸在樓上嗎?”乾坐了一會,林雨豪爸爸說。
“在樓上。”一個弟弟答道。
“那我上去一趟。”
“好,你去吧。”
林雨豪爸爸拎著禮物上了樓,樓上是幾間臥室,來到爸爸臥室門前,林雨豪爸爸敲了敲門。
“進來。”門裡答道。
“父親,是我。”
屋子裡開著窗,一個身穿和服的老頭兒正坐在榻榻米上看書,頭髮白得像冬天剛下的雪。
“你來了?”
“是,我來了,父親。”林雨豪爸爸跪在榻榻米上。
“你兒子沒來嗎?”
“本來要來,臨時有事來不了,他給您帶禮物了,友香孩子小,也來不了,她讓我轉達對您的問候。”友香是林雨豪姐姐的名字。
“哦。”
“父親,這是給您買的生日禮物,祝您身體健康!”林雨豪爸爸深鞠一躬。
“哦,還帶了禮物?”老頭摘下花鏡,目光從書本上移開。
“嗯,不錯,謝謝你了。”
“人参泡酒喝對身體好。”林雨豪爸爸說。
“這是人参嗎?不過,我已經很久不喝酒了。”
“那泡水喝也行。”
“謝謝,多謝關照。”
老頭兒說完又低下頭看書。老頭兒身後的書櫃裝滿了書,窗邊櫃子上放著三支瓷瓶,牆上掛著一幅水墨畫,畫上波濤洶湧的海面上一條船在破浪前行,畫面左上方是一輪紅日,林雨豪爸爸認為這是一幅古畫,瓷瓶也可能是珍品。
“打擾了,父親,我先下樓了。”
“嗯。”老頭兒頭也沒抬地回答。
一個人活到八十多歲,世間的凡人俗事都已看得很輕,對於意志堅強、無所畏懼的人,即使是失散多年的兒子,在林雨豪爺爺眼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餐廳在一樓,榻榻米上放著一張大楠木餐桌。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陝北人住窯洞,愛斯基摩人住雪屋,日本人住榻榻米。榻榻米和日本夏天潮溼悶熱的氣候有關,開啟房間之間的拉門,穿堂風一吹,空氣流通,自然感覺涼爽,至於製作榻榻米的原料稻草更是隨處可見。一大家子人圍坐在一起,小一點兒的孩子坐在旁邊臨時加的小餐桌上,老頭兒坐在桌首,左邊是老太太,右手是林雨豪爸爸。
臨吃飯前,老頭兒清了清嗓子:
“嗯,今天是我八十二歲生日,我這一生吃了很多苦,年輕時經歷過戰爭,沒想到能活著回來,如今我也兒女成群了,孫子孫女也不少,和其他人相比,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吶?只有努力工作,才會有好生活,大家開始吃飯吧!”
“爸爸說得對,我們一定努力工作!”兒子們回答。
“爸爸,這又不是開會,什麼努力工作?還是讓我們共同祝您生日快樂吧!爸爸,我幫您戴上生日帽吧?”女兒紀子笑著說。
“也是啊!老頭子,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該不是老糊塗了吧?”老太太也笑了。
“什麼生日不生日?我不喜歡戴帽子,不過得感謝你這個老太婆,你也辛苦了!”
“我們一起祝爸爸身體健康!”兒子們說。
“好了、好了,孩子們都餓了,開始吃飯吧,紀子,我的納豆吶?”老頭兒問。
“在這兒吶!”老太太把一盒納豆遞給老頭。
日本人長壽可能跟吃納豆有關係,納豆具有降血脂、降血壓、減少膽固醇的作用。午飯很豐盛,有壽司、生魚片、烤肉、魚籽醬、櫻花餅和竹筍湯。壽司是老太太和保姆兩個人做的,日本壽司就像中國餃子一樣,一家一個味兒,除此之外,餐桌上還有一盤煎餃,餃子在日本不屬於主食,是當菜吃的。
“一郎,你的公司怎麼樣了?”老頭兒問大兒子。
“不怎麼樣,生意一直不太好。”大兒子說。
“我交給你的時候,公司可挺好啊?”老頭說。
“爸爸,現在經濟不景氣。”
“不景氣也比戰後強,你還要繼續努力啊!”
“是,爸爸。”
“伸二,你的公司吶?”老頭兒問二兒子。
“我的公司也一般,沒有過去好。”二兒子回答。
“是客戶減少了嗎?”
“客戶倒沒減少,主要是費用太高,競爭也十分激烈。”二兒子經營一家運輸公司。
林雨豪爸爸心裡有點兒緊張,怕一會兒問到自己,老頭兒問了一圈,唯獨沒問自己,林雨豪爸爸有些失落。
“您多吃一點,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做得不好,請多原諒!”老太太微笑著對林雨豪爸爸說。
“很好,很好,很合我口味。”
“哥哥,好吃就多吃點。”紀子妹妹說。
老太太越是客氣,林雨豪爸爸越感覺有距離,幾個弟弟對他也是不冷不熱的,弟媳們更是一句話也不說。只有紀子十分熱情,紀子快四十了還沒結婚,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因為是最小的女兒,從小就深得父母的寵愛。其樂融融的大家庭,忽然來了一個哥哥,這哥哥來自中國,不僅窮還不是什麼體面人,雖然有血緣關係,也難保不把他當成外人。
林雨豪爸爸日語不好插不上話,只好悶頭喝酒,喝一杯紀子倒一杯,不知不覺就有點兒喝多了。一覺睡到天黑,林雨豪爸爸被紀子叫醒時,樓裡靜悄悄的,弟弟們都拖家帶口回去了。
“哎呀!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林雨豪爸爸說。
“沒關係,哥哥,難得好好休息一下,一會兒下樓吃晚飯吧。”紀子說。
“謝謝,失禮了。”
晚飯人少多了,林雨豪爸爸進去的時候,老爺子已經正襟危坐了。
“對不起,酒喝多了,失禮了!”林雨豪爸爸說。
“嗯,吃飯吧。”老頭說。
“謝謝。”
“您身體還好吧?工作忙嗎?”老太太問。
“身體還好,工作也不忙。”林雨豪爸爸說。
“您還在建築工地工作?”老太太又問。
“是,還在那兒工作。”
“你年齡也不小了,注意身體,酒要少喝,不管做什麼工作,都要努力做好。”老頭兒說。
“是,爸爸。”
“當年,我在西伯利亞勞改營,零下四十多度還幹活兒,一天只吃幾個凍土豆。”老頭說。
“老頭子,吃飯吧,就不要講你那些故事了。”老太太說。
“唉,現在的年輕人,多幹一點活兒就受不了。”老頭說。
“爸爸,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再說,我們不都在努力工作嘛!”紀子說。
“你在中國當過共產黨嗎?”老頭突然問。
“哎呀!老頭子,你老糊塗了?問這個幹什麼?”老太太說。
“啊!沒關係,父親,我,我是當過共,產黨,現在不是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頭說。
“共,產黨怎麼了?日本還有共,產黨吶!”紀子說。
“你這個丫頭,你懂什麼?不過我倒是挺佩服共,產黨,當年被我們抓到的共,產黨都是硬骨頭,連憲兵隊都沒有辦法。”老頭沉吟著說。
“不要講了,快吃飯吧。”老太太打斷了老頭的話。
“我聽說中國改革開放進步不小,這是真的嗎?”過了一會兒老頭兒又問。
“是真的。”林雨豪爸爸說。
“不會是共,產黨的宣傳吧?中國的新聞不都是報喜不報憂嗎?”老頭問。
“父親,中國確實進步很大,老百姓生活好多了。”林雨豪爸爸說。
“您兒子工作忙嗎?”老太太問。
“還行,店裡生意還不錯。”林雨豪爸爸回答。
“哥哥,浩介可是個帥小夥,他有女朋友了嗎?”紀子問。
“好像還沒有,長得帥有什麼用?”林雨豪爸爸說。
“他長得像媽媽吧?好像不太像哥哥。”紀子說。
“是啊!長得像媽媽,他像舅舅家的人。”林雨豪爸爸說。
“您兒子還幹按摩店嗎?不念大學是不是有點可惜?紀子的幾個哥哥都是名牌大學畢業的。”老太太說。
“上不上大學,我看這也沒什麼,我也是從建築工人開始幹,靠自己的勞動賺錢也挺好。”老頭兒說。
“是,爸爸說得對。”林雨豪爸爸說。
“這可不像我們家的人,我們家的人學習都很好。”老太太說。
“浩介小時候學習也挺好,不知道為什麼,回日本以後就不愛學習了。”林雨豪爸爸說。
飯後,老頭兒照例要出去遛狗,林雨豪爸爸跟在身後。別看老頭兒八十多歲了,腿腳還挺利索,大金毛一聲不響地往前走,它不願意和老頭兒一起出去,和紀子出去就可以痛痛快快地跑了。和東京相比,岡山街道兩旁的樹還都是綠油油的,走上一座石橋,迎面也來了個遛狗的老人。
“晚上好。”隔著老遠,林雨豪爺爺一鞠躬說。
“晚上好。”對面的老頭兒也是九十度鞠躬回禮。
“你好啊!加藤桑,這位是?”來人看著林雨豪爸爸說。
“哦,這是我兒子,從中國回來的那個。”
“啊!幸會,幸會!”
“晚上好,初次見面,請多關照!”林雨豪爸爸鞠躬說。
“長得挺像你啊?加藤桑。”
“那還用說嗎?再見。”
“再見。”
日本人見面鞠躬,告別鞠躬,開門鞠躬,關門鞠躬,一天到晚不知要鞠多少躬。
“爸爸,您身體挺真好!走路這麼快,我都快跟不上您了。”林雨豪爸爸說。
“這兩年不行了,前些年經常出國旅遊,平均一年出一次國,歐洲、美國、南美都去過。”
“沒去過中國嗎?”
“沒去過。”
“您不想去中國看看嗎?”
“這個嗎?我還沒想好。”
和大兒子一起散步,老人心情很好。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老頭兒其實對這個兒子還挺關注。兩人默默往前走,林雨豪爸爸用衛生紙把大狗拉的糞便撿起來扔到垃圾桶。說到去中國,六十年前老頭兒也走的這條路,鄰居們都來送行,老母親和林雨豪奶奶跟在後面,那時候,老頭兒和林雨豪奶奶還沒有結婚。
“兒子,你放心去吧,家裡不用擔心,多多殺支,那人!”
這是老母親的臨別贈言,這話現在聽上去很殘酷,不過媽媽當年確實是這麼說的。
“你安定下來,馬上給我寫信,我去滿洲找你。”當時還是年輕姑娘的林雨豪奶奶說。
“放心吧,我一定把你接去。”
現在的人很難理解當時日本人為什麼那麼瘋狂,那麼恨中國,是為了土地?還是世世代代的仇恨?最近幾年,老頭兒時常回憶過去的事,尤其是戰爭。每個生命在將要終結的時候,都會回想過去,回想青春年少的時光,對林雨豪爺爺來說,過去的事一想起來就像芒刺紮在後背上。
“父親,您在想什麼吶?”林雨豪爸爸問。
“沒想什麼。”
“父親,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什麼事?”
“啊,是這樣,我想開一家中華料理店,您能借我點兒錢嗎?等掙了錢我一定還您。”
“開餐館?你過去也沒幹過啊?”
“父親,我在中國生活多年,會做中華料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做調查,以前是沒幹過,但我覺得一定能幹好,這是我寫的調查報告,請您看看。”
林雨豪爸爸從兜裡掏出幾張紙,可行性研究報告是求林雨豪姐姐寫的,林雨豪不幫他寫。
“嗯,寫的挺好,可是,餐館不是那麼容易乾的,再說你年齡也不小了,我看你不適合。”
“不適合?父親,我還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什麼想法?”
“就是,我能去弟弟的公司上班嗎?幹什麼都行。”
“去弟弟的公司?絕對不行,公司還有其他董事,再說你去又能幹什麼?”老頭兒一口回絕了。
“父親。”
“不行,不要再說了。”
其實開餐館也不是不行,只是前期投入比較大,到弟弟公司上班肯定不行,日本公司,尤其是大公司,早已經不是哪個人的了,不僅股東眾多,公司之間還相互參股,組成企業集團。
晚上,老頭兒和老伴躺在榻榻米上不知不覺聊起林雨豪爸爸。
“他明天走,給他帶點兒什麼吶?”老太太問。
“什麼也不用帶。”老頭兒回答。
“什麼都不帶好嗎?他給你買禮物也花了不少錢。”
“那給他五萬塊錢吧。”
“五萬少不少?給十萬吧?”
“你今天怎麼這麼大方?”
“我看他挺可憐的,孤身一人,又沒有固定工作。”
“你可憐他?那我把這房子給他,你同意嗎?”
“那可不行,說好了這房子將來留給紀子。”
“他也是我的兒子呀?老大、老二繼承了我的公司,他什麼也沒有啊?”
“老三不也沒繼承嗎?再說,你不是給過他一筆安家費嗎?”
“都說繼母偏心,看來一點兒也不假呀!”
“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不同意,他能來日本就算不錯了,要不還得在中國受苦,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吶?”
“唉!我對這個兒子一點兒也不瞭解,他好像有點兒軟弱,不像個男子漢。”
“是有點兒畏畏縮縮。”
“從小沒有爸爸,能不畏縮?快睡覺吧,不許再說我兒子的壞話了,我也一把年紀了,不知道明天早晨能不能醒來吶!”
“你又胡說八道了,你這個老傢伙!”
第二天吃完早飯,林雨豪爸爸告辭回家,在大門口,老太太拿出一個信封,非要他帶上。老爺子站在二樓臥室窗前,向他揮了揮手。坐上新幹線列車,林雨豪爸爸開啟信封,裡面是一張十萬日元支票,林雨豪爸爸很不滿意,心裡說:太摳了,才給這麼點兒錢!
通常一個家庭如果孩子多,老大往往最能吃苦,也最有權威,林雨豪爸爸卻不是這樣,小時候繼父對他很好,怕他受委屈,從來就不讓他多幹活兒,反倒是下面的大弟弟幹得最多。林雨豪爸爸學習成績很好,初中畢業考上師範,後來又念專科,因為身世的原因,性格多少有點兒**自卑。母親又生了一幫弟弟妹妹,沒有精力關注他,繼父忙著種地養家餬口,更無暇理他,所以,林雨豪爸爸從小就缺少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