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83章 關於年華的記憶

第83章 關於年華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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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關於年華的記憶

叔伯姑姑們沉浸在哀傷之中,又被喪葬相關的事務所累,無暇顧及其他,特意把照顧奶奶這樣一個艱鉅的任務交給了我,甚至把我給爺爺守靈的權利都給剝奪了。爺爺的去世給兒孫們最大的觸動就是一定要把奶奶看護好,儘可能多盡一些孝道,免得日後心生懊悔。

奶奶被安排在了一間放有兩張床的臥室,這樣方便有人在一旁守護。我本來是要跟奶奶睡在一間臥室的,不料張娟妹子死皮賴臉地非要跟我爭,最後乾脆爬上了床,威脅我如果再堅持就要跟她睡在一起,其實我清楚她的詭計,無非是想讓我跟沈雅彤睡在一間臥室裡,我實在無力,也無心跟她纏鬥,就只能妥協了。

我作為東道主,沈雅彤作為大姐大,有義務把大家都安置好才睡,每到說“晚安”的時候,都會收到小夥伴狡詐的眼神,以及一句“你跟彤姐早點去睡吧”,我和沈雅彤就裝出很淡定的樣子,回道“做個好夢”。

終於把所有人都安置好,我和沈雅彤也回了臥室。同睡在一個房間裡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並沒有什麼新鮮的。我是抱著席子進的臥室,進門之後先把席子鋪在了地上,意思是要打地鋪,亮明不會佔沈雅彤的“便宜”,讓對方放心。

隨便搗鼓了一下床鋪,我便準備睡覺了,沒打算跟沈雅彤閒扯,實在是太疲乏了,另一個原因是入睡之後便不會再胡思亂想,不會因為那些悲痛的事而傷心難過。

“痞子涵,你的床鋪硬不硬?”在我醞釀睡意的時候,沈雅彤說了一句關切的話,我隨便迴應了一下,側了一下身,繼續努力入睡。

“痞子涵,地上那麼涼,你不會著涼吧?”沈雅彤真不識相,又問了一句,我開始有些不耐煩了,控制住儘量用比較平和的語調說道,“沒事,鋪了被子了,隔涼。”

“痞子涵,你有沒有滾床的習慣,會不會半夜睡到地上去?”我開始確定沈雅彤是故意的,難道是要秀她的優越感嗎?於是不耐煩地訓斥說,“趕緊睡吧!”

沈雅彤是故意找茬,非要搞毛我,繼續挑逗說:“痞子涵,你想不想到**來睡?”

“沈雅彤,我警告你多少次了!我心理素質不一定過硬,但生理素質絕對健全!”我心說,彤姐,你是我親姐,放過我吧,我今天真的沒有精力跟你鬥嘴。

“是嗎?痞子涵,你要是男人,就到**來睡!”沈雅彤不顧我的言辭警告,竟然變本加厲,加上我被打擾不能安心入睡,心中瞬間騰起了怒火,一骨碌便爬了起來,兩步跨到床邊上,翻身擠了上去,估計把沈雅彤嚇了一跳。

上了沈雅彤的床之後,我其實是有一些後悔的,但騎虎難下,絕沒有再下去的道理,於是把身體挺得直直的,加上真的很困,不一會便又收回了精力,眼看就要沉入夢鄉。過了不知多大一會,感覺沈雅彤朝我靠了靠,緊接著小心翼翼地把手臂搭在了我的胸口上,試探我的反應。我沒有阻止她。

“子涵,我好心疼你,你知道嗎?”沈雅彤在我的耳邊呢喃著,讓我的心口一暖。

“彤彤,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很好,真的謝謝你!”說這話的時候,我無疑是發自肺腑的。

“地上那麼涼,我怎麼捨得讓你睡?”沈雅彤流露了少見的柔情,讓我懷疑她說這話的時候有沒有在流淚,只是沒去驗證,我用了溫柔的語調接道:“我這不是上來睡了嗎?趕緊睡吧,明天還有好多事情等著,最主要的是要把奶奶照顧好。”

“照顧奶奶的事你就放心好了!”沈雅彤停了一下,用羞澀的語調繼續說,“我可以抱一抱你嗎?”

“你不是已經在抱了嗎?”沈雅彤得到我的許可,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像抱著自己心愛的玩偶。這之後我和沈雅彤都是睡意上頭,不一會便沉沉入睡了。

那一晚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沈雅彤的蹤影,後來知道她一大早便起床了,先去看了奶奶,又去廚房準備早餐,這讓我很是感動。等到大家都起床的時候,早飯已經準備妥當,沈雅彤的廚藝真心不怎麼樣,但也足以對付簡單的早餐。老媽早起回來吃到兒媳婦做的早餐,大加讚賞,誇讚她的兒媳婦真是賢惠,惹得沈雅彤臉上泛起少見的羞紅。

早飯過後,我出門去給小夥伴們採購日用品,期間遇到了一些久未謀面的鄉親,其中就有我兒時最好的玩伴年華的奶奶,我們簡單聊了兩句,見到老太太身體很健康,我很是欣慰。道別的時候忍不住有些傷感,因為我記起了關於年華的一些事。

年華姓年,名華,就叫年華,是村裡不多的“外姓人”,並且姓也很少見。

關於年華最早的記憶是玩泥巴,時間、地點、情節都模糊了,我不記得怎麼砸了年華的手,年華就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聲動四野。年華哭的時候嘴咧得很大,有點傻,我當時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想把手裡的磚頭塞進去,只是想試一試塞不塞得下。這個畫面很詭異地保留在我的記憶裡,沒有被鋒利的時間磨滅。

小時候經常和年華一起在村裡的小水塘捉魚,捉魚的方法很獨特。要有一個玻璃罐頭瓶,或者隨便別的什麼瓶子,瓶身要足夠大,瓶口不能太小。首先在瓶口對稱拴上兩根足夠長的繩子,尼龍繩最好,又細又結實,繩子的另一頭拴在短的木棍上,木棍很輕,會浮在水面上。然後要在瓶子裡放一些饅頭做魚餌,饅頭要泡在水裡用手捏一下,這樣不至於放到水裡會浮出來。準備就緒,捉魚的過程很簡單,只要用長竿挑著短棒把瓶子放到水裡,隔一段時間撈上來,剩下的就是瓶中捉魚了。捉到的當然都是些小魚,叫不上名字的。

到了夏天,能捉爬猴,就是蟬的幼蟲。黃昏的時候,爬猴從地洞裡爬出來,爬到很高的樹上,或者別的高的地方,脫去猴皮,就變成了蟬。爬猴行動緩慢,在爬到高處之前很容易被捉到。我一直很奇怪爬猴為什麼不把洞挖得大一些,在洞裡變成蟬之後再飛到很高很高的樹上。後來爬猴成了城裡人餐桌上的一道菜,爬猴便能拿來換錢,但是蟬卻不被看好,大概是因為蟬脫了衣服,便下賤了。

記得小時候小夥伴們會分成不同的“幫派”,“咱們都不跟他玩了!”是一句很有殺傷力的威脅的話。事情的緣由早已模糊,只記得江湖又起紛爭,我被推到了“道德”邊緣,是選擇以一個年長者為首的多數派,名門正道,還是攜手年華淪落“魔教”。

我立在場中,盟主用很有內涵的眼神看著我,我突然轉向年華,年華有些激動,卻聽到我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年華,幾點了?”年華一愣,看了看錶,沒好氣地回答,“五點二十八!”我於是咬了咬牙,突然說,“年華,咱們走!”年華咧開大嘴衝我笑,我沒有來得及想磚頭的事情,因為馬上五點半,《動畫城》就要開播了。

關於年華的記憶,初中是一個分水嶺。那時候一個年級的班級有十數個之多,因為不在一個班,平日裡也難得相見。有一天我在課間偶遇了年華,年華告訴我他不想上學了。我剛想說什麼的時候上課鈴便響了,年華被淹沒在了熙攘的人群裡。

記得年華對我說過,他的夢想是周遊世界,我後來很想找機會問他,他的夢想還在不在。

關於年華的記憶跳轉到高中。高中的時光是按月過的,不多的休息日唯一的區別是做習題的地方不一樣。有一次月休,到家的時間是下午五六點鐘,我對著試卷苦思冥的時候沒有發現身後的老媽,直到老媽遞過來一盒熱過的牛奶。

“年華要結婚了,喜酒定在了晚上。”我知道老媽的這個陳述句,是詢問我要不要去道賀。

“是真的嗎?”聽到這樣的訊息,我有些不知所措,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被時光丟棄了。

我那時內心裡想去道賀,又有些怕,毫無來由的怕。時光飛轉,流年已逝,我們從同一個起點出發,去往不同的方向,彼此距離漸行漸遠,我不知道相見時能聊些什麼,有些慌恐。

“我還要抓緊時間複習——要不,就不去了吧?”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我這樣寬慰自己。

最後一次見到年華是在回縣城學校的汽車上。年華還是笑,微笑。我莫名其妙地想說,年華,你怎麼不咧開嘴笑了?我還沒試過你咧開大嘴傻笑的時候,嘴巴里能不能塞得下磚頭呢。

年華說要去一個遙遠的城市,為城裡人蓋房子。

年華說他的妻子很賢惠,剛給他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年華還說,子涵,好好上學,將來有出息。

我關小了車窗,藉口說窗外的風沙迷了眼睛。

再次得到年華的訊息是一個深秋,秋風割下的黃葉落得滿地都是。月休回家的時候,老媽告訴我年華“走了”。“走了”是“去世”的諱稱,我怎麼也料想不到這麼一個詞彙會和年華牽扯到一起,所以我一直堅信年華只是失蹤了。

年家人尋遍了能夠找尋的每一個角落,在報紙和電視上登尋人啟事,終於被迫接受年華失蹤的事實。年家人還為年華修了一座空的墳墓,在村頭的小樹林裡,我後來見到上面長滿了旺盛的野草。

關於年華還有一個帶有靈異色彩的訊息。訊息的來源是狗蛋叔,狗蛋叔是一個要飯的乞丐,無依無靠,四海為家,村裡人說狗蛋叔小的時候腦袋被驢踢過,總是說胡話,沒有人願意搭理他,只有我和年華對他的胡話感興趣,覺得很有意思。

狗蛋叔有一次含糊不清地對我說,他最後一次見到年華是在一個春光爛漫的早晨,年華兩手空空,沿著出村的大道走了,不知去向。

我想象著狗蛋叔大喊:“年華,你去哪兒?”年華咧開大嘴笑,只是不說話,然後轉身沒再回頭。狗蛋叔提供的訊息有多大可信度,我沒辦法考證,只知道再也沒有了年華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