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十一節 官渡(八)

第三十一節 官渡(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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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節 官渡(八)

無月的河北天空下,刀山火海之中,關中豪傑正在追逐著狼狽逃竄的柔然賊寇,廝殺至今,他們已經擒王破軍滅賊無數,而前方壺關路,有巨石堆砌堵塞,在沿途的兩側,猶有無數豪傑從山川內衝出……

自前周之後,唐初突厥敗於太宗,隨即柔然崛起取而代之後,從武皇帝年間開始,他們每逢乾旱雪災,草原一旦困苦就蜂擁南下,北地也不曉得有多少的子民深受其害,可惜天下武門盤踞不臣牽制,朝廷實在無力出擊只能被動防禦。

三邊無數代的軍伍兒郎們,從生時就懷抱著封狼居胥的壯志,卻只能懷恨而終。

但今日。

天下雖然三分,唐庭已沒,終於有英雄出世,率領結拜虎狼無敵之師毅然北上,一曲歸鄉圍三缺一又層層劫殺,使得的賊子膽寒崩潰!

大軍在各將指揮下,輪番追逐,步步跟進,一面面旗幟在火光中翻飛,其中最醒目是玄甲黑皁。

鄧海東已聚集了武校領漸漸的落了後面,為人主何須此刻和屬下爭功?許褚那廝的鳥臉色他也受夠了,乾脆收據子弟清點人頭,上千的子弟現在傷亡百餘,其中亡二十三人,都是武兵。

這連年的廝殺,見多了生離死別,而家族已成家國,看了子弟的摸樣,鄧海東雖然心傷但也曉得,他們死得其所,吩咐將他們好好包裹,這就送過河去,歸於祖廟內。而後路已經曉得河北大勝,民團歡聲雷動都開始渡河,接應受傷的關中子弟,幫助打掃戰場。

鄧海東雖說不爭先,也已經北上了數十里漸漸抵達了薛禮所部之前埋伏處。

看著那偏僻的山坳陰涼避暑,鄧海東笑道:“薛禮找的好地方,藏瞭如此多的兵馬。”邊上追來的李希言笑道:“主公,此次大勝可卷河北?”鄧海東卻搖頭:“此戰不過是為滅外寇,不為吞河北,打完了就收兵馬回去。”

說著勒馬回顧東南方向,半響後,他道:“老魏定已奪取山東半壁,此戰關中辛苦,他卻坐享其成。”

李希言聽了卻不贊同:“主公此戰得盡北地豪傑之心,亂世以人為本,無豪傑依附難成大業,希言以為老魏不曾出兵河北,只曉得奪地,是他失策,而非所得。”

“凡事總在得失之間。”

正說話,後面親衛報說李陵前來,鄧海東笑道:“這廝倒是聰明人,讓他來。”李陵才得以上前,鄧海東看著他,他上來已經滾鞍落馬拜倒在地,鄧海東也不去扶他,只道:“起來,有話就說。”

左右退下去,李希言也去忙碌,鄧海東坐了一塊石上,看李陵還跪著,突然一刀劈去,李陵大駭,但隨即才看到鄧海東一刀剛剛把竄了他身邊的一條青蛇斬成了兩截。

邊上親衛都回頭看來,以為這廝發瘋了,要行刺?人人怒目視之。

“無妨,坐好說話吧。”

“是。”

李陵恭敬的坐好,雖然是唐人後裔還是在柔然居住久了,又被這廝震著,因此有了些奴婢摸樣,鄧海東看的不喜歡,皺眉道:“我關中都是堂堂正正男兒,以前見你氣度尚可,怎麼現在這樣。”

“是君侯的虎威。”

李陵頓了頓,又道:“也是李陵從此是無主之人也。”說完抬起頭來看著鄧海東:“君侯一曲歸鄉,圍三缺一而使柔然喪敗,實在是好手段。只是,不曉得君侯可有順手滅鮮卑乃蠻之心?”

“這就是你退後的原因吧。”鄧海東淡淡的一笑:“既有也無,異族之生死和某何干?他們追逐世仇,某的兒郎追殺賊寇,若是他們不曉得事情,順手殺也就殺了,若是懂事逃了性命也罷。”

“既然如此,君侯為何不做的徹底?慕容城素懷大志,今日不除,來日鮮卑就是曾經的突厥柔然。”

“突厥之後,是柔然,柔然之後是鮮卑,鮮卑之後呢?”

李陵聽了這一句,不能答,為之無語,失神的看著對面勇烈,鄧海東道:“若要永除後患,唯殺是不行的,柔然駕馭附庸時,也曉得弱則壯之,肥才殺之,如對待牛羊一樣蓄養,而不是隻曉得去殺,不然草原上至今既無柔然也無他族,定是荒蕪一片。”

“而三邊之外千里草原大漠,再北去據說還有萬里疆域,是不是還有其他蠻族生存,是強是弱,誰能知曉?留鮮卑有鮮卑的好處,去了鮮卑也有去了鮮卑的好處,如此我也難決斷,乾脆就看他們的造化罷了。”

說到這裡,鄧海東站起了身來,看著李陵:“不過,從此之後二十年內,鮮卑難成柔然其後,某能滅柔然,滅鮮卑也是易如反掌,而至此,你何去何從?”

“李陵明白了,今生願跟隨君侯左右。”

“如再派你去草原,你可願意?”“但凡主公所令,定不違背。”

“送你一句,明幫鮮卑,暗助中原,這幫,要幫到他成些氣候,這助,要等到我的命令再動,在此之前你就是鮮卑忠良臣子,為遮掩耳目,回去遇到慕容城時,你告知他,已經祕密拜見了某,得允諾可和關中通商,並幫他訓練軍馬!”

“是,主公。”

“最少也要十年之後,再叫某主公吧。”

“是,君侯。”

“真心做事,必不相負,隨著某,來日要幹出一番超越冠軍侯封狼居胥的武功來,將那中原二千年空置的北疆吞入版圖,你當是頭功!”

李陵頓首:“是,君侯,今日才知君侯心胸眼光,不愧當世英雄之名。”鄧海東大笑起來:“誇某的多少人不多你一個,來日北疆事務上,還要你多多參謀建議,關中務實而去虛,將來你會曉得。”於是李陵先退下去,而鄧海東已經在召見前面軍使。

此刻兵鋒最遠,已經抵達壺關以北百里處,訊息回頭說沿途路上,有十六家武門出力,有草莽四十餘路出山,正在廝殺並求見君侯,鄧海東冷冷一笑,這時出力的只可用而不可信,他道:“傳下令去,五百貨真價實的柔然子頭顱提來,才有資格見某。”

帳下隨即傳令四面八方,撒入河山之中,而慕容城已經在收據軍馬,這廝漸漸發現各處山川之中,那些河北眾的摸樣,覺得不妥,趕緊的不也管乃蠻部,自己帶了子弟就聚集起來,向著關中軍靠攏,看到白起有些外族血統,連忙去喊十爺,誓死不離左右。

白起還不好趕他走,而他靠攏了白起部後,果然那些河北眾的眼神轉開了,不多久前面喊殺聲震天,布林尼所部在那裡嚎叫:“殺錯了,殺錯了!該死的,我們是和關中軍一路的。”慕容城聽到身邊白起一聲令下,說的卻是:“紮營!”

慕容城一口涼氣到了心肺內去,左右找李陵無蹤,恨得跳腳大罵,發誓要把李陵家的全滅瞭解恨才行。

可是,又不多久,外面傳,勇烈的親衛護送李陵來了。

這廝一跳三丈高,竄了出去看到李陵正在幾名關中親衛的護送下入營,他連忙上去,而那些親衛對他客氣的拱手,白起已經也到了邊上營前,那親衛喊道:“十爺,主公有令,鮮卑是友族,請你多照看,不要讓人誤傷了。”

白起連忙拱手:“回報主公,白起曉得了。”再擺手,慕容城才看到,白起那營內,靠在自己一邊的帳篷內走出多少弩箭手向前去了,原來剛剛有些不對就要殺來?慕容城和他部下都看的魂飛魄散,不敢和白起那廝說什麼,白起卻還對他猙獰的一笑,才回去。

慕容城慌忙和李陵入帳,半響,他的親衛聽到少族公興奮的喊了起來,是李陵告知了他勇烈說的,不該說的當然沒說,知道鮮卑必亡,他李陵就算沒真正忠心也要為自己來日考慮才行!

而,壺關,羽林旗幟飄揚,宋明歷橫刀在手看著西北方向。

訊息說亂軍越來越近了,凡跑的到這裡的都是強悍之輩,只不過逃亡到這裡,再強又能如何?宋明歷周圍是壺關附近的武門子弟,而他們的家族已經被這廝驅使了路左右,山林裡,遮擋了一切道路,至於主道上甚至也立起了石砌的營寨來,滾木礌石城弩等等器械,成個弧拉著。

兜進來的除了死,再無生路。

漸漸的,漸漸的,第二日下午時,終於有柔然子千辛萬苦到了這裡,人心總是如此,哪怕明明曉得對方前面會有阻攔,可是還是不由自主的向著大路走,也許能逃脫,再不行有身邊人遮擋,再逃入山不遲。

何況那沿路的深山老林中,那些草莽,武門的手段,也讓他們不敢貿然而入的。

可是,筋疲力盡到了這裡,卻看到這幅景象,那些柔然子不由仰天哀嚎起來,關上卻不動聲色,除非他們來打,就默默的看著這些柔然子們在那裡撕心裂肺的慘叫,如同狼群看著垂死的羔羊而已。

壺關處的武門見過柔然大軍的規模,轉眼卻見窮凶極惡的外寇這般頹廢,傾覆在即。

不曾見官渡廝殺如何慘烈,能讓柔然如此,可以想象那人武功,於是看宋明歷更眼熱,家裡有女兒的,曉得這廝好雙飛三飛的,都在盤算,便是給羽林鷹狼做個小妾,哪怕是個暖被的丫鬟,以後在這裡也可腰桿挺直!

越看,那羽林鷹狼越是名將氣度,年不過二十許的少帥,出身名門英武不凡。

看的宋明歷惱怒:“看甚子,爺的臉上有花?”偏偏周圍吃他這一套,頓時縮頭。

說起來,前些日有武門子來投,各地武門總有些摩擦的,兩個有仇的子弟遇到當即打了起來,都是武尉好手,宋明歷親自上去赤手空拳的,一拳就砸昏一個,然後還吊起再抽十鞭子,打的兩人當即服氣,因若不服這廝就要殺人!

所以,震懾的住周圍。

至於面前的柔然子,不敢前又不敢退,聚集了那裡已經越來越多,漸漸的聚集了大約也有數千人在路上,身後已經隱隱有喊殺聲傳來,此刻臨晚,一群柔然軍校在那裡商議,吵的面紅耳赤,是因為無主,各自不服,就如過去三邊之地,唐庭覆滅後的摸樣。

宋明歷遠遠看著,更不急,就令拿酒水來,召集各武門子弟飲酒,居然還問可找到女兒家助興?

這廝風流不羈之名天下都曉得,也都曉得他曾“暗戀”二嫂公孫娘過,有他的親衛膽大的就笑:“將軍可要親自再打一鼓?”宋明歷嬉皮笑臉:“見了絕色才值得本將下場。”於是眾人都笑。

然後,還真找到了幾個女娘上來獻舞,羽林鷹狼大喜,勸酒再三,看到前面柔然寇還不敢動,他狂笑道:“今日才知我關中豪傑威風?”眾人正附和著,宋明歷卻放下了杯子正色起來:“某來時,主公曾吩咐,一旦柔然軍敗從此而逃,需要各門努力。”

“此是一。第二。”

宋明歷環視左右:“柔然主力雖敗,但還有駐軍於草原上,人數不多也該有萬餘之眾,但我部如今疲倦,此功唾手而難得,不知道各位可有這份心思?”

聽到這一句,各自武門子弟都面面相覷,要他們深入草原去廝殺,他們沒有這種膽氣。

宋明歷作色:“既然如此,某去自取,爾等可願追隨左右?”聽到這樣一句,壺關北的曲梁武尉門子弟董襲起身道:“將軍,非我等不去,而是將軍若不去,我等彼此無人節制,散漫不為軍,但將軍去,我願追隨左右。”

“我等皆願追隨左右。”

宋明歷卻不為所動,低頭飲酒之後,重重放下杯子道:“此刻滅盡柔然主力,已是大功,若是深入草原大漠,一旦身死難歸故鄉,榮華富貴全隨了風去,掂量清楚再做豪言。”

“我等,無悔。”

“如此,有進無退,為舊唐三邊子民,報盡血海深仇,我輩也將比肩前周霍嫖姚,一戰滅敵國,再戰滅敵族!河北多壯士,來,飲。”

關下,敵軍終於向前,不前也不行了,這般耽誤之後,追兵已經快到了。關上將校卻在繼續飲酒,歌舞熱鬧,而礌石滾木,箭矢暴風驟雨而下,敵難進存步,柔然子窮途狂號,捨命再攻,宋明歷令本部軍馬出動,上去幾個好手當頭打退一波。

回來就吃酒一杯,換人再去殺。

於是河北武門子弟,看著關中兒郎,人頭換酒的豪邁,無不熱血沸騰,紛紛請命,宋明歷卻壓著他們不動,繼續慢慢熬著,從夜至晨關前伏屍無數,柔然軍卻越發的多,開始有人放火燒兩邊的山,可惜壺關兩側山脈走向偏是向著東南傾的。

而這所謂壺關,山間夾成的川口就好像壺似的,北部大而南邊小。

山風是從北灌來的一股,把火就吹的倒回去,煙霧滾滾,柔然子淚流滿面的咳嗽踉蹌,宋明歷看的失笑:“蠻族何等愚蠢,如此雄關不留重兵,自以為能得勝就不算歸路,至使族滅,實在是自作孽不可活!”

如此耽擱已經有了二日一夜,後面軍馬驅使著各處武門和草莽,以及鮮卑可乃蠻殺戮,他們也已經休整完畢,終於旗鼓震天的抵達壺關處。

鮮卑乃蠻等去休整,而陷陣營向前,赤騎向前。

殺到此刻,柔然萬五的傷敗軍馬堵了那裡,不得逃脫,其餘大部已經倒在路邊,或是深山之中葬於弩箭刀槍之下,這波軍馬在北,有雄關,在南有追兵。

無旗,甲破,哭號震天,明明曉得關中軍這是要把他們全數殺絕,不留俘虜,也鼓不起勇氣再廝殺。

眼睜睜的看著陷陣推進,玄甲部推進。

而宋明歷在關上看到那邊玄甲旗號,羽林鷹狼終於拔刀向天:“天佑陛下,高公右帥,你們看到了嗎?”往日風流的年輕名將,此時淚流滿面,對天咆哮:“你們看到了吧,你們看到了,今日我等先為你們滅一族,來日再為你們滅不臣!”

遠處,玄甲旗前傾。

旗下,是步戰的勇烈拔出雁翎天刀在手:“為了陛下他們,我輩向前,滅盡柔然賊!”他的身邊,薛禮,李希平,尉遲,白起,徐晃,許褚,典韋,樂進……曾經安西將,往日范陽將,過去河東子,如今關中群豪眾星捧月一般,傾力向前而去。

身後子弟們山呼海嘯的呼應跟隨。

壺關上號角吹動,關門開啟,而山內旗幟紛紛豎起,不曉得多少的軍馬也衝了出來……

虎牢關上,宋缺焦躁的在等待著訊息。

自從前幾日得知河北戰局後,他卻越發的沉不住氣,不是此地重要,他恨不得去立即丟了關隘,去看看猢猻們的廝殺。

而太史慈,魏延,同樣在等著北岸的訊息,據說關中大勝,已去追敵,據說河北之眾盡相隨……

……宋缺已經等了三日了。

瀾滄上一船黎明前北來,信使上岸就背紅旗四面八方而去,馬蹄聲敲醒了沉睡的關中,他們在喊:“主公已滅盡柔然十五萬大軍,主公滅盡柔然十五萬大軍!”宋缺一掌擊裂城垛:“如此武功,千秋不朽!”熱淚盈眶。

江東,太史慈大槍滑落而不察,身邊魏延,身後子弟無聲。

這唐末的亂世中,三分的天下里,有多少自詡非凡的人傑都在這個訊息面前為之失神,有多少的武人紛紛北望,那裡有一面繡著勇烈字號的戰旗遮蓋了天地,澤被了河北無數蒼生,而世間天南地北處,又有多少兒郎就此毅然起行,他們說:“走,我們去投關中去,去追隨這天下唯一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