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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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 / 成 敗/看書閣
十四阿哥胤禎以貝勒之身敕封大將軍王,本身就是一樁超越身份的榮寵,即便這幾年十四得了不少宗室大臣的支援,康熙不僅未曾出聲反對,甚至讓十四掌兵出征,領數十萬兵馬,任撫遠大將軍。
這一切,滿朝上下無不將其看作康熙對十四的眷愛,包括胤禟在內,他自大阿哥倒臺之後,便滿心籌劃幫忙十四謀取儲君之位,從未想過皇位會落入他人之手的可能。
方才遺詔的內容,對胤禟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驚愕過後,是憤怒和不甘。
原本他還存著一絲理智,按捺住暴跳而起的衝動,只是當外頭傳來十四在宮門與侍衛被攔住的訊息時,他又想起這裡跪著的皇室宗親,還有一大半是原先支援十四的,不由重燃起一絲希望,藉機發難。
滿室寂靜之中,只聽見胤禟的聲音在殿內迴盪。
“遺詔起草時,我等都不在場,張廷玉宣詔,皇阿瑪已經不省人事,焉知不是受人脅迫,才有這裡頭的內容?”
一旁的胤俄見勢不妙,忙死死拽住他的衣角,先將胤禟拽下來,可仍是遲了一步,這番話一出,胤禟與新皇之間,必無轉圜的餘地。
胤俄心道不好,餘光觸及四哥陰冷的視線,手也不由鬆開,只得暗罵胤禟糊塗。
唯今之計,只有八哥才能救得了這糊塗蛋。
這麼想著,胤俄不由抬起頭,偷偷搜尋胤禩的身影,卻不知他在方才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已先行離開,去料理宮門口的變故了。
說皇阿瑪受人脅迫,不正指的是自己矯旨欺君,大逆不道?
胤禛心頭冷笑不已。
不待他出聲,張廷玉已沉聲道:“九阿哥請慎言,先皇下令起草遺詔時,臣等隨侍左右,不曾聽錯聽漏過半句,當今皇上,確確實實是先皇欽定之新皇。”
話剛落音,那頭佟國維已經率先拜伏下去。“奴才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這一動作,便有大半宗室大臣也回過神來,忙跟著拜倒在地,口呼萬歲,這其中就有簡親王雅爾江阿。
胤禟咬牙切齒,看著這些昔日所謂的盟友,一個個背棄而去,投奔新主。
領侍衛內大臣博定,雖然與十四阿哥交好,也曾約定了發生變故時的應對方案,可直到此刻,還蹤影全無。
任是胤禟再笨,也知情勢不妙。
可不等他反應過來,餘下的人也都跪了下去,一一行禮。
“張廷玉,好你個狗奴才,你除了會跟在別人後面放屁,還會做什麼?!”胤禟怒極反笑,指著張廷玉破口大罵,恨不得將最難聽的話加諸在對方身上。
張廷玉跪在那裡,挺直了腰桿,垂首不語,面沉如水。
胤禛已經恢復了平靜,聞言淡淡道:“九阿哥被邪物魘住了,只會胡言亂語,來人,塞住他的嘴,送他下去好好休息。”
門口響起應諾聲,兩名侍衛上前,一左一右擒住胤禟,也不知在他嘴裡塞了什麼,胤禟動彈不得,口中嗚嗚作響,被人拖了下去。
胤俄張了張口,想為他求情,可轉念一想,又閉了嘴。
這會兒他們這四哥只怕還在氣頭上,老九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會有大礙,還是等八哥回頭親自去勸吧。
安定門外,隆科多正騎於馬上,左手勒韁,右手持刀,盯著眼前大隊人馬,全身緊繃,如臨大敵。
“隆科多,是誰給你的膽子,連爺都敢攔了?!”
十四一身戎裝,臉上風塵未退,看著他冷笑道。
他回京敘職,需得移交印信才能回來,所以沒了調動大軍的許可權,可身邊也還帶了一兩千人的親兵,來勢洶洶,令隆科多不敢掉以輕心。
“奴才職責所在,還請十四爺見諒。”隆科多拱手道,“請十四爺單獨進城。”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爺是聖上親封的大將軍王,你一個小小的九門提督,還敢如此造次,爺就算要硬闖,你又能怎麼著?”
十四橫刀立馬,眼中殺氣凜然。
他帶兵出征,雖沒親上陣,可見多了死人,自也練出一身剽悍之氣,怎會將隆科多放在眼裡,只不過顧慮他身後的佟家,還有佟家對於老爺子的意義,方才有所顧忌。
隆科多不再答話,手心已經沁出汗來,卻仍死死抓著長刀,不敢有絲毫鬆懈。
先皇駕崩的訊息,早在宣讀完遺詔,胤禩就命人暗中將乾清宮把守起來,不能走漏一點風聲,故而十四一無所知,否則早就衝殺進去,哪裡還會在這兒揣度形勢。
十四本想著胤禟或博定那邊會派出人馬來接應,卻沒料到至今連一個人影也沒見著,又衝進去以後,被康熙懷疑是居心叵測,不由有些焦灼難耐,胯|下戰馬彷彿察覺到他的情緒,也跟著不安起來。
“十四爺……”平郡王訥爾蘇驅馬上前,低聲探問。
還未等他說完,遠處便隱隱傳來鐘聲。
先是一下,再又一下。
直至後來,竟有延綿不絕之勢。
胤禎倏地轉頭,望向鐘聲響起處,臉色煞白。
皇帝駕崩,必撞鐘數下,以示國喪,舉國同哀。
這鐘聲與平日報時的鐘聲大有不同,一聽便知,故而隆科多也是大驚失色。
“爺要進宮去瞧皇阿瑪,狗奴才少攔路!”十四回過神來,咬牙狠狠道。
此時天已濛濛發亮,藉著微光,依稀能瞧見那張年輕的臉上扭曲猙獰的神色。
隆科多哪裡還敢放行,一揮手,後面步軍統領衙門的人也跟著圍上來,雙方形成對峙之局。
“衝進去!”十四不再猶豫,一聲令下。
眼見就要上演喋血宮門的戲碼,忽而聞聽一聲高喊。
“皇命在此,誰敢放肆!”
十四一震,抬眼望去,只見一隊人疾馳而來,為首的人面色冷肅,一反平日溫和,卻正是廉郡王胤禩。
藉著喊話的這一會兒功夫,胤禩已經策馬奔至隆科多身前,勒繩止步,正對著十四一行。
“皇上有旨,命撫遠大將軍,十四阿哥胤禎入宮覲見。”
“胤禎何德何能,竟能勞動八哥出馬!”十四嗤笑一聲。
胤禩掃視一圈,目光落在他身上,緩緩重複了一遍:“皇上有旨,命撫遠大將軍,十四阿哥胤禎入宮覲見。”
“皇阿瑪已經駕崩,又哪來的皇上?”十四面無表情。
“先皇駕崩,留下遺詔,命皇四子胤禛繼承大統。”
十四愣了半晌,驀地哈哈大笑。
“四哥好快的動作,令十四佩服不已!”
胤禩不理會他的嘲諷,從袖中拿出一方玉印,正是康熙平日裡常用的印章,以此作為信物。“皇上口諭,宣胤禎入宮覲見。”
十四雙目通紅,盯著他咬牙道:“八哥,我也敬你愛你,你就這麼不待見我,非得看著我死嗎?”
胤禩暗歎一聲:“十四弟言重了,你凱旋而歸,本該盛大相迎,可如今先皇駕崩,諸事需要料理,故而只有我出來接你,隨我進去給皇阿瑪磕頭請安吧。”
十四沉默不語,晨風揚起他的衣袍邊角,帶起獵獵聲響。
他若就此下馬進宮,意味著就此認輸,接受胤禛即位的結果。
若是抗旨不遵,則成王敗寇,只怕就算留下一條命,也要被圈禁到死,不得自由。
“新皇即位,大局已定,我攜皇上口諭而來,爾等還不跪拜相迎,是想造反不成?”胤禩也不逼他,轉而掃過他身後的人,一字一頓道。
訥爾蘇一個激靈,看著十四毫無反應的沉默身影,又思及九阿哥那邊至今毫無動靜,怕是大勢已去,再掙扎也是徒勞,反倒落下罪名,惹來禍患罷了。
這麼一想,他暗自苦笑,下馬跪倒在地。
“奴才接旨。”
他這一跪,後面不知所措的人馬,彷彿一下子有了依憑,紛紛跟著下馬,跪成一片。
餘下十四一人獨坐馬上,分外顯眼。
他從小到大,備受寵愛,一帆風順,既無哥哥們被皇阿瑪猜忌的歷程,又無須戰戰兢兢看著他人臉色,更不曾如胤祥一般被圈禁十年,磨盡銳氣。
在他身上,有的只是驕傲,屬於天家的驕傲。
他曾躊躇滿志,壯懷激烈,想著凱旋歸來,皇阿瑪龍心大悅,從此榮寵更上一層,指不定老爺子百年之後,遺詔上就有他的名字。
可惜,千算萬算,一朝出走,回來已是風雲變幻,改朝易代。
原是成竹在胸,勝券在握,轉眼卻滿盤皆輸,面目全非,讓他如何甘心。
如何甘心?
胤禎抬眼望向天際,此時雲層之間慢慢分開,露出一道金色光芒,恰如預示著新朝代的來臨,也宣告著自己的失敗。
憤怒,不甘,哀慟,自他的臉上一一閃過。
最後,歸於沉寂。
下馬,拂袖,跪倒。
“臣弟接旨。”
康熙五十年八月十六,康熙帝崩,皇四子胤禛繼,年號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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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駕崩當天,是小殮,除了撞鐘以示國哀之外,還要為大行皇帝穿衣戴帽,以便收殮入棺,皇子皇孫則要戴孝。
次日則是大殮,要將皇帝移入梓宮,還要讓諸王大臣,宗室百官前來跪拜瞻仰,之後停靈於乾清宮,上至皇帝,下至百官家眷,皆要進行齋戒,二十七日內不得除服,不得嫁娶,百日內不得作樂。
滿人入關後,推崇以孝治天下,對這些禮節看得極重,兼之又是皇帝大行,更不能出半分差錯,這麼數十天下來,人人已是雙目紅腫,喉嚨沙啞,好點的也就是精神差些,下巴長了一圈鬍渣,年紀大些的老臣,有些捱不住的,當場就隨著先皇去了。
胤禛個性要強,又是想著以身作則,不落下讓人話柄的機會,縱然他身體強健,也熬不住這麼折騰,臉色蒼白不說,雙眼也凹陷進去,看起來頗為驚心。
“臣弟拜見皇上。”
胤禛放下奏摺,起身去扶跪著的人,不悅道:“不是說過讓你不要這麼喊嗎?”
“禮不可廢。”胤禩苦笑。“十三弟已被放了出來,如今正在慢慢熟悉兵部事宜,畢竟也有十餘年未曾接觸了,怕是一時之間不甚熟稔。”
“你辦事,我放心。”
胤禛握住他明顯消瘦的手,沒有自稱朕,反而低聲道:“外人面前,倒也罷了,只有你我二人的時候,你就不能喊我一聲四哥嗎?”
不待胤禩說話,胤禛又黯然一笑:“我也知道,當了皇帝,他們個個都避如蛇蠍,動輒跪拜,但是連你也要這麼對我嗎,四哥這輩子在乎的人,也就是你而……”
已字還未出口,便被一隻手掩住。
“皇上乃九五之尊,豈可說這樣的話?”那人灼灼的目光釘在自己身上,胤禩被看得周身不自在,只得屈服。
“四哥……”他有些無可奈何,這人分明半刻之前面對諸臣,還是冷厲肅穆的模樣。
苦肉計生效,胤禛轉嗔為喜。“這就對了,你若私底下再喊我皇上,這帳少不得等以後我們再一塊算。”
他說得隱晦,胤禩卻聽出弦外之音,禁不住瞪了他一眼,又見他神色憔悴,苦中作樂,終是嘆道:“四哥日理萬機,又要料理喪事,還請多加保重,這江山社稷,可都指望著您一人了。”
胤禛低低一笑:“也只有你會這麼對我說。”
胤禩知他所想,便安慰道:“方才我進來時,蘇公公還讓我多勸勸你,除了他,還有四嫂呢,四哥身邊,可不缺真心待你的人。”
先前梁九功暗中給胤禟等人遞信,為的是保住自己的地位,結果到頭來卻錯投了主子,胤禛念他伺候先帝數十年,戰戰兢兢,沒出過差錯,本想遣他將來去給先帝守陵,但興許是梁九功自個兒心裡害怕,當天夜裡就懸樑死了,新上任的御前總管,便是原先那雍王府裡的管家,胤禩方才所說的蘇公公蘇培盛。
胤禛面色一柔,正想說什麼,卻聽得外面傳來蘇培盛急促的聲音。
“萬歲爺,奴才有要事相稟。”
胤禩隨即抽出手來,整了整衣裳,垂首肅立,胤禛笑睨了他一眼,方道:“進來。”
蘇培盛急火火走了進來,趨前幾步,看了看胤禩,欲言又止。
胤禩見狀正想告退,胤禛卻道:“八爺不是外人,但說無妨。”
能得咱這位主子說一句不是外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蘇培盛雖知這兩位爺自在潛邸就交情甚好,可如今一位當了皇上,卻還相處融洽,就更讓人欣羨了。
雜七雜八的念頭在心裡一閃而過,他應了一聲,忙低聲道:“永和宮那邊現下正鬧著……連皇后娘娘也被趕了出來呢!”
那拉氏都被趕了出來,這事鬧得估計還不小,先皇剛剛駕崩,新皇生母就開鬧,想來想去,只怕也就是與十四有關。
胤禛心念電轉,臉色已是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