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chapter 9 天堂向上 生活向下_6

chapter 9 天堂向上 生活向下_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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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天堂向上 生活向下_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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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夏天都過去得特別快,那段時間我們都過得不太快樂,但是時間也沒能好好停下來讓我們梳理情緒。

喬安很忙,忙著進入新公司的事,我和齊飛也很忙,裝著很忙。各自忙各自的,誰也不去幹涉對方。

我一直跟著陳喬治混,他幫我聯絡了一個平面模特當採訪物件,我們一起去唱K,說是他朋友,反正剛失戀,就當一塊玩吧,他說,別看她現在是不入流的平面模特,但是她馬上要紅了。

誰都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紅,反正她聲稱自己要紅,但是個祕密,到時候大家就知道了。也沒人當真,覺得是她失戀創傷過大,只有陳喬治特別當回事。

因為她要紅了,我們暫且叫她小紅,反正她真名也是挺土的什麼什麼紅,但是她不叫真名,她有一個高階冷豔上檔次的藝名。陳喬治信誓旦旦地說,這次她真的能紅,那咱們不就沾大光了嗎,現在的流行更迭多快,十年河西十年河東這句話已經徹徹底底過時了,現在是十秒天堂十秒地獄,沒什麼好奇怪的,哪怕是全人類生存的地球,也不過是懸在宇宙裡的一塊大石頭。

好比最近國內時尚界的神話“靜染”。

“靜染”二字非常符合品牌形象,在邊遠山區靜靜的染布,無人問津。這是個默默無聞的國內服裝品牌,賣得還不便宜,但是能消費的精英階級一般都是對歐美大牌趨之若鶩,所以這個品牌沉寂多年,無論時尚圈刮多少陣國貨風,也只能帶來片刻的銷售高峰,和那些奢侈品大牌比起來它的高峰也頂多算個旺仔小饅頭。在商場有一些專櫃,搞得跟賣古玩字畫似的。我每次路過時都會感慨,得多少青春期沒得到發洩、多少不食人間煙火的中年婦女才能踏入這家店。我相信好多人帶著和我相同的疑問,為什麼這樣的牌子能賣這麼多年,那些店就像是商場裡的冷宮,富麗堂皇,無人問津。

直到最近才真相大白。政要人物的太太穿上了這個品牌四處出訪,出奇端莊大方,第一夫人範兒撲面而來,原來品牌創始人是政要夫人的好朋友,於是這個品牌一時風頭無二。這件事讓好多時裝推手和設計師感慨自己瞎忙活了十幾年。

不知道多少廣告公司瘋搶這次新品釋出的生意。幾年前,陸先生的上司,奧里斯的大老闆,也就是Fiona她爹,很會用發展觀看世界,接下了“靜染”的單子,每年的新品釋出都是奧里斯在做,雖然合約剛好會在今年到期,但是也不會有什麼意外,至少陸先生和喬安都這麼覺得。

不過意外還是發生了。這是後話,我們先說小紅。

小紅當野模當了好些年,每年攢夠了錢就去託人把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向後改一改,再做點微整形什麼的。她談過無數段戀愛,做過無數次骯髒交易,但還是在第一次見面時,對著我用一臉純潔說出,我從來沒喜歡過別人,真不知道愛是什麼滋味。後來也繃不住了,她還跟我不好意思地說,沒對我真誠,可是她們這行沒辦法,大家都假,別人也知道她們假,不過沒人戳破,這麼年輕美麗的身體,需要一條褲衩。

她一邊混世,一邊等著,等待下一個機會和冤大頭。籤公司也就是去年的事。那天小紅找了好些人一起喝酒,我因為需要收集素材,一晚上都開了錄音筆。

小紅特別興奮,酒量也好,喝吐了一撥又一撥,她卻屹立不倒,拿著話筒感謝她那群姐妹,說是以後紅了絕對不會忘了她們。姐妹們應付著說好。野模的生活其實很艱辛,並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樣,憑著胸大無腦,活得輕鬆自如。

拿大家最好奇的傍大款這點來說吧,她們的確接觸大款的機會比一般女孩多,因為有專門的介紹人,但是大款也不是傻子,也不會把她們當一般女孩。之前我說過,喬安就做過這種介紹人。定期的各種遊艇或者跑車俱樂部聚會,或者銷售會什麼的,她們會集體被空投過去,扔在派對的各個角落,像是那些放在高檔服裝店門口的糖果,不過她們不是免費的。

後來小紅也喝多了,只有我清醒。因為陳喬治說我們必須堅挺一個,送另一個回家,所以他喝酒我負責扛人。小紅看大家要麼倒在沙發上,要麼就是蹲在廁所吐沒回來,抱著唯一豎著的我講起好多自己的事。她說如果不是家裡特別困難的女孩,過了青春叛逆悸動期,不可能出來當野模的。以前她參加過一個局,找了好多“小紅”女孩,幾個老闆一起玩,玩High了讓會所的服務員拿出一盆活的黃鱔,說誰能玩“活進活出”誰就拿下北京內環一套房。

所有女孩都傻了,但是短暫的驚嚇後,真的有女孩顫顫巍巍走過去,抽出一條黃鱔,之後第二個女孩,第三個女孩紛紛走過去從盆裡拿起黃鱔,她也不是沒動過心,但始終不敢邁出步子。那天小紅眼睜睜看著其中一個姑娘拿下了那套房,也親眼看著救護車怎麼呼嘯而來,把女孩們抬上車,然後她們哭著跟醫生說,就算我死,也別聯絡我家人,求求你們了。

她說這輩子再也不會點黃鱔來吃,別說點,在選單上看到都想吐。

她不顧我驚呆,自己又幹了一杯軒尼詩,說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一家六口都要我養,還好我弟考上大學了,也沒白辛苦那麼多年,但是之後就不一樣了。說著說著她眼淚掉下來,明明臉上還在笑,“我會紅的,以後就賺大錢了,說不定還能當演員,也能當歌手,那些甩掉我的男人都會後悔的,誰沒點不堪的過往,你說對嗎?你看電視上那些明星,哪個沒經歷過那些事。”

說到後來她已經語無倫次,我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安慰也不對,讚許也不對,對於真實世界裡的食物鏈,我們到底該說點什麼呢?

拿起了當晚的第一杯酒,真心誠意地祝賀她,祝她大紅大紫,紅透半邊天。

這大概是我酒場上最真心誠意的祝福了。

小紅拿起話筒,對我說她唱歌其實真的特別好聽,要我點她唱,我說唱她最拿手的。她自己晃晃悠悠去點歌臺那忙活了半天,點了首據她自己說是她最喜歡的大款最喜歡她唱的那首歌。她唱了一首王菲的粵語歌,叫《郵差》,內地版本叫《蝴蝶》。那時王菲還沒有再次當媽,還是和謝霆鋒在談戀愛,還是那個裝酷女青年,整首MV,吃飯走路打保齡球,都是生活的片段,墨鏡沒摘下來過。

你是千堆雪,我是長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你是一封信,我是郵差。最後一雙腳惹盡塵埃。

這個故事裡我寫了太多拜金的女孩,寫到我自己都有些煩了。可我們生活的城市,不就是一個金錢帝國麼,我每天看到的,接觸到的,哪怕是在便利店裡擦肩而過的,都是這樣的女孩,除了她們我又能寫下點什麼呢?

遇到了這麼多在食物鏈底層掙扎的女孩,我對小紅的印象最深,她唱歌的樣子日後常常像突然彈出的廣告出現在我腦子裡。不僅僅是因為她唱歌最好聽,還因為她顯而易見的真摯靈魂,她們和喬安不一樣,她們不偽裝,野心顯而易見,知道自己要什麼,但是沒有足夠心機來算計。她抽著煙和朋友們說起以後再也不用五個人湊錢買一隻Chanel之後輪著用了,她紅了之後一人買一隻,不一樣顏色的,一起揹著拍照片。這個瞬間讓我想起了好多老港片,像是《花街時代》裡面的女孩,去雞店把自己賣掉,說出“我愛慕虛榮啊”那句話時像吐菸圈似的輕巧。

這是多俗不可耐的一件事,但我依然祝福她,如果哪一天我真的能從網上看到她們揹著不同顏色的名牌包,湊在一起撅嘴照相,我一定衷心祝福,她在沉沉浮浮中笑得猖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