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天堂向上 生活向下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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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天堂向上 生活向下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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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一天,從郊區回來,我和齊飛餓得要死,去火鍋店胡亂吃了一堆,吃的時候誰也沒說話,不停把牛羊肉往嘴裡塞,那架勢像是我們開了一個吃肉PK,我們不讓自己的嘴停下,一停下沉默就顯得詭異,可是誰都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吃完之後我們又到了另一個極端,撐得要死。反正車還扔在郊區離家也不算很遠,齊飛說走路回去吧,消化一下。開始我還是挺開心的,因為兩個人要掏心掏肺聊一聊的開端就是一起走走,我搓手撅嘴皺眉頭,說好冷,他英姿颯爽地脫外套,說穿上,然後我們倆就莫名其妙地好了。
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可是齊飛好像沒這個意思,我搓手搓得都快手心著火變八神了,他還是沒回頭。齊飛像一架沒有方向盤的噴氣機,筆直向前開,把我扔在身後,我小跑地跟著他,深夜遛狗的老奶奶無不揪住身邊老爺爺的衣服,對著撇撇頭,潛臺詞是:老頭快看,有兩個在黑夜中盛裝競走的瘋子。
走到後來我腳都磨出泡了,還是沒和他說上一句話。我偃旗息鼓,小心提出一個極具建設性的建議:咱們打車吧。提了好幾次,飛機駕駛員齊飛也不回頭,呼呼向前。後來我蹲在地上對他喊,老孃不走了,要打車。
齊飛停頓了幾秒,背對著我,我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一萬隻小鹿在翹首期待,希望他回頭看我,隨便說點什麼,希望他像之前那樣像扛麻袋似的扛起我,把我帶回家。沒想到他直接揮了揮手,說拜拜,自己接著呼哧呼哧向前走,不等我站起來,風一樣的男子已經消失在風中了。我還蹲在那裡,心裡的一萬隻小鹿沮喪地跑開。
最可悲的是,當我想驕傲地伸出手,攔下一輛車時,發現自己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我打電話給齊飛,已經是無法接通的狀態,喬安也是。於是我只能像中彈的烈士,咬緊牙關,一瘸一拐地走回黨的營地。
那天晚上,喬安沒有回家,我也一夜沒睡。
這個晚上實在發生了太多事情,比我憤怒吃下的所有牛羊肉生菜蘿蔔蘑菇蝦滑還要多,不知道要消化多久才能變成一坨隨著大江東去的大便。我一個人坐在電視機前,拿著遊戲機使勁打和齊飛上次沒打過去的那一關,麻木地操縱手柄,前進,後退,匍匐,跳躍,中彈,等待回血,從頭來過。一遍又一遍,看著光慢慢從窗簾裡滲進來,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
中間我幾次想去敲齊飛的門,可是敲開門之後,又能說點什麼。到底是解釋昨天是我情急之中才說出那些,大家一笑泯恩仇接著丟手絹做朋友。還是說,讓我們好好談一談吧,我是真的喜歡你,
你能喜歡我一下嗎?
九點多種,喬安才回來,沒有倦怠,還是平時不卑不亢不喜不悲的死樣子,她看我坐在地上玩遊戲,問我要不要一起下樓吃早餐。
我問她不用上班嗎?她說再也不用去上了,跳槽了。
我對此開始還懷著震驚的態度,但是五分鐘後就豁然開朗,也沒什麼好問的,她是喬安嘛,女王身上發生的一切都不是意外,都是驚喜。她從冰箱裡拿出礦泉水,瞥見我滿臉油膩,花到像京劇臉譜的臉,“不至於化次妝興奮成這樣吧,就算十天不卸妝那條眼線也不可能長在你臉上的。”
我怏怏地從地上站起來,伸個懶腰,去洗手間卸妝,一圈圈用卸妝油塗抹臉頰。看著臉上的粉底、睫毛膏、眼線、口紅,醜陋得混為一談。
女王的水晶鞋堅不可摧,而我的水晶鞋,是糯米紙做的,大白兔奶糖外面的那層糯米紙,經不起推敲,一觸碰到舌尖就融化了。
“喬安,你知道齊飛很喜歡你。”我實在忍不住心裡翻江倒海的複雜情緒,從洗手間探出腦袋,對坐在沙發上用我的養生蜂蜜抹面包的喬安說出這句我都找不到邏輯的話。
“我知道啊。”她頭也不抬,用餐刀把蜂蜜在吐司上塗抹均勻。
“但是你不喜歡他?”
“沒說不喜歡。”
“那為什麼不和他在一起?”
“這個蜂蜜味道好奇怪啊。”喬安咬下面包,皺著眉頭,“不是你上次把髮膠弄到裡面了吧?”
“如果你喜歡他,為什麼不和他在一起?”我正兒八經,一字一句重複這句話。
“倪好。”喬安把麵包扔進垃圾桶裡,走到我面前,伸手抽過我身後掛著的毛巾遞給我,“你喜歡江齊飛的吧,那麼按照你的邏輯,喜歡就對他說,說完就在一起,沒必要大清早在這裡質問我。”
喬安說完,伸著懶腰轉身回到房間。我拿著毛巾,怔怔立在原地。
是啊,我的邏輯就是喜歡他,然後在一起。一個故事的男二號和女二號本來就應該在一起,愛著不對的人,之後幡然醒悟,像是賣不出去的牛奶和麵包,被寫著“打折促銷”的黃色膠帶綁在一起,放在貨架的最前排,緊緊抱在一起,看著無數雙錯過我們的手指,之後靜靜過期。
本來就應該這樣。
我扯掉毛巾,開啟門往樓上跑,我根本等不得電梯。上一次這樣跑還是上學的時候,害怕遲到,每一步都卡進心跳的節奏了,很可悲的是後來我變成曠課老油條,也在生活中越來越難以捕捉心跳加速的瞬間。如果電視劇裡,這個畫面應該是我的腦海中狂閃各種畫片兒,
我倆怎麼遇見,他炸壞了我的羽絨服,之後烏七八糟搞在一起的,可是現在的腦子裡什麼都裝不下,只有一顆擬人的心臟,穿著西裝,扎著領帶,有一搭沒一搭地蹦躂著,在公交車站等待八點半的49路,拎著公文包,不斷看手錶,握著手絹直擦不斷湧出的冷汗。
我使勁砸齊飛的家門,大聲喊他的名字。像小時候喊樓上的小男生一起下樓玩,用盡全部力氣喊,讓他的名字在整棟樓裡蕩氣迴腸。
讓江齊飛的名字在我腦袋裡蕩氣迴腸。
砸了半天,江齊飛圍著浴巾悠悠然地開門,搶在我脫口而出的喜歡之前開口,“喂,倪好,昨天折騰了一晚上你不困麼?!”他一臉被吵醒的焦躁。
“不困啊!”我回答他,聲音特別大,像是給自己壯膽。
突然兩隻白皙嬌嫩的胳膊繞過齊飛的腰,之後長長的黑髮從齊飛肩膀上垂下來。靠,白天鬧鬼嗎?我揉了揉眼睛,一個尖尖下巴的女孩從他的肩膀上抬頭,身上晃著齊飛的襯衫,吻著齊飛的脖子,眼睛笑笑地看著我,“你好呀。”
“嗯?”我瞪大眼睛,對這一幕猝不及防。
“Hello.”她伸出手來,微笑昭示著友好。
我心裡罵了一萬遍,齊飛這速度也太他媽快了吧,我們吃火鍋的時候都快十二點了,短短几小時去哪找了個小妞啊!還有這妞,你丫不就一個一夜情的小妞麼,有必要跟個女主人似的跟我裝親切麼。可能我這番內心活動十分鮮明地表現在臉上,齊飛看我一直沒動作,跟身後女生說了句,“她就叫倪好,倪萍的倪,好壞的好。”
“好好笑哦。”女生捶著齊飛肩膀,發出細碎的笑聲。像是所有臺灣電影裡,看得電視機前女孩們想亂箭射死的假清新。
“既然都起床了就一起去吃早飯吧。”喬安的聲音在我身後出現。齊飛的表情變得警覺,並凝固了這種警覺,下意識把女孩的手從身上抽開,生硬機械。之後眼神迴避,和我一樣,變成一尊石像。
“好耶!”女孩高興地轉身去換衣服。喬安笑著跟齊飛說這個女孩挺好看的。
誰也不知道,其實我們的石膏身體裡埋了一顆會跳動的心臟。因為顫抖得太厲害了,身體都開始出現裂縫。
單戀本身就是一件足夠卑微的事了吧,卑微到齊飛回到了從前的生活,失落到在迷幻的音樂和燈光中抓起一個摟住他的陌生女孩。比他更卑微的是我,我當時在想,就算是生喬安的氣,他為什麼不找我,我明明是一個信手拈來的利用物件,方便快捷經濟實惠,就像一家汽車旅館。
讓我做一下汽車旅館也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