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失 常(2)

失 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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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 常(2)

“不,我是覺得……”他不知道該什麼說了。

“他已經快完蛋了。”

“怎麼,貪汙?”

雋小沒有說話。

“受賄?”

“張來,你幫我找找房子,好嗎?最好是兩室。”雋小把話題岔開了。

“沒問題。”

陽光照在雋小的臉上,她的臉有點蒼白。張來想,這是她長時間被驚嚇的結果。

兩個人來到那家新開張的西餐店,保安正在推搡一個人。

張來愣住了,因為那個人正是烏堂團長——烏堂團長滿臉笑嘻嘻,非要進西餐店。他穿得很整齊,比過去還胖了。他的臉上長滿了暄肉,閃著一種病態的光。

雋小也看見了他。他們都停住了。

那個保安大聲說:“你快滾,不然,我把你揍扁!”

突然,烏堂他拿起一副呱嗒板,“呱嗒呱嗒”地說唱起來:“八馬朝前走,五子點狀元!……”

張來越來越肯定,烏堂和馬明波之所以都得了精神病,是因為同一個黑暗的祕密。

他叫了一聲:“團長……”

烏堂團長把頭轉向他,繼續眉飛色舞地說:“風馬牛相及,首尾九連環!九呀麼九連環!”

張來轉頭看了看雋小,她竟十分漠然,淡淡地說:“張來,我們進去吧。”

張來說:“好吧。”

他替雋小把西餐店的玻璃門拉開,她在前,他在後,一同進了西餐店。

坐下來之後,張來一直朝外看。

另外有兩個保安已經出去增援,他們終於把烏堂團長架到了馬路上。

烏堂團長反抗的時候,他的呱嗒板掉進了汙水溝。

那幾個保安放開他之後,他就爬進了汙水溝,去撿。

雋小點了一杯可樂,一包薯條,一個漢堡包。張來點了一個扎啤,一份牛排,一碗義大利麵。

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烏堂團長已經把他的呱嗒板撿出來,順著馬路朝遠處走了。

他魁梧的身影依然像是一個團長。

雋小低頭吃飯,不說話。他們很快吃完了。

“你還要點什麼嗎?”張來問。

“不要了。”雋小說。

他遞給她一個紙巾,突然說:“雋小,我總覺得,烏堂團長和那個馬明波,他們得精神病是相同的原因。”

雋小看著他。

“也就是說,他們都是被同一個人害的。”

“你怎麼知道?”

“他們說的瘋話都一樣。”

雋小想了半天,才說:“這太玄了……可是,這個人是誰呢?”

“不知道……”

第二天晚上,劇團有演出。

《白蛇傳》,張來演許仙,雋小演白蛇。

趙團長說,今天的演出必須成功,因為主管文化的副縣長來看戲了,帶著他太太和岳母。

上臺之前,張來感覺雋小好像有點心神不寧。

“你怎麼了?”

“沒什麼。”雋小說。

她化著戲妝,張來很難看出她的表情來,只見她的兩隻烏溜溜的眼珠,不安地左顧右盼。

“你是不是緊張?不就是一個副縣長嗎?”

“張來,我感覺到他來了……”

“誰?”

“趙……”

張來倒吸一口涼氣。

臺下的觀眾不多不少,坐了劇院的一半。觀眾都坐在前面。從臺上看下過去,前面是一顆顆聚精會神的腦袋,後面是一片黑糊糊的空座位。

張來唱道:“……到金山,我燒的什麼香來,還的什麼願,為尋我,戰法海,水漫金山!娘子你受盡了牽連。娘子呵,娘子你重情重義,心良善,忍千辛受萬苦,為了我許仙。你縱然是異類,我的心也不變。願死在青鋒劍下,屍骨不全!……”

他發現,雋小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臺下,好像木頭人一樣。

幾個琴師也感覺到雋小的表現反常,疑惑地看她。

張來一邊唱一邊順著雋小的眼光看過去,果然在最後那一排空椅子中,看見了一個人。是個男人,他在笑著。

他真來了?

張來也變成了木頭人。

正巧這一場結束了,帷幕緩緩拉上。

雋小驚恐地對他說:“張來,你看見了嗎?他在那裡坐著!……”

幾個人跑來跑去搬道具、換場景。張來和雋小來到舞臺一側,把幕布撩開一條縫,望下去。臺下更暗了,那張孤獨的臉更暗了。

樂器響起來。

帷幕緩緩拉開。

這一場青蛇先上臺。張三演青蛇。

“你等著,我去看看。”張來說。

那一刻,他的膽子突然變得像秤砣一樣。他穿著戲裝,直接就從角門跑下了舞臺,直接走向了最後一排。

他離那個人越來越近。

張三已經開始唱了。

臺上的光花花綠綠,但是照不到這裡來,那個人坐在黑暗中。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張來正在接近他,依然目視舞臺。

張來順著那一排座位走進去,和他隔幾個座位,坐下來,緊緊盯著他。這時候,他應該能感覺到張來的存在,但是,他就是不看張來。

這個人的頭髮很長。

終於,張來開口了:“喂,你是不是姓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