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虎穴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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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虎穴 (一)
潘永鴻中等身材,長得虎頭虎腦,見同啟超點到了自已,不由心中一陣狂喜。他彷彿從同啟超深邃的眼中看到了希冀:同啟超選中的代司令!就是他潘永鴻!潘永鴻意氣風發,奮然道:“同司令!弟兄們都聽你的,只要您拍板定案,還有啥話說的?”掃了大家一眼,頗為得意。同啟超沒搭理他,轉臉向龐星笑道:“龐星!你說誰幹代司令合適?”龐星長得短小精悍,細長的脖子上,頂著個碩大的腦袋。他察顏觀色,心中惴惴。他極想當這個代司令!這些年來,他一直和潘永鴻暗中較勁!宋朝民獨霸南陽,他早已心懷不滿,但他知道宋朝民來頭不小,連同啟超都避讓三分,是他惹不起的人物!如今同啟超、宋朝民失和,宋朝民被迫離開南陽島,而同啟超本人也將離開治病!同啟超已病入膏肓,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個問題,如今要是能當上代司令!到那時就能名正言順地去掉“代”字,成為新的南陽王!龐星知道,老天給了他一個契機,但他不知道同啟超是不是看中了他,更何況還有一個強大的竟爭對手!但他有一個目的是不變的,那就是自已當不上代司令,也不能叫潘永鴻當上。潘永鴻要是當上代司令,那時寄人籬下,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生不如死。
龐星見潘永鴻一幅春風得意的樣子,不由暗暗冷笑,早已打定主意,見同啟超問他,便笑道:“同司令!依我說,俺們兄弟誰幹代司令都不合適。”潘永鴻一愣,詫異道:“龐星!同司令要去治病,正是咱兩肋插刀、赤心向前的時候,誰幹都不合適!你說這話是啥意思?”龐星胸有成竹,滿臉堆笑道:“同司令出湖治病,多說一年半載,少說倆月就回來了!依我說,代司令就叫倩靚大嫂來幹,最合適不過。”潘永鴻口無遮攔,譏諷道:“大嫂一個婦道人家,懂得啥呀?這領兵打仗的事,可馬虎不得。”方程營聽著不高興了,叫道:“潘大哥這是咋說的?領兵打仗有咱這些弟兄,咋能叫大嫂衝鋒陷陣?她蹲在家裡指揮就中。叫大嫂來當代司令,我最服氣!”方程明也道:“就是!同司令只是出湖治病,又不是不回來了,就叫大嫂來當代司令吧!”馬水法咳嗽一聲,道:“我也覺得侄媳婦來當代司令最合適不過。”他這一表態,梁水根也趕緊贊同:“是呀!是呀!還是侄媳婦來幹!這樣更好,省得咱們弟兄因為這事鬧起意見來,傷了和氣。”同啟超見火候已到,順水推舟道:“既然兩位大叔開口了,那就叫她來幹!不過,宋朝民走了,還得有個副司令!叫你們誰來當這副司令都不合適!副司令就叫馮劍幹吧!”大家一陣驚疑。馬水法、梁水根和龐星、潘永鴻根本不知馮劍是誰。同啟超見大家疑惑不解,便笑道:“馮劍可不是外人!他是我的一個本家兄弟,還希望大家盡力扶助。”同啟超既然說了話,大家明知有私,旁人還真沒話說!只是心裡不服氣。大家都不解:同啟超姓同,馮劍姓馮,兩人咋成了本家?這時,孫倩靚進來道:“老鍾叔在外頭等燥了,問同司令啥時候走呢!”同啟超笑道:“倩靚!大家已選你當代司令了。”孫倩靚大吃一驚,連連搖手道:“不行,不行,我不是當司令的材料,幹不了這個差使。”方程營道:“大嫂!有誰生下來就會當司令的?只有不願意幹,還能幹不了嗎?”龐星笑道:“大嫂!咱們查遍南陽島,就你是個人才!你不當代司令,只能請湖中的大鯉魚來當了!”大家都笑了。
同啟超安慰道:“你就放心吧!他們都是咱的長輩弟兄,大家都會支援的!大家還給你選了一個副司令,你猜是誰?”孫倩靚秀目一轉,明知故問:“是誰呀?”同啟超笑道:“是馮劍!”孫倩靚輕輕自語道:“是他呀?他行嗎?”潘永鴻象喝了一罈子老醋,悻悻道:“咋不行呀?同司令相中的人,肯定行啦!”馬水法站起身來道:“就按同司令說得來辦!從今天開始,在同司令看病回來之前,南陽島上孫司令說了算。”龐星、潘永鴻都道:“那是,那是!有大嫂掌舵,還有誰不服氣?”同啟超道:“就這樣定下了!你們先回去,我還有幾句話對馬叔和梁叔交待。”大家紛紛起身告辭,低頭出去了。
同啟超等他倆重新坐下,莊重道:“兩位大叔!倩靚年輕,就指望你們老弟兄倆了。”馬水法道:“不用你再囑咐,這是俺哥倆應該做的!有俺兩個老東西在,你就放心去看病吧!島上出不了亂子的。”梁水根也道:“既然卸了挑子,旁的事你就別再管了,放心地去看病。”同啟超突然笑道:“你們想知道我為啥叫馮劍來當這個副司令嗎?”馬水法道:“是呀!俺老弟兄倆也覺得奇怪,馮劍是啥來頭?”同啟超笑道:“馮劍在幾年前救過倩靚姐妹倆一命,是她們的大恩人!”馬水法、梁水根這才恍然大悟,點頭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同啟超語氣沉重,幽幽道:“這個代司令如果不是倩靚來幹,會是啥結果?我早就知道龐星、潘永鴻相互不服氣,但他倆對我同啟超忠心耿耿,只能是倩靚來幹代司令!才能不出問題。同樣的道理,副司令也不能是龐星、潘永鴻其中的一個。”馬水法、梁水根連連點頭。同啟超接著說道:“馮劍在幾年前捨命救過倩靚、倩傑姐妹倆,她們對馮劍心存感激!馮劍這人挺仗義的,由他來當副司令,倩靚有個更好的助手!兩位老人家明白我的苦心嗎?”馬水法、梁水根雖說心中也有些不以為然,但誰也說不出啥道道來。再說,他們是同啟超的長輩,對同啟超同樣忠心耿耿,既然同啟超這樣安排了,都別無話說。
眾人把同啟超抬上小船,在大家的注視中離開了南陽島。
馮劍初當副司令,很不習慣,更不知道咋做。好在孫倩靚久居島上,見過同啟超料理島上事務,頗有心得!更因她頭腦活絡,機靈聰明,調動有方,再加上馬水法、梁水根等人盡心協助,十幾天過去了,倒也有板有眼,井井有條。這天一早,馮劍來到大廳,望著屏風上的一幅字呆呆地出神!孫倩靚悄然走了進來,見他望著屏風,蹙眉咀嚼,奇道:“你不是不識字嗎?在這裡看啥呢?”馮劍凝神注視,眼睛一眨不眨,正色道:“你說得不錯,我是不識字!但這幾個字我卻全都認得。”孫倩靚見他一幅認真的樣子,頓時感到好笑,問道:“你認得?這屏風上寫得是啥呀?”馮劍笑著說道:“還真難不倒我!這屏風上寫得是漢高祖劉邦的”大風歌“!頭一句是”大風起兮雲風揚“!對不對呀?”
孫倩靚咂咂稱奇,驚訝道:“真沒想到,你倒是真認得!”馮劍得意地笑道:“你們被抓走的那座小廟的牆上,就寫著這幾行字!有個燒木炭姓何的大爺和俺爺幾個一同在小廟裡避雪,他念給我聽的。因為是劉邦的《大風歌》!所以記得非常清楚。”孫倩靚更是奇怪,問道:“誰跑到破廟裡寫上這一行字呢?”馮劍搖搖頭,蹙眉道:“我也知不道呀!而且是俺們進來之前剛剛寫上去的,墨汁還沒幹……更奇怪的還在後頭呢:那天夜裡,我和你們姐妹在邵盼頭家地洞裡相遇,他家地洞的入口處,同樣掛著寫有這一行字的條幅。”孫倩靚“哦”了一聲,微蹙秀眉,自語道:“那兒也寫有《大風歌》?難道這裡頭有啥聯絡?”馮劍也道:“是呀!我也是這麼想的,兩個洞口都有這幾個字,難道這裡真有瓜葛?”孫倩靚歪著腦袋,苦思冥想,百思不得不解,猜測道:“土地廟和邵盼頭家有《大風歌》的地方都是地洞入口,這倒不奇怪!問題是同司令為啥也在這裡掛上一幅《大風歌》!難道這僅僅是江湖人士對劉邦的崇拜?還是巧合呢?不是巧合,肯定是另有所指!如果是另有所指,同司令臨走時把啥事都交待清楚、安排妥當了,為啥偏偏沒提這幅《大風歌》條幅的事?”馮劍猜測道:“會不會與同司令所說的國寶有關?”孫倩靚道:“同司令說國寶藏在邵盼頭家的地洞裡,與這幅《大風歌》也扯不上呀!”兩人琢磨了許久,弄不懂這裡頭是不是有啥聯絡。
馮劍突然板著臉道:“倩靚!你為啥哄我?”孫倩靚一愣,驚詫道:“噫!我啥時候哄你了?”馮劍氣呼呼地埋怨道:“還說沒哄我!你不是說你家住在豐縣華山的尼姑庵裡嗎?我上華山去了,那座山只是個石頭疙瘩,山上別說尼姑庵了,連個象樣的雞窩也沒有呀!你家到底是哪兒的?”孫倩靚“嘻嘻”一笑,扮了個鬼臉,淘氣道:“你倒是當真了?我這都是在戲文裡聽到的,戲文裡不是常說老尼姑愛收養個父母遺棄的小女孩嗎?”馮劍悻悻道:“那你也不能哄人呀!”孫倩靚嬌嗔道:“都怪我還不中嗎?對不起哥哥你了,小妹在這裡給你賠禮了!”馮劍見她嬌憨可愛,心底盪漾起一波甜美的漣漪。須臾,他漲紅著臉,吃吃道:“同司令!同司令說……”孫倩靚瞅著他,詫異道:“咋吞吞吐吐的?同司令說啥了?”馮劍更是忸怩,瞅著她只是傻笑。孫倩靚見他如此模樣,心中早已會意,迷眼望著遠處,幽幽道:“同司令是病中說胡話,你也別當真事!”馮劍頓時大驚失色,瞪大了兩眼,脫口道:“我可是答應了同司令的!”
孫倩靚兩眼火辣辣地望著他,故意問道:“你答應同司令啥事了?”馮劍垂下頭去,不敢看她,囁嚅道:“他說的那事呀!”孫倩靚不依不饒,又追問道:“他說得啥事?”馮劍羞得連脖子根都紅了,手搔頭皮,“嘿嘿”地訕笑,也不說話。須臾,孫倩靚長嘆一口氣,眯著俊俏的雙眼,冷笑道:“我一個纖弱女人!咋可能當代司令呢?其實是同司令怕龐星、潘永鴻爭奪代司令的位置,怕島上出現內訌,才不得已叫我當代司令的!又怕龐星、潘永鴻爭當副司令,才叫你當這個副司令!我雖說是個女人,他們做事還瞞不過我的眼去。這幾年同司令患重病,不能理事,島上凡事都是宋朝民說了算!同司令雖說是江洋大盜,可以說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但他到底是中國人,在民族大義跟前,卻不糊塗,這也是我一直敬仰的!宋朝民暗中搞小動作,排擠同啟超,想獨霸南陽島;他還勾結邵盼頭,和日本人眉來眼去,更叫同司令深惡痛絕,只是嘴上不說罷了!就因他在病中,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宋朝民作惡。其實他早就想出湖治病,但怕一旦走了,結果更是無法收拾。如今宋朝民走了,好歹了卻他一件心病,偏偏他又得出湖治病!他是怕我落單,又怕你不肯留下來幫我,才說那些話的,是想用這法子拴住你的心呀!你也別當真事!我一個嫁過人的女人,哪裡配得上你呀?我有自知自明,不會粘上你的,你就放心地娶你那位艾小姐吧!”
馮劍急切道:“你說得這是啥話?我可是當了真的!艾鳳玲脾氣暴躁,心狠手辣,我並不喜歡她!我說得都是實話!自從在邵盼頭家的地道里見到你,我……我就把你當成我的媳婦了!”孫倩靚兩眼定定地望著他,看得馮劍心裡發慌。孫倩靚突然粲然一笑,認真道:“我也給你吃棵定心丸吧:只要你不嫌棄我,等日本人投降了,我就嫁給你!咋樣?”馮劍心裡一陣激動,連連點頭:“中!中!就按你說的辦!”孫倩靚鄭重道:“眼下咱們得趕緊和沂蒙山的共產黨取得聯絡。”馮劍道:“同司令臨走時曾這樣囑咐過。”孫倩靚嘆息道:“我知道同司令的心事!他父子早就厭倦了當強盜的日子,早就想接受收編,報效國家。從北洋政府到南京政府,同司令父子費盡心機,想洗清”強盜“的名聲!同志虎甚至為此掉了腦袋。正因為他是強盜,更多了一分擔心,時刻提心掉膽,生怕被別人吞掉,更怕歸順後秋後算帳。蔣介石臨撤退時算把他收編了,卻對他不放心,派來一個宋朝民監督他!其實這些年他和宋朝民也是明爭暗鬥,只是宋朝民誠府極深,對外有一絲兒光輝都遮在同啟超的身上,對內卻做出一幅懼怕老婆的樣子,叫人費解!其實他這是”扮豬吃虎“!但他這一套陰謀詭計卻瞞不了老奸巨滑的同啟超,只是同啟超病中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罷了,只能忍辱負重,伺機而動。直到你們被捉那天,同啟超覺察到宋朝民要動手除掉他,才先下手為強。他放宋朝民走,並不是宋朝民打日本人留下的好名聲,而是留下後手,怕蔣介石將來揪他的小辮子!宋朝民雖是重慶方面的人,暗地裡卻和日本人勾結,腳踏兩條船。”馮劍見她分析得頭頭是道,根本不象妙齡**,而是一個穩坐中軍帳,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的軍師!不由得咂咂稱奇,油然敬畏。
孫倩靚根本沒注意到馮劍臉上的變化,繼續道:“說實話,同啟超骨子裡是看不起共產黨的!他說共產黨和他一樣,是被蔣介石稱為”土匪“的組織,與他最多平起平坐,投靠共產黨忒掉價了!再說,共產黨眼下雖說紅火,只是趁日本人戰線拉得過長,自顧不暇,藉機在窮山溝裡發展起來的。武器簡陋不說,後援更是接濟不上,生存空間狹隘,怎麼能和有英美等國提供強大支援的蔣介石的百萬雄師相比?蔣介石才是”正統“!是真命天子!”馮劍奇道:“後來同司令咋變卦了呢?”孫倩靚嘆道:“同啟超病重,自已知道痊癒不易,心灰意懶,也是想給手下弟兄尋條出路!眼看著南陽島就要被宋朝民領向歧途,他能不心痛嗎?他思前思後,覺得蔣介石並不相信他,南京的汪精衛是斷斷不能投靠的!如果是當了漢汗,遭到人人唾罵,還不如在南陽島上當土匪呢!他苦思半年,覺得只有共產黨可信!是誠心待人,不搞陰謀詭計。”馮劍問道:“以前和共產黨有過接觸嗎?”孫倩靚詫異道:“同司令不是向你交待了嗎?共產黨早就派人聯絡,言之鑿鑿,非常誠懇,只是同司令拿不定主意。同司令已安排人與共產黨接洽,恐怕這兩天就會來人的。”
孫倩靚正和馮劍談論,一個嘍羅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道:“孫司令!馮副司令!有兩個人來到島上,說是從沂蒙山來的,求見孫司令!”孫倩靚知是羅榮垣司令派來的人到了,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吩咐道:“快把他們請到客房裡喝茶!”那嘍羅走後,孫倩靚又吩咐道:“快去請六大金鋼到大廳裡議事!”幾個嘍羅急忙分頭去了。須臾,六大金鋼急匆匆地來到大廳。
梁水根進門問道:“侄媳婦!猛丁地把俺們喊來,有啥急事不?”馬水法也問道:“侄媳婦!是同司令有訊息了?”還沒等孫倩靚開口,方程營責備道:“老馬加上個老梁,頭髮鬍子都白了,卻知不道規矩!一句一個侄媳婦,你當這是你家堂屋呀?叫旁人聽見不笑話嗎?”梁水根一愣,半晌才風趣道:“你說得對,還不是平常喊習慣了,這會脫口而出,忘了侄媳婦已升了代司令!”話剛出口,方程營又笑道:“還說是”侄媳婦“!”梁水根愣了一陣,拍了拍腦門,無奈道:“喊順嘴了,一時改不過口來。”大家見他認真,都止不住笑了。孫倩靚抿嘴一笑:“本來就是侄媳婦,還能錯了?”龐星止住笑,道:“孫司令!你說正事吧!”
孫倩靚從兜裡掏出一張紙條,遞到他的手中,道:“你先看看!”龐星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抬頭驚問道:“字跡倒是同司令的,他咋事先不透些風聲?”孫倩靚搪塞道:“還不是怕宋朝民從中作梗!看病時又走得忒急慌,忘了交待。”馬水法探頭問道:“紙條上寫得是啥呀?”龐星道:“同司令信中交待,他已和共產黨協商好了,接受共產黨收編!”方程明喜道:“聽說共產黨在沂蒙山區混得不錯,連日本人都怕他們,跟他們聯合,以後咱就啥也不怕了。”潘永鴻嗤之以鼻,睥睨道:“你才瞎屁不懂呢!共產黨幫助窮人,打土豪鬥地主,殺流寇滅土匪!在這方面,他們和蔣介石穿一條褲腿;是”老鴰落到豬身上,一個比一個黑“!咱們見天殺人越貨,搶劫商船,幹得是刀刃上的勾當!除了孫司令,咱們那個人身上沒有幾條人命?是共產黨專政的物件呀!接受他們的收編,眼下他們用得著咱們,要天許給半個,誰能保管將來共產黨不翻臉呢?”叫他這麼一說,大家身上不由得起滿雞皮疙瘩,無不為之色變。
馮劍道:“既然同司令已和他們協商好了,肯定會把條件講清楚的。”馮劍一開口說話,龐星、潘永鴻聽了,身如針刺,心裡極不舒服。方程營、方程明兩弟兄望著這個昨日階下囚、今日副司令的馮劍,心中也不禁悻悻。馬水法咳嗽一聲,道:“要說投靠政府,原是同司令定下的調子,只是這些年蔣介石眼中不夾咱們,臨到徐州叫日本人佔領時才把咱收編,雖說收編了,還派來宋朝民這棵釘子!如今宋朝民一走,老蔣那頭肯定得罪了!汪精衛是個國人唾罵的漢奸,餓死咱也不能投靠,要是能攀上共產黨這棵大樹,倒是件好事!就是有一件,共產黨殺富濟貧,咱那個人身上都有人命,誰也不能保管將來他們不秋後算帳,我心裡也把握不準!孫司令!你拿個主意吧。”孫倩靚道:“他們的談判代表已經來了,就在客房裡,乾脆把他們叫來,你們和他們當面談談。”馬水法道:“既然人家已來了,就把他們請上來見見面吧!”孫倩靚叫進嘍羅,吩咐道:“去把客房的那兩個客人請到大廳裡來。”那嘍羅應聲而去。不一會,從外頭走進兩個人來,當頭一人有二十多歲,長得牛目短嘴,氣宇軒昂,英氣勃勃,一隻肥碩的大耳朵更是乍眼,奇怪得是:另一隻耳朵卻不見了,只剩一個嚇人的窟窿眼;後面是一個年近四旬的中年漢子,顯得穩重沉著,氣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