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島上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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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島上 (二)
孫倩傑站起身來,道:“走吧!我帶你去見倩靚。”馮劍心裡一陣激動,手腳不知朝何處放才好。他心懷鬼胎,偷偷看了艾鳳玲一眼,趕巧艾鳳玲也在看他,把他嚇了一跳。他見艾鳳玲嘴角微微上翹,眼含嘲諷,心中一陣愧疚。他尷尬一笑,起身硬著頭皮跟在孫倩傑身後,往後院而去。艾鳳玲也不吭聲,跟著來了。三人拐彎抹角來到一處拾掇得乾乾淨淨的住所,見屋內陳設簡單,但乾淨利落,一塵不柒。孫倩傑進門叫道:“倩靚!你看是誰來了?”裡屋一個年輕女人轉過身來,笑道:“姐姐!又來啥稀罕客人了?”孫倩傑道:“你做夢也想不到是他!倩靚!你還記得在閻陳莊地洞裡救過咱姐妹倆的那個黑胖子嗎?”孫倩靚驚喜道:“是馮劍?真是他來了?”她從裡屋衝出,一把抓住馮劍的胳膊,兩眼亮晶晶的,上下仔細地打量著,歡快地叫道:“我的媽呀!真的是你呀!我這不是在做夢吧?”艾鳳玲在一旁揶揄道:“不是做夢!就是他!長得又黑又胖,難為還有這麼多人想著他。”孫倩靚見旁邊還有生人,而且是個俊俏的年輕女人,目光灼灼逼人,一臉嫉妒,趕緊撒開雙手,羞紅了臉,半天沒有吭聲。
孫倩傑打趣道:“成天唸叨人家,這會到跟前了,倒是沒話了。”孫倩靚嗔怪道:“姐姐!你淨瞎說些啥呀!”孫倩傑看了一眼艾鳳玲,驀然醒悟,笑道:“看你想到哪兒去了,這位是馮劍的妹妹!”孫倩靚探詢的目光投向艾鳳玲。艾鳳玲尷尬地點點頭,忸怩道:“俺是他妹妹!”嘴上說是妹妹,心裡卻象喝了一罈子老醋。孫倩靚俏臉紅彤彤的,問道:“馮劍!這些年你都在幹啥呀?”馮劍見她一幅小媳婦打扮,就知她已嫁人,禁不住心中無限惆悵。聽她問話,馮劍幽幽道:“唉!一言難盡呀!”孫倩傑一旁道:“倩靚!你還不知道吧!他到徐州找過咱倆呢。”孫倩靚詫異道:“你找過俺姐妹倆個?你是啥時候去的?”馮劍道:“第二年秋天去的。”孫倩靚道:“哦!那時我和姐姐已來到南陽島上了。”
正說著,裡屋傳來幾聲咳嗽,有個男人問道:“倩靚!你在和誰說話呀?”孫倩靚趕緊道:“是我的救命恩人!叫馮劍的,以前向你說過。”那人道:“就是在閻陳莊救過你姐妹倆的馮劍嗎?”孫倩靚道:“就是他!”那人道:“叫他進來吧!”孫倩靚笑道:“馮劍!同司令叫你進去。”馮劍暗道:“原來孫倩靚嫁給了同啟超!”心中悻悻,酸溜溜的。他侷促不安地走進裡屋,見**睡著一人,年約四十歲左右,臉色蒼白,眼窩深陷,兩腮潮紅,瘦骨嶙峋。馮劍一愣:這難道就是近年來威震南四湖區,叱吒風雲、縱橫捭闔,咳嗽一聲,能叫微山湖水翻起三尺惡浪的水霸王同啟超嗎?同啟超望著馮劍,有氣無力地愧笑道:“我身體有病,恩人來了,也不能站起來迎客,忒失禮了!還得請你擔待呀!”馮劍趕緊笑道:“同司令!別那麼多俗禮,不礙事,不礙事的!”同啟超思索了一陣,蹙眉道:“馮劍!馮劍!你姓馮,我姓同,咱倆從前是同姓,是一個老祖宗的,是一家子!”
孫倩靚嗔怪道:“你胡扯到哪裡去了?你姓同,他姓馮,咋可能是一個老祖宗的?真是病糊塗了。”同啟超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輕輕道:“這你就知不道了:在漢朝初年,俺們同家和馮家原先都姓‘司馬’!司馬是個複姓,也是古代的官名!西漢時有個文學家叫‘司馬遷’!因替被迫投降匈奴的叛將李陵說情,得罪了漢武帝劉徹!漢武帝一怒,對他抄家罷官,施行了腐刑。在當時得罪皇帝是要夷滅九族的,他兩個兒子怕累及自身,分別逃跑了。兩人逃到外地,怕再姓‘司馬’會惹來禍殃,只好改作別姓。老大把‘司’字左邊添上一豎,姓‘同’!便是俺這個姓;老二把馬字左旁添上‘兩點冰’!姓‘馮’!就是馮劍的祖宗。所以,我和馮劍是一個祖宗的!老祖宗就是寫過一本‘史記’的古代著名文學家司馬遷!”馮劍雖說不知司馬遷是誰,“文學家”是賣燒餅的,還是個炸油條的,為啥要寫本“屎記”!苦於不識字,馮劍如聽天書,稀裡糊塗。但他見同啟超雖在病中,依然思維清晰,反映敏捷,不由得暗暗佩服。思忖:到底是威震八方的水大王,就是聰明透頂。突然,同啟超臉色一寒,骨瘦如柴的手在床板上狠狠擂了一下,怒斥道:“混帳東西!真是欺人太甚。”馮劍不知他為啥翻臉罵人,頓時嚇得臉色蒼白,不知如何是好。孫倩傑一聽同啟超怒聲喝罵,登時臉色一紅,如坐鍼氈。孫倩傑二話沒說,麻利地從桌上拎起一暖壺熱水撲向窗戶,一掌把兩扇窗開啟,把壺中熱水劈頭倒下,怒罵道:“肖雲松!有種的你到屋裡來聽,在外頭偷聽算啥本事?丟人獻眼!”只聽窗外有人被燙得“哎呀”一聲慘叫,霎時一個人影從窗下蹦起,抱頭鼠竄,正是肖雲松!孫倩傑撇下暖水壺,扭身衝出門去,怒氣衝衝地追趕肖雲松去了。馮劍見同啟超不是衝他來的,悄悄試了把頭上的冷汗。
孫倩傑走後,大家都低頭不語,屋內的空氣有些沉默,令人窒息難捱。過了一陣,同啟超問道:“馮劍!你還沒吃飯吧?”馮劍忐忑道:“已經吃過了。”同啟超見艾鳳玲站在外間往屋裡直瞅,笑問道:“這位小姐是你啥人呀?”還沒等馮劍搭話,艾鳳玲搶著說道:“俺是他的妹妹!”同啟超“哦”了一聲,閉目喘息,顯得疲憊不堪。良久,才睜開兩眼,苦笑道:“我身子有病,怕是不行了。”孫倩靚給他蓋好被子,嗔怪道:“你又瞎說些啥呀?先睡一會吧!”對馮劍輕聲道:“咱們到外屋說話!”來到外屋,馮劍小聲問道:“肖雲松在偷聽咱們說話?”孫倩靚迅速瞥了他一眼,臉色微變,支吾道:“你們初來乍到,別管這麼多。”馮劍不死心,詫異道:“肖雲松是幹啥的?他好象並不在意得罪同司令!”孫倩靚眉間憂鬱,透出淡淡的憂傷,低頭不置可否。馮劍見她如此,只好道:“倩靚!你們先歇著吧,我和鳳玲到外頭走走。”孫倩靚並不留他,乾巴巴地道:“那也好!”馮劍、艾鳳玲告辭,孫倩靚把他們送到門口便回。
兩人出了門,艾鳳玲問道:“馮劍!我覺得這裡頭有鬼。”馮劍道:“是呀!南陽島堂堂的同司令,威震八方,卻過得這樣窩囊,竟然有人敢偷聽他跟別人的談話。”艾鳳玲道:“既然敢來偷聽,肯定是有恃無恐!他背後的支持者又是誰呢?”馮劍點點頭,贊同道:“是啊!這人可不一般呀!”艾鳳玲道:“我有預感,今夜要出大事!”馮劍也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語氣沉重道:“反正咱倆已睡了一整天,夜裡看看熱鬧!”艾鳳玲興奮道:“咱倆想到一塊去了。”在島上略轉一圈,兩人便回到住處。
冬日天短,太陽早早便墜入碧波漣漪的湖水之中,夜色降臨了,自有丫鬟進來掌燈。未幾,春紅端上飯來,馮劍、艾鳳玲草草吃了。馮劍道:“鳳玲!我到茅廁去解個手。”說罷,起身來到外頭,尋找茅廁方便。馮劍剛剛走出院門,影影綽綽看到從外面急匆匆走進幾個人來!他趕緊躲藏在暗處,往外偷偷窺視,仔細一看,更是大吃一驚:原來這幾個人他都認得,正是在豐縣城南關客店裡行凶殺人放火的鐘元保父子和渠振五等人!馮劍心中大奇,暗忖:“這幾個人咋跑到這裡來了?他們和同啟超有啥交情呢?真是奇怪!”心念一動,剛要跟上去看個究竟,卻見有人過來。馮劍恐叫人家看見,只好作罷!馮劍鑽進茅廁方便後,懷著滿腹狐疑,返回到居住的屋裡,把看到的情況偷偷對艾鳳玲說了。艾鳳玲也是揣測不透,百思不解。就在這時,孫倩靚慌慌張張地跑來,面色凝重,對馮劍、艾鳳玲道:“今天夜裡,不管外頭髮生了啥事,你倆都別出去!千萬、千萬。”說罷,又腳不沾地、慌里慌張地走了。馮劍、艾鳳玲一頭霧水,面面相覷,驚訝萬分,猜測道:“南陽島到底發生了啥事?”奇怪地是,連丫鬟春梅也沒了先前的俏皮,顯得緊張不安,進來匆匆收拾完碗筷,也沒了蹤影。
此時正值滿月,晴空萬里,外頭月色皎潔,萬賴俱寂,卻叫人感受到處處殺氣騰騰,咄咄逼人!兩人乾脆把油燈吹熄,悄無聲息地蹲在窗戶底下,靜靜地觀望外頭的動靜,時間在不緊不慢地過去。艾鳳玲見月亮西斜,已到深夜時分,外頭卻悄無聲息,不覺心焦,不耐煩道:“馮劍!你在屋裡待著別動,我出去看看情況!”馮劍勸道:“鳳玲!還是別去了。這是在南陽島上,四面環水,不比別的地方。”艾鳳玲道:“我也就到門口看看,又不走遠。”馮劍見她執意要去,知道她性格倔強,仗著藝高膽大,阻攔也沒有用,囑咐道:“你可要千萬小心!”艾鳳玲點點頭,輕聲道:“不用你囑咐,我心裡有數!你就在這屋裡蹲著,哪兒也不要去。”馮劍“嗯”了一聲,不言語了。艾鳳玲綁紮停當,把門輕輕開啟條縫隙,腳尖輕挪,閃出門去,轉眼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須臾,只聽外頭一聲鑼響,有人大聲呼道:“抓刺客!快抓刺客!”剎那間火把齊舉,燈火通明,奔跑聲不絕於耳。
馮劍大吃一驚,正待出門,卻見艾鳳玲揹著一人,猛得衝了進來,叫道:“快,快把他藏起來!”馮劍驚問道:“鳳玲!他是誰呀?”艾鳳玲語無倫次道:“還能是誰?是周世昕!”馮劍腦海中一閃,驚詫道:“是他呀?他不是跟邵盼頭走了嗎?咋會在這裡呢?”艾鳳玲搶白道:“淨說費話,你問我,我問誰去?快把他藏起來!”馮劍顧不得多想,和艾鳳玲一起動手,把周世昕推入床下。馮劍、艾鳳玲剛把床單垂下,就聽有人急促地敲門,屋外已被火把照如白晝。馮劍穩定了一下心情,問道:“是誰呀?”只聽肖雲松道:“是我,肖雲松!”馮劍遲疑道:“我已睡下了,有事不能趕明說嗎?”肖雲松譏笑道:“剛才見鳳玲小姐進了你屋,你們咋睡這麼快呀?”馮劍暗暗叫苦,只好把門開啟。一頭紅腫水泡,塗著一層燙傷藥膏的肖雲松晃盪著走進屋裡,皮笑肉不笑地盯著艾鳳玲,曖昧道:“這麼晚了,鳳玲小姐咋還沒睡?”艾鳳玲忸怩道:“我一個人在那屋裡害怕。”肖雲松冷笑一聲。馮劍心中惴惴,問道:“肖大哥!有啥事不?”肖雲松顧左而言他,問道:“看到有人進來沒有?”馮劍矢口否認:“只有鳳玲剛才進來,沒有外人呀!”肖雲松在屋裡轉悠了一圈,奸笑道:“有個刺客真是大膽,竟然敢闖進南陽島刺殺同司令!”馮劍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焦急道:“同司令不要緊吧?”肖雲松話中有話,斜睨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幸虧我們早有準備,同司令安然無恙!”馮劍心中怛突,又囁嚅道:“沒……沒傷到旁的人吧?”肖雲松翻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含笑,反問道:“馮少爺!能傷到啥人呀?”馮劍被他看透心事,心中有鬼,把臉扭到別處,不敢看艾鳳玲!肖雲松漫不經心道:“那刺客根本沒撈上進屋,就叫我手下砍了一刀!同司令和同夫人孫倩靚!一根毫毛也沒傷到。”又愣了半晌,肖雲松道:“天不早了,你們也趕緊睡吧!我還得去捉拿刺客。”說罷,帶著人出去了。
馮劍趕緊關上房門,試了把臉上的冷汗,詫異道:“周世昕不是跟邵盼頭走了嗎?咋會去刺殺同啟超呢?我都搞糊塗了。”艾鳳玲搖搖頭,道:“這到底是咋回事!我也鬧不清楚。”馮劍道:“你是咋把周世昕救下的?”艾鳳玲道:“我剛走到後院,就看到一個人走過來,依稀覺得熟悉,仔細一看,原來是周世昕!我正覺得奇怪,一愣神,他便被躲藏在樹叢中的兩個人偷襲,一刀砍翻。我一看不好,衝上去把砍他的那兩人打倒,把他背了過來。”馮劍心中感激,誇讚道:“你做得對!周世昕是咱倆的救命恩人,不能眼看著被人殺了不管。”
兩人把周世昕從床下抬出來,馮劍見他後背被砍出一條血肉模糊的深溝,汩汩向外流血。所幸冬天衣厚,雖說傷得不輕,並不致命,只是失血過多,臉如金紙,奄奄一息,已昏死過去。艾鳳玲趕緊找塊布條,給他止血,包紮上了。過了一會,周世昕吃力地睜開眼睛,望著他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有氣無力道:“謝謝你倆救了我一命!”艾鳳玲道:“你救了俺倆一命,俺們還沒謝你呢,你反而謝起俺們來了。”馮劍問道:“周大哥!你不是跟邵盼頭走了嗎?咋還在南陽島上?”周世昕語氣微弱,顯得疲憊不堪,氣如遊絲,喘息道:“我根本就沒走!你倆生死未卜,答應人家的事,沒辦成我能走嗎?”馮劍猛得醒悟過來,叫道:“對了!你是為了救俺倆才留下來的?”周世昕微笑著點了點頭。馮劍詫異道:“那個託付你救俺倆的人是誰?他為啥救俺們兩個?”周世昕輕輕道:“那你只能去問她本人了。”馮劍追問道:“他是誰呀?”周世昕失血過多,閉上眼睛,昏沉沉地睡去。艾鳳玲道:“他傷得不輕,先叫他睡會吧!等他醒過來以後,再問不晚。”兩人合力,把周世昕架到床下躺好。馮劍疑竇滿腹,緊皺眉頭,憂心忡忡道:“唉!周大哥傷成這樣,得趕緊買藥敷治。在這個島上,淨是他們的耳目,到哪兒去弄藥呢?”艾鳳玲安慰道:“急也沒用,周大哥暫時無事,等天亮後再說吧!”
就在這時,後院忽然傳來一陣喝斥聲和兵器的打鬥聲。馮劍微微一怔,輕輕開啟房門,只見後院火把亂晃、燈火通明,不由得眉頭緊鎖。艾鳳玲道:“馮劍!看來刺客不是周世昕一人!”馮劍道:“我咋覺得事情遠沒這麼簡單,周大哥是跟邵盼頭來的,我們倆也同船而來,周大哥咋可能有同夥呢?再說,周大哥刺殺同啟超幹啥?”艾鳳玲也覺可疑,狐疑道:“這裡頭難道有鬼?”馮劍道:“肯定有鬼!周大哥為啥刺殺同啟超?難道和同啟超有仇?”艾鳳玲道:“等周世昕甦醒過來,咱們仔細問問。”馮劍嘆道:“就是問,他也不會說的。”艾鳳玲道:“那咱們這會咋辦?”馮劍思索道:“咱倆先踮算踮算再說:我咋覺得這南陽島上的有些事,非常可疑!”艾鳳玲詫異道:“你是說:南陽島上有內奸嗎?”馮劍道:“是呀!你想:南陽島是多大個地方?來個生人,島上的人還能知不道?周世昕在島上蹲了一整天,肖雲松並沒拿他!再說,肖雲松認識他呀!知道他是邵盼頭的家丁,偏偏到了夜裡,卻有人把周大哥砍成重傷,又叫你救下來。會不會肖雲松希望今夜咱倆呆在這屋裡不出門,他和宋朝民要做啥不可告人的勾當?”
艾鳳玲奇道:“你咋突然對宋朝民有起偏見來了?宋朝民是南陽島上的副司令!他夫人孫倩傑還救了咱倆,你咋懷疑起他來?”馮劍道:“這些年經的事多了,我咋覺得宋朝民不咋地道!從同啟超對肖雲松偷聽我和他的談話無可奈何,我就肯定肖雲松後頭必有後臺,這個人是誰?這人必定是同啟超在乎的人!在南陽島上,只有一個人符合條件,那就是宋朝民!宋朝民是副司令,完全有條件。”艾鳳玲叫道:“你要知道,宋朝民和同啟超是連襟,又是同啟超親封的副司令,是他重用的人,他咋會……”馮劍一臉迷惘,輕輕道:“我也說不清楚!倩靚剛才說,叫咱倆不論外頭出現啥事,都別出門,顯然她知道今夜要出大事,單單一個周世昕肯定不可能叫她緊張成這樣,也就是說,必然還有比這更麻煩的事情發生,只是她不願意說罷了。再說,鍾元保他們來幹啥呢?他們大模大樣地進了後院,肯定不是刺客,而是同啟超請來的幫手!”艾鳳玲聽他分析得有根有據,醒悟道:“看來同啟超發現有人要害他,請鍾元保來幫忙殺敵的?”馮劍道:“恐怕宋朝民也覺察到了。同啟超把鍾元保請來,幫忙除去對手,被宋朝民發覺了,宋朝民不會坐著等死,今夜必有一場生死火併。”艾鳳玲驚詫道:“你是說:宋朝民要跟同啟超火併?”馮劍道:“是呀!同啟超久病臥床,南陽島的實際控制權掌握在宋朝民的手中,湖區盡是宋朝民的耳目眼線,就象咱們入湖,還不到一個小時,便被宋朝民發現了,外敵入侵,他咋可能知不道?卻叫他們衝進後院?南陽島上的耳目哨探都到哪兒去了?這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刺客是宋朝民、肖雲松故意放進來的。”艾鳳玲叫道:“看來宋朝民是想把同啟超架空,自已獨掌大權呀!馮劍!咱倆不能看著不管!”馮劍不解道:“這我就不明白了,明明咱倆就在這裡,同啟超也知道我與倩靚她們有過交情,他為啥不請咱倆出面相幫呢?多一人總比少一人強呀!”艾鳳玲猜測道:“會不會是咱們初來乍到,同啟超信不過咱們?”馮劍點頭道:“倒有這個可能。鳳玲!我得進去看看。”艾鳳玲道:“我跟你一起去!”馮劍佇足遲疑道:“咱倆都走了,周世昕咋辦?”艾鳳玲道:“顧不得這麼多了!咱倆在這裡又有啥用呢?把門關上,反正沒有人來,先到後院救人要緊。”兩人把門關上鎖好,直撲後院。
馮劍、艾鳳玲闖入後院,這時皓月當空,火把高舉,明如白晝,二十多個蒙面歹徒手握大刀,正拚命朝同啟超居住的屋子裡衝。而鍾元保父子、渠振五、宋朝民、和塗著一頭藥膏的肖雲松等人,正在全力阻擋。馮劍環顧左右,見牆邊有根木棍,隨手抄在手中,大吼了一聲,衝入戰團。艾鳳玲手無寸鐵,急得直搓手。就在這時,一個蒙面歹徒被馮劍木棍掃中腳跟,撲得摔倒在地,大刀片脫手,掉在地上。艾鳳玲大喜,探手搶過刀來,抖擻精神,奮力衝入包圍。歹徒人多勢眾,鍾元保等人雖奮力拚殺,始終殺不退對手,這時突然增加兩個生力軍,不由心中大喜。幾人齊心合力,奮力拚殺格鬥,稍稍穩住陣腳。馮劍大棍橫掃,接連打倒兩名歹徒。歹徒們一陣慌亂,趕緊分兵包圍,把馮劍、艾鳳玲分割開來。歹徒們人多勢重,艾鳳玲到底是女人,氣力不加,以往爭鬥,都是藉以巧力以狠取勝。這回短劍丟失,手中大刀笨重,使喚起來並不趁手。剛戰了不久,艾鳳玲便被三個歹徒擠壓在牆角處,三把大刀掄番朝她砍去。艾鳳玲鬥出一身臭汗,勉強抵擋,幾回都差點被大刀砍中,一時險象環生。
渠振五見她陷於窘境,手中大刀撥開砍過來的大刀片,身形輕閃,躥到艾鳳玲跟前。圍攻艾鳳玲的歹徒還沒回過神來,便被渠振五刀尖前遞,刺穿一人脖子。那歹徒慘叫一聲,血濺當場,死於非命。另兩個歹徒無不膽寒,急忙後撤自保。艾鳳玲大喜,讚賞道:“好刀法!”渠振五被他一讚,容光煥發,更是精神百倍,翻身掄刀重又殺入敵群。艾鳳玲壓力陡減,大刀一揮,把一名愣神的歹徒手指削下幾根,頓時鮮血如注。那歹徒一聲慘叫,把刀丟在一旁,痛苦萬狀。渠振五大叫道:“砍得好!”艾鳳玲也報之一笑。歹徒到底人多,渠振五、艾鳳玲雖分別傷了一人,還是陷入重重包圍,眼看不支。艾鳳玲一見不妙,叫道:“馮劍!朝屋裡撤!別忘了‘擒賊先擒王!”馮劍正與四五個歹徒苦戰,一聽這話,陡然醒悟,大喝道:“好的!”大棍一揮,把跟前一個歹徒逼退,殺開一條血路,邊戰邊退,退到門口。宋朝民問道:“馮劍!你咋也來的?”說時遲那時快,馮劍撇下木棍,劈頭把宋朝民揪住,死死摁在地上。宋朝民拚命掙扎,驚叫道:“馮劍!你這是幹啥?你抓我幹啥?”馮劍揪住他的頭髮,喝道:“宋朝民!叫他們放下武器。”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把鍾元保等人驚得目瞪口呆,愣在哪兒,不知所措。蒙面歹徒見宋朝民被擒,領頭的那人喝道:“快抓住那個黑胖子!”歹徒們丟下艾鳳玲、鍾元保!一窩蜂地撲向馮劍。艾鳳玲踏前一步,擋在馮劍前面,嬌喝一聲,掄刀朝那領頭的歹徒頭上砍落。那人大驚,匆忙中往左一閃,險險把頭臉避開,刀尖劃破右膀,棉襖被劃出一個口子,露出白花花的棉花。那人怒極,惱羞成怒,從懷中掏出手槍,瞄準艾鳳玲就打。馮劍一見不妙,把宋朝民從地上拖起,用膝蓋頂住他的腰眼,擋在艾鳳玲身前,喝道:“想開槍?就先打死他!”宋朝民狼狽不堪,趕緊叫道:“別開槍!千萬別開槍!”那人持槍愣住了,果然不敢開槍射擊。這個時候,就連鍾元保、渠振五等人也看出這場惡鬥的背後支使者正是副司令宋朝民!艾鳳玲趁肖雲松愣神,也把他掀翻在地,摁了個結結實實,雙方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