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章 出殯 (四)

第三章 出殯 (四)


昭君不出塞 綜擋我者,死 豪門棄婦的外遇 絕殺混沌 暴君,本宮來自現代! 陰陽鬼術 黑暗戰神 陰夫難纏 在那顆星子下 我們是最初單純的傻

第三章 出殯 (四)

闞仲秋怒氣衝衝地回到偏房,闞雙群等人見他臉色不好,忙起身七嘴八舌地問道:“咋啦?咋啦?這是咋啦?出啥事了?”闞仲秋未曾開言,便淚流滿面,哭道:“我可憐的姐姐!你死得真冤呀!”大家面面相覷,極為震驚,紛紛道:“先別難過,到底出啥事了?您說出來,大夥醞釀醞釀。”闞仲秋唏噓垂淚,斷斷續續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闞雙群氣衝牛斗,怒不可遏,破口大罵道:“他媽裡個?攏∩叟甕氛飧齬啡盞淖魎潰?徹黴妹髏魘潛凰?嗆λ賴模??凳搶戳松豆啡盞拇炭停糠潘?棠湯鋦齔羝ǎ∷?饈瞧鄹涸坫奐頤蝗肆恕U饈巧奐夜哂玫氖址ǎ?四暱叭鍃?乃牢揖突騁桑?桓齔さ酶嚀舾鱟印⑺?榱櫚娜耍≌?贍苧退澇謁?桌錟兀靠隙ㄊ潛簧叟甕紡焙Φ模≌飪諂?胰塘似摺?四炅恕=裉歟?曳前閹?以腋魷“屠貌恢小!彼蛋眨?鴕?宄齜咳ァ?BR>原來,邵和坤吃喝嫖賭,與盼頭娘已是同床異夢,兩人時常吵鬧。邵和坤放出話來,要殺了她解恨!所以,闞仲秋對姐姐的死一直抱有疑心,此時聽說姐姐的臉都被槍打爛了,如何咽得下這口惡氣?再說,盼頭媳婦錢蕊蓮比婆母想得開,揚言:“你能嫖娼,我就能找相好的!”她不但和老公爹邵和坤有一腿,甚至和邵盼頭那個象醜八怪一樣的表哥闞雙群也勾搭上了。邵盼頭的四兒子邵鐮棵一臉皺褶,和闞雙群長得非常相似。明眼人一看,就知種子是誰的了。

闞雙群媳婦本就對男人早年的風流韻事耿耿於懷,一聽男人還對錢蕊蓮念念不忘,頓時醋意大發。這女人五官一攢,嘴角上翹,拍手嘲笑道:“喲!喲……哎喲!還‘蕊蓮、蕊蓮’的,喊得這麼熱乎!蕊蓮是你啥人呀?值得你生這麼大的氣呀?”闞仲秋對侄子喊道:“回來!別魯莽行事。”有人把闞雙群拉住,勸道:“你先坐下,聽小叔把話說完,再砸不晚。”闞雙群無奈,罵罵嘰嘰地坐下了,直朝媳婦翻白眼。闞仲秋擤了一把鼻涕,喟嘆道:“說句實話,俺姐姐嫁到邵家來,這輩子就沒過上一天舒心日子!邵和坤從年輕時就不務正業,欺男霸女,宿妓嫖娼,姐姐是有淚朝肚子裡咽呀!苦了幾十年,眼看著就要熬出頭了,沒想到最後還是叫他們給謀害了。這幾天我就一直懷疑,姐姐的身體一直不錯呀,咋說不行就不行了呢?原來是被他邵家害死的!那個姓範的狗腿子說,俺姐姐的頭都叫槍子打爛了,能有多大的仇呢?邵家真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啊!他們的心可真毒呀!還說是昨天夜裡來了刺客,刺客在哪兒呢!這不是推卸責任嗎?人就是叫他們爺們害死的。此仇不報,我咋有臉活在這個世上呀!”闞雙群安慰道:“小叔!您老人家光哭不中!您說咋辦好!大主意您拿。俺姑姑是叫他邵家害死了,今天非得跟他邵家鬧個翻天覆地不可。”幾個年輕人更是怒氣沖天,躍躍欲試,磨拳擦掌,就要動手。闞仲秋臉一寒,喝斥道:“你們沉住氣,先別慌鬧騰。待會成殮時看他咋說,不能怕他,我叫你們砸,你們就給我砸,點把火把他們家燒乾淨也不解恨。還有,你們幾個老孃們給我聽著,盼頭這個龜孫新娶的騷狐狸就交給你們了,她也不是啥好玩藝,得把她的嘴撕爛。”闞雙群媳婦等幾個女人興奮得兩眼熠熠發光,憋足了勁,商量停當。

範管家哭喪著臉去見邵盼頭,把經過一說,邵盼頭冷笑道:“給他臉,他不要臉,把老子逼急了,管他孃的是誰,反正也不是我自已丟人!”慧雲道:“總得想個辦法!”邵盼頭陰沉著臉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準是那個闞雙群操蛋。這個闞雙群!也到了收拾他的時候了。”低頭對範管家如此這般吩咐了幾句,範管家點點頭起身往外就走。就在這時,老綿羊突然闖了進來,與外出的範管家撞了個滿懷。範管家怒道:“你慌得啥呀?吃碰頭奶長大的?”老綿羊結結巴巴地道:“老東家……老東家……”邵盼頭對他如此慌張極為不滿,沉下臉來,粗聲問道:“老東家又咋啦?”老綿羊帶著哭腔道:“老東家吃了鍾元保給的藥。”邵盼頭道:“吃過藥咋樣啦?”老綿羊道:“吃過藥就睡覺了。”邵盼頭“哼”了一聲,不耐煩道:“我當是多大的事!既然吃了,就吃了吧,吃到肚裡又吐不出來。”老綿羊尷尬道:“東家!您剛才不是說,不叫吃鍾元保送的藥嗎?”邵盼頭冷笑道:“我說了又起啥?啪ⅲ克?共皇欽粘圓晃螅課宜檔沒岸嗔耍?募?率欽瘴宜檔陌斕模亢擼」靄桑∧慊瓜詠裉斕氖律傺劍烤桓?姨硇氖攏?BR>才把老綿羊攆走,大老知便進來了。“大老知”是人們對農村操辦紅白喜事經手人的稱呼,也叫 “大總理!”或者是“問事的!”由村中的長者或頭腦靈便者擔當,各莊上都有。閻陳莊的大老知叫陳正君、陳正勝!陳正君為人狡猾善變,詭譎多詐,八面玲瓏,人送外號:“壞傢伙!”陳正勝是他一個祖父的叔伯兄弟!被稱為“小壞傢伙”!因邵盼頭的爺爺是陳家的女婿,按輩份邵盼頭應該叫陳正君弟兄“表叔”!邵盼頭父子雖然霸道,作為一個外鄉人客居在閻陳莊,對陳家卻有所忌憚。一是上輩是陳家的女婿,矮人家一頭;二是全閻陳莊陳姓有兩、三千口人,他惹不起。依農村的土話說,他在陳姓人跟前不敢“掂憨”!邵盼頭見陳正君、陳正勝弟兄掀簾進來,忙欠身招呼:“兩個表叔!有啥事嗎?”陳正君蹲下,點頭哈腰道:“已到晌午,該待客了,我來問問東家,還有啥吩咐嗎?”邵盼頭道:“沒啥事了。表叔!凡事您兩個老人家看著辦吧。”陳正君道:“那行,這就待客!先待女客。”起身出去了,心裡暗罵道:“待你姥娘裡個腿,叫我看著辦!我給你來個吃光、喝光、拿光。”來到廚間,對廚師吩咐:“張海洋!待客!先待女客!”忙碌完剛想坐下吸袋煙的廚師張海洋(此人後文還要專門介紹)不敢怠慢,忙應道:“好的。”

原來邵盼頭雖富,在外出手大方,對鄉親們卻極吝嗇,是有名的鐵公雞。又加上他是外鄉人,邵家富陳姓貧,很多陳姓人就覺得氣不順。平日邵盼頭動槍動刀,都知道他黑道上有朋友,大家倒也不敢把他咋樣,暗地裡,卻常有人使拌子出他的洋相。邵盼頭出殯葬母,陳姓人家說起來家家戶戶跟他都是親戚,又值兵荒馬亂,莊稼歉收,家家是飢寒交迫,勉強度日,飢一頓飽一頓,誰不想趁這時機到他家搓一頓飽飯拉饞?於是,陳正君、陳正君一聲招呼,閻陳莊陳姓人家兩、三千號人,全部聚集到邵盼頭家中,家家關門閉戶,熄火閉灶。有的甚至還帶上七大姑八大姨親家小舅子,拿上一刀草紙,浩浩蕩蕩來到邵家靈棚前,點把火一燒,再跪下磕個頭,假哭幾聲,就大模大樣理直氣壯地坐在桌子上吃飯了。更有些小混混、要飯的乞丐,也趁亂跑到邵家吃頓蹭飯。這時的吃飯不叫吃飯,叫“喝雜菜湯”!這些人平時生活困苦,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個個餓得面黃肌瘦,皮包骨頭!這回逮住機會,非填飽肚子不可,十歲的孩子超常發揮,就能吃上二斤半。不少人為了白吃這一頓,從三天前就開始米粒不進,專等喝這碗“雜菜湯”拉饞。更有人吃了一頓,接著再吃第二頓、甚至是第三頓,直到吃得挺胸腆肚,撐得氣喘吁吁,不能彎腰為止。有人還連吃加拿,他家的雞、鴨、豬、羊、狗、貓、驢、馬、騾子,甚至老鼠,都跟著過了一個年。農村有個規矩:吃飯前,要由大老知領著孝子、孝媳到飯桌前給弔喪的親朋們磕頭,大老知要大喊:“謝客!”謝過客後,才能開飯。孝子謝男客,孝媳謝女客。慧雲不知這規矩,稀裡糊塗地叫幹啥就去幹啥,大老知一喊,就出去“謝客”!不管誰吃飯都把她叫出去磕頭,她也記不清這客“謝”了多少回了,轉來轉去轉得頭暈眼花,膝蓋都跪麻了。邵盼頭的腿上有傷,大兒子邵鐮刀又不在家,“謝客”的事由二兒子邵鐮把代替。

半個時辰後,陳正君弟兄一臉惶恐,慌慌張張地來找邵盼頭,焦急道:“東家!你家來的客忒多,吃冒了,沒饃了。”邵盼頭的頭上冒出了汗,不相信,質問道:“沒饃了?昨天十幾號人蒸了兩千多斤面的饃饃,全都吃完了?”陳正君趕忙解釋:“正值春閒,大雪封門,在家都沒事幹,哪門親戚不來幾十號人?這些人還都是些大肚子漢,沒有辦法!邵東家,您說咋辦吧?”邵盼頭也慌了手腳,問道:“沒面咋辦呀?現磨面也來不及呀!”陳正勝出謀劃策道:“現磨面是不中了,乾脆煮麥粒吧!來的都是農村人,有菜沒菜都中,能填飽肚子就管。”邵盼頭低頭一想,這辦法倒不錯,贊同道:“表叔!你倆看著辦吧!咱糧庫裡還有小麥。”剛過了半個時辰,陳正君、陳正勝又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了:“東家!小麥也吃完了,乾脆煮黃豆吃吧!”邵盼頭一聽,頓時氣得手腳冰涼。他怒氣衝衝地責問道:“吃完了嗎?我那可是五千多斤小麥呀!也……吃完了?”陳正君眨巴眨巴眼,無可奈何地點點頭。邵盼頭刀削臉拉了有二尺半長,心疼得頭上直冒虛汗,許久不言語。大老知催促道:“邵東家!您得早發話,外面的人等著吃飯呢!”邵盼頭無奈道:“也只能煮黃豆了。”原本死者死後第三天就要成殮,成殮就要留前來的親朋吃飯。邵盼頭會算計,在出殯那天一同成殮,這樣就能省下一頓飯來。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偏偏昨夜出了那一檔子事,老孃的腦袋被慧雲兩槍打了個稀巴爛,打亂了他的全部計劃。更沒想到,春閒人多,竟吃乾了他家二千多斤饃和五千多斤小麥。

又過了半個時辰,陳正君和陳正勝再次哭喪著臉跑了進來,囁嚅道:“邵東家!可不得了啦,您家的親戚真多呀!連黃豆也吃完了,這會正煮紅芋片吃,要是再不夠,只能吃牲口料了。”邵盼頭肚子裡的那個氣喲!他心裡本就窩囊透頂,眼前成殮的事還不知咋擋過去,又出了這擋子事。他硬撐著站起身來,靠棺材站住,用手指敲打著棺材蓋,怒容滿面,衝陳正君厲聲質問道:“我那可是五千多斤小麥、兩千多斤黃豆呀!再加上那兩千多斤饃饃,整整九千多斤!全都吃完了?我有多少親戚,我還知不道嗎?男客就算待九十桌的王八羔子;女客就算待他八十桌的龜孫操的。”邵盼頭越說越氣,用手狠狠拍打著棺材,掙紅著臉大吼道:“這裡頭有壞熊呀!這裡頭有個壞熊在搗我的鬼呀!”大老知的臉也霍地拉下來了:“邵東家!聽你說話的意思,是說我在這裡頭搗鬼了?”邵盼頭冷笑道:“我可沒指名道姓,這可是你自已說的!”大老知的臉登時漲得通紅,怒氣衝衝道:“你自已出去看看,到了足足六千號人!這能是我搗你的鬼嗎?實話對你說吧!還有五百多號人沒吃飯呢。邵東家!你家的事我問不了,你有本事!把你娘自已背到墳地去,我不管了,行不?”說罷,揚長而去。

陳正勝趕忙追了出去,責怪道:“大哥!你真走呀?”陳正君低聲道:“說得我臉上下不來,不走咋治呀?”陳正勝笑模笑樣,也輕聲道:“邵東家說得沒錯呀!女客是‘龜孫’!男客是‘王八’!”雙手比劃成棺材樣:“這裡頭是有個壞熊呀!”陳正君差點笑出聲來。

陳正君一走,邵盼頭更是氣得渾身哆嗦,手腳冰涼,沒了主意。他六神無主,惶惑地扭頭向剛進來的範管家問道:“清宇!今天咋來這麼多人呀?”範管家哭喪著臉,苦笑道:“東家!您還知不道吧?閻陳莊姓陳的男女老少全都來了,家家關門閉戶,熄火閉灶,有的還帶著七、八個親戚,就是為了吃上這一頓飽飯。”邵盼頭一聽,氣得差點昏死過去,咬牙切齒,恨恨地大罵道:“狗日揍的,把我當成冤大頭了!”

這時,老綿羊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連聲叫道:“東家!東家!不好了,姓陳的壯勞力一下子走得乾乾淨淨,馬上就要燒紙上供了,連抬供的都找不到,咋辦呀?”邵盼頭硬著頭皮,囁嚅道:“非要姓陳的抬喪嗎?不是還有旁姓別人嗎!”範管家苦笑道:“陳家在閻陳莊是大戶,他們陳姓人不出頭,旁姓別人誰願意得罪陳家?話又說回來了,陳姓是邵家的親戚,他們不出面,別人也不好出面呀!”邵盼頭慌了手腳,道:“那……那咋辦呀?”範管家道:“‘壞傢伙’陳正君是陳姓的老人頭,這事還得去求他!”邵盼頭愣了一陣,冷笑道:“非求他不行嗎?‘離了張屠夫,還能吃帶毛豬?’不就是抬個喪嗎?光咱家的家丁也夠啊!”範管家道:“咋不能抬?能抬呀!東家!今天費了近萬斤糧食,卻是家丁把老太太抬到墳地裡,傳出去名聲多不好呀!東家!您在閻陳莊是單門獨戶,‘強龍不壓地頭蛇’!能忍則忍。東家!先嚥下這口惡氣,等過了老太太這件喪事,再慢慢找茬,想收拾他陳正君還不容易嗎?東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呀!何必爭這一時呢?”邵盼頭無可奈何,喟嘆道:“為了老母親,再大的委屈我也得受呀!那好!就按你說得辦,我拉下臉來來,親自去求他!”範管家攔住他道:“您腿腳不便,他是見過的。叫太太帶著二少爺去,咱給足他面子,他要是再不識抬舉,是真跟咱作對了。”邵盼頭忙道:“行!就按你說得辦吧。”範管家自去辦理。

其實,陳正君、陳正勝並沒敢走遠,此時正蹲在一家的屋山頭前與幾個人說話。陳正君是閻陳莊露頭露臉的人物,見過世面,知道輕重,今天攛掇鄉親們到邵家吃飯,一為讓大家藉機吃頓飽飯;二是對邵盼頭平日做人看著不順眼,便借這個機會出他的洋相。邵盼頭一發火,矛頭直截了當地對準了他們,使他一時下不了臺。但他畢竟做賊心虛,雖說拂袖憤憤而去,卻也不敢走遠。骨子裡他也懼怕邵盼頭!知道他父子官匪都交,做事心狠手辣,是惹不得的。人就是非常奇怪,見了老虎,都想摸摸它的屁股,摸過後卻又心驚膽顫,驚恐不安,陳正君、陳正勝就是這樣的人!此時,陳正君、陳正勝雖故作鎮靜,與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拉呱,心中卻是忐忑不安,恐慌萬狀。

見範管家領著慧雲和鐮把來了,不等慧雲說話,陳正君、陳正勝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陳正勝委屈地道:“太太!我忙了一整天,倒落一身不是。邵東家說話忒衝,叫人受不了。”範管家解釋道:“老陳呀!邵東家不是那個意思,他是見冒了心裡著急,事攤誰身上也沉不住氣。他是事主,今天的這一攤子事,就夠他煩心的了,邵東家從清起來還沒顧上吃一口飯呢!”陳正君悻悻道:“哪有他這麼說話的?他爹住姥孃家,姓陳的誰跟他不是親戚?他們硬來我能攔得住嗎?閻陳莊陳姓將近三千口人,他又不是知不道!”說著借梯下樓,跟著範管家身後,重新回到邵家大院。陳正君精神抖擻,威嚴地往大門口一站,挺胸腆肚,大聲吆喝道:“燒紙!”一聲令下。於是,各種人員動作起來,各就各位。

第一個燒紙的自然是孃家人!因是至親,供品擺的是“三仙供”。所謂“三仙供”!就是雞、魚、豬頭,加上些蜜餞、點心,能擺一大桌,領著行禮的正是闞雙群!在上了一塊銀元的壓供禮,並給了擔供的兩人十個銅錢行腳錢後,抬供的把供品抬到靈棚中,擺放在靈棚中的供桌上。一行八個人在闞雙群的帶領下,魚貫齊聚靈棚,叩拜行禮。

上供叩拜行禮十分複雜繁瑣,且非常講究:單說這行禮,就有七叩禮、九叩禮、十二叩禮等等。最複雜的,便是二十四拜了。也有進門就哭的,哭過後跪下磕個頭,扭身就走,叫做“頂門哭”!這大多是遠親來燒紙上供的,或者是些應景的鄰居、朋友!他們燒紙就簡單多了,大多弄兩包點心往上一擺就中,點上香,哭幾聲爽快走人!闞雙群是死者的親侄子,是孃家人,是今天出殯的重頭戲,自然馬虎不得,行得肯定是最複雜的二十四拜禮。二十四拜禮分為三步,叫前七、後八、中九叩,先磕七個頭上香,接著磕九個頭再一次上香,然後又得磕上八個響頭,要磕夠二十四個頭才算完畢,磕完頭後還得進喪屋裡去哭上一陣子!自然還要痛哭流涕。這二十四拜卻不是人人都拜,只是帶頭的那人行禮磕頭,餘下的人跟著就管。所以,帶頭行禮的那人可不容易,磕頭上香還得查著已經磕了幾個頭了,多磕少磕了頭都是笑話,還不能磕得忒快了,磕得太快了也會惹人笑的。一般這套二十四叩禮拜下來,得十多分鐘。不過,這一回例外,闞雙群五六分鐘就拜完了。說起來也巧,闞雙群這兩天正好拉肚子,陳正君喊燒紙時他剛好肚子裡鬧事,正急急慌慌往茅廁裡跑,這時外頭的鞭炮已放得震天響,半道上被闞仲秋強拽回來的。闞雙群上場時就是霸王強拉弓,行禮時只好強忍著。剛開始時,他還能數清磕了幾個頭,前七個頭剛剛磕完,只覺肚子裡的穢物想出來,只顧強忍肚皮,掙得臉色通紅。闞雙群只顧咕嘟作響的肚子,卻忘了數磕過的頭了。最後,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也不管磕了幾個頭,胡亂磕了幾個,便草草了事,引來一片鬨笑聲。禮畢後,坐在靈堂內桌子旁的陳正君大喝一聲道:“謝客!”闞雙群領著眾人磕了個頭,匆匆哭了幾聲便完了。闞雙群出了靈棚,狼狽地直奔向茅廁。接著是邵盼頭的原配夫人的孃家錢家上供,擺的也是“三仙供”,行得也是二十四叩禮,卻是邵盼頭的內侄錢宗紅帶頭行禮。錢宗紅說話結巴,行禮倒是有板有眼。再往下應該是死者的閨女上供,因邵盼頭是個獨苗,沒有姐妹,這遍手續就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