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江湖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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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江湖勢力
宇文傷照足了楊廣的吩咐,所以安排的座駕並沒有鋪張奢華,混進長街的車流中,也只算得中等而已,但是因為衛護在旁的十數名侍從高手實在難掩鋒芒,所以難免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注意。
當馬車徐徐地行駛上城南市大街的時候,整座洛陽城已經是萬家燈火,楊廣側頭望向窗外,只見大街中央車馬轔轔,兩旁酒樓商鋪裡也都是通明一片,人流正進進出出,雖塵囂於耳,可也是繁華如錦。
“很熱鬧啊!”楊廣對比自己初進洛陽的景況,忍不住地感慨。
“陛下解禁開市,百姓得賴洪福。 ”頭戴氈帽的宇文傷正側身坐在車駕的前面,聽到楊廣有感而發,便扭過頭來,肅容低聲說道。
“但這也增多了安全隱患,使城防軍的負荷加大了許多。 ”楊廣搖了搖頭,心中感嘆道:這世上,果然沒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坐在車駕另側,同樣用氈帽掩藏真容的獨孤峰忽有些緊張地低聲道:“陛下,有三路人馬正在鬼祟跟蹤,請陛下示下該如何處置?”
這兩日獨孤峰已到城防軍任職,根據探報,他深知現在城內正潛藏著天下各方勢力的危險人物,所以,雖然知曉皇帝武功驚世絕豔,且有抽調出來的禁衛高手護駕,但他的心裡仍是有些忐忑。
“不是三路,是六路。 ”楊廣胸有成竹地微笑道,“不過是些跳樑小醜而已,無須節外生枝,令車駕只管直朝沙府那邊自去便是。 ”
“是,陛下,”獨孤峰說道,“陛下神武無敵。 臣遠不及也。 ”
說話間,馬車已在十數名禁衛高手地拱衛下。 漸行漸速,當它駛上居民區石湖街的時候,周圍雖然也燈火爍爍,但人跡卻寥寥,到處靜悄悄的,再沒有聽見鬧市中的那種喧譁聲,馬車與騎士衛隊沿著北向前進了大約五十丈後。 沙家那巍巍森肅的府門便已經赫然在望。
沙家府邸處在石湖街的盡頭,佔地廣闊,高大綿延的院牆隱見鬱蔥繁茂地樹木,蔽隱著裡面的雅閣高樓,看起來很是幽雅靜致。
當馬車停kao在沙家府門拴馬樁旁邊地時候,宇文傷與獨孤峰迅速地跳將下來,前者指揮隨行的禁衛高手四下警戒,後者則湊到車廂的視窗前。 恭聲說道:“陛下,沙府已到,是否由微臣先到裡面,通知沙家的執事人一聲,讓他們敞開中門,以迎接陛下的聖駕。 ”
“朕微服出宮。 就是不想驚動別人,所以無須如此麻煩,”楊廣沉吟著說道,“卿家既與沙天南有姑表親誼,是否可以直接入府?”
沙家主事人沙天南的原配夫人,乃是獨孤峰遠房的旁系族妹,沙天南與獨孤峰便是藉此關係而攀上親戚,互相幫襯,各取所需。
“微臣出入沙府向來是自由無禁,陛下。 ”獨孤峰恭聲回道。
“那好。 卿家就設法將車駕領進沙府。 然後為朕尋處靜室,再喚沙天南前來便是。 ”楊廣淡然吩咐道。 說罷,便自顧地閉目養神。
“是,陛下。 ”獨孤峰抬手拉下窗簾,便向宇文傷走了過去。
楊廣雖是閉目靜坐,但他卻已暗自催動丹田處地怪異丹粒,頓時間,畢身真氣噴發湧動,他那敏銳無雙的靈覺也彷彿蛛絲般的倏然探出,剎那間,便橫跨十餘丈的空間,牢牢地鎖定那藏身黑暗的四人。
過了半晌,車廂忽然輕輕地一震,馬車緩緩地駛動,約摸顛簸一盞茶的工夫,馬車終於停住行勢,楊廣輕緩地睜開雙眸,獨孤峰正恰恰xian起車廂門簾,他望著楊廣,拱手延請道:“陛下,靜室已到。 ”
楊廣微微頷首,他彎身跨出車廂,輕輕地跳下地面,放眼看去,只見身在的是處幽靜的小院落,兩面高牆,右邊則坐落著三間廂房。
因為獨孤峰在府門地時候打過招呼,所以沙府下人已將處中的那間廂房略作灑掃,而且還點燃了燭火,宇文傷先教那些禁衛高手四散小心戒備,然後便跟在楊廣和獨孤峰的身後,踏上階步,走進靜室。
“陛下,微臣這就去領沙天南前來。 ”獨孤峰揮手斥退那恭立房中的僕從,見到皇帝已在廂房上首的軟榻跪坐下來,便上前施禮道。
楊廣點了點頭,待得獨孤峰走出房外,靜室只剩楊廣與宇文傷一坐一立,前者看了看垂手站在軟榻下首的宇文傷,冷不丁地道:“宇文卿家,朕有事情問你,你可曾聽說過‘無上魔尊’這個名號?”
自昨夜從楊虛彥地話裡聽到“無上魔尊”這名號後,楊廣心中就百思難解,根據自己的兩世記憶,“無上魔尊”這嚇人的名號絕對是首次入耳,而從楊虛彥臨死前,掙扎著說的那些話推測出來的,目前也僅僅存在於猜想中的慈航靜齋的那些遁世高手,他更是聞所未聞。
今日午晌散朝後,楊廣原想詢問祝玉妍,但是沒想到伴同單美仙進宮的綰綰卻將她拐了出去,到得費盡心力將單美仙哄上香榻,他再出聲探問,但出身魔門大宗陰癸派的乖順美婦人竟然也是茫然相對。
“無上魔尊?”宇文傷濃眉微皺,“回陛下,微臣沒聽說過。 ”
見到皇帝眉宇微lou苦惱,宇文傷暗忖道:莫非這名頭嚇人的“無上魔尊”關係重大?驀地,他心中突然一動,便抖眉說道:“陛下,現下寧道奇正關押在宮中,以他淵博地識見。 或許就聽過此字號。 ”
楊廣面lou古怪之色,嘿然道:“卿家認為他會以實情相告麼?”
宇文傷微微一愣,旋即想到宮中囚室裡寧道奇地模樣,臉上的肌肉頓時一陣劇烈地抖動,他返回宮廷向皇帝交旨後,便親自踏進那間偏僻地囚室,探望昔日的中原武林第一人。 他到得裡面,駭然發現。 昔日彷彿神仙中人的寧道奇,如今竟委頓如蟲,而且因為絕世武功被楊廣所廢,所以滿臉的淤青至今未散,看上去青紫相間,煞是可憐。
宇文傷的寬臉抽搐了一陣,但倏忽間。 他似乎想到什麼,忽然斂容說道:“陛下,寧道奇地名望非同等閒,這般處置,恐怕……”
“便是因為寧道奇在江湖上的影響力太強,朕才作出如此處置,宇文卿家,你難道沒感覺到。 如今地江湖勢力實在太過強大麼?”
宇文傷看著皇帝淡然自若的神色,看著他那雙森冷的眼神,脊背處頓時潸潸地冒出冷汗,他俯首說道:“陛下說的是,老臣愚昧。 ”
楊廣的右手五指輕輕地扣擊軟榻的扶手,淡聲繼續道:“叛賊蕭銑。 後梁皇室遺族,因為與蕭皇后同宗的緣故,得朕賜以官職恩遇,但他起兵謀逆,兵員與糧草,俱是從自組地當地幫派巴陵幫而來。 ”
“豫章林士巨集,出身鄱陽當地幫派,現今更兼併鐵騎會,勢力大漲;江淮杜伏威,從上而下都是江湖悍匪;東平竇建德。 少年時便結交匪徒。 後來嘯聚高雞泊,制同江湖慣匪。 因得橫行江湖的匪酋高士達的殘部,才發展出如此強大的勢力……”
“長安李淵、滎陽李密,雖然出身世家大族,但與各方江湖勢力均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亦因得那些人的力助,才敢如此大逆不道。 ”
宇文傷聽到皇帝將這六路強大叛軍的發展歸咎於江湖勢力,心知皇帝定然是想對拖離朝廷法度的勢力開刀,但他深知這江湖勢力,自古存在,所以自然有其存在地道理,而且,還根深蒂固,恐怕不是現在的大隋朝廷所能輕易撼動的,思忖到此,臉上不由lou出憂慮之色。
楊廣看出了他的顧慮,搖了搖手,淡笑道:“這只是朕的構思而已,現在朝廷甫安,還沒有實施的餘地,所以宇文卿家不必擔心。 ”
宇文傷頓時暫時鬆了一口氣,他們宇文閥雖是大家世族,但與江湖各方勢力均有盤根錯節地關係,若是後者被朝廷雷霆掃穴,大肆清洗,這教他們宇文閥夾在中間,卻該如何自處?
“回去得通知閥內族人,教他們儘快與那些江湖勢力撇清關係,即使損失一些利益,也好過將來被牽連。 ”宇文傷心中默默地忖道。
“宇文卿家?”楊廣抬眼望了望宇文傷的面容,忽然開聲叫道。
“臣在。 ”宇文傷立從沉吟中驚醒過來,越發恭敬地躬身應道。
楊廣凝眸在宇文傷的身上,忽然微笑道:“朕聽說,你好象曾向宮廷的內官探聽過朕的祝夫人的訊息?”
“是的,陛下,”宇文傷的心中一驚,但隨即單膝點地,沉聲說道,“請恕微臣的膽大妄為,但微臣此舉亦是出於職責所在。 ”
“身為陛下的麒麟衛總領,自當以保護陛下為己任,對於出現在陛下地身邊,而且來歷也無從知曉地人,微臣不能不加以探察。 ”
楊廣俯身伸手,抬起宇文傷,慨然道:“卿家的忠心實是可昭日月!得卿家護衛在旁,朕心實寬!卿家快快請起,朕不怪你。 ”
“謝陛下!”宇文傷起身,繼而沉聲說道,“微臣之所以探察那位祝夫人,乃是懷疑她就是魔門陰癸派地當代派主祝玉妍。 ”
“現在的陰癸派,是魔門中勢力最為龐大的宗派,它的門人皆是無惡不做的邪人惡徒,若那祝夫人便是陰癸派主祝玉妍,那麼她出現在陛下的身邊,定有什麼不軌的企圖。 ”
楊廣等到宇文傷說罷,便含笑說道:“祝夫人就是祝玉妍。 ”
“陛下……陛下,她果真是祝玉妍?”宇文傷大驚,吃吃地道。
“對,朕早就知曉她是祝玉妍。”楊廣若無其事地笑眯眯說道。
“那……陛下為什麼還將這邪派妖人留在宮中,封作夫人。 ”宇文傷迷惑地喃喃說道。
“邪派自有邪派的用法,”楊廣慢悠悠地說道,“就好象武林聖地,自有武林聖地的用法一個樣,這兩者,並沒有什麼區別。 ”
楊廣說著,先緩緩地伸出右掌,再慢慢地握緊成拳,然後對著滿臉憂色的宇文傷悠悠地說道:“宇文卿家,你放心,一切,都盡在朕的掌握之中!”
“陛下……”
宇文傷還待勸說,卻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輕輕地腳步聲,接著便聽見獨孤峰陰柔的聲音在半掩著的房門外面響了起來:“陛下,微臣已將沙氏家主沙天南帶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