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10 岐路 三

10 岐路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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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岐路 三

當時……

康拉德正蹙著眉頭眯著眼,謹慎地審視四周的森林……

奇爾和同伴低聲說笑了幾句,無意間一回頭,看到康拉德十分警惕,又掃了眼幸運紅石和布魯諾手下的老手,見他們都沒有絲毫輕鬆的意思,神色一凜;想了想,吹亮火把四下一照,摘下背上的長弓拎到了手裡……

凱爾剛剛訓斥了兩句自家的小兄弟,責令他們收斂心思、打起精神來,不得在沒進鎮子前放鬆大意;又轉過話頭,跟他們許諾了啤酒和烤肉……

尤里再一次隱隱感到被什麼窺視;不過這兩天他一直跟在查理坐的那輛大車旁邊,當下也不需要做什麼,只是握住了劍柄……

林間又是一陣夜風吹過,草木沙沙,襯得四下一片寂靜,只有一行人的腳步聲和車軲轆響在其間。

就在陣風息去的前一瞬,說時遲那時快,尾隨了他們好幾天的狼群,像幽靈一般從路邊的灌木後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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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擊隊伍的是狼群中最強壯、最狡詐、最富有經驗的公狼——這些狼皮毛黝黑、足有小牛犢子一般大小;眼珠子綠瑩瑩,冰冷而凌厲;它們從側面、背面,唯獨沒有一頭是從正面,展開了襲擊;它們避開冒險者,甚至繞開了行商的護衛,撲向夥計、車伕,和馬匹。

馱馬頓時受驚,給人們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軍馬雖然沒有那麼不堪。 但是馬懼怕狼地本性還在,突然之間受到襲擊,也亂了陣腳。

路易斯一直縱馬走在隊伍最前方。 他不愧是個經驗豐富的職業軍人,反應極快。 只見他左手勒韁、右手拔劍,寒光一閃……騎士大人的坐騎揚起前蹄,驚恐萬分地嘶鳴一聲,旋即乖乖安分下來。

隨著馬蹄落地。 一顆狼頭,也滾落到了馬後的地上。

路易斯身後的阿特里也不慢。 兩個火焰衝擊像一對花兒一般綻開在坐騎兩側。 燙得撲向他那匹棕馬的兩頭公狼慘嚎一聲。

一頭慘嚎到一半便沒了聲響,仔細看去,原來它嘴臉已經焦黑一片,跌落在地抽搐兩下,嫋嫋散發出烤肉的焦香味;另一匹躥向路旁試圖藉著茂密地草木逃走,被一隻巨大的火球追上,然後徹底烤成了一團黑炭。

不過。 阿特里地騎術不如路易斯精湛,受驚的棕馬又是人立、又是打轉,帶住它花去了阿特里好一會兒時間。 其間中級法師先生還差一點就被甩了下來,實在是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如果不是路易斯在旁,仗劍看護,只怕阿特里忙著安撫坐騎的這一會兒,就要吃那些狼崽子的虧。

哈利和蓋文在隊伍後面,和今天壓陣的凱爾他們一起。 他們的情況如何。 查理一時間看不到。

只不過一眨眼,查理眼前耳中見到的聽到地盡是一片混亂。 冒險者們不僅得對付狼,還忙著幫著行商的幾個護衛控制馱馬、保護夥計,呼喝、咒罵,忙成一片,整一個不可開交。

人們手裡雖然有火把和鐵器。 但狼的尖牙利齒也不遜色,又佔了地勢和突襲的便宜,一時間整個隊伍都癱瘓在原地,一團亂哄哄。

因為以前沒經歷過這樣的陣仗,又不像路易斯那樣,身經百戰反應敏銳去哪兒都能幫忙,查理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 想想跟著尤里總沒錯,一轉眼卻正好看到尤里死死盯著自己,不由奇怪道:“怎麼了,你這樣子看我做什麼?”

話一出口才覺得不對。 尤里的目光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偏差了一兩寸。 落在了身後。

尤里覺得自己握劍的手心已經滲出了汗,卻不敢放不敢擦。 也不敢貿然拔劍打破眼下的僵持,只能沉聲叮囑查理:“別回頭。 ”連說這三個字,都小心壓著聲音。

查理福至心靈,沒有回頭,而是以他對水元素敏銳地感應能力,朝身後“看”去。

只見齊胸高的貨堆上、自己的背後,不知何時冒出了一頭狼。 近得鼻息都能噴到他脖子後面了,正伏低了身、弓起腰,和尤里僵持,隨時可能會撲上來。

他頓時明白過來,憤然抽出魔杖、狠狠朝後一點:“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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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狼眼見查理動作,本能地往旁邊一閃,擦著邊躲開了魔杖;又縮頭蜷身一個打滾想要跳下貨堆,卻沒能躲開尤里的劍。

尤里胸中憋了一口氣,哪裡還容得它逃過去?拔手就是一劍劈了下去。

那一劍追著過去的,大半的力道落了空;但他力量畢竟不是常人能比,大鬍子矮人多林用來誘拐徒弟地劍又打得極好,劍尖削過,差點切下了半個狼肩;尤里也不收劍,就勢往前一送,跟著一靴子從下向上踹在狼肚子上……

查理瞧著尤里舒了口氣,才敢回頭,正好望著那頭頂頂倒黴的狼倒飛出去,在車上地下濺灑出一道血紅的長弧;頓時抓著魔杖,嘴巴張成了雞蛋狀——又是崇拜尤里,又是鄙視自己,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還沒等他冒出句什麼,前頭老車伕身邊的年輕護衛吃不住,連聲喊他們幫忙——森林裡的路,有些地段實在說不上寬敞,還多少有些上下坡;因地制宜,行商的大車也就常常偏狹長,還愛分成一截截,這樣好趕路,遇到上不去的坡,幾個人推一把也容易。 他們這輛大車,不算馱馬,就足有五米多長;最前頭那截有兩匹馱馬拉著,坐著車伕;後頭幾截就是一塊裝了輪子的大木板。 堆了貨、粗繩槓木一拴,掛在前頭地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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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過去。 ”尤里一揚下巴,示意查理走前面,半轉個身與他背kao背,倚著貨車往前走,“小心車上車下。 ”

“嗯。 ”查理緊緊魔杖,又試著攏起一團水元素。

雖然只有三四米的路。 卻不敢掉以輕心。 好在有尤里,他又是順著走。 沒兩步也就到了。 那些狼欺軟怕硬,或者說目標明確,大多倒是在找馬匹地麻煩,所以他們並不曾遇到什麼小cha曲。

老車伕鬆了口氣,一手緊緊抓著韁繩、另一手舉著火把,縮到了座位上,把地方讓給尤里和查理。

那年輕地護衛頂著一個小平頭衝尤里和查理笑笑。 不過沒多說話,棕色的眼睛時不時左右掃視,雙手緊緊握著劍。 他手臂上吃了一爪子,好在有護臂,傷口不深。 又原地轉了轉,緊張道:“怎麼亮晃晃地?”

尤里聳聳肩,眼睛依舊盯著路邊的草叢。 那後頭隱約還能看到一雙雙瑩綠色地狼眼,想來這些畜生並沒有傾巢而出。 不知道留了什麼後招……

他皺眉思索,也就沒分神管小平頭的問題。

查理地視力可沒那麼好,他瞧瞧近旁沒事,略一張望,當即找到了原因:“燒起來了……”

儘管森林因為昨天下雨的緣故,至今還十分潮溼。 阿特里那個大火球依舊點燃了路邊的灌木——原來火球術不是篝火能比的。 它純粹由法師抽取的火元素組成,不僅溫度要高上許多,因為元素相斥的關係,所過之處,零散水元素跑得一乾二淨。

凱爾也看到了,連忙指揮幸運紅石朝阿特里那邊kao攏。 又衝前前後後大聲喊:“kao攏來,都kao攏來!看到火堆了麼?朝著走!馬牽過來!先別管那些車,這些畜生還能改吃麵粉不成?!車上還有多少柴?都拿上!”

他在那兒著,韋恩等人則開始行動了,還跟著喊。 他們從隊伍末尾開始收攏人和馬匹。 沿著蜿蜒的隊伍。 慢慢聚向前頭;前頭布魯諾與路易斯也站定了陣腳,一起朝後面kao近;至於中間零散地。 保護好自己等人來接就是。

阿特里穩住了坐騎,仗著居高臨下,他身為中級法師的優勢頓時顯然。 狼撲躥迅猛,動作又敏捷,人很難判斷它下一刻會出現在哪兒,所以像奇爾那樣的弓箭手要找個好機會,實在不容易。 阿特里卻不同。 他一個火球術扔過去,炸裂開來時,附近一大片的空氣都捲入高溫,足足能把人燙熟。 狼再狡猾,也無法倖免。

除了一開頭猝不及防吃虧受傷的,狼群沒再佔到什麼便宜;裡維早就下馬了,牽著馬跟著幸運紅石的人走;哈利與蓋文縱馬打了兩個短衝鋒,配合著幹掉、趕走幾匹狼,看看周圍都是森林,又見眼下這樣的情形,也下了馬,將兩匹還算鎮定的軍馬讓給了受傷地人。

形勢一時間差不多穩定了下來;只等大家聚合,就可以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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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領人從後往前收攏了五六個夥計護衛、十來匹馱馬。 保羅也在其中。 他連聲道著感激,又尷尬道:“昨晚剩下的柴,想想沒什麼用,都扔了……”

凱爾一皺眉,也沒說什麼:“還有多少火把?都點起來,狼怕火!”繼續指揮人往前。 一抬頭,正好看到前頭十來步遠處,是莉莉和莎麗。

這兩位小姐依舊騎在馬上,莎麗緊緊地握著韁繩,臉色蒼白;而莉莉正在準備施放一個魔法,吟唱時間看著就不會短。 凱爾頓時大怒:“還呆在上面幹什麼?快下來!”

莉莉身邊正是洛克他們那五個人,所以她之前幾個寒冰箭,並沒遇到什麼干擾。 不過,在這麼近的距離上、在夥伴的身後,在敵人和同伴搏鬥的時候,要想施放寒冰箭穿透狼的身體、同時又不傷到自己地同伴,並不容易;至少奇爾那樣老道的弓箭手,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敢有一份鬆懈、打起十二分精神尚嫌不夠。 何況莉莉?

短短一小會兒之內,莉莉只是打傷了一頭狼,並沒有更好的建樹。 被凱爾一吼,正在吟唱的魔法出了錯,凝聚到一半的水元素崩散開去,令她一陣頭暈。 她惱火地轉向凱爾,正要質問一句,眼角看到一片黑影從側後撲了上來;與此同時,**心愛的白馬驚恐地嘶鳴著,人立起來。

莉莉受驚,一邊手忙腳亂地兜住韁繩,一邊本能地扭頭朝那片黑影望去。 下一刻,她只覺天旋地轉,臉上一片毛茸茸,緊接著又是一股滾燙腥鹹的血液劈頭蓋臉濺射過來。

頓時尖叫一聲軟癱了下去。

她的坐騎是匹白色的小公馬,不是軍馬,之前地表現實在要歸功於血統與馴馬師。 但畢竟年輕又沒有經驗,此刻被狼從臀後撲上身,再被騎手高分貝地尖叫一嚇,到底還是大為受驚,馱著背上昏迷的騎手,沿著路朝前狂奔而去。

洛克和拉茬鬍子地瘦男人反應不可謂不快了,可也只來得及拉住莎麗的馬——這匹馬也一直很不安,又被它發瘋的同伴嚇到了。

奧狄斯放下手弩,惱火地呷呷嘴:“我這寶貝不是射得挺準的?她在鬼叫些什麼,跟讓人扒了衣服似的。 ”

康拉德笑了一聲,瞧瞧大夥兒手忙腳亂,勒馬的勒馬,對付狼的對付狼,趁著沒人注意,拔起那匹狼身上的箭,遞還給奧狄斯:“是挺準,還救了個美人兒……可別說是你乾的。 ”

奧狄斯是個明白人,當即點頭,接過箭胡亂擦擦,重新上到了手弩裡。

前頭路易斯大吃一驚,趕緊打馬追上去。 阿特里忙忙安撫好自己可憐的坐騎,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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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凱爾與布魯諾收攏人馬、沿著蹄印找到路易斯他們,已經是兩個多小時後了。

騎士大人摔斷了一條腿,kao在路邊的大樹下席地坐著,好在人依舊清醒,精神看上去也還不錯;阿特里站在一邊,守著一圈熊熊燃燒的小樹、灌木,防備著黑暗中的危險;他們的馬不見了。 至於莉莉,則還沒醒來——或者說路易斯和阿特里並沒有試著弄醒她。

有草藥和莎麗,路易斯的腿三五天也就能走路了。 眼下的問題是,那受驚的馬奪路狂奔時,起先還沿著大路,後來根本瞎跑一氣。 趟水過林子,十分折騰,這會兒離大車可說不好有多遠。 現在時間又晚,狼群還在周圍,時不時試探著騷擾一下,他們總得想法子拿回行李、吃飯休息吧?

“這是什麼鬼地方?”

布魯諾四下查看了一圈,又跟幾個手下詢問了幾句,鐵青著臉走回來:“起霧了。 我們恐怕要在這兒過夜。 ”

面面相覷。

“——嘎!”

正在茫然之間,一聲淒厲的怪笑傳來,駭得人狠狠一跳。 眾人悚然扭頭望去,恰好看到一隻黑鴉振翅掠過頭頂,倏然消失在夜色下烏漆漆的森林裡,只留下一簇搖晃不定的枝葉。

枝條下方,一排葉形的尖刺巍然不動。 那是鐵欄杆的庭院大門。 油漆拖落,鏽蝕不堪,顯然廢棄已久……

卻依舊守衛著身後的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