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歲月易逝情難斷_第五十七章 痴情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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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歲月易逝情難斷_第五十七章 痴情等待
有一天，褒姒突然看到褒明德從橋上走過，只是這次的他已經不是風華正茂的青年，而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了，但是就算是容貌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她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依然是從奈何橋的最上層走過去的，也是，像他那樣的君子，自然是每一世都是善人的，她突然想讓他看到自己，於是她大聲叫他，可是他像是根本沒聽到，徑直走過了橋。
然後她眼睜睜地看他喝下孟婆湯，再次把前塵往事忘的乾乾淨淨，她心痛的像是要滴血，為什麼他不能和自己一樣不喝孟婆湯？他就那麼心甘情願的忘記過去嗎？
可是，如果他不喝孟婆湯，難道要他和自己一樣在忘川河裡忍受千年的煎熬嗎？自己是神女轉世所以別的鬼不敢欺負自己，可是換了他就不一樣了，難道自己忍心看他受苦嗎？
正想著，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飛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身體越飛越高，離河面越來越遠，最後落在了奈何橋上。
孟婆依然波瀾不驚地熬著湯，雖然那鍋裡其實什麼也沒有，褒姒頓時明白了一切。
“是你施法把我弄上來的？”她好奇地問道，不知道孟婆在想些什麼。
孟婆看了她一眼不說話，算是預設。
“剛才你看到你的心上人了吧？”
褒姒輕輕點頭，心裡又開始滴血，“我喊了他很久，可是他似乎根本就聽不到。”
“早就告訴過你了，你在橋下等待千年，只會是無盡的寂寞和痛苦，這千年裡，你會無數次看到他從橋上走過然後去投胎，你看得到他，他卻看不到你，也聽不到你說話。每次他投胎轉世以後，都會和別的女人相遇，相知，然後廝守終身，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裡受苦，你不會後悔，不會怪他怨他嗎？”
“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人何干？”
孟婆嘆了口氣，“何必如此執著？你知道你來到這裡多久了嗎？”
褒姒想了一下，有些猶豫地回答道：“我在陽間的事情已經有些記不清了，想必過了很長時間了吧？能有兩三百年了吧？”
孟婆搖搖頭，“你剛才也看到他從這裡經過了，這只是他第一次轉世死去來到這裡，他上一世為了救你而死，算是積了功德，所以這一世讓他活了很久，你來這裡也不過六七十年而已。”
褒姒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只過了幾十年？不可能，只有幾十年就忘了那麼多事情？
孟婆露出一個近乎殘忍的笑容，“是不是覺得已經忘了很多事，像是已經過了很久？這裡沒有白天黑夜，永遠只有一副景象，呆在這裡時間久了，你會慢慢的開始忘卻，忘卻所有的往事。現在他只是轉世了一次，你已經記不清一些事了，等他再轉世幾次，你還能記得他嗎？”
“那你為何告訴我在這裡等上千年就不用喝孟婆湯？”
“起初我就告訴過你，如果你真的經過了千年的等待還能記得當初的心願的話，你就可以不喝孟婆湯，可是如果你中途已經忘記了，不用喝孟婆湯就可以去投胎了，因為你已經忘記了過去。婆婆在這裡不知道多少年了，可以熬到最後還記得往事的，只有寥寥數人而已，你還願意繼續等嗎？”
褒姒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願意。”
“問
世間情為何物。”孟婆嘆了口氣，指了指身邊一個正拿著鋤頭彎著腰似乎努力在除草的女子說道：“你看她，知道她在做什麼嗎？”
褒姒搖搖頭，“她似乎在除草，可是明明一根草也沒有。”
“她和你一樣，不願意喝下孟婆湯，因為她今生和夫君很恩愛，可是她突然得了急病而死，實在是心有不甘，於是求我教她不喝孟婆湯的方法。”
“我告訴了她一個方法，就是給我把這裡的草除乾淨，我就能滿足她的心願。其實那裡並沒有草，只是在她的眼裡全是草，這些草除了馬上又能長出來，永遠除不完。”
褒姒震驚地看向那名女子，原來還有和自己一樣痴情的人，只是如果她知道這裡的草永遠除不完，還會這樣堅持嗎？自己現在這樣堅持，真的可以如償所願和他在一起嗎？
“你如果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剛才鬼差來告訴我，你馬上有一次投胎的機會，投胎以後你還會是大富大貴之命，如何？”
褒姒搖頭，“我再也不要做什麼帝王的女人，我只要做一個普通人，只要和他在一起，付出任何代價我都願意。”
“真是個傻孩子。”孟婆擺擺手，褒姒的身體又飄了起來，然後慢慢的降落在了橋下。
此後的日子裡，褒姒每天會給自己講曾經的往事，她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會忘記所有的過去，她一定要熬到最後，帶著記憶去投胎。
褒明德從橋上已經走過去十幾次了，有的時候是老者的姿態，有的時候還是個年輕人，當他是年輕人的模樣的時候，褒姒會心疼他又是英年早逝。
不過最讓褒姒心痛的一次是，一個女人牽著他的手一起走過去，那個女人一定是他的愛人，可是他經過黃泉路的時候應該已經想起曾經和自己的約定啊，為什麼還要牽著別的女人的手？
讓人奇怪的是，一直沒有看到姬宮湦從橋上經過，難道他一直沒有投胎轉世嗎？還是已經魂飛魄散？
在這一片混沌的世界裡，已經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每天只有流水聲，眾鬼的嘶叫聲，還有不時迎面撲來的夾雜著腥味的風，她甚至已經忘了自己曾經的容貌，不過也許這也是好事，來世如果投胎成了一個相貌普通的女子，也不會覺得太遺憾。
有一次大概是孟婆實在覺得她太可憐，在褒明德來到這裡的時候讓她和自己站在一起看看褒明德。
那一次她只覺得心快要跳出來了，看到他站在自己的面前，雖然容貌已經和以前不一樣，可是她發現，無論他什麼樣子她都喜歡。
她一直忍著不說話，只是看著他，雖然她知道他看不到自己，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等他喝下孟婆湯，大步往冥界走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喊出聲：“公子。”
他停住了腳步，然後回頭看著她，她驚訝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己驚叫出聲，他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了？
是的，一定是自己的誠意感動了孟婆，所以解除了法術讓他可以看到自己，她驚喜地跑過去想抱住他，可是什麼也沒有抱住，她像空氣一樣穿過他的身體，然後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她抬起頭，只見一名巧笑兮兮的女子走到了他的身邊，和他牽著手一起走進了冥界。
她坐在地上許久沒有站起來，好痛
，不僅身上摔痛了，心更痛，她終於忍不住一邊捶著地一邊痛哭。
“為什麼只有他看不到我？為什麼別的女人可以和他廝守而我不能？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正在排隊等著喝孟婆湯的鬼一個個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不過很快就沒有一個鬼看她了，因為大家都急著去投胎，沒有時間去在乎一個為情所困的女鬼。
她就這樣坐在地上蜷著腿，把頭埋在兩腿的膝蓋間小聲地哭著，直到排隊的鬼全走了，孟婆才走到她的身邊說：“覺得不公平嗎？這就是命運，是天數，他和那名女子註定有一世姻緣，而你註定和他有緣無份，你看他和別的女子在一起不公平，你可曾想過，你和周幽王在一起的時候，有多少女子覺得不公平？”
“所有的一切都是相生相剋的，你註定有帝王會愛你，為你不惜一切，自然和別的人就沒有姻緣了。”
褒姒抬起頭滿眼含淚地說道：“我不需要帝王來愛我，我只想要他的愛。”
“何必那麼執著，有一天你會發現你現在所堅持的其實都是不重要的，現在你只熬了五百年，還不如不要繼續在這裡受苦，早點投胎就解脫了。”
“不，我只要來世可以和他在一起，別的都不要。如果我可以熬過一千年，你要守承諾。”褒姒激動地說完，跑到橋邊又縱身跳進了忘川河。
就這樣繼續在奈何橋下熬著，幸好褒姒每天都給自己講從前的事，這樣才一直記得自己是誰，留在這裡的目的。
讓褒姒覺得神奇的是，在這裡呆久了，似乎自己的心變的簡單了，也許是因為不用像在宮裡的時候一樣勾心鬥角吧？她不再覺得心事重重，反而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似乎從前的水依又回來了。
其他的鬼有時候會好奇地過來看這個美麗的女鬼，她是那樣的恬靜，從不跟別的鬼搶食，也似乎根本不著急從這裡出去，她到底是為什麼要呆在這裡？
終於有一天，一個年輕的女鬼來找她搭話，“你似乎從來不著急去投胎，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褒姒看看那個女鬼，二十左右的樣貌，因為長期和群鬼搶食，臉上已經傷痕累累，但是也掩不住她靈動的雙眼，想必活著的時候也是個美人吧？
褒姒輕聲回答道：“我不想喝孟婆湯，所以和孟婆約定，在這裡等上一千年，我就可以不喝孟婆湯去投胎。”
女鬼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她，然後大笑起來，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褒姒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她笑，一直等她笑夠。
女鬼終於笑夠了，這才直起身子說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神女轉世？揹負著顛覆王朝的責任，卻要為了男人在這裡受罪千年？”
褒姒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為了男人？”
“試問一個女子，放棄投胎去做王后的機會，卻在這裡受罪，除了為了情還能為什麼？是你心裡有一個人，願意為了他改變自己的命盤吧？”
褒姒頓時無語了，自己的心事太容易被看透了。
女鬼像是沒看到她的表情，自顧自地接著說道：“我勸你一句，別傻傻的在這裡白受罪了，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註定的，誰也改變不了。其實就算你順應天命去投胎，也會有愛你的男人，何必一定要等他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