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四章 舞動的暗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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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三十四章 舞動的暗魂
舞動的暗魂，
遊蕩在漫無邊際的黑夜裡，
彷彿黑夜裡幽魂，
毫無目的的，空洞的，
遊蕩，遊蕩，遊蕩······
【曠原】
翎塵躲在暗處，看到晝影帶著人離開才放下心來。只是流矢那邊他還有任務，自己也得趕快離開才行，就在他準備離開的那一刻，弒痕突然有了異動，霏羽終於找到了他們。
那日從冰幻出來後，霏羽先回了一趟璃宮，然後等她來到曠原的時候就已經找不到他們了。直到感覺到弒痕的異動，霏羽才找了過來。
霏羽說有事要和翎塵說，那件事必須要在這裡才能做，於是翎塵就讓廈陌和箬杙先去了冰幻，替他暫時打理一下，流矢那邊新的邪司還沒回來，所以現在也沒什麼事需要他做的，只是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有人在那裡才行。
箬杙走之前把寂辭的手記給了翎塵，曠原裡不比堊島，很多東西他們都沒有任何瞭解，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這一本手記。
他們走後，霏羽就一直看著翎塵手裡的弒痕，也沒有說話。
翎塵抬頭看了看她，說：“沒事了，弒痕沒有異動了。”
“你知道它剛剛為什麼有了異動嗎？”霏羽問。
“嗯？”翎塵也把視線移到弒痕身上，不解的皺起了眉頭。按理說，弒痕以前出現異動的時候，要麼就是參加戰鬥，要麼就是吸到了翎塵的血，或者聞到了翎塵血的味道。但是這一次異動，卻有些反常。
翎塵思前想後還是不解，就聽到霏羽在一旁說：“因為弒痕不想離開這裡。”
“為什麼？”
看到霏羽把視線轉移到了翎塵手裡的寂辭手記上，翎塵立刻就明白了。
寂辭是弒痕的典承，既然寂辭來過這裡，弒痕這麼有靈氣，也一定會有所察覺吧，它應該是感受到了寂辭的痕跡了吧。
可是霏羽接下來的話，卻證明了他所想的並不是正確的。
霏羽說道：“我回到璃宮後和璃君說了曠原的事，璃君跟我講了一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看了看弒痕，霏羽繼續說道：“當年，寂辭還是一個幻術師，是第二代的幻術師，那個時候，第二代的幻術師幾乎都知道曠原的存在，第二代的洞主為了征服曠原下令所有的幻術師全部參與戰鬥，並且當時因為噬夢人的實力與幻術師相比，實在太過於微弱，所以知道這件事情的，就只有幻術師，只有第二代的幻術師。
寂辭和璃煙第二代璃君鬱薔當時都只是這些幻術師中很普通的一個，他們跟隨著自己的統領來到曠原，發起了一場殘暴的戰爭。
鬱薔是寂辭的朋友，是璃煙唯一的一個女璃君，我的幻器阡扉就是她曾經用過的。
那個時候曠原裡的生物種類要比現在多得多，至少有一百多種，只是曠原裡的生物不肯聽從幻術師的話，都被悉數斬殺，戰爭持續了七天七夜，曠原上一片狼藉，花朵枯萎，樹木凋零，曠原裡的生物們，屍橫遍野，幻術師們也傷亡慘重，浩浩蕩蕩的七萬大軍，最後存活下來的僅有七人，鬱薔璃君和寂辭就是其中的兩個。他們回到陵洞覆命，從曠原裡帶回來一棵會發光的樹，就是娉婷。
第二代洞主對於這樣的結果並不滿意，他覺得戰利品不應該只是一棵樹，他下令把紫林也搬到堊島上來，打算種植在陵洞門前，還說要把曠原上的動物的皮毛扒下來做衣服等等。寂辭覺得這樣的做法簡直沒有人性，語言過激，激怒了洞主之後，他下令把寂辭流放到曠原。
寂辭到了曠原之後，並沒有改變什麼，有幻術師帶走了幾棵紫林中的樹，只是剛離開曠原樹就全部枯萎了，洞主沒有辦法，只好作罷，只是那些動物的皮毛還是被扒了下去，有的被做成了衣服，有的被做成了幻器的一部分。
寂辭很難過，乾脆也就不想著回去的事了，整日都待在空曠的曠原裡。
後來有一天，寂辭偶然中發現了一個生物，是一隻欺，他觀察了很久，發現了紫林深處的幾隻小動物，那些就是現在這些曠原生物的先祖了，只有幾隻，數量實在少的可憐，寂辭就每天來照顧它們呢，把自己的食物分給它們吃，陪著它們漸漸長大。
寂辭閒來無事，開始製造幻器，這把幻器就是弒痕。
所以說，弒痕是很特別的，因為製造它的原料全部屬於曠原，哦，還有一滴血，是啞騎的。
那個時候啞騎還年少，剛剛參與戰鬥，在決雪之堤的戰爭結束之後，他來到了曠原，遇到了啞騎，剛剛戰爭結束他受了傷，寂辭給他包紮的時候有血滴滴進了弒痕的材料裡，所以弒痕才有了嗜血的特性。”
說完這些，霏羽看了看翎塵，問道：“不過，翎塵，為什麼這麼堅持認定你是他的主人？這點，我想不通。”
翎塵猶
豫片刻，還是打算告訴她：“因為，我是啞騎的後人。”
“什麼？”霏羽驚訝片刻，露出了笑容，“怪不得。”
翎塵皺了皺眉，又說道：“而且，我發現弒痕特別喜歡我的血，每一次我受傷流血，它就會吸收我的血，所以······”
“所以那天在冰幻你才會突然變得很虛弱。”
“嗯。”翎塵點了點頭，想了想，翎塵又問：“那後來呢？寂辭回去了嗎？”
“後來，寂辭帶著弒痕離開了曠原，並且用幻術將曠原隱藏起來了。弒痕離開曠原後就失去了控制，弒痕後來自己飛去了陵洞，殺了所有的幻術師，這一切，寂辭都看到了，只是沒有告訴世人。後人認為是第二代幻術師殺戮太重遭到上天的懲罰，於是第三代幻術師將第二代的幻術師全部除名了，所以，在幻術的歷史上，查不到任何與第二代幻術師有關的資料。”
“全部殺了，弒痕自己？”翎塵看著弒痕，第一次，霏羽在他臉上看到了驚恐。
霏羽點頭，不再說話，過了很久，她才繼續開口。
“所以這一次，你試著在曠原使用它，看看它會有什麼反應。”
翎塵點了點頭，站起來。
翎塵站在紫林中，身上籠著淡淡的紫色薄霧，右手握著弒痕，閉上了眼睛，他沒有想好出什麼招，就隨便揮了幾下。弒痕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度，紫色淡霧被切開又聚合，聚合又切開，舞動成一道美麗的風景。
突然之間，弒痕好像又不聽控制了，開始按照自己的方向控制翎塵的使用，翎塵也沒有反抗，就跟著它的軌跡，完全聽從它的控制。
弒痕沿著自己的方向胡亂的攻擊，過了一會兒，突然衝向天空，翎塵跟著它騰空而起，弒痕又用力向下，翎塵在空中做出一個展翅的動作，隨後停在了半空中，弒痕的劍身開始被紫色薄霧纏繞，而且越聚越濃。
翎塵試圖催動幻術，左手突然就出現了紫色的一團霧氣，翎塵皺眉，有些鬆懈，然後弒痕就離開了他的右手，飛到他的胸前停了下來。翎塵再次催動幻術，兩隻手都出現了紫色霧團。手中的紫色霧團越聚越多，漸漸的包圍了他整個身體。
“翎塵！你沒事吧？”霏羽在下面喊著，翎塵卻沒有迴應。
被紫色霧氣包圍的翎塵已經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他眼睛現在能看到的也只有同樣被紫色霧氣包圍著的弒痕。翎塵用力伸手握住弒痕，旋轉揮劍，紫色霧氣瞬間散開。
這個時候，久久等不到迴應的霏羽以為翎塵出了什麼事，也舉起了阡扉準備解救翎塵。她剛靠近那團紫霧，紫霧就被翎塵劃開了，隨後大量的紫色霧氣便隨著弒痕的劍痕朝著她逼了過來。
只一瞬間，紫色霧氣形成漩渦就將她包圍起來，並且不斷有小的紫色冰刀從霧氣中射出來。
翎塵剛落地就看到被紫色霧氣包圍著的霏羽，立刻上前，弒痕一揮，紫霧瞬間消散，霏羽從空中墜落下來，單膝跪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鮮血。
“你沒事吧？”翎塵過去扶起霏羽。
霏羽搖了搖頭，聽見翎塵說：“這個幻術，好像是舞動的暗魂。”
“舞動的暗魂？”霏羽驚恐，最高階幻術，舞動的暗魂！
據說舞動的暗魂和噬心訣相比要厲害得多，只是威力太大，對於自身的傷害可能比噬心訣還要大上許多倍，霏羽皺起眉頭，半面面具下的臉看不清表情。
兩個人又休息了一會兒，準備離開這裡。
但是剛走出紫林，就看到肆湮黯垠、肆湮還有一群噬夢人趕了過來，在他們後面，還有晝影、冥侯翊魘帶著的一群幻術師。翎塵走出紫林剛好迎上肆湮等人，霏羽看到他們就躲了起來，這個時候已經在翎塵的暗示下偷偷離開了。
“你怎麼在這兒？”晝影上前問道。
“有人傳遞訊息給我，讓我在此候命。”
晝影皺眉，有些不相信的問：“哦？誰給你的訊息？”
翎塵搖頭，“不知道。”
晝影餘光瞥見肆湮似笑非笑的樣子，以為這件事情和他有關，也就沒有再問翎塵，乾脆就順著話題接了下來，讓翎塵也加入了戰鬥，翎塵看了看晝影，又看了看肆湮，也大概明白了晝影這樣做的原因，於是沒有再多說什麼，默默站到了晝影身後，加入了戰鬥裡。
除了晝影，這次來的幻術師還有冥侯翊魘，這是翊魘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之前一直被派去做其他任務，這次來曠原，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肆湮突然笑著走了過來，對晝影說道：“上次幻術師的慘敗我可是有所耳聞，所以，這次墓尊是讓我來協助你們的。”
“我不需要你的協助。”晝影冷冷的拒絕，不給他再說話的機會，就自顧自的下令繼續向前。不過很快他就改變了主意，
因為凝羽趕來曠原交給了他一封信，是徹魂的命令，要求他和肆湮合作剿滅曠原。
晝影應下，隨即兩隊人馬會合到一起，準備進入紫林。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過草原，走到了紫林邊界，突然又出現了那個人身蛇尾的生物，晝影皺眉，這次遇到的，和上次有些不一樣，她上身**的部分像是個女人。
翎塵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這是什麼了，未安，有一雌一雄，分管草原和雪原，只要曠原遭受了巨大攻擊或者傷害和威脅，未安就會出現，由此可見，未安準備帶領曠原生物們與人類開戰了。
“小心她尾巴上的銅鈴！”晝影大聲的提醒，所有幻術師都帶上了耳塞，有幻術師給了翎塵一對，過了一會兒，未安果然搖起尾部的銅鈴，幻術師提前做了準備，都沒有受傷，噬夢人就沒有那麼好運了，包括肆湮在內，所有的噬夢人無一不在承受著未安的折磨，過了一會兒，受到影響的噬夢人就開始攻擊肆湮和幻術師們。
肆湮把決殤從自己身體裡分離出來，用力一揮，攻擊他的噬夢人就死在了刀下，隨後他起身攻擊未安，未安躲開決殤的攻擊，然後消失在霧嵐紫林裡了。
一群人隨後進入紫林，在活溪旁邊休息了片刻，就繼續向紫林深處走去。
傍晚的時候他們到達了雪原，可能是有了經驗，幻術師這一次到達雪原比上次快了很多，傷亡也幾乎沒有，十分順利。
到了雪原，昨天被殺死的生物屍體還在，雪原上的雪很小，所以屍體還沒有被埋起來，透過薄薄的雪層，依稀可以看見凍結之後的鮮血滲入冰層裡劃出的美麗弧度。
看到這麼多人到來，所有的生物都不見了蹤影，但是幻術師和噬夢人是不會就此罷休的，他們開始進行瘋狂的掃蕩，晝影下令，看到一個殺一個，一個不留，肆湮也重複著這樣的命令，還說要注意儘量保持毛皮的完整。
翎塵聽到這樣的話，就想到了霏羽之前跟他說過的那件事，突然預感接下來又是一場巨大的浩劫。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弒痕，弒痕居然控制著自己學會了舞動的暗魂，不過自從學會了舞動的暗魂，弒痕好像就更聽他的話了。
一大群人進行著嚴密的掃蕩，幾個幻術師看到一隻雪獅，直接撲過去活生生的將它殺死，然後剝下來它的皮。目前為止，見到的也就只有雪獅，雪獅是雪原裡數量最多的動物，只不過現在也沒有多少了。有白吼出現，他們就一群人上去亂刀捅死，白吼不停的嚎叫著，人們的臉上卻都是快樂的表情。有雪嬰出現，他們就一群人把它綁起來，讓它動不了，然後翊魘會給它們吃下毒藥，它們很快就死了。他們把死去的完整的屍體都放在一起，然後有人負責專門的看守。
翎塵看著這一切，不知道該怎麼做，就愣在原地，怔怔的看著。他望向肆湮和晝影，他們都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站在一旁，肆湮從容的閉著眼，看著卻像是不敢面對這樣的場景。
夜色漸漸深了，晝獅沒有隱去，夜獅也沒有出現，晝獅都死了，人群還在流動，像是飢餓的野獸，在尋找飽腹的食物。
翎塵轉過身，走進了紫林中，靠在一棵樹上，閉上了雙眼，深深的無力感在他心底蔓延開來。
雪原裡突然下起了雪，斂翼鳥嘶鳴著落在翎塵附近的樹枝上，翎塵睜開眼，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斂翼，著落時把翅膀斂起來了，痛苦的閉著眼，喙微張，渾身顫抖著。又一聲嘶鳴，翎塵看到另一隻斂翼正在張開雙翅用力交疊著，然後重重的落在樹枝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看著顫抖的斂翼，翎塵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真的要毀滅這一切嗎？
雪原上的幻術師和噬夢人疲憊之後也進入了紫林邊界，準備休息一晚再繼續這樣的“遊戲”。他們在紫林裡燃起篝火，吃著今天的戰利品，雪獅的骨頭，雪嬰和白吼的肉，累了就睡著了。肆湮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幻術師和噬夢人第一次這麼和諧相處。
翎塵一夜沒睡，倚著一棵紫林坐了一夜，黎明時分，冥鴻一聲悲鳴劃過長空，驚醒了許多幻術師和噬夢人，隨即又一聲悲鳴，掉落在地上，一個噬夢人撿起來，開心的衝著對面的同伴揮著手，他們準備用冥鴻作為今天的早餐了。
有一隻斂翼突然掉落在翎塵身邊，翎塵看著它，精疲力盡的躺在地上，低低的呻吟著。應該是飛累了掉了下來，翎塵把它放在手心裡，潔白的羽毛不停的顫抖。他輕柔的撫摸著它，眼淚堆積在眼角，除了這樣，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斂翼依然在顫抖，紫林的星光，透過茂密的枝葉，散落在它身上，它就像一個迴歸的天使，終於，對於他和斂翼鳥來說，漫長的煎熬與等待終於結束了，它最後顫抖了一下，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翎塵催動幻術，在地上打出一個坑，將它埋葬在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