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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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轟然一聲,身體震動得如同發生了強烈地震一般,羊的臉色一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反手一掌狠狠的擊在自己的左肩膀上。
張笛和水蘭禁不住異口同聲的尖叫了一聲。
“嘩啦”,象是什麼物體被撕裂般,羊的形體猛地從餘傳波的身體中分裂開來,同時,餘傳波的軀體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羊按住自己的右手,面帶惱色看著躺在地上的餘傳波。
“貓貓!”水蘭飛奔上去,扶起餘傳波急切的問道:“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啊!”一連經歷兩重生死的張笛幾乎忘了上去看餘傳波這件事,只是憤怒的盯著羊道:“好啊,一直標榜守護人類的羊也終於殺起人來了!”羊按住右手,臉色略有驚惶,他萬沒料到普通靈媒介質的餘傳波居然能迸發如此可怕的力量,剛才若不是自己急中生智,用掌擊到餘傳波重傷,否則剛才象這般強行撕裂合體,魂飛魄散的是自己才對。
“是水蘭嗎?”餘傳波的臉上毫無神氣,他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雖然拼盡吃奶的力氣,也只能讓眼皮睜開那麼一點點:“我看到你了……你沒事真好。”
只這一句話,水蘭的眼淚已經開始不爭氣的“簌簌”往下掉落:“我……對不起,我騙了你好多,我其實是……”餘傳波平靜的閉上眼睛道:“我不想聽……如果是水蘭不願意說的話。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錯信了羊……也連累了你和張笛,還有高高他們,我這樣算是羊的幫凶嗎?”水蘭拼命搖著頭,抽泣道:“不,大家都知道的,大家都沒有怪你。
這個謎局實在太大太大,不是我們可以猜得透的。”
“水蘭,我有一件事一直想問問你,只不過……一直怕你生氣。”
“你問吧。”
餘傳波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象是非常疲累般的嘆了一口氣道:“不,算了,那並不重要。”
他的嘴角緩緩流出了殷紅的血液,可是面容卻顯得如此安詳和平和,看上去完全沒有痛苦。
“不,不不,”水蘭惶然的替餘傳波擦去他嘴角邊的血,急迫的道:“你到底現在怎麼樣?身上痛麼?你答應我,不要死!不要離開我!!你答應我,答應我好麼?!你答……”言辭是這麼的象疾風驟雨卻又因為承受了太過濃烈的情感忽然嘎然而止,到最後,水蘭終於泣不成聲:“答……應……我……”
“水蘭,”餘傳波的聲調異常的溫柔和平穩,一點都不象身受重傷的人,可是剛剛擦去血液的地方又重新湧出紅色的粘稠的**來:“我有話想和你說,很重要很重要。”
他突然拼命睜開眼來,這個舉動讓嘴角邊的血湧得更多了,水蘭哭著挽著他額頭前的頭髮:“你說……你說……”她感覺胸口似乎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塞住一樣,讓自己呼吸困難,甚至連說話都要費很大的力氣。
餘傳波費力的舉起右手,輕輕的撫摸著水蘭的半邊臉頰,留戀的打量著那雙已經哭得紅腫的眼睛,輕輕道:“有一天,我無意中發現,其實從很早之前,很早很早之前,我……”一大口鮮血從餘傳波的嘴裡猛地噴了出來,水蘭感覺胸口的塞住的東西猛地扯動了一下,心彷佛一點點的碎成粉末,那種疼痛的感覺是如此鮮明,折磨著自己身上的每一根神經,讓自己欲死棄生。
餘傳波似乎也在拼命忍住劇烈的疼痛,他咬緊牙關,掙扎著把那句話斷斷續續的說完:“我一直覺得……在水蘭身邊……是件……很幸福的事……我想……我想……”握住水蘭臉頰的那隻手慢慢的變得軟弱無力,然後垂直的落下,重重的摔在地上,濺起了一些細小的土塊。
餘傳波滿是鮮血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滿足的微笑,淡淡的掛在嘴角,再也沒有消逝。
一路走來,艱辛異常,生死重重,餘傳波終於得到了可以值得安靜死去的理由。
水蘭愣了一下,就這一下,淚珠象是開了閘般盡情的宣洩出來,她握住餘傳波那隻落下去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臉頰上,那種冰冷的感覺刺骨的痛。
“貓貓……你……你摸摸我……”水蘭淚如雨下,她抓著餘傳波的手拼命的摩擦自己的臉龐,但餘傳波沒有絲毫的反應。
水蘭終於痛哭失聲,撲倒在餘傳波的身體上,大放悲聲,嗚咽而至全身震顫,一隻手緊緊的抓著地上的泥土,那些乾燥的土壤從手指縫中被緩緩的擠了出來。
張笛失魂落魄的站著,覺得好像同時有千百根針一起在刺他的心,他想哭,眼睛卻是乾澀的,什麼溼潤的東西都滲不出來,感覺腳象灌了鉛一樣沉重,根本挪不到餘傳波那裡去。
他只能呆呆的看著那個哭泣和痛苦的水蘭,忽然腦海裡面記憶如同飛絮般掠過,想起最初看見dodo葬禮上並不悲傷的水蘭;想起三個人討論怎麼對付祈雲飛時,水蘭在一邊漫不經心而詭異的目光;想起跟祈雲飛第一次對決時,水蘭冷笑離場的模樣;想起在假的死亡棟力中自己劍指水蘭那雙眼裡的驚慌;想起水蘭面對契約卻終於回頭拒絕的眼神;想起水蘭剛才面對羊的強大時的冷然鎮靜,然後就是現在,這個悲痛得已經無法自拔的殘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