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斷檔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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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斷檔記錄
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宿舍,天色早已大白,何健飛當即撥通了他女朋友田音榛的電話。田音榛是靈媒介質,可能會對這次事件的調查有所幫助。“喲,是何大帥哥呀,現在有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你先聽哪個?”田音榛銀鈴般的笑聲和那慣常的揶揄從電話筒那端傳了過來,何健飛無奈地當作沒聽見,想了一下嘆道:“反正這幾天壞事也夠多了,先聽壞事吧。”
“壞事是你把你的存摺和信用卡都漏我這裡了,而我經常拿錯。”
何健飛道:“這也不算什麼壞事,我現在也拿錯了別人的卡。好事呢?”田音榛清了一下嗓子,用高八度的聲音道:“你剛剛被票選為全省高校第一大靚仔。”何健飛哭笑不得:“到底是誰在搞這麼無聊的活動?”田音榛驚異道:“咦,你被評為第一大靚仔耶……”何健飛連忙打斷她:“音子,有沒感應到我這個學校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那邊田音榛沉吟了一下:“唔,好像美女媚眼電波特別多,怎麼樣?看上哪一個?”何健飛氣得直翻白眼:“音子,我不是開玩笑的,我們這裡死人了。”田音榛的笑聲還在不斷地傳來:“死哪個大美女了?讓我們的何大靚仔心痛如此啊。”何健飛沉聲道:“張傳勳死了,死後他的冤魂曾來我宿舍向我報冤。”電話那邊馬上靜了下來,良久,聽得田音榛道:“太遠了,我什麼都感應不到,你的法術比我高,叫我來有什麼事做?”何健飛道:“我要你幫我看瞬間記憶,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看一下一個地方的瞬間現場。(注:瞬間現場和瞬間記憶兩詞均源於日本。瞬間現場是指,據說當一個人在極端痛苦中死去以後,會有殘留的意念留在人間,一直重複著那個慘死的過程,例如一個被火燒死的人,能從瞬間現場那裡看到他被火燒直至死亡的慘狀。而透過一個冤魂曾經留下的怨念法力磁場可以得知當時冤魂的情況即為瞬間記憶。一般來說,瞬間現場可以永久存留,不會被磨滅,而瞬間記憶只有三十天期限。)”田音榛道:“好,我下午沒課,三點到。”
下午田音榛準時來到,何健飛便把冤鬼路的原本始末都講給她聽了。田音榛見何健飛的臉色和語氣都不似平日那般從容,知道事情嚴重,嚇了一跳道:“那條什麼冤路很厲害嗎?”何健飛一皺眉頭道:“我目前也不是很清楚它的實力,總之你先幫我看看前晚的瞬間記憶吧。我想確定一下是不是傳勳,他究竟想向我表達些什麼?”田音榛依言端出一盆水,撒上藥粉,把兩隻手貼在臉盆外側,開始默唸咒語。
臉盆裡的水開始變黑,映出了前晚何健飛宿舍的情形,一股黑氣從陽臺飄入,在何健飛的床前約三米外的地方凝聚成一個黑影,招魂鈴立刻響聲大作,然後是何健飛醒來,就在他問話時,那個黑影猛地伸出一雙流滿血的手。在月光的映襯下,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個黑影伸出的雙手是完全與肩平行的。當何健飛掀開蚊帳時,黑影又忽然消失了。水裡的畫面開始移向門外,那個黑影在門外左左右右地飄來飄去,不時發出幾聲抽泣。最後,房間裡的英語書落地,何健飛回過頭去看時,那黑影驀地在他身後兀立:披頭散髮兩眼突出,滿面流血,但仍能清晰地看出那是傳勳特有的國字臉。田音榛被這恐怖場面一嚇,功力分散,水中畫面立刻消失不見了。她不禁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看見自己認識的人變成這般模樣,就算是有心理準備也會被嚇到的。”轉眼卻見何健飛臉色凝重道:“果然他那個姿勢跟傳說中冥界報冤的姿勢一模一樣,難道說真的是冤鬼路惹的禍?可他是死在主校道上的啊。”
田音榛把那盆水倒掉,回來道:“那個姿勢是很像沒錯,可是你並不是冥界使者,也跟冥界沒有半點關係,照理說,法術界並不管冤魂的事,張傳勳為什麼又要跑到你這裡來報冤,像他法力這麼低弱的小鬼,竟然沒有被冥界的無常拉去,真是奇了。我看現在冥界的辦事效率也不怎麼樣。”何健飛的思緒又飄飛到了張清芳的身上,那個集大義、無畏、善良於一身的普通女子,至死無半點怨恨,為何還是無法透過奈何橋而受到控制?難道說冤鬼路有操縱冥界生殺大權的能力?心裡想著,臉上卻不動聲色,只聽得田音榛繼續道:“況且,那冤鬼路傳說諸多漏洞,不能全信。”何健飛頓時來了興趣:“諸多漏洞?它有什麼漏洞?”田音榛知道何健飛的心智素來高她幾倍,明白他是想考她一下,也不說破,笑道:“傳說粗鄙不堪,戲說成分很重這些我就不講了。單從它所描述的情節來說,就有幾個很大的漏洞。第一、冤鬼路的起源是由一個被誤診為癌症的女生而起,幾年後就擁有了殺人的能力。究其死亡原因,她最多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冤鬼,如何有這麼大能耐挑起這麼大的風波?除非是冤鬼路的起源問題另有曲折。第二、傳說已點明瞭在那女生死了以後,夜夜聽得見哭泣聲,因此無人敢走。為何那男生不避忌諱偏要從那裡透過,而且要在最生畏的時間——半夜走過?他的行動依照傳說內容推論,必然和他要尋的東西有莫大關聯。但關聯再大,也沒有理由把自己的生命押在這毫無來由的賭注上。第三、傳說中說所有被冤鬼路殺的人死狀皆一模一樣,但那男生和被姦殺的女生也算是冤鬼路殺的,為何獨獨他們的死狀與其他人不同?這或者可以說……”說到這裡,田音榛不由躊躇了一下,似乎是在想怎麼總結,何健飛已經微微笑著接話道:“冤鬼路傳說,其實是從被姦殺的女生死後才擁有殺人能力的。”田音榛一拍手笑道:“對了,所以我說,所有的疑點都集中在那三個人身上。他們死亡的年份相隔這麼近,而且傳說流傳至今已經有五十多年了,難免當中會有一些記性不好的人亂加歪曲篡改,說不定,最後查出的冤鬼路真相和傳說大相徑庭。”田音榛越說越興奮,好奇的成分已經超過了解救傳說危難的本意,何健飛看得只是又好氣又好笑。
“哎喲!”田音榛驚叫一聲,彷彿發現了什麼不對,道:“倘若如我所說,資料經過這五十多年,早已湮沒無聞了,而且這種敗壞學校臉面的大事學校向來只有嚴加封鎖的份兒,那豈不是……”一想到冤鬼路可能是一個永遠無法查明的死案,田音榛的興趣立刻大減,說起話來也變得軟綿綿的。何健飛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道:“你說得全對,也不全對。經過長達半個世紀的演變,所有最珍貴的第一手資料要不已經銷聲匿跡,要不已被學校丟毀,但那只是官方的資料。民間的呢?”田音榛一愣:“民間的?”何健飛道:“冤鬼路改名曾引起學生會激烈辯論,難道前面或後面的學生會就毫無動作嗎?每年死幾個人是一件大事,無論學校如何封鎖,總會有人想方設法留下資訊,以求有朝一日能夠消除傳說的魔力。校方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我不想看,我想看的是當時正義的學生留下來的關於那個時刻風雲大起人們談之色變的真實情形。”田音榛道:“如你所說,當時得知真相的學生現在也肯定七老八十了,哪裡還能找得到他們?”何健飛笑道:“所以我說你粗心。你忘了我一開始帶你遊玩這學校時說過什麼話了?”田音榛被他這麼一提醒,這才想起,當初何健飛向她介紹這所久負盛名的古老學校時,曾經自豪地提起這所學校跟其它高校的最大不同之處——由建校初期的學生會主席確立,為了對抗學校的專制和壟斷,由上屆學生會主席在換屆儀式上將鑰匙公開親手交與下屆學生會主席,繞開學校所有機構,力求留下最翔實工作記錄的學生會檔案室。田音榛恍然大悟,眉開眼笑道:“原來如此。作為學校第一大恐怖傳說,學生會怎麼會沒有絲毫記錄留下來呢?冤鬼路的傳說真相很快就能知道了。”
為了區別於學校檔案室,學生會的檔案室不設在校史樓,而設在圖書館頂樓一間佔地九十多平方米的大房間裡。田音榛還是第一次來圖書館頂樓參觀,一出電梯門,就看見一扇只開了一條縫的舊木門,紅漆脫落得差不多全沒了,臨近地面的地方還有幾個很明顯的被白蟻蛀的大洞,一旁的冷氣口在“嗚嗚”地吹著風,那門偶爾被吹得一晃,“吱呀吱呀”地叫,好像極力要顯現出它那厚實的木質和貴重的價值。兩邊的牆壁倒非常白淨,似乎近期粉刷過,正好和那門形成了鮮明的反差。田音榛愕然道:“這……這就是你們的學生會檔案室?學生會不會窮到這種地步吧?”照她的想象,就算比不上五星級酒店那般豪華,畢竟也要有紅地毯落地窗琉璃壁法國式吊燈之類的,眼前這副二三十年代的貧民居表貌當頭給她潑了一大盆涼水。何健飛怕她冷,脫下風衣正給她套上,聽見此話笑道:“據說是為了尊重學生會前輩做出的辛苦和努力,所以後世的學生會都不太敢動,只是在牆壁外面做做工夫。你看旁邊那塊鐵牌,更令你驚訝呢。”田音榛這才注意到在木門的旁邊還立著一塊小鐵牌,因為年月久遠已變成了黃銅色,上面刻的字模糊不堪,僅能勉強辨認。田音榛湊前讀道:“學生會檔案室管理規定第一條,學校離退休、在職員工及教師嚴禁進入此室,其餘人員非經上屆和當屆學生會主席和副主席共同簽署特許令不得進入。非學生會的學生須持學生證向當屆學生會主席和副主席申請特批條方能進入讀閱。不遵者有請當屆學生會按本規定第九十七條擬定處罰方案。”田音榛不由驚歎道:“好厲害啊,竟然能夠把學校都給限制住了,哪像我們學校的學生會,學校說什麼它就吹什麼,跟著作威作福的。你們學校難道服氣,就不會反抗的嗎?”何健飛道:“它就是想,也沒辦法了。我們學校最重視的就是傳統,尤其是這種約定俗成的規定,誰要是想動它一下,就算現時的學生會和學生同意,以前那幾十屆老校友也不幹。學校那麼精明,才不會去做這種冒天下之大不諱的事。”何健飛看了一眼正聽得津津有味的田音榛,接著笑道:“最有趣的不是這個。你看到這塊鐵牌可想起什麼典故來了沒有?”田音榛“噗嗤”一聲笑道:“我早猜出來了。你們是模仿明太祖朱元璋立塊鐵牌禁止宦官干預朝政的故事。”何健飛搖搖頭道:“不全對。你也太毒了點,把學校比成是宦官。我們照的是康熙時期在軍機處外面立了塊鐵牌點明不奉特旨外人不得進入的典故。”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從學生會申請來的特批條準備進去。
一旁的田音榛卻被這不起眼的鐵牌勾起了興趣,眯著眼往下找九十七條:“第九十七條、如有違反第一條、第四條和第二十八條的情況出現,有請當屆學生會緊急磋商後發起全校遊行示威或罷課。情況嚴重者或校方執意不遵者,請召集十屆以上的學生會主席和副主席召開緊急會議,以學校歷屆學生會的名義釋出總動員令,在全社會範圍內採取一切合法抗議手段,包括向媒體曝光和向法院起訴等……”何健飛一把扯住田音榛道:“不要看了,查真相要緊,你要看我那裡有印刷本,你帶回去看就是了。”
“有沒有條子?”進得門來,還沒來得及打量四周的情形,一把低沉顫抖的嗓音已經嚇了田音榛一跳,門的側裡一張低矮不平的舊桌子邊,一個禿頂的老頭露著兩排稀鬆的黃牙正在喘氣,一雙小眼被壽斑擠得都快變成一條細線,何健飛忙把特批條跟學生證一起奉上。那老頭拿著特批條反反覆覆地看,彷彿那是假的一樣,半晌才抬起頭看了何健飛一眼道:“進去看什麼?”何健飛笑道:“管理規定裡面可沒說學生要進去還要說明原因的。”那老頭呲一呲牙道:“我只是好奇,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對這些發黃的檔案感興趣了,更何況你們兩個一查就是五十多年前的檔案。你們進去吧。”
田音榛把何健飛拉到一邊附耳道:“你們學生會做事稀奇古怪的,立塊牌子不說,還請了這麼個老傢伙來盤問三盤問四,搞得這裡倒像衙門一樣。”說到這裡,望了那賊眼兮兮的老頭一眼,不由得一笑。何健飛低聲道:“別亂說話。這老頭從一開始就是這裡的看守人了,老是老,很是忠心,學校的人不知有多怕他。”兩人小聲說著話,來到了一大堆滿是塵土的檔案袋面前。何健飛上前小心地吹去上面的灰,覷一下袋面的時間,對田音榛道:“張清芳應該不至於騙我們,她既說冤鬼路起源於49年,我們就從49年的檔案開始查起吧。”田音榛笑道:“好,你查49年的,我去查50年的。”檔案室裡遂又變得靜悄悄的,只聽得見快速翻動那些又厚又硬的紙發出的響聲。
何健飛從翻開49年檔案的第一頁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他雖然沒進過學生會,也知道“先報憂後報喜”是自始傳下的規矩,檔案的前期恪守得很嚴格,可到了後期就變得有些彆扭了,一片歌舞昇平的話不說,連用詞也變得拿捏起來,官腔味越來越濃,好像要極力掩飾什麼。作為學生會記錄之大忌,歷來為學生會嚴厲所禁,為什麼在49年得以暢通不阻?何健飛越來越相信,在49年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或許便是直接導致冤鬼路的驚天大謎,想到此處,他翻頁的速度不由加快了一倍。“啊!”何健飛驚呼一聲,徹底劃破了保持了長達約一個小時的寂靜。答案,在他眼前的那張白紙上昭然若揭了。
田音榛在櫃子的另一頭找得正乏味無趣,聽見何健飛驚呼,知道事有異常,忙飛一樣地跑上前來問道:“發現什麼了?”何健飛翻給她看,原來是一場有關校園藝術節活動的工作安排突然中斷,插入了一張白紙,上面是一首無署名的四言怪詩:
櫻花漫舞,路草屏障,
寶塔折頂,未免有心,
情繫基督,憫我此生,
洛神西湖,襄王情深。
田音榛莫名其妙道:“這說的是什麼意思?不僅不押韻,語句也很不通。”何健飛搖搖頭道:“估計是啞謎。先不忙著解謎,你不覺得這首詩放得奇怪嗎?我看了一下串線處,好像是後來才插進去的,故意中斷記錄,也就是說,放這張白紙的人好像想極力引起我們的注意。這下子事情難解了。”說著,嘆了一口氣。田音榛奇怪地瞄了他一眼道:“有什麼難解了?既然有人將線索留下來,應該高興才是。就算……”何健飛突然用手指了指牆上,田音榛抬頭一看,原來上面懸著一塊寫著“學生會檔案室”的匾。
絕對排斥學校勢力的插足,就是為了建立一套獨立於專制和壟斷的民主機制,學生會檔案室在學生的眼中向來披著一層神聖的外衣。在這個被制度嚴密保護的小空間裡,學生們可以暢所欲言,盡情披露所有真相,素有“小鐵盒”的美稱。為何在這個小鐵盒裡,還有人故意弄出一張神神祕祕的怪詩呢?何健飛和田音榛對望一眼,心中同時跳出一個詞:“斷檔記錄”!這個詞是由其他高校的學生會創造出來的,由於無法取得像這所學校一樣的優越環境,唯有透過中斷檔案的方法避開學校的審查,以留下片言只句警視後人,但斷檔記錄在這所學校因為小鐵盒的建立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也沒有存在的理由和空間。何健飛知道事情嚴重,丟下檔案就往另外一個櫃子走去,道:“我倒要看看49年的學生會主席到底是哪個混蛋,為什麼做事這般不遵循常規?”一邊說,一邊翻開了人事記錄表,霎時又傳來一聲更大的驚呼。門口處老頭咆哮道:“裡面的小子,不要亂叫,否則轟你出去!”
田音榛忙應一聲:“知道了啦。”壓低聲音問道:“又怎麼了?”何健飛那種極度不相信的眼光從表上移到田音榛的臉上,看得田音榛全身寒颼颼的:“說出來你死都不會相信,49年學生會主席和副主席竟然是‘校園雙雄’!”田音榛的眼睛瞬時睜得大大的,不過總算控制住自己沒再發出驚叫。
“校園雙雄”是這個校園最大的神話。據說前屆學生會主席因為對抗學校的政策而被無理開除,所有幹部均受到不同的處分,學生會面臨分崩解析被校方接管的慘痛局面,就在此生死存亡之際,學生會召開全體學生大會,兩位僅是大一的學生臨危受命,成為學校歷史上最年輕及任職時間最長的學生會主席和副主席。在接任主席後一個月,全校發生大規模火災,校園的百分之五十都受到波及,兩位主席憑著過人的膽識和超乎尋常的冷靜只用了三天就控制住了慌亂的人心,最後造成無一人傷亡的奇蹟,隨後更是大刀闊斧地改革學生會制度,率先公然舉起了反對學校專制的大旗,設立鐵盒子制度,透過學生代表大會賜予自己可以跟學校對抗的權力,開創了建校至今最繁榮最民主的校園輿論環境,被後人合稱為“校園雙雄”,其聲名遍及所有高校。在學生會主席任職儀式上發誓以“校園雙雄”為榜樣也成了慣例。
按照管理規定,學生會的每份檔案都必須經過主席和副主席通篇看過之後親手放進這裡,以排除幹部弄鬼的現象,那也就是說正是設立鐵盒子制度,告誡學生會不得欺瞞事實的“校園雙雄”設定了這一份斷檔記錄!賊喊捉賊?何健飛的腦子怎麼也轉不過彎來,只是呆呆地站著,直到田音榛的話把他喚醒:“你怎麼會不知道校園雙雄是在哪一年的學生會任職的呢?”何健飛無奈道:“那也不關我的事,我們這裡流傳的校園雙雄傳說根本沒提年份……”話未說完,心念一動,優秀的學生會主席總是為學生津津樂道,其他都有提及時間,為何名氣最大的校園雙雄卻沒有?田音榛道:“現在驚訝也沒有用了,姑且假設是校園雙雄故意留下來的,那麼必然不止一份斷檔記錄,我們再去找找吧。”
果然,不出所料,田音榛發現51年的一份文化表演的節目單旁邊被人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句話:“三日,君卒,因不明,吾等備禮前去奠祭,見字,知其,皆散。七日,婷卒,意料中事。”從字面意思看,應該是說一個男生不明死亡後,他的同學前去掃墓,不知見了什麼字,知道了某件事,就停止了掃墓的活動回去了。七號,又有一個叫婷的女生死了,但為什麼說是“意料中事”呢?那邊何健飛也在53年的學生會筆錄中找到這樣一篇:“既知今日,何必當初?悔不當及,無可挽回。盼卅年後,風祥氣清。”沒前沒後,沒頭沒尾,寥寥幾句,夾在眾多紛繁的筆錄中,孤零零地顯得十分突出。
假如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實在沒有真實根據與冤鬼路有什麼聯絡的話,那麼何健飛找到的另一篇可真是很明確的相關資料了。那是54年的學生會主席在一篇工作筆記中提到的:“油崗頂改名之事乃不得已而為之,其效用未必如我們所料,唯小心謹慎,護石保座為上。其因見於49年記錄第三檔案;51年記錄第二十檔案、53年第五檔為備註說明。望下屆主席均以此為頭等重任,切記莫忘!茲記於54年3月學生會第二次討論會後。”
事實逐漸變得明顯起來,冤鬼路的確起源於49年,是校園雙雄任職的第三年——正是在最鼎盛的那一年,油崗頂不再是油崗頂。然而,作為最優秀的學生會幹部的校園雙雄究竟如何處理自殺事件,留下什麼線索,卻奇蹟般地在檔案中消失了。相反更奇怪的是,在最後半年時,檔案上只能見到副主席的批註,至於主席的名字,卻再也沒有出現過。跟著幾屆學生會似乎也對此避諱甚深,絕口不提。難道在繁華的背後還藏著什麼為世人所不知的曲折嗎?正想間,田音榛揚了揚那份記錄道:“我還是不明白,設立鐵盒子制度,就應該以身作則才是,何況制度已經極其完善,校園雙雄根本用不著弄什麼斷檔記錄。後面幾屆學生會竟然也跟著這樣做,真是糊塗透了。”何健飛只是靜靜地望著地面不說話,半晌突然抬起頭道:“不,校園雙雄不愧是校園雙雄,這樣處理千妥萬當。”田音榛吃了一驚道:“什麼?!”
“不符合常理的事,就不能再用常理去衡量。我們都被校園雙雄的名聲壓住了理智。其實從傳說的內容想一想,就可以貫通所有斷檔記錄之謎了。那個女生是在體檢時被檢查出有癌症的,體檢專案從建校起第三年便由學生會全權接管,學校從不干涉,只是看看結果就行了。那麼,為了避開學校審查而出現的斷檔記錄對於冤鬼路事件完全無法適用。校園雙雄這樣做的原因只能有兩個:一是校方干擾是那女生致死的因素之一;二是暗示人們這裡的斷檔記錄已經不再代表斷檔記錄了。如你所說,鐵盒子保護力度已經足夠,所以我更傾向於第二點的推測。”田音榛皺皺眉頭道:“不再代表斷檔記錄?好深奧,你可不可以講得直白一點?”何健飛望了一下門那邊,壓低聲音道:“你還看不出來嗎?校園雙雄這樣做不是為了避開學校,而是為了避開學生。”田音榛眼角一跳,急忙問道:“為什麼?向來只有避開學校,哪來避開學生的說法?”何健飛道:“只有一個可能,冤鬼路真相一披露,恐怕會人心大亂,無法控制全校大局。後面的那些學生會不過是借相同的手法來說明他們所針對的是同一件事而已。這恐怕就是斷檔記錄的真意了。”
謎雲一步步地散開,校園第一大恐怖傳說的冤鬼路,果然有著極其深厚的根源,就連所向披靡的校園雙雄也只能採取這種隱晦的方式來作出警告,可以想象當年在學校掀起了一股如何猛烈的驚濤駭浪。想到這裡,何健飛的心情頓時十分沉重,他本來以為這條路最多不過是一個稍為厲害的冤鬼在作祟,無須花多大力氣就能降伏鎮壓,為張傳勳報報仇也就沒事了,誰能料到它居然縱橫牽連五十多年,當中曲折隱祕難言,恐怕不只是冤死那麼簡單。
何健飛又接過51年那份檔案細看,田音榛道:“據我看來,這‘君’、‘婷’二人應該就是後來死的那個男生和被姦殺的女生了,兩人猝死似乎也有隱衷,只是語句太過模糊,交代得甚少,很難破解謎團。”何健飛點點頭道:“不過仍然可以看出真相果真和傳說內容有很大出入,婷卒可能是由於別的緣故,如果是被姦殺,那怎麼能成為‘意料中事’?君卒的事目前不好說。不過我最疑惑的不是這個,其中一個斷檔記錄中提到,當以‘護石保座’為上,好像是什麼剋制冤鬼路的寶貝,那個‘石’和‘座’現在被藏在校園的什麼地方了呢?”兩人細細考究,卻覺得頭緒紛繁錯亂,當中因由盤根錯節,竟再也推不出什麼結論來,反倒越來越亂。不過,有一個事實已經很明顯了。冤鬼路起因於49年,變化於51年,一直到54年前學生會中的人仍然掌握著這個祕密,只是不知54年後是由於人為疏忽還是其它什麼原因,祕密漸漸失傳,甚至以訛傳訛,歪曲了當時的真相。要探知其中真相,只有找到54年前的學生會幹部來詢問了。
54年前?田音榛心裡暗暗捻著指頭算了一算,那些幹部現在起碼有七十多歲了,經過五十多年的變遷,那些人現在在什麼地方都很難說,就是找到了,半個世紀過去了,那些人還能記起當初的情形麼?雖然覺得這條路並不可行,得知冤鬼路的真相遙遙無期,但素來知道何健飛的脾氣,哪怕知道是死路都要走一回去確認,因此也默不做聲,聽何健飛道:“天色晚了,我先送你回去。我們明天去學生會走一趟,調出通訊錄來看。只要找著一個知情的人,事情就好辦多了。”
次日清晨七點,何健飛和田音榛便來到了學生會辦公室。田音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這辦公室卻不像檔案室那般寒酸。明淨的窗臺、高挺的樑柱還有巨大的金匾彷彿在時時刻刻提醒人們這裡是這所學校學生的靈魂之地,門上懸掛著一個精緻的學生會會徽象徵由全校學生代表大會賜予的無上權力。田音榛笑,向何健飛道:“你們這辦公室還蠻像樣的,為什麼不在門外也立一個鐵牌,說‘凡文武百官都須下馬解械,徒步進入紫禁城’呢?”何健飛剛要答話,門內突然大步行出一個人來,個頭甚高,敞著格子衣,裡面一件雪白的T恤,臉上的表情很是歡喜。何健飛見到此人,身子一縮,那人已快步趕上,一把攥住何健飛的手猛烈地搖動,像得知臺灣統一一樣:“健飛,我就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終於想通,肯加入我們學生會了?!”何健飛忙抽出手來,道:“何主席,你不要亂猜。我哪邊臉上寫著‘加入’了?我這次來是想借通訊錄看看,順便問你點東西。”原來是學生會主席,田音榛在一旁暗暗吃了一驚。何主席失望道:“你還是不肯加入嗎?我那麼看重你的能力,還打算叫你加入了把主席讓給你做。你不如再考慮考慮吧,做主席雖然累了點,可是好處卻不少,要金錢要美女我都給你……”何健飛急得忙扯住何主席的衣服叫他不要信口開河,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哎喲”何健飛痛得彎下腰去,怒容滿面的田音榛剛剛毫不猶豫地狠狠踩了他一腳。何主席見奸計得逞,忙抑制住滿腔的笑意道:“喲,健飛,你怎麼了?沒事吧?外面站著累,大家進裡面坐吧。小張,把通訊錄拿過來。”說著忙抽身進去,只聽到後面何健飛口齒不清地在呢喃些什麼“君子報仇”之類的話。
學生會幹部通訊錄和人事記錄都已經拿過來了,田音榛只略略一翻,不出她所料,從60年開始那些幹部的通訊地址和聯絡方式基本上是一片空白。何健飛湊過去瞄了一眼,對何主席道:“為什麼你們這裡60年之前的都沒有住址了?你這個學生會主席是怎麼當的?這麼低的辦事效率還想叫我加入呢!”何主席眼都沒抬,一個剛剛看完的資料夾帶著“呼呼”的風聲就劈頭打了過去:“我是學生會主席,不是街道居委會搞計劃生育的,都經過那麼多年了,你道那些人就呆在一個地方死都不肯出去,哪裡查訪得明白?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搞這些幹什麼?難道這裡有你失散多年的親……”話沒講完,何健飛已經眼明手快地把資料夾又飛了回去:“我身世有這麼悲慘嗎?”
見通訊錄絲毫沒有作用,何健飛思考著該拿些什麼東西來看看才好,田音榛已在那邊驚呼道:“呀!原來56年的宣傳部部長這麼帥的!”何主席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何健飛哀嘆一聲,真是事事不順,處處打擊。突然他想起了“護石保座”的事,忙神神祕祕地靠近何主席道:“上屆師兄有沒有傳給你什麼寶貝?比如說石頭寶座之類的。”何主席叫道:“喂,健飛大哥,我這裡是學生會,不是青龍幫。對了,他倒給我留下一張一千元的賬單,你既然感興趣,那就給你好了。”何健飛道:“那你這裡有沒有以前退學或死亡的學生名單……”何主席手一揮:“到殯儀館去查。”
最後一點線索都斷了,何健飛失望地正想退出辦公室。何主席倒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抬起頭道:“你今天怎麼老愛問些奇怪的問題?說來奇怪,我記起那個櫃子裡似乎有一張發黃的不明記錄,你如果這麼有時間,就幫我研究研究好了。”何健飛精神一振,忙接過那張紙來看,只見上面記載著一些古怪的時間和事情:
3日決定開展
4日成功
5日未達所預效果,遂深入進行
6日失敗
18日繼續中
19日其去
23日見其,三人去
28日畢業
其中,“其去”被人圈了紅圈,接著下面又不知是哪一屆學生會主席的批註:“茲事重大,萬勿輕視。”何主席道:“你看,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又偏要說重大,弄得我不敢丟。你看出什麼來了沒有?”何健飛搖搖頭,心中卻暗暗疑惑,整張紙的關鍵都在那個“其”上,“其”指什麼?又開展了什麼?這張紙雖然古怪,但卻未必與冤鬼路有關,因此何健飛也沒打算繼續深究下去,對何主席道:“你可有什麼點子讓我找到54年以前那些學生會幹部?”何主席想了一會兒道:“法子倒是有一個,過一個月就是我們的一百年校慶,到時肯定到處釋出廣告宣傳,廣邀老校友參加,你可以去看看,不過我可擔保不了他們一定會來。”何健飛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麼把校慶這回事給忘了?學生會人才鼎盛,你隨便挑一個都綽綽有餘了,還要我這個廢物幹什麼?音子……”回頭卻看見田音榛還在為那張相片神魂顛倒,氣道:“你跟他儘管含情脈脈相對下去吧,我可要走了。”霎時,辦公室裡爆發出一股巨大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