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1章 猶凝舊痕(下)

第11章 猶凝舊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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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猶凝舊痕(下)

第四卷 **臺 第十一章 猶凝舊痕(下)

蘭若客棧左側的這一片開闊地上,原本只是青青草木,點點繁花。如今卻支起了一座一米多高的白色平臺。平臺上四根白玉石的細柱上,掛著四幅潔白的錦緞,將平臺籠罩起來,隱隱可以看到裡面人影忙碌。

潔白的錦緞在初升的陽光下,可見緞面上同樣白色的刺繡,繁花圖案中的大字:莫居。

四名青衣白褲的年輕人,一字排開,侍立在通向平臺的白玉石階上。

濃郁的飯香,氤氳著瀰漫在清晨清新的空氣中。

再好的東西,如果涼了,味道自然不然新出鍋的那樣香。所以莫居的引動廚房,也已天下聞名。這就是莫居人的本事,即便你在人跡罕見的雪山點餐,莫居的人同樣會讓你吃上剛出鍋的飯菜。

所以江湖人都傳說,莫居連刷碗的小工,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宇文蕭蕭忍不住使勁嗅了下鼻子。看著燕月,原本壓抑的心情似乎舒爽了很多。死者已矣,活著的人應該更好地活下去。

沐浴薰香。換了潔淨長袍的宇文蕭蕭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不由想起燕月,心裡湧上一絲甜蜜,也有一絲驚慌。這感覺,很奇怪。

走進蘭若客棧的大廳時,廳內已經擺上了莫居特有的青白玉的大理石餐桌。整套鈞瓷碎花的餐具,鑲金嵌玉雕花的紫竹筷子和小勺。每套餐具下,依舊是上等的莫居特製的錦繡餐布。

桌上,金潢色的油條,小巧玲瓏的包子,十八種不同口味和餡料的點心,潔白而鬆軟的米糕,陪著莫居特製的十八種小菜,另有八款濃淡相宜的粥。

精緻的器皿,嬌豔的色澤,豐富的品類,讓人食指大動。

轉向左側。楊榮晨一身白衣,沉肅著臉端坐在椅子上。身後楊浩威一身黑衣,肅立。

與楊榮晨隔幾相坐的小卿,一身黑衣,坐在那裡,若有所思地看著宇文蕭蕭,脣邊依舊有笑意。

燕月、小莫、玉翎、玉翔都是一身黑衣,英氣俊朗。只是玉翔的臉上還有些青腫,看起來很招人憐愛。因為一身白衣的宛然正用這種目光盯著玉翔,玉翔青腫的臉已經開始紅了。

並未見冷小襖。

蕭蕭有些躊躇,似乎應該與這些人見禮,但是要如何稱呼呢。“哥,早。”宛然對蕭蕭招呼,聲音不大,不喜也不悲。

楊榮晨忍不住目光掃過宛然,又落到蕭蕭身上。這兩個孩子,不過十六七歲,緣何對父母的死如此淡然。他壓下心裡的疼痛,冷冷地站起身,走到餐桌旁上首的位置坐下。

小卿坐了,微微示意,其他人按順序落座。宛然最後一個坐下,最後一個端起碗筷,卻乖巧地先夾了一個米糕放入玉翔的碟中,嫣然一笑。

玉翔抬起頭,正看到楊榮晨冷冷地目光掃過。宛然毫無所覺,玉翔的心跳卻加劇,他低了頭,只是喝粥。

食不言,寢不語。青衣白褲的莫居侍者靈巧地為眾人添粥佈菜,侍奉周到,進退自如。

清亮的陽光灑在室內,倒是難得地溫馨靜謐。宛然看著面前這些因穿了白袍黑袍而更顯俊逸的英俊帥哥們,幸福的感覺滿滿地充溢。

自己居然能和如此多的帥哥共進早餐,放眼當今武林,能有此豔福者,寥寥幾人。

尤其是玉翔,我家玉翔在黑色緞袍的映照下,更顯肌膚如玉,明眸皓齒,脣紅齒白,玉樹臨風,風流倜儻。

“你嚐嚐這種小菜,是醃製的桂花呢。”宛然對玉翔不知該如何疼愛,忍不住軟語出聲,清脆的聲音便劃破了一屋的沉靜。

楊榮晨怒氣漸生,如今的女子都如此罔顧禮教的嗎?當著一眾尊長的面,如此放肆。

“玉翔,到院子裡跪著去。”小卿頭也未抬,淡淡地吩咐,親自為楊榮晨添了碗粥。

桌上其他人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玉翔已經垂手起立,應聲是,退了出去。

宛然看著玉翔頎長的身影走向院中,無論如何壓制,依舊心頭火起,瞪著小卿,咬著嘴脣,卻不知該如何發作。

小卿卻像什麼事也未發生過,依舊幽雅地享用著滿桌的美食。

“為什麼?”宛然的聲音裡飽含著不甘,憤怒,委屈等種種情緒。

小卿看了宛然一眼:“行不知矩,放肆無禮。”

“行不知矩的是我,放肆無禮的也是我,你為何要罰玉翔。”

小卿淡然一笑。

宛然氣得騰地站起,卻沒有發作,只是冷著臉向院中走去。

蕭蕭想不到宛然竟能忍下這種氣來。他看了一眼燕月。燕月安靜地吃東西,目不斜視。

………

玉翔端正地跪在院子裡,宛然雙手抱膝,坐在他旁邊。兩人都籠罩在陽光裡。

宛然手中的玉墜,再陽光下更顯青翠欲滴。白嫩的手,青蔥般滑嫩的手指,撫過玉墜時,煞是賞心悅目。

不過玉翔可無暇欣賞。“還我吧。”玉翔低聲。

“不還。”宛然撫摸著玉墜,“你吃飽沒?”

“當然沒有。你還是還給我吧,我送別的給你。”

“不給。我去洗水果給你吧。”

“不用。你將玉墜還我比什麼都好。”

宛然有些惱了:“不過一個玉墜,你小氣至此嗎?”

玉翔苦笑:“你明知這不是普通的玉墜。”

“沒錯。你把它當成定情信物送給青翼了嘛。也是作為你趙家平陽王妃的憑證。”宛然笑著,那笑容裡卻有些心酸:“難道她丟掉的東西,我也拿不得。”

“偏不給你,也絕不給她。”宛然別過頭去,不讓玉翔看到自己受傷的神情,輕笑道:“你若有本事,就搶回去。”

玉翔嘆氣:“你真任性。”他不知,此時宛然倔強任性的臉龐上,晶瑩的淚珠已經滾滾而落。

“你若敢搶回去,我就死給你看。”輕鬆玩笑的語調,宛然咬著嘴脣,淚流得更凶,卻沒有一絲聲息。

……………

“不準。”小卿毫不考慮,一口回絕了燕月欲帶宇文蕭蕭去關外的請求。

“明日,你就啟程回關外。不得耽擱。”小卿端了清茶,“你若想挨頓鞭子後再啟程,便自己去請了家法來、”

小卿的意思很清晰,這件事情沒有迴旋的餘地。

燕月無奈。總結這十多年來的經驗,他對老大的任何反抗,其結果卻依舊仍是老大的滿意方向,而過程不過是自己枉受更多的皮肉之苦。

“對宇文公子,我另有安排。”小卿笑看宇文蕭蕭。

宇文蕭蕭臉色發青,腳長在我身上,難道我不識去關外的路嗎,我就要去,你又能如何?你又是誰,憑什麼安排我?

“師父臨終前,託燕大哥管教蕭蕭,蕭蕭自然該跟在燕大哥身前,聆聽教誨。還請傅公子許諾。”為了能跟在燕月身邊,蕭蕭不得不對小卿卑躬屈膝,委屈求全。

小卿淡笑道:“你聽他的管教自是應當,不過也不必跟在他的身側。只要聽從我的吩咐就是。”

宇文蕭蕭臉色更難看,卻沒有出言反駁。他看了一眼端坐一旁的楊榮晨,眼中閃過怒火:“我不會回楊家。”

“你不必回楊家,目前也不必改姓。”小卿淡淡地:“不過宇文家的家主繼承人,即便不回宇文家去,也總不成到關外去牧馬。”

燕月有些吃驚,想不到老大這麼容易就應下宇文蕭蕭不回楊家的事情。他心中一動。

“我的事情,燕大哥決定就好,不敢勞傅公子操心。”宇文蕭蕭終於忍耐不住,倔強的道:“這幾日,多承傅公子格外照料,若有機會,在下必定回報。”

傅小卿對宇文蕭蕭的頂撞,並未生氣:“燕月的事情,都是我來決定,你的事情日後自然也是我來做主。”

宇文蕭蕭冷哼一聲,無從反駁,卻不甘心,仍道:“別的事情,我自然可以聽從傅公子命令,不過到關外的事情,我心意已決。還請傅公子不要阻攔。”

楊榮晨臉色已經不好,如今聽宇文蕭蕭越說越放肆,忍不住一頓茶杯:“放肆!”

宇文蕭蕭狠狠地瞪了楊榮晨一眼:“怎麼,王爺對蕭蕭的事情也要干涉嗎?不知王爺又憑的是什麼?”

燕月已經在小卿略皺眉之際,一腳踢跪了宇文蕭蕭:“蕭蕭,不要無禮。道歉!”

宇文蕭蕭膝蓋落地,一陣劇痛,卻又快速站起:“我不道歉。我與他本就沒有瓜葛,他憑什麼要斥責我?”

燕月再一腳踢過去,宇文蕭蕭身形一閃,退了開去。燕月想不到他敢躲,指風一動,點中蕭蕭雙肩穴道,再將他踢跪在地。

“他逼死我爹爹,如今燕大哥還要幫著他來逼我嗎?”宇文蕭蕭強忍著膝蓋的疼痛,扭頭看向燕月,委屈得眼圈通紅,卻不肯落下淚來。

楊榮晨聽他提到楊榮曦,心裡一痛。

小卿冷冷地看燕月。燕月只得跪地請責:“是燕月管教不嚴。楊大哥念蕭蕭年幼,原諒他的放肆無禮,燕月願代他受責。”

宇文蕭蕭看著燕月,委屈得要命。燕月看了他一眼,清亮的眼眸中卻有無限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