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純的生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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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二章 純的生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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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大的午後,純一個人坐在空曠的頂樓,吃一個乾澀的麵包。掉下的碎屑消失在風中,乾燥的麵包難以下嚥。像小時候餅乾上酸澀的酶味從喉嚨飄過,帶著刺鼻的氣味,會嗆得流出眼淚。
夜晚,無人知曉,她無處可去。郊外的公寓太過遙遠,夜晚的公交空蕩得另人恐懼,象是準備行進沒有盡頭的黑洞。凌晨三點,便利店有人來換班,她躺進儲藏室的一個破舊的小**,冷得如同地窖。她用散發著塵土味道的棉被裹住自己,難以入睡。由於營養不良和身體缺水,她的臉色長期蒼白而且乾燥,冷風吹過,如同刀割。
她可以承受寒冷,飢餓,窮困潦倒,卻無法忍受與璘的咫尺天涯。童年時,她縮在角落裡冷得嘴脣發抖,璘擁抱她,輕聲安撫:好了好了小純,睡著了就不冷了。在她餓得發昏的時候,璘為了一個肉包子,遭到商販的辱罵和驅趕。交不起學費時,璘捏著剛剛打零工賺回的錢一邊向老師哈腰道歉,一邊擦滿頭的汗水……
她說小純,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我累一點沒關係,以後我們會很幸福的……
是的,我們都在僅僅所能給對方幸福,哪怕失去一切,傷害到別人,甚至是對方,卻還在義無反顧的給予著……
然而幾天前在佐佑家,她一直想掩藏的東西終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切的陰錯陽差都促成了他們四個人的相見。佐佑、惑已,這些男孩會將璘從她身邊搶走。男人都是魔鬼,是不能相信的,她們會將天使的翅膀狠狠的折斷,再無情的拋棄,如此迴圈,天使將不復存在。
不可以!誰都不可以搶走璘!!!她的眼神如同寒風一樣冰冷,直視遠方,眼睛裡閃著邪惡的光芒。
上帝,你真的安排好了這一切嗎?你真的想讓我把這一切做絕嗎?她狠狠地咬下一口麵包。
雖然在惑已看來,她曾經千方百計的想隱藏璘的身份,是因為她不想自己的姐姐愛上別人後會忽略自己。那天惑已笑著偷偷在她耳邊說:“原來你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啊!”在惑已的眼裡,純是不需要任何人的。
她笑,笑得深不可測。在這群善良的人裡,沒有人會把她與惡魔二字畫等號,即使她靈魂的另一半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沒有人知道她帶著毒汁心臟,要把一切想要得抓在手中。
惑已,你到底要我怎麼辦?非要逼我對你下毒手嗎?如果你愛上的,哪怕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女子而不是璘,我都會真心的祝福你,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弟弟。為什麼你和你的父母,都這麼愛搶我的東西呢?
她埋下頭,那間溫暖的房子裡,他們三個人圍在一個低矮的圓桌旁,席地而坐,吃香甜的點心,聊不可思議重逢。璘握著咖啡杯的雙手,熱氣薰著她的臉頰微微泛紅,她的目光一直望向佐佑,帶著羞澀和迷離。
她躺在**,手臂因為打著吊針而變得冰涼。咖啡溫暖的熱氣瀰漫滿屋,讓她覺得那美麗又心酸的畫面離她越來越遠,那些溫暖的笑容與和諧讓她心痛。她伸出一隻手,向沉靜在幸福中的璘喊:“疼……璘……我好疼……”
她露出了她的武器,那條血淋淋的傷口。璘的眼淚在她的眼睛裡漸漸模糊,她閉上眼笑著,她知道,只要她受傷,璘永遠都會不顧一切的跑向她這邊的……
“小純,這裡很冷誒,不要在這裡吃飯了。”她抬起頭,看到寒風屹立的惑已又拎著一盒盒飯站在她面前。
她望著他,帶著頹廢的憂傷,心裡默默地流著眼淚。為什麼我的敵人會是你呢?惑已,為什麼你認不出我了呢?
脖子上隱藏的那顆珠子,每天都被體溫包裹得很溫暖,為什麼愛上璘的人,非要是你呢!
“是啊……冬天就快來了。”她望著他悲傷的說。
冬天就要來了,我無法冬眠,這個註定不同尋常的冬天,會將天地萬物冰凍。所有的眼淚像天空掉落的雪花,最終變得骯髒,沒有了形狀,於是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熬過了一個又一個寒冷的冬天,迎接到的竟不是春暖花開的季節,而是萬丈深淵的絕望。
是不是,我註定得不要屬於自己的一個人呢?
“純,你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了。”惑已蹲下來看著她說。
“沒關係,會好起來的!”她淡淡地說完,將最後一口麵包嚥進肚裡。
惑已皺了皺眉頭,不知該怎樣勸說這個倔強的女孩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在他眼裡,她是一個晦澀、帶著無法扭轉的強烈性格的女孩,無法從她那雙永遠沉靜的眼睛裡看出她的喜怒悲傷。她白天大部分時間趴在課桌上睡覺,眉頭緊皺,像是在夢中受著某種煎熬。有一次,她看到從她的臉頰上,流淌下一顆晶瑩的眼淚,那顆眼淚流過下巴,掉在地上,慢慢蒸發。她沒有見過她快樂的笑過,那眼淚,也是僅有一次。醒來後她像瘋了一樣找水喝,毫無血色的面板,讓人覺得更加寒冷而不可觸及。
“純……”他說。他想起璘拜託他要好好照顧她。“你要學會愛惜自己。”
“嗯。”
“明天是我姐姐的生日,你來吧。”他說。
“你是想讓我把璘也帶去吧。”她面無表情地說。
“不是!”惑已解釋著說:“我只是覺得,你該去熱鬧一點的地方,也許會快樂些。”
“謝謝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惑已有些生氣的鼓起嘴:“純!你總是這樣,好心當作驢肝肺!”
“我不認識你姐姐!”你姐姐,那個叫那個和我同名的捲髮女孩,要過生日了……
竑將她帶進房子裡的那一天起,這一天成了她的生日。沒想到,那個代替她活著的女孩,也在代替著她過生日……
“沒關係啊,介紹一下不就認識了!再說你和璘還沒去過我家,你們就來我家玩吧!”
她呵呵的笑起來,笑得很冷!真是諷刺,她過的是她的生日,還是我的?去你家?你的父母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們千方百計想要剷除的孩子,十年後再次回到了那個房子,恐怕會將我趕盡殺絕!
最後她說:“好!我去。”
從頂樓向外望去,浮雲流動,萬千燈火盡收眼底,我終於要去與你們對決,我要看到你們因為恐懼而尖叫的聲音,我要讓你們為十年前的謀殺付出代價,被埋沒的事實終究會有人來揭曉,冤屈的靈魂將得到長久的安眠。我的父親,藤木竑,我無法忍心你被無恥的陰謀弄髒了靈魂,純白的世界裡,你終於能安心的揮手與今生告別。如果可以,我會向上帝乞求,來世,做你真正的女兒……
當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最後一聲下課鈴響起。她揹著一個帆布的斜挎書包,奔跑在人頭湧動的人群中,她要趕6點十分的公交車,每天如此,否則,就要走40多分總的路程去打工的便利店。
門口,站著一個清瘦的男孩。柔軟的頭髮在空中飛舞,雙手插在口袋裡,散發著高貴華麗的氣質。她停下腳步,路燈下的男孩很容易認出。
“純。”他叫她,11路的公交在他身後的馬路上飛快駛過。她蹲下,支撐著自己飄忽不定的身體。也許,我真的該好好愛護下自己的身體了。她想。
佐佑輕輕的扶起她,“還好嗎?”他關心地問。
“沒事。”
“我等你很久了。”她看到灰色的圍巾上,佐佑凍得泛紅的臉。他問:“冷不冷?”吐出大團大團白色的霧氣,試圖摘下圍巾。她拒絕,說:“我很好。”
“為什麼等我?”她問。
霓虹燈下的佐佑,眼睛裡放著彩色的光芒,他低下頭,劉海遮住溫柔的眼睛,輕輕地說:“我想見你!”
下班的人流很多,她走在距離他一步之遙的身後,將手縮到袖子裡,抱緊自己,行走在燈火通明的街頭。
她們之間,一直有一步的距離。這一步,使他永遠等不到她的腳步。
華麗的櫥窗裡,掛著一條潔白的小禮服,簡約而高貴的設計,看得出它的不凡。她不懂那是什麼品牌,只知道,精緻的標籤上,印著5598的數字,她看了一會,然後離開。佐佑拉起她的手,碰觸到她冰涼的指尖。她條件反射得飛快縮回手指,佐佑說:“我只是想拉你進去。”
她沒有任何語言的搖頭,“這裡,不是我進得起的地方。”
佐佑無話,有漂亮的女接待幫他拉開門,笑容滿面的迎他進去。
她坐在冰涼的臺階上望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輛,時尚的女郎和無聲的人群,沉默的紅綠燈和帶著抱怨的謾罵,落魄的流浪人和手提筆記本的西裝男人,這些人,像是一群從地域裡出來的鬼,帶著相同的一種表情,麻木冷漠,像是在受著生活的無情鞭笞。
也許,我和他們並沒有兩樣。她這樣想。
“姐姐,買朵花吧!”一個瘦弱的小女孩,扎著兩條凌亂的麻花辨,清澈的眼睛裡帶著渴望的看著她。
15歲的母親節,她和璘站在喧鬧的街頭,向來往的人們兜售康乃馨。買的大多數是穿著校服的學生,成年後的男人或女人,沒有人再去記得母親的節日。一個七歲的小男孩用了一袋子的零錢,買了一大把紅色的康乃馨。璘給他包得很好看,小孩子一堆的零錢還是不夠的,他說這是他攢了兩個月買糖吃的錢。璘笑著誇他好棒,始終沒有說出錢數還相差甚遠,男孩抱著火紅的康乃馨開心的消失在人群中,璘的臉上,露出一種幸福而溫暖的表情。於是璘一天打工的錢,抵了那把一個純潔的孩子送給他幸福的媽媽的康乃馨。
臨走時,花店的老闆送給了她們幾朵五顏六色的盛開的康乃馨,及至的綻放著自己美麗的容顏。她說:“回去,也送給你們的媽媽吧!”
那一刻,璘的臉色莫落下來,她低著頭,一路無語。
那花送到了安大娘的手裡,當時,她正在磨著豆漿,被突如其來的花朵弄得完全驚愕。璘笑著對她說:“大娘,母親節快樂啊!”
安大娘在圍裙上抹了兩把手,接過那幾朵康乃馨,樂得臉上的褶子也擰成了一朵花。
這就是窮人從未奢望的溫暖與幸福……如此簡單,卻透著人情的溫馨……
小女孩籃子裡的玫瑰有些枯萎,顯然是買不出去的。她知道自己空蕩的口袋裡,無法幫助這個滿眼期待的孩子。
“小妹妹,你的花哥哥都要了!”身後,佐佑微笑的說。
女孩的眼睛裡放射出激動與感激的光芒,她一邊不停的謝著佐佑,一邊蹲下,好好整理好那些已經不再新鮮的玫瑰。
沒有華麗的包裝,只是單純的一把玫瑰,**裸的暴露在空氣中,卻更加美麗。
“姐姐和哥哥一定會幸福的!”女孩說。
佐佑笑著,將一張百元鈔票給她,女孩看著他,眼神天真而清澈。她說:“哥哥,我可以親你一下嗎?”歪扭的麻花辨和凍得發紫的臉蛋,在路燈的照耀下,這個穿著破舊的小女孩像一個純淨的天使。
佐佑俯下身,女孩在他的臉上“吧”的親了一下,她說:“哥哥,你是我遇見的最好的人。”女孩臉上的笑容,比嬌豔的玫瑰還美麗。
她看著他們笑著,竟然不由自主地的,發自內心的笑起來。
佐佑痴迷的看著純的表情,她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女孩消失的背影,這是他見過她唯一一次動人的笑容。
“喏,這些花送給你!”佐佑站在她的旁邊說。
她接過,說:“謝謝。”她收下了這些花,只是因為這是那小女孩的花,她不想這些花最後的歸宿依然是垃圾桶,僅此而已。
“生日快樂。”他將一個白色的紙帶遞給她說。櫥窗裡,那件白色的禮服安靜的躺在精緻的紙袋中。
她驚愕,身體僵住。
“你在說什麼?”純的笑容消失,臉上的是戒備而又不可思議的冰冷。
“上次在我家的時候,璘說的。我覺得這件禮服很適合你!明天,就要18歲了吧。”佐佑的笑容依然帶著厚厚的溫暖。“想不到,你會和我表妹同一天的生日。”
純放鬆下來,恢復冷靜,她說:“謝謝你的好意,我不要。”
“怎麼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送你件生日禮物!”
“我知道,所以我對你說謝謝。這麼貴的衣服,穿在身上會有罪惡感。”
“如果你不接受,那這些錢花的不是更有罪惡感?而且,明天去惑已家參加生日派隊,必須要穿的正式的!惑已已經去給璘準備了,我希望,你能收下。”佐佑真摯的看著她。
她低下頭,心裡什麼滋味都有。指尖碰觸到他溫暖的手指,白色的袋子提在她手中,感覺到無比沉重。
富人奢侈氣派的生日派隊,連著裝都要不能隨意。在那座頹圮的民生巷的棚子裡,璘每年給她煮一碗雞蛋麵,她挑著一筷子麵條,開心得高喊著:“純!我們都要長命百歲!!!”
是的,我們都要長命百歲……
凌晨一點,刺眼的白熾燈照得人頭暈目眩,發出一圈圈耀眼的光圈。她趴在收銀臺上昏昏欲睡,頭斜靠在左臂上,睫毛微微顫動,睡得很沉。
佐佑默默地注視著這個蒼白的女子,記憶裡那雙空洞的眼睛,那個沉靜的孩子,就睡在她的身邊。
他輕輕的擁起她無力的身體,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腿上,她像一隻貓一樣蜷縮著,微弱的呼吸。
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像一個普通的柔弱女孩,不再有任何堅硬的外殼和固執,美麗而脆弱。
人與人的際遇,充滿著不可思議。上帝,終究將你帶回了我的視線中,從10歲起,就藏在心中的女孩……這件事,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