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時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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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時疫2
九重宮闕之寧鳶
這場疫症好在發現及時，也對染病的人做了適時的處理，所以沒有大規模的蔓延。雖然得病的人不在少數，但控制得當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延嘉殿內所有人的吃穿用度每日均嚴格檢查，所以一段時間下來，唯一沒有宮人染上時疫的便是延嘉殿內的眾人了，其他宮中則多少都有一兩個不慎染病被送去十萃閣。
“娘娘，上午的時候太醫署派人來報，又有一個宮女痊癒了，被送了回來。”寧鳶正在用午膳，春禾則站在一旁伺候，順便向她彙報一些瑣事。
“這是好事兒，但願有更多的人有所好轉。”
春禾笑道：“可不是嗎，奴婢想著如果這場時疫過去了，皇上一定會誇獎娘娘治理後宮有方的！”
寧鳶嗔她一眼：“本宮哪裡有什麼功勞，都是太醫署做得好。”
“也是，”春禾吐了吐舌頭：“就是近來怎麼不見顧太醫來為娘娘請平安脈，難不成是太醫署太忙了？”
寧鳶有片刻的失神，夾了一筷菜淡淡道：“平安脈也不用日日來請，還是治理疫症比較重要。”
春禾歪著腦袋笑笑，正想什麼，就瞧見外面有個宮女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不由蹙眉喝道：“什麼人，也不通傳一聲就跑進來，沒看見娘娘正用膳嗎？”
那宮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整個人都瑟瑟發抖，低著頭不話。
寧鳶亦蹙了蹙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你是哪個宮裡的，跑來找本宮可是有急事？”
宮女抬起頭來，看著寧鳶的時候一臉驚慌：“奴婢……奴婢是太子宮裡的。”
“太子？”寧鳶心頭一跳，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太子怎麼了，你快！”
宮女哆哆嗦嗦道：“早上起來的時候太子殿下還好好的，可方才……方才……”
“方才怎麼了？”寧鳶被她的心中越發急躁，不由催促：“你快，別耽誤了事兒。”
“是、是……”那宮女嚥了口唾沫，道：“方才太子殿下忽然就吐了起來，臉色蒼白，摸著額頭滾燙。奴婢們實在是沒了主意，太子妃就讓奴婢來立刻稟告娘娘。”
“什麼！”寧鳶覺得太陽穴直跳，愣了愣神才反應過來：“你是太子有染上時疫的症狀？”
宮女連連點頭：“看著實在像，奴婢們不敢隱瞞。”
寧鳶撐住了桌子，強要自己定下心神，想了想道：“春禾，你去請顧太醫，要他立刻趕往東宮。初容，走，陪本宮去瞧瞧太子。”
春禾應聲去了，雲初容卻攔著寧鳶道：“您不能去啊，顧太醫叮囑過，您身子弱，一定不能接觸患者。娘娘您在宮裡歇著，奴婢幫您去看看太子，可好？”
若是旁人倒也罷了，但如今染病的是太子，她怎可不親自去探視？如果不去瞧一瞧，只怕她永遠也不能放心。寧鳶擺了擺手：“不打緊，本宮定要親自去看看。別多了，咱們趕緊過去，越遲越耽誤事兒。”她頓了頓又看向那個宮女：“你去一趟祥鸞殿，將此事告之良芳儀。但是你告訴她暫且不要去東宮，等本宮見完太子，會親自去祥鸞殿告訴她太子的近況。”
那宮女忙應聲去了，寧鳶也沒了把午膳用完的食慾，帶著雲初容等人便匆匆趕往東宮。
一踏進太子所住的宮殿，就瞧見太監、宮女們都已經蒙上了面紗，但每個人眼中都有懼色。寧鳶把門口幾個人都叫過來，正色道：“如今還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染上了時疫，但無論如何，你們現在這樣防患於未然是對的。但是本宮不希望看見任何一個人因為害怕而玩忽職守，應該由你做的差事還是要認認真真地去做，知道嗎？”
一干人等連忙應是，寧鳶又道：“另外，傳本宮的口諭，如果宮裡有人因為害怕染病而不盡心侍奉太子，一律處死，絕無例外。”她著一一掃視眾人的神色，一臉肅然。這幫奴才最是貪生怕死，然而太子又正是需要人照看的時候，如果她不這麼做，只怕這裡的人都要跑光了。
“熙妃娘娘萬福——”正著，顧西辭也已經趕到此處。他對寧鳶行了一禮，便趕緊往太子的臥室走去，寧鳶深吸一口氣，也跟了上去。
為防萬一，顧西辭只讓寧鳶站在門口處，不讓她接近床榻。寧鳶遠遠地就瞧見太子面容蒼白，形容枯槁，彷彿一夕之間就憔悴了許多。看他這個樣子，八成是染了病，可不知道他能不能挺過去。
顧西辭面色極為嚴肅，他於臥榻旁仔仔細細地為太子把脈問症，神色也越來越差。這樣的症狀與染上時疫之人毫無差別，而且更加來勢洶洶，真正是病來如山倒，竟發得這樣快，絲毫沒有先兆。
太子妃杜宜微一直都侍奉在旁，此刻看見顧西辭面色那樣差心裡也明白了幾分，當下哭了起來：“敢問大人太子殿下可能醫治？”
顧西辭皺眉站起身來，沉默了半晌道：“微臣會盡力救治。”
寧鳶心中一震，忙問道：“什麼叫盡力救治？顧大人，太子真是染上了時疫？”
顧西辭轉過身來，沉重地點了點頭：“一切症狀與疫症無二，且來勢洶湧，微臣……微臣沒有十足的把握。”
杜宜微聽了這話，已是身子一軟，斜斜地倒在了一旁，又讓裡面的宮女一陣手忙腳亂。寧鳶也是眼前一黑，但強撐住了道：“沒有十足的把握是指有多少把握？十萃閣裡的人你們太醫署也救治了那麼多，豈不是應該積累了許多經驗？”
“話雖如此，但此症本就沒有讓人痊癒的方子，微臣……”顧西辭嘆了口氣：“太子殿下如今的狀況，微臣不敢欺瞞娘娘，微臣只有五成的把握。”
寧鳶只覺得心頭被重錘狠狠砸下，心頭大力一跳就對著顧西辭直直地跪了下去：“本宮懇請顧大人一定要醫治好太子。”
“娘娘！”顧西辭一怔，忙跟著跪了下去：“娘娘快請起身，微臣受不起！”
“受不起也得受得起。”寧鳶只覺得心被緊緊揪著：“皇上鍾愛太子，更加對他抱有極大的希望。萬一……萬一有個什麼好歹，你叫皇上如何受得了？何況太子是前朝的希望，如果他倒下了，前朝必亂！顧大人，本宮命令你，你必須要集結太醫署所有人，讓太子痊癒。”
顧西辭與寧鳶遙遙對望，也對她心中的憂思感同身受。良久之後，他對著寧鳶重重叩首，一字一頓地應道：“微臣領命。”
寧鳶稍稍鬆氣，由雲初容扶著站了起來，又吩咐道：“春禾，你去太醫署通知眾人，即日起，太醫署所有人都來東宮看顧太子殿下，不容有失。至於十萃閣那邊，派兩個太醫留守，也不能不管他們的死活。”
“是，奴婢馬上就去辦。”
寧鳶點點頭，走上前去握住了癱坐在椅子上的杜宜微的手：“東宮裡頭總要有一個可以主事的人，太子妃，你千萬要撐住，陪太子共同度過這一劫。”
杜宜微雙目含淚，抽泣著點了點頭：“妾身知道了，妾身定會好好照顧太子殿下。”
“本宮相信你。”寧鳶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嘆道：“本宮還要去將此事告知皇上、太后與良芳儀，這裡暫時就交給你與顧大人。你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慌亂，如果處理不來，第一時間派人去延嘉殿告訴本宮，知道嗎？”
杜宜微用力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一定會做到。寧鳶對她努力展開一絲笑容，又深深看了顧西辭一眼，方帶著人離開了東宮，往太極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