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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不等小書阻止,她便放輕腳步,悄悄的往前走去。

越靠近,血氣越重。青衣膽戰心驚的從成排的野獸前探頭朝帳篷深處望去。

散落一地的肢體之中,赫然蹲著兩個眼熟的人影。他們皆都穿著同花色的藏青色深衣,頭上如出一轍的包了一塊蝙蝠紋頭巾,當那老漢俯頭全神貫注的為一具無頭屍體縫上頭顱之時,邊上的老婆婆便摸出一隻細口漏斗,只等著為人偶灌血了。

只一眼,青衣就認出那對老夫婦正是之前倉促結賬悄然消失的老夫婦。

半透明的命線縫合皮肉的時候發出嘶嘶的細碎聲響,老漢臉色發青,眼眶下是濃重的黑影,想來是命線抽多了,已經時日不多了。

待到老漢將那人偶縫合完畢,邊上的老婆婆便馬上接手,在人偶的脖頸開了一個洞之後,她就開始往人偶體內注入野獸的血了。

濃稠的血漿被咕嘟咕嘟的灌了進去,那些血,就像是生命的源泉,隨著血液的注入,原本死氣沉沉的人偶忽然就睜開了眼睛。

青衣險些沒驚叫出聲來,虧得她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強自鎮定下來之後,她適可而止的縮回頭,再不敢多耽擱,連忙悄無聲息的走開了。

“既害怕為何又要去看?”小硯見回來的青衣臉色煞白,還道她是被嚇住了,只得又出聲安慰道,“其實也沒什麼,你只當他們在做木偶就好了。阿郎看上了他們的手藝,特意將他們收服好為他做人偶。有了人偶,回頭弄藥引卻是容易多了。”

“什麼藥引?”青衣悄聲問道,“還是治邪病的?”

“嗯。”小硯輕輕點了點,然後他掀開門簾,恭敬道,“現在讓我們送你去用飯吧,現在已是哺食的時候了。”

青衣遲疑的回頭看了那些被放幹了鮮血的野獸一眼,然後就跟著雙生書童一道回去了。

一入帳篷,青衣就看見白衣人正揹著手站在屏風前觀賞屏風,而阿郎則在方舟的服侍下假寐。原本暗潮洶湧的帳篷裡此刻一片平和。

忠實的僕人們訓練有素的將三張食案抬了進來,一張擺在軟榻前,另兩張相對著擺在帳篷的正中間。

描金的食案上栩栩如生的繪製了一隻金羽鸞鳥,與之匹配的圓凳卻繪了一隻藍羽孔雀,看起來華麗的過分了。

青衣被僕從們服侍著在正中央的食案前坐下,在她背後,慵懶的半躺在軟榻上的阿郎也起身在食案前坐定。

無數僕從如流水般的進進出出,為他們端來了種種烹製好的飯食美酒。

青衣默默的盯著自己面前這張食案看了許久,直到僕從們恭敬有禮的將兩盅湯品分別擺在了她和對面的食案上面,她這才收斂心神,神情清冷的看著他們繼續將其他餚饌依次擺了上來。

小火烹製多時的燉肉,重料燒烤的嫩肉炙,鮮嫩通透的生魚片,以及裹了雞蛋和麵粉入油炸透的肉丸,樣樣不同,色*色精緻,盡數都擺在了青衣的面前。

無需白衣人吩咐,較雙生弟弟更為沉穩的小硯恭敬的待命於青衣身邊,併為青衣遞上了一雙青木筷子。

青衣何曾被人這般恭敬的伺候過,一時頗有些不自在。

小硯見她舉止略有些僵硬,舉著筷子在那些食碟上方來回徘徊,半天下不了筷,於是他便體貼的將那碟嫩肉炙輕輕挪到青衣手下道:“這道燉肉,乃是阿郎今早剛獵來的獵物身上最為肥嫩的一塊肉皮,連續文火燉煮了三個時辰才成的,小娘子身嬌,吃些燉肉也好克化。”

青衣神色微訝的看了小硯一眼,然後夾了一筷子燉肉品嚐起來。

燉肉入口即化,比自己以往吃到的最嫩的肉還要柔軟。青衣緩緩將口中的燉肉嚥下,再伸筷的時候,便隨意多了。

白衣人看了許久的屏風,待青衣進食片刻之後,他這才姿態優雅的在青衣對面的食案前坐定。

正吃飯的青衣冷不丁瞧見白衣人用那種溫柔寵溺的目光盯著自己不放,正要下嚥的肉頓時就卡在了喉嚨裡,上不上下不上堵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侍立在側的小硯見青衣神色痛苦,想來是不小心噎住了,於是他馬上將那白瓷盅揭了蓋子送到了青衣手邊。

青衣正難受,當下想也不想的就仰脖一氣兒灌了下去。

誰知那股子堵塞之意一散,便有一股子極其腥羶的味道從腹中直往上衝了出來。

青衣唔了一聲,忙低頭捂住了嘴乾嘔了兩聲。

小硯察言觀色的遞上來一塊半溼的白帕,見青衣神色微緩之後,又極為周到的送上來一塊水靈靈的白瓜瓤。

青衣沒有去接那白瓜瓤,卻是驚疑不定的反身去瞧那白瓷盅內的殘夜。

潔白無暇的瓷盅裡猶掛著幾滴暗紅微粘的**,對著燈光一照,怎麼看都像是血。再湊近仔細一聞,雖摻了些別的什麼東西,但那股子血氣卻是遮掩不在的。

驚覺自己方才生飲了一盅血,且不知這是什麼血,青衣的臉色霎時就白了。

“你們給我喝的是什麼東西?”青衣死死的捏著手裡的白瓷盅,瞧著白衣人的眼神冷到了極點。

白衣人微微一笑,卻是伸手接過僕從送上來的酒杯悠然自得的飲了一杯酒,然後才道:“自然是妖怪的血,我們本就以妖為食,你不過是離家幾年,怎麼連這個都忘了?”

青衣難以置信的微睜著眼,滿腹驚恐皆都化作了艱澀的回答:“我自被賣入客棧,往事皆如同蒙了一層薄紗,朦朦朧朧記得不甚清楚了……”

正微笑飲酒的白衣人神情徒然一變,他垂眸沉吟片刻,再抬頭卻又神色如常的淡淡道:“忘記了——也不礙事。我明日便帶你啟程回族,見了父親母親,你自然就能想起來了。”

說罷不等青衣反應,他便轉頭對著身邊的僕從道:“去將小娃娃帶來,再叫那對老夫婦過來。”

青衣不曾想過她也是有雙親族親的人,自去了客棧之後,她日夜見識那些個妖精鬼怪以人為食的可怕場景,偶有凡人前來,也多有恩怨情仇執妄之事,反倒自己,除卻活命,其他竟無從可想。

如今猛然天降一位兄長,更有已經忘卻的父母存在,如此大的轉變,當真叫青衣有些緩和不過來了。

“回哪裡去?”青衣心神飄忽的問道,“我怎知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回縣。”白衣人揭開了那白瓷盅的蓋子,一邊微蕩著瓷盅裡的血,一邊柔聲道,“母親不便離開,父親便單留了幾位得力的族人在身邊,然後讓剩下的族人回襄山去了。如今他們應當還在那裡等我們才是。”

“不是哦。”正啖血的阿郎忽然笑道,“我可記得,你那老爹差使了那病秧子去重陰山。這一路上,病秧子一直吩咐僕從收集各色奇珍異寶,更兼打探了不少襄山的訊息,只怕是你爹的吩咐,先去重陰山預備著,他們隨後便跟過來了。”

白衣人低頭飲下那一盅妖血,鮮血的味道彷彿讓他變得更為冷靜警醒了些,待一盅妖血飲盡之後,他復又優雅的笑道:“便是要走,也不可能這麼快,我們明日起日夜趕路,如今有了助力,自然不似往日只靠馬匹趕路了。”

也不知白衣人那句話戳中了阿郎的懼處,原本還笑著的阿郎登時臉色一變,卻是有些掛不住笑容了。

與此同時,心神不寧的青衣瞧見僕從引了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小女娃娃來。

那小女娃娃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無神眼睛,精緻的小臉就像是人偶一般無甚人氣兒。

青衣如何能忘記這個小女娃娃的身份呢,那日費書生還為她鬧了好些日子才緩過來了。

曾幾何時連動一下都頗顯僵硬的娃娃如今竟能自己走路了,雖然她的腳步略顯遲緩,眼睛和臉龐都不曾有人的情緒,但比之曾經四肢分離的情狀,卻十分像個活人了。

青衣是見過娃娃被老夫婦修補的可怕過程的,如今那對老夫婦正在用同樣的手法為白衣人做更多的人偶。

只是不知,他要那些人偶到底何用?藥引的話,一般人去找,豈不是要比那些無心無魂的傀儡要便宜的多嗎?

正當青衣暗自揣摩的時候,娃娃已經被引至她面前了。

娃娃仰著頭,用她那雙空洞的眼睛盯著青衣看了好久,待到青衣被她看的後背嗖嗖的發涼之後,她才一聲不發的伸手抓住了青衣的袖子。

青衣心中微訝,再細細瞧娃娃的眼睛之時,卻又覺得她的眼裡彷彿有些什麼。

不停的忙碌著做人偶的老夫婦尚趕不及收拾儀容,就那麼帶著一身的血,微駝著背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

“大人——”老漢深深的彎下腰,幾乎要貼到自己的腿,即便此時不再縫合屍體,他的手仍在不自覺的微微**,瞧著那食指和大拇指緊貼的姿勢,彷彿還在不斷的縫線一般。

他的聲音因了急速的衰老而顯得沙啞,他的態度又謙卑到比一般奴僕更為低微:“老漢還差一夜時間就能趕出大人要的那些人偶了——”

“自然要如此。”白衣人的笑容是那麼的優美溫柔,但他言語中透出的意味卻叫人心中瘮的慌,“不過,你覺得自己還能撐得住一夜嗎?瞧你如今神浮氣虛的模樣,只怕半宿不到,你便要去三途河報到了。”

老漢彎曲的脊背猛然抖了一下,不等他回答,跟在他身後的老婆婆出聲道:“大人,今晚便是抽老婆婆我的命線也是使得的,必不會誤了大人的期限的,所以,娃娃——”

說罷她抬起頭懇切的望著白衣人。

白衣人輕笑一聲,他只是轉頭淡淡瞥了阿郎一眼,勉強微笑的阿郎登時嘴角一勾,卻是笑得有些扭曲起來。

然後他轉頭對著方舟道:“趕緊把那藥丸拿出來給我吃,要割腕放血這種事情,還是讓那個病秧子來幹吧!”

接著他將自己那舊傷未愈的手腕伸到了方舟跟前繼續道:“你瞧,他就是不肯自己割自己,這才弄了個人偶讓自己的魂兒跑出去,單叫我們這兩個無辜的鬼替他受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