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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1

青衣並不關心那浮花到底是死是活,在她看來,那浮花生性浮誇,最愛虛榮,成日裡朝秦暮楚,反覆無常,且濫用媚情移心的草藥,想來日後,必有跌跤的時候。再者,一想到可能會有一條油條烏黑油亮的大蜈蚣泡在酒窖的酒桶裡,她便有些膈應。

“跑便跑了吧,那樣的人物,想著也糟心,不若先丟一邊,假若下次碰上了,再收拾也不遲啊。”說話間,青衣又隨手將鬢角的青絲向後一攏,卻是露出個極淡的微笑來,“現已是仲春,正是食花饌的好時節,你要是等得住,我與你做些新鮮東西嚐嚐可好?”

黑三郎見青衣神情淡然,並無一絲一毫的尷尬模樣,她倒是忘得快,不曉得是那瑤草之功,還是她真忘了。

光是想起昨日的情形來,黑三郎就覺得自己的心底有些發癢,於是他板著張臉默默在青衣那潤澤香軟的朱脣上流連片刻,終是默不吭聲的點了點頭。

因了客棧方位按月輪轉,是以平時客棧外並沒有多少鮮花芳草可賞。饒是如此,偶然間仍可撞見那麼一兩種堅韌頑強的草植,如火如荼的在客棧周邊盛開著,叫青衣等人看了,權當聊以慰藉。

時至今日,青衣守著馬廄邊上那一株藤蔓已經大半月之久了。

自月初起,那株青黃不接的藤蔓上便接連不斷的冒出了一簇簇芽苞,不等叫人留意,那些頂著半透明的芽苞就那麼一天天的膨脹起來了。待到青衣覺察時,那株枯藤就如同脫胎換骨了一遍,一嘟嚕一嘟嚕的花苞串兒錯落有致的掛在那裡,看起來沉甸甸的幾乎要將那枝杈悉數壓彎,卻是一夜之間就從垂垂欲老的遲暮之態轉作了生機盎然亟待盛放的鮮活模樣了。

如今不過是一兩日未曾探視,那些鼓鼓漲漲的花苞竟都已經爭先恐後地綻開了。遠遠瞧去,只見那密被柔毛的柔韌莖蔓蜿延屈曲,如龍蛇般蜿蜒伸展;又見無數吐豔的花穗懸垂於枝頭,紫中帶藍,燦若雲霞。

美景已是不可勝收,不想其花雖繁卻又不吝香氣,一時間馬廄邊,無數蜜蜂上下翻飛不斷,很是辛勤的在那裡嗡嗡採蜜。

彼時一夜痊癒的費書生正揣了本詩集倚在窗邊賞花。

此前他因恐懼而幾近失心,恰巧身染風寒,內外皆是重病,一時纏綿病榻而不得醒轉。虧得蛛娘衣不解帶的細心照料,兼又用了奇草靈藥,如今身上的病壓過了心頭的惶恐,一時痊癒後,竟變得神思清明起來了。

現下他被那繁花錦簇的景色所觸動,不由雅興大發。

“小生曾閱覽花經,其中最喜歡這句:紫藤緣木而上,條蔓纖結,與樹連理,瞻彼屈曲蜿蜒之伏,有若蛟龍出沒于波濤間。仲春開花。”他伸手遙遙一指那如花似錦的藤蔓笑道,“以往只道紫藤再茂密,到底也只是草木而已,如何能當得蛟龍的威勢?如今瞧著這個,卻是心服口服了。”

“恰如串串玲瓏珠懸於碧波之下,霽色紫光相輝映……”蛛娘抬袖掩嘴,瞧著費書生那映著紫藤花景的側臉,卻是痴了。

費書生見蛛娘面有沉醉之意,只當蛛娘領略了那紫藤花架的意境,當下只是讚賞的點了點頭。

不想蛛娘忽然又臉色一變,卻是有些疑惑的模樣。

費書生心生奇怪,下意識便回頭去看窗外。這一看卻是叫他有些目瞪口呆。

只見那紫濤下,一身輕紗羅裙的青衣正帶了活潑的秀秀,一人提了個碧青的小竹籃子站在那裡辣手摧花。

她們手下不停的用剪刀將一串串半開的藤花小心剪下來放入竹籃內,不過是眨眼功夫,一片花海已然是叫青衣剪的禿了一塊,光剩下那灰褐色的藤蔓,看的費書生跌足哀嘆,痛心疾首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時的惋惜之情。

為避免那株紫藤花悉數被毀於青衣手下,費書生顧不上保持君子儀態,就那麼一路疾奔,待到衝到青衣跟前之時,他累的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饒是如此,他仍是伸手擋在那倖存的半樹紫藤花下阻攔道:“青衣——此等美景,你如何忍心暴殄天物——”

正與秀秀整理剪下的花穗的青衣聞言略挑了挑眉,半響輕笑道:“書呆子你莫要迂腐,有道是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在凡間,食花本就是傳統,四季之花,且賞且食,且不說**露、玫瑰餅、桂花糕,便是玉蘭、芙蓉、牡丹,賞時清雅端莊,一入廚房,便成了鮮香宜人,十分可口的美食。如今未及暮春,正是紫藤花的時節。紫藤餅、紫蘿餅、紫藤糕、紫藤粥、炸紫藤魚、涼拌葛花、炒葛花菜皆是風味獨特,現下不吃,待花信一過,再要嘗,卻是不容易了。”

費書生瞧著那剪得空蕩蕩的一片花藤,扼腕痛惜一番之後,仍是苦心勸道:“不過是做些個花餅,你少擷些,略嚐個味兒也就罷了,好歹留些花穗,何必一樹都要摧殘盡了呢?”

青衣見費書生果然心疼的狠了,只差沒撲上去抱了那花藤哭了,於是她掩嘴輕笑道:“食花本就是風雅之事,我還說多做些,也讓你風雅一把,不曾想你竟是不好此道麼?”

“不需多做——”費書生忙不迭推拒道,“只消做你們的份兒就好——”

“唔——”青衣見費書生果然惜花,且她們本來就已經採夠了,於是她點了點應道,“既如此,那先弄這麼多吧!”

秀秀聽聞不用剪花了,頓時就歡快的拍了拍手,她率先提了一籃子紫藤花朝廚房後門跑去,一路跑一路唱道:“三月三,薺菜花賽牡丹——三月三,薺菜花賽牡丹——二月蘭、枸杞頭,榆錢槐花輪著兜……”

秀秀唱的顛七倒八的,不像民謠,倒像自己胡編的一般,青衣聽著也覺得有些趣味,一時樂畢,就又偏頭對著那道從花藤深處走出來的黑色人影兒道:“三郎,我們現可回去了。”

費書生聞言先是一愣,待轉頭,果然看見袖著手的黑三郎笑眯眯的從樹影下走了出來。

“書呆子你不跟我們一塊兒走麼?”青衣見費書生還杵在那裡不肯挪步,不由就提醒道,“你若要賞花,好歹離遠些,方才我們瞧見馬廄後頭的屋簷下竟駐了個蜂巢。”

費書生唯恐別人也學青衣擷花為食,再者他環視四周之時,並不曾見一隻蜜蜂出現,於是他安然的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害怕蜜蜂。

黑三郎見狀嗤笑一聲,沒有再搭理憐花心切的費書生,心心念念等著吃飯的他直接拉了青衣的胳膊往回走,邊走邊嬉笑道:“你管他那麼多做什麼?他滿腦子都被書糊住了,真要被蜜蜂蟄兩下,說不定還是好事呢!”

費書生眼瞧著黑三郎將青衣拉走了,正歡喜大部分的紫藤花保住了,就聽見一陣蟲翼飛翔的嗡嗡聲由遠及近的飄了過來。

費書生僵立半響,待聽到那密集的嗡嗡聲已近在咫尺了,他方才反應過來,一回頭,就看見一大片蜜蜂鋪天蓋地的朝他飛來。

“哎呦——”費書生嚇得幾乎軟了腿,眼瞧著打頭的幾隻大蜜蜂氣勢洶洶的朝門面衝來,他登時慘叫一聲,本能的抬袖擋了腦袋直往前衝。

到處都是濃郁的紫藤花香,費書生兜著頭,根本就分不清東南西北,就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在這片滿溢花香的平地上四處亂竄。

按說就算嚇跑,若能稍微跑遠些,想來也能全身而退。不想費書生日日只知道讀書練字,偶然幫忙幹活也都是幫倒忙,倒叫青衣不敢多使喚他,如此日積月累下來,他著實有些四肢不勤,兼之大病剛愈,是故這會兒慌亂之時,才堪堪邁了幾下腿,一個趔趄之後,就那麼面朝大地的撲倒在了地上。

摔了個嘴啃泥的費書生惶惶然的抬起頭來一看,就見那群蜜蜂勢不可擋,就那麼浩浩蕩蕩的朝他撲了過來。

秀秀專注的坐在小板凳上,按青衣教她的方法,認認真真的把那些嬌嫩的藤花從花穗上一朵朵的捏下來,然後又仔細的扯去花蒂,掐去花心,只留下顏色紫紅的花瓣齊齊歸攏到清水盆中,由青衣分批洗淨瀝乾後晾起來。

待花瓣的陰乾,她又拿出特意熬出凍好的豬油切成豆狀小碎塊,放入花瓣中,再摻入細白糖,一起用手攪拌均勻,直至和成綿軟細膩的花餡。

微微泛黃的麵粉加水和酥油餳兩刻鐘,然後用小麵糰擀成薄薄的皮,填入香甜的花餡兒包成一個個龍眼樣的包子。包到一半,她一時興起,又一下一下的捏出些許花褶,或如剛張嘴的石榴,或如含苞欲放的花蕾,各個十分可愛,看的秀秀不時驚喜的哇哇作響。

黑三郎歪躺在灶膛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青衣的臉看。

青衣被瞧的心中略有些羞惱,待要嬌嗔黑三郎,又發現一臉天真的秀秀還穩穩的坐在邊上,正時不時好奇的看她一眼。

忍耐許久,終是有些忍不住,趁著秀秀低頭看那些蒸籠的時候,她偏頭咬脣含羞帶怒的瞪了黑三郎一眼。

黑三郎見青衣羞得臉頰薄紅,一雙翦水秋瞳水波盈盈,瞪得他一時心如鹿撞,著實有些按捺不住激動。

“你又不會做菜,做什麼一直守在那裡?”青衣見黑三郎被自己瞪了一眼之後,反倒紅了臉,一副想看她又不敢看的彆扭模樣,不覺又有些失笑,下意識抬袖掩住笑意,她沉聲問道,“外頭客人們該急了,來了客棧竟是連招呼的小二都沒有……”

“我——我這是要看住你!”黑三郎揚起下巴故作大義凌然道,“誰知道那破瑤草藥效要留多久,萬一我一個錯眼不見,又有哪個不長眼的妖怪跑過來……反正在確認無事之前,我就會一直看著你的——”

青衣先是一愣,待看見黑三郎雖然還撐著一臉正經嚴肅的小模樣,那臉頰耳朵卻早已紅透了,她心下了然,卻是歡喜的說不出話來,只能那般彎了嘴角止不住笑。

蒸屜裡的包子熟透之後,麵皮瓷白,熱氣騰騰,整個廚房裡到處都是藤蘿花和脂油的香氣。

秀秀被紫羅包子勾的口水直流,只能不停地扯著青衣的袖子連聲叫道:“青衣姐姐——青衣姐姐——包子熟了,熟了!”

青衣被纏的無法了,只得趁熱揀出一兩個放進白瓷小碟子裡放在灶臺上納涼。

未等熱包子晾好,忍耐不住的秀秀偷偷兒的伸手拿了一個。生怕青衣訓斥的她小心的抬起頭來,就看見青衣和黑三郎猶在那裡你瞧我我瞧你的不知道在幹什麼,並沒有注意她在幹什麼。

秀秀默默掰開紫藤花包子那半透明的薄皮,才撕開一點口子,就有一股香甜的花香冒了出來。

潤白的油脂早已化了開來,在蒸汽熱力的烘托下,盡數浸人到紫紅的紫藤花瓣中。

秀秀覺得包子裡的花餡兒紫裡透紅,看起來瑩潤的好像娘娘首飾盒子的瑪瑙一樣好看。

她慢慢咬了一口,只覺又香又甜又細膩,紫藤花那股子獨特的香氣直沁到了心底。

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