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柏林上空的陰影_第33章 米勒的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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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柏林上空的陰影_第33章 米勒的報答
維爾福·米勒現在的樣子如果叫認識他的人來看，包管沒人能認出他來。
這個原本文質彬彬的中年德國人，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骯髒、下賤、渾身都是臭味的流浪漢，唯一能讓人聯想起他原本樣子的，只有那雙依然精神的眼睛。他的低度眼鏡已經被丟掉了，本來就是個裝飾品，為的就是使自己顯得更加文雅罷了。雖然丟掉眼鏡讓他對遠處的物體看的有點模糊，但是近距離的景物是沒有影響的。
米勒的身上裹著一件略顯陳舊的大衣，這是他從垃圾箱裡撿來的，上面打著兩個補丁，他的褲子也故意打上了補丁，皮鞋髒兮兮的好像幾個月都沒擦過了，長長的頭髮和鬍子更是亂的像鳥窩，只有臉上還算乾淨。此刻他正站在領取救濟的佇列裡，冷眼看著旁邊不遠處幾個穿著皮衣的柏林混混。
想領取救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柏林政府為了避免有人冒領，對身份的核對非常嚴格。維爾福·米勒早就為此準備好了另一個身份，他現在的名字叫弗雷德裡克·馬克思，是一位14個月前破產的商人。這個人其實是真實存在的，米勒指使查克讓此人從地球上消失，這個面貌與米勒相似的人的身份就變成了米勒的退路。
這個弗雷德裡克的老婆在他破產後帶著孩子和家裡最後的一點財物跑了，可以肯定她這輩子再也不會回柏林，而馬克思家的父母早就去世了，他平時因為個性吝嗇也沒多少朋友，正是米勒需要的那種人。
這也是米勒為什麼從巴黎離開時沒有帶上查克的原因，他雖然希望有查克保護他，但是這個黑人也不是什麼善茬，萬一把他賣給沃爾夫岡·霍夫曼，他可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所以他丟下查克跑了，而現在讓他滿意的是，唯一知道這個身份的查克也死了，他徹底安全了。
這段時間，米勒透過這個身份一直靠領取救濟為生，他偶爾還會去撿點垃圾，這樣就沒人會懷疑他了。但是他這幾天發現情況似乎有了變化，那些黑幫分子越來越瘋狂，他們拿著照片站在路邊以目光掃過路人進行比對，顯然是正在尋找某人。
米勒心裡有鬼，當然感到心驚肉跳，他雖然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偽裝，但是真要是熟悉他的人，還是能從臉部輪廓看出點端倪來的。所以他現在緊張的冷眼觀察旁邊的混混，只希望這該死的隊伍走的快一點，趕緊把今天的救濟領到手然後閃人。
德國的社會救助系統比較完善，除了政府官方的救濟以外，還有些社會團體自發的進行救濟活動，各大教堂偶爾也會開慈善救濟會，這種資訊在流浪漢群體裡是極為珍貴的，甚至還有人以收羅此類資訊為生。
比如米勒今天就是花了3歐元從其他流浪漢手裡買到了這個訊息，這個發放救濟的商會很大方，這次的救濟金有38歐元，另外還有一些免費的麵包和香腸。這總比那些小氣巴拉的只發衣服的傢伙要好多了，所以米勒臨走的時候發現這個賣訊息的流浪漢正在數一大把鈔票
，雖然都是小面額。
其實米勒的銀行存款還有不少，但是那部分肯定被監控了，一旦被領用絕對會被霍夫曼的人給盯上。米勒從搞到這個身份開始，就在做各種準備，他在隱祕的地方也藏有一筆錢，備以不時之需。但現在還不是使用它的時候，所以他不得不到處蒐集救濟資訊，而且這樣也可以讓他顯得更像流浪漢。
長長的隊伍往前挪動了一點，這讓米勒更加焦躁，在領到救濟之前，是不會有人離開隊伍的，這是所有領救濟者的特徵。所以他不能擅自離開，一旦走出佇列，立刻就會被一大群人注視，想不被發現也很難。
那些穿著皮衣的混混，米勒知道是柏林狼幫的，狼幫是沃爾夫和一幫民族主義者建立的排外性質的幫會，他們認為日耳曼人最高貴，其他人種都是劣質的。其實這就是納粹主義的另外一種形式，只不過現在德國政府反納粹非常嚴厲，一旦發現有這樣的苗頭立刻就抓捕審判，所以狼幫只敢說德國是德國人的德國，而不敢說日耳曼人如何如何。
那些狼幫的小混混一大特徵就是皮衣皮褲，這與一般黑社會的黑西裝有很大不同。對於曾經跟巴黎黑幫打過很長時間交道的米勒來說，他知道統一的服裝就是代表一種認同和信念，但他很難理解沃爾夫為什麼要把皮衣當作幫會制服，這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這些穿皮衣的混混手裡拿著一張相片，一會兒看看相片一會兒看看街頭的人群，但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連掃都沒掃這群領救濟的流浪漢一眼。
隊伍又往前挪動了一點，米勒跟著走了一步，他看了看前面的佇列，至少還有30多個人。在長長的臺階頂頭，是一個木製長桌，上面擺著不少黑麵包和薰腸。看到那些東西，米勒前後的流浪者眼睛都是綠的，天知道他們餓了多久。
街道一頭開來一輛黑色賓士車，方方正正的外形看起來就很古板。這輛車駛到那群皮衣混混前面停下，車窗搖下來之後裡面露出一張看起來頗為和善的臉，他有一對不算大但炯炯有神的眼睛，嘴脣很薄顯得此人比較刻薄，眉毛稀疏頭頂微禿，還留著兩撇小鬍子。
米勒認得他，這就是狼幫的大頭目，範特·弗萊·沃爾夫，看起來是個略顯英俊且和善的中年人，但實際上這個人冷血無情，瘋狂迷信暴力手段。對於這樣的人，只有更強的暴力才能征服他，所以霍夫曼最後還是以暴力和金錢的雙重作用，暫時讓沃爾夫為他工作。
在米勒看來，沃爾夫號稱是狼，其實就是霍夫曼手裡的一條狗。只不過這條狗是條瘋狗，一般人寧願躲遠一點，不願意跟瘋狗計較罷了。
看見大頭目出現，幾個混混連忙湊上去點頭哈腰，沃爾夫沒空跟這些小混混廢話，他把手伸出車窗彈彈菸灰，低聲吩咐道：“加大搜索範圍，你們幾個去那邊的救濟隊伍裡看看，挨個看。大老闆發火了，要在3天之內找到人，誰找到就有10萬歐元的獎勵。去做吧。”
一聽有10萬歐元的獎勵，皮衣混混們眼中立刻出現了貪婪的目光，他們立刻齊聲答應，轉身就直奔救濟佇列來了。
沃爾夫關上車窗，旁邊的人問道：“您何必親自跑一趟呢，交給於爾根辦不就行了嗎？”
範特弗萊搖搖頭，他不想解釋那麼多，親自看看也是有必要的。于爾根雖然是深得他的信任，但不能把所有的事都給他做，下面人天天看見於爾根釋出命令，那到底誰是老大？黑幫老大也不容易啊，就算是睡覺也得睜一隻眼，時時刻刻得擔心這擔心那。
米勒看見皮衣混混走上臺階，掏出相片揪著一個低頭數錢的傢伙比對容貌，他頓時就嚇出一身汗來。現在他更不可能離開隊伍了，他的前面只有24個人，馬上就可以領到錢和食物了，這時候如果是真的流浪漢打他也不會走的。
但是如果呆在這裡等著混混來對照片，米勒心裡也七上八下，他想相信自己的偽裝，但當失敗的代價是他無法承受的時候，這種自信就毫無道理的崩潰了。
米勒偷偷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沒有很好的辦法，如果比賽跑步，他沒有自信能跑過這些小混混。看來只能使用那個方法了，米勒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塞進嘴裡，稍微咀嚼了兩下就捂著肚子往地上倒去。
他從嘴裡吐出白色的泡沫，同時軟軟的倒在地上佝僂起身體，嘴裡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誰也聽不清他到底說什麼。他前後的流浪漢只是離他遠了一點，依然堅持不肯離開隊伍。那些混混也發現了這裡的異常，他們走過來之後也聞到了倒在地上的流浪漢身上的噁心味道，頓時罵罵咧咧的走回去了。
那些混混揪住兩個領完救濟的流浪漢，把他們拖到這邊，指著地上的傢伙說道：“把他拖到那邊的巷子去，快點！”
兩個流浪漢不敢反抗黑幫分子，只好每人空出一隻手拖住米勒的一條腿，往街邊的小巷拉過去。對這一幕，沒有任何人出來說什麼，連那些分發救濟的工作人員也視若未見。
兩個流浪漢把米勒拖到小巷裡的鐵皮垃圾箱附近丟下，抱著分到的黑麵包和香腸吹著口哨走了。如果米勒真是犯病了，那他的屍體可能要幾天後才有人發現。等到人都離開了，米勒睜開眼睛瞄了下四周，趁著無人注意，一骨碌爬起來迅速的離開了這裡。
他已經意識到了問題，霍夫曼現在肯定是瘋了，發動了大量的人手在柏林尋找他的蹤跡，看來他肯定是打著不利於自己的主意。米勒可不會給沃爾夫岡當替死鬼，他很清楚黑薔薇一定是跟到了柏林，而且給了霍夫曼相當的壓力。以己度人的想，霍夫曼肯定是打算放棄自己送給黑薔薇了，要不怎麼說壞人的想法都是類似的呢。
看來是時候啟動那筆應急資金了，柏林已經不能再待，下一步要去哪兒呢？
不過在那之前，米勒不會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柏林，他要給霍夫曼下點眼藥，作為對董事閣下熱情“招待”的報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