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真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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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真相(下)
這瘦高個面上帶著恭謹的微笑,舉碗道:“劉明,敬大嫂和少寨主!”
我覺得他實在眼熟得很,仔細想了想,這才憶起與田軍交戰那日,老七上來要護送我突圍,正是他與另外一些傷員主動提出要一起保護我,後來我陣前擊鼓,他還一直守在旁邊。
我忙舉起茶杯,道:“劉兄弟,那日真是多謝你了。”
劉明面上露出激動之色,連聲道:“大嫂太客氣。”
紛紛然所有野狼敬罷酒,我也不可能記住所有人的名字,但大家看向我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多了幾分親切之意。
年宴吃得很熱鬧,野狼們似乎要將一年的艱辛盡數在這一夜渲洩出來,也似乎要藉著這美酒佳餚來慶祝自己又在這亂世活了一年。
大家也紛紛來向狐狸及幾位寨主敬酒,二四寨主喝得酩酊大醉,老七瘦削的臉紅得象塊喜帕,五寨主性子執拗,大家不敢多勸,他倒顯得沒怎麼醉,但有時望著碗中的酒,他的神情便會露出幾許傷感來。
不知要怎樣,才能讓他忘掉家破人亡的痛楚?
我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念頭,越想越激動,轉頭要找狐狸商議,卻見他已歪倒在椅中,瑤瑤居然也滿面通紅,倚在他懷中。
我忙將早早交給鄧婆婆,過去抱起瑤瑤,她身上滿是酒氣,小手緊揪著我的衣襟,喃喃喚了聲:“娘---”
我驀地一陣心酸,眼淚都快要掉下來,抱著她出了議事堂,望著滿山白雪,迎著清冷的北風,心中的那個念頭愈發堅定。
大年初一,我被寨子前方傳來的鞭炮聲吵醒,瑤瑤已不在**。
我也不覺奇怪,不知是不是早遭變故,這孩子十分乖巧懂事,早上起來了總是悄悄穿衣下床,生怕吵醒我和早早。
可等我在小木屋外找了一圈,還不見她,便有點急了,將早早交給鄧婆婆,在寨子裡尋了一遍,仍未找著。
我急得額頭冒汗,如無頭蒼蠅般亂找,也不知怎麼想的,往山頂的雲池亭走去。
還未攀到山頂,遙遙見竹亭內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我長吁了一口氣,放慢了腳步,卻見狐狸側頭向瑤瑤說了句什麼,瑤瑤竟跪了下來。
他二人此時正背對著我,我將腳步放得極輕,快到竹亭時,狐狸竟然也跪了下來。
我微微一驚,覺這種時候不好再上去驚擾,又怕退回去的腳步聲會驚動狐狸,只得將身形掩在一叢灌木之後。
狐狸灑下一杯酒,再握著瑤瑤的手,二人一起向西南方向磕頭,三個頭磕罷,瑤瑤撲到狐狸懷中,放聲大哭。
她哭得那般傷心,讓我也鼻中酸澀難當。狐狸緊緊抱著她,不停撫摸著她的烏髮,低低地說了句:“瑤瑤,別哭了,你娘在天上聽見了,會以為舅舅沒有照顧好你。”
我無聲地張了張嘴,原來狐狸竟是瑤瑤的舅舅。可他為什麼讓瑤瑤在眾人面前叫他叔叔呢?我隱約覺得不再適宜呆在這裡,可此時狐狸已側身對著山路這邊,我一退出便會被他發現,無奈下只得將身子縮成一團。
瑤瑤抽泣道:“舅舅,娘真的能聽到嗎?若是她真的能聽到,會因為心疼,回來看我嗎?”
狐狸無言以答,面上露出痛楚的神色,良久,才輕聲道:“瑤瑤,你爹孃是要再世為人的,若是因為聽到你的哭聲,過分心疼,他們有了牽掛,來世也不會開心。”
瑤瑤慢慢地止了哭泣,狐狸將她抱得很緊,聲音低沉:“瑤瑤,你等著,舅舅一定要讓你親手殺死田公順,為你爹孃報仇!”
瑤瑤不停點頭,哽咽道:“舅舅,您吹首臨江仙吧,娘以前最喜歡唱這個,說是您作的詞,她無時無刻不想著您。”
笛音幽幽切切,自雲池亭絲絲縷縷地送出去,送與長空萬里、颯颯北風。
直至笛聲歇止,狐狸牽著瑤瑤的手遠遠而去,我才移動麻木的雙腿,在北風中怔然許久,回到小木屋,又坐在床邊久久發愣。
寨中人員日漸增多,灶下人手明顯不夠,我便向狐狸提出,輪流派野狼前來為灶房挑水,狐狸沒有猶豫,應了下來。
一個月之後,終於輪到了那個許老六。
遠遠地見他挑著水從水塘方向走來,我提著幾串醃蘿蔔走出去,要掛在廊下的鐵鉤上,待他走近了,我手一鬆,蘿蔔串掉落在地。
我“啊”了一聲,許老六也機靈,忙放下水桶,幫我將蘿蔔串撿了起來。
我連聲道:“許兄弟,多謝。”
他一愣,似是沒想到我居然能叫出他的名字。我又踮著腳去掛蘿蔔串,見我掛了幾下沒能掛上去,他忙又過來接過,討好地笑道:“大嫂,我來吧。”
見他將蘿蔔串掛好,我笑道:“太謝謝許兄弟了,難怪你大哥以前誇你雖然憊懶一些,人卻是相當好的。”
許老六頓時一陣激動,漲紅了臉,半晌方哽咽道:“大嫂,大、大哥真這麼說過?”
我嘆了聲,道:“是啊,你大哥那段時間,經常和我說起寨中的兄弟,他把你們都當成親兄弟一般,說起你時,我印象猶為深刻---”我露出傷感的神色,轉身要進灶房。
許老六挑起水桶跟了進來,將水倒進水缸後,搓著手好奇地問:“大嫂,大哥怎麼說的我?”
我裝作回憶的樣子,微微笑了笑,道:“都是好話,說你心好。不過你大哥也罵你有點憊懶,經常支使人家跑腿。好象---對了,好象說今年有一夜,有蒙面人深夜求見,你得了人家的十兩金子,卻懶得跑一趟,還支使別人上去叫的他。”
說完,我眯眯笑,輕聲道:“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許老六面上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呆呆道:“原來大哥知道我收了人家十兩黃金。”
我的心瞬時呯呯而跳,似要跳出喉嚨,也聽見自己的聲音似乎飄在半空之中:“你還以為你大哥不知道啊?不過他很在意你這個兄弟,反正金子是人家自願送的,就讓你當私己錢,也沒什麼大不了。”
許老六走遠了,我身子一軟,倚在了門框上。
江文略說的是真話,這一切,真的都是他的安排。
我的心象潰決的堤岸,蓄積了快一年的洪水奔騰而出,河床內竟似一下子放空了似的,僅剩下雜生的水草和深深的淤泥。
我無力地依著門框,一年來的輾轉難眠、痛楚難當,為的並不是羅婉的狠毒與江家的無情,為的是他對我的不信任,是他要親手將我燒死的決絕。
卻不知,這份痛的背後,原來竟是這樣的真相。
可徹底知道真相的這一日,亙在我與他之間的,是今生今世再也無法越過的鴻溝,是再也無法回頭的荊棘之路。
鄧婆婆抱著早早過來,早早在放聲大哭,我衝上去將他抱住,緊緊地抱在懷中。
夜深沉,我仍然在黑暗中睜著雙眼,怎麼也無法入睡。忽聽到窗外傳來一縷笛音,我心中一動,見早早已睡熟了,便披衣下床,輕輕拉開房門。
遠處,松樹下,狐狸的身影如青松一般挺直,似是聽到開門聲,他回頭,遙遙地向我招了招手。
初春的夜十分清寒,我呵著熱氣走到他身邊,道:“六叔怎麼還沒歇下?”
“睡不著。”狐狸微笑道,又握起笛子,婉婉轉轉地吹著。
我仔細聽著,待一曲吹罷,低聲道:“六叔可是有什麼決斷不了的事情?每逢轉音,這氣息就有點不順。”
狐狸慢慢放下笛子,嘆了聲,猶豫了許久,才道:“大嫂。”
“嗯。”
“明年這個時候,咱們---”狐狸遲疑著道:“咱們很可能就不在雞公山了。”
我一驚,盯著他,道:“為什麼?”
狐狸又斟酌了一番,才緩緩道:“天下以往是群雄並起,各方割據,可現在,慢慢的形勢有了變化。小股勢力被逐步吞沒,留下來的是比較強大的力量。我們雞公寨,如果只是死守在這山上,只怕遲早得被人家吞併。”
我想起數次激烈的大戰,點頭道:“確也是。”
“如果死守在山上,我們不可能容納數萬人馬,更不利於發展自己的勢力,拼到頭也只是一方山賊而已。大嫂你看,現在只有三千多人,這雞公山便已容納不下,又如何容納更多的人馬?我想來想去,只有佔據城池,開府招兵,並統領一方百姓,那樣才有可能---”
我呆了一下,沒想到狐狸竟有這麼巨集遠的籌謀,喃喃道:“攻打城池?打哪方?我們這點人馬---”
狐狸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箋,遞給我,道:“大嫂,藺不屈在信中說得很清楚,只要我們配合他,在他拖住田公順的時候,從田軍後面插上一刀,讓他徹底擊潰田公順,他願從田公順原來所佔領的屬地中,劃出伊州、涇邑二府給我們。”
藺不屈!
前陳國羽林大將軍,現在是熹河以北最強大的一支力量,竟然也來聯合雞公寨?!
我忙將信展開細看,看罷,沉吟道:“這一戰只怕很凶險,打得好便好,打得不好,弟兄們都會沒有回頭之路,只怕二叔他們不會同意。”
狐狸凝望著我,輕聲道:“這個倒不是問題,老七是一定跟著我走,大嫂若不反對,再加上五哥一票,二哥和四哥也沒辦法反對。”
想起當年正是藺不屈暗中派人將表妹從河中救上來並送回家,從而得罪了哀帝而遭下獄,我點了點頭:“嗯,五叔得報藺不屈這個恩,他肯定會同意。”
狐狸沉聲道:“現在最關鍵的是,藺不屈在信中說了,依照他的策略,咱們這幾千人馬,必須得借道洛郡,悄悄在田公順背後插上一刀,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我猛然抬頭:“借道洛郡?!”
狐狸點頭道:“是,田公順肯定怕我們在背後捅他刀子,所以他在東線必然布有人馬。可洛郡是永嘉軍的地盤,眼下永嘉軍正與鄭達公打得十分激烈,根本騰不出人馬在洛郡,洛郡現在等於是一座空城。田公順萬萬想不到會有人馬自洛郡殺到他的後方,所以只要咱們神不知鬼不覺地自洛郡殺出,必能與藺不屈來個前後夾擊,徹底擊敗田公順!”
我怔然無語,許久,低聲道:“洛郡,永嘉軍會同意借給我們嗎?”
狐狸望著我,似是有些為難,緩緩道:“大嫂,我已修書江文略,他今日回了信,說反正洛郡現在對他們的作用不大,田藺兩軍,無論哪方勝出,都可以輕而易舉拿下洛郡,從而對永嘉軍構成直接的威脅,倒不如從此將洛郡劃給我們雞公寨來管理,也能起到緩衝的作用,替他們擋一擋田軍或者藺軍,他們可以更無顧慮地在東線與鄭達公作戰。所以,他說服了江太公,願意將洛郡借給我們,若是咱們能助藺不屈拿下田公順,永嘉軍還願意將洛郡讓給我們管轄。不過,江文略提出了兩個條件---”
我澀然道:“什麼條件?”
狐狸嘆了聲,輕聲道:“江文略說:第一,洛郡劃給咱們後,咱們將來必須出兵幫助他打漫天王;第二,他要大嫂親筆寫一封信,向他借洛郡,並說,這信函之上,必須得有早早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