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百四十八章 熊廷弼

第二百四十八章 熊廷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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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熊廷弼

第二百四十八章 熊廷弼

朱延平拿了老魏名刺,就去成基命那裡詢問老熊的興趣愛好,包括喜歡吃什麼。

魏忠賢也是打發走了朱延平,入紫禁城去乾清殿找天啟報告。

崔景榮給他說遼軍是空架子,劉時敏也對他說遼軍虛有其表,現在登萊軍要和鎮虜軍算計遼軍,背後還站著宣大軍,這讓老魏不得不懷疑遼軍的戰鬥力以及孫承宗的本事。

孫承宗是一甲第二名進士,堂堂的榜眼公。天啟在孫承宗那裡上學的時候,老魏也是和孫承宗打過交道的。什麼事情都能被這人弄得井井有條,政事、軍事、各方面局勢,這老頭也能將複雜的東西簡化,別說天啟,就連他這個半文盲也能聽的豁然開朗。

看著本事大到沒邊,怎麼會是個只會說不能幹的廢物?

孫承宗在遼鎮被火燒的肉疼,一而再再而三的請辭,在天啟和老魏看來,這就是另類的表忠心,表示人家不貪戀兵權。也是一種變相的要挾,要朝廷的糧餉。

怎麼……這一切都是誤會?

乾清殿二樓,天啟手裡握著一枚仿造他人的私印,對著一張畫狠狠一蓋,有些遺憾不能蓋自己的皇帝私璽。

這批寶貝絕對不能蓋宮裡的印璽,收藏界誰經手都會蓋自己的印,現在這批寶貝最後的落款印都是晉商的印,再跟上一排皇帝的印,不是擺明了告訴後人,平遙是皇帝讓人屠了還搶了?

老魏恭恭敬敬將朱延平的摺子送上,也揚著頭裝模作樣欣賞起來。

天啟拉開摺子一行行掃著,他喜歡看朱延平寫的摺子,用標點斷句十分鮮明,雖然行文做不到對仗工整,用字算不上凝鍊,可寫的夠詳細,一條條羅列清楚,能讓人一目十行看完,也能瞭解意思。

文字就是傳達意思的工具,夠意思就行了,沒必要死磕。

朱延平和袁樞聯手算計遼軍,這在他眼中真的不是事。各鎮傾軋起來,手段比這陰狠毒辣的多。這坑遼計劃也算陽謀,前置條件就是遼軍不行。遼軍若像宣傳中的那樣能打,這條計劃也沒有施展的餘地。

天啟看完後,已經摸清了朱延平的路數,就將摺子投到了銅爐裡:“老魏,東江鎮伸出的那支爪子先留著。宗柔既然也這麼說了,咱對遼軍要防著點。將張家灣工坊擴大,那個宋應星要什麼給什麼。”

“老爺,難道遼軍真不行?”

“宗柔一向本份,遼東決戰在即,他現在做收拾殘局的準備,說明他真不看好遼軍戰力。還有袁樞,給他一個二甲進士。登萊那邊,暫緩,等解決了建奴再說登萊的事情。”

坑遼軍,遼軍若可以與建奴一戰,那朱延平、袁樞的一切行為,都是給遼軍錦上添花,不划算。

至於天啟口中的本份,在他的位置來看朱延平真的很本份,乾的那些個見不得光的事情真的不算什麼。臣子結黨營私,才是最大的不守規矩。

這時候在遼東南四衛的東江鎮遊擊將軍張蓋還不知道自己死裡逃生,但到底能不能活下去,朝廷這關過了,建奴那邊正準備對他開刀。

南四衛不除,建奴也無法傾力與遼軍進行決戰。老奴用兵,講的也是一波流,所有力量捏成拳,狠狠砸出去,要麼打死你,要麼拳頭廢了。

犧牲張蓋,也是兵部討論後的計劃之一,算是驕敵之計。引老奴傾巢而來,再讓磨刀三年的遼軍以靜制動,給老奴來一記狠的。

計劃做得好,還要看執行力。

南四衛在東江鎮的控制中,也是登萊軍渡海幫東江鎮打下的,是插在遼陽側翼的一把劍。這把劍在,就能鉗制住老奴,讓他不敢傾巢而出。

朱延平的計劃中,遼軍可以敗,甚至是一潰千里。唯獨南四衛不能丟,南四衛在手,哪怕老奴兵鋒抵達山海關下,他也不敢逗留。

犧牲張蓋,也是遼軍那邊的意思,上不了檯面的心思。表面上的意思是擔心建奴有後顧之憂,不敢來打,會讓戰事拖延。

朝廷實在是養不起遼軍,也不能再耗下去,只能聽遼軍的,只能犧牲張蓋給遼軍創造戰機。至於結果如何,歷史很明白的告訴了後人。

大理寺天牢,這裡不像朱延平想象中的陰森恐怖,畢竟這地方住的都是大人物。當然,居住環境也是分檔次的。不過哪怕是出身低微的重犯,能進大理寺天牢,那也是不能死於環境問題的。

熊廷弼住的地方挺乾爽,今天熊老頭剛晒完正午的太陽,返回牢房看書,朱延平來了。

他是萬曆二十六年三甲進士,這一科中狀元趙秉忠是個大人物,以尚書致仕。二甲進士中的大人物有現任禮部侍郎溫體仁,剛打了辭職報告的侍郎周道登,還有閻鳴泰。畢懋康也是這一科的三甲進士。

做做樣子的鐵鏈被獄吏取掉,清脆嘩啦聲響,熊廷弼皺眉放下書,他被打攪了。通常誰見他,都是要提前通報一聲的。

朱延平提著一籠菜餚,還有一罈酒,打量著牢房內,整個牢房被木板隔開,外面看不到裡面的情況,裡面寬闊,也用木板進行分隔,佈局錯落有致,還開了天窗,有陽光進來。

“後學末進朱延平,前來拜訪熊公。”

朱延平說著微微欠身,來到桌前放下酒罈,抽開籠盒取出一盤盤熱菜,擺好後瞥一眼側躺在床榻上的熊廷弼,自己落座給何衝揮了揮手。

何衝轉身出去,關好門。

熊廷弼被稱作熊蠻子,不是說他高壯,而是說他性子如此,那就是蠻橫。這是個動手能力強的低矮老頭兒,罵不過你也要將你打趴下。

老頭兒側躺手裡握著一卷書,卻是背光什麼都看不清,就是保持著這模樣,聽到一聲響隨後聞到酒香,依舊不起身:“是你靖之新收的學生?怎麼如此無禮?”

“我是軍人,準備去遼鎮找奴子幹仗,就是想找熊公問問遼鎮的情況。以軍將的身份前來,只是拜訪一位廢將。”

熊廷弼嚯的翻身而起,握著的書卷狠狠砸到地上,花白鬍子抖著,睜目:“少他孃的提遼鎮!老夫當年也是能左右開弓的,你小子逞什麼能!”

朱延平端著酒碗示敬,神態卻是瞥一眼老頭兒,緩緩飲一口:“小子不懂騎射,卻也能單騎衝陣。應徵入伍至今恰好一年,大小十三戰比不得熊公,卻也刀斬九十七級,所部健兒銳意爭鋒,俘斬不下兩萬三千。不知熊公戎裝在身,又有多少?”

熊廷弼火了,別看他當過遼鎮一把手,可他也沒有多少在前線指揮作戰的經驗,都是坐在後方進行指揮。更關鍵的是,沒有打出什麼精彩戰役。

步伐迅捷,急衝衝來到桌前,瞪著朱延平,氣笑:“時無英雄,使你豎子成名!我且問你,西北之戰若無楊肇基事先佈局,你也無孟府、靖之支援,你怎麼打?沒有宣大軍配合,你和你的人,會死在榆林城下!”

“若不是盧象升在城中響應,你以為楊肇基會出軍接應?”

“還敢私吞繳獲,邀買軍心,你有幾個腦袋!”

“甚至虎符統軍,你犯了多少忌諱!若不是靖之兜著,崔自強來回奔走,你早讓人整死了!”

朱延平聽著只是挑挑眉,自顧自倒一碗酒:“熊公,這是小子的事情,問心無愧即可。現在,咱談談遼鎮的事情。這邊談不成,小子只能帶著這壇御酒,去找楊公了。”

這時候隔間木板被敲響,楊鎬高聲道:“朱宗柔,老夫看你順眼。別理這楚蠻子,老夫這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熊廷弼跑到隔間木板處,對著木板擠出笑一個笑容:“老楊,你是被奴子幹翻的,咱是自己跑回來的。論名聲,你還是比不上咱。”

說著,熊廷弼將木板孔洞堵上,不理楊鎬的叫罵聲,整理整理衣袍,坐到朱延平面前,上下打量,確實是個英武后生,一嘆:“這是靖之的意思?”

朱延平給熊廷弼擺筷子,點頭道:“師尊說熊公心中不平,忿恨諸事諸人。不用點小伎倆,是行不通的。”

端著酒碗緩緩飲一口,熊廷弼靜靜品味:“這要看什麼人,什麼事。孟弘略前幾日來了一趟,和老夫談起了你的事情。這件事情以後再說,你現在要赴遼參戰?”

說著一口飲完酒,將碗放在朱延平面前,老熊握著袍袖擦嘴,哈一口酒氣,目光凝著,道:“遼鎮這地方不好說,栽進去的人數都數不過來。都是李成梁那個雜碎王八蛋弄的,遼人守遼土,我呸!”

“老奴是李成梁親兵義子,整個建州女真就是李成梁一手養起來的!”

說著看一眼神情錯愕的朱延平,熊廷弼握著筷子夾一口冒熱氣的魚肉,得意一笑:“是不是覺得詫異?遼鎮的很多事情說不得,知道李成梁為什麼會殺死老奴父祖還收養老奴為義子?甚至老奴年輕時與姓李的小妾有染,姓李的也只是將他趕了出去,打都不捨得打一頓。”

熊廷弼其實一直在等朱延平,朱延平是一把很犀利的刀,可以為他報仇,為王化貞報仇,為楊鎬報仇。說到底,他們三個文官將領再有矛盾也是內部的。

遼鎮將他們坑的苦,他們大理寺三人組之所以被遼軍坑,就是他們沒有向遼軍妥協。外戚、進士出身的李維翰當遼東巡撫的時候就選擇合作態度,貪了二三百萬。這樣安安穩穩退下去的人好幾個,甚至因為有遼軍力挺,打入死牢的李維翰都給放了出去。

“遼鎮排外之風始於李成梁,這老賊於萬曆十九年第一次卸任後,遼東十年之間更易八帥。繼任的楊紹勳,廣寧人,為是老賊部將,一年內數次失事而罷。後三任尤繼先、董一元、王保,俱外來將領,不久相繼罷去。”

“朝廷只得先後起用老賊之子李如松、如梅,及家將孫守廉先後執掌遼鎮。萬曆二十七年又以馬林接任,只幹了一年半的時間。”

熊廷弼說著瞥一眼朱延平,繼續說:“李家在時,排外還有顧忌,李家倒了之後遼將更是肆無忌憚。你若赴遼,不解決遼鎮排外問題,等於和建奴、遼軍兩面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