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六十二章 魯莽

第六十二章 魯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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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魯莽

珍珠深知兒子為人,並不是那種喜歡與女孩子無忌關於這點,她和陳浩因兒子深居後宮,當今聖上年輕,後宮裡最多的就是妙齡的妃嬪與宮女,曾專門再三提點過,要他時刻不可忘了男女大防,否則落了有心人的眼睛裡,不定就惹來一場天大禍事。

眼見得兒子與一個恁般出色的女孩兒家說笑,神情放鬆,心裡也覺得奇怪。

這念頭只在她腦子裡稍做停留,想起寶珠在場,既是撞見了,兩人之間少不得要說幾句場面話,便先行開口引見道:“旭日,快來見見寶珠格格,寶珠格格今天專程來家裡看望爺爺……”眼神轉到寶珠身上,但見她雙眉擰起,咬緊牙齒,一臉不善表情。這等擺臉子的做派,讓袁珍珠吃了一驚。

寶珠急促喘息幾聲,壓不住心底惱怒,硬聲道:“陳旭日,你好,你真好——”

語未竟,眼圈已自發紅,心裡邊翻滾著撲天蓋地的委屈。

自小錦衣玉食,長女也是嫡女,阿瑪額娘手心裡捧著養大,耳朵裡聽著從來都是各種讚譽之詞。親戚間女眷們坐一塊兒,常說起兒女們將來的親事歸屬,嬸嬸們說,她將來是要嫁到草原上做王妃的,憑簡親王一系在宗室的地位,保證給她指一門再好不過的親事。

可是她被指給了一位漢!

過年時姐們湊到一處熱鬧,寶珠清清楚楚聽見她們在背後議論,說陳家無權無勢,不過是一不入品的太醫門第,哪裡與她宗室貴女的身份相匹配?愛新覺羅家的女孩兒,統共就那麼三兩個嫁給漢人,人家卻都是手握實權當封親王的一方藩屬,唯獨她這邊,算怎麼回事啊?巴巴的指過去沒讓人家瞧上眼,朝中上下誰個不知,他們陳家不滿意這門婚事?

簡親福晉博爾濟吉特氏每次見了她都要再三提點,叮囑她切不可弱了八旗貴女的心氣兒,沒得讓陳家給拿捏住了……

陳日頭一回依著禮數登門給父母見禮,寶珠就躲在簾後偷偷瞧他。

不過是一個身量沒長開地少年。論身還不及自個兒高。既不高壯也不魁梧。有多了不起。竟然敢先後當著皇帝和皇太后地面辭婚她成為姐妹間地笑話。阿瑪和額娘每次見親戚。人家都要問起這事。嘴上說地義憤填膺。背地裡不定該如何非議呢。他們一家因此而顏面掃地!

到現在。到現在還跟金家姑娘糾纏不清!許多人到金家求娶。都被拒絕。人們私下裡都說將來金家二小姐肯定得嫁到陳家。看陳家那態度。說不得又是一個皇貴妃再世。自己必定是那個嫁過去當擺設地嫡妻。而且哪天陳旭日得勢而起。憑著太子做靠山。讓自己成為下堂妻都不奇怪……

越想越多。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委屈。越覺得委屈越是壓不下心頭地怒氣氣苦道:“你可真忙啊。我額娘病倒在床連個面都不露。卻有閒工夫在這裡和小姑娘說笑……金真兒呢?金真兒可真好。真賢慧。真會討你喜歡。還沒過門呢由著你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福……”

她噼裡啪啦發洩了一通只聽得袁珍珠連連皺眉。面色沉了又沉使勁壓下不悅。勉強做出平靜地表情。

陳旭日則是既好氣覺得好笑。

這位明明是在發脾氣。反倒自己先紅了眼瞼。活象受到多大委屈似地。

明明就是一個被寵壞了稍不如意就敢不分場合亂髮脾氣的小姑娘,單單衝著自己來,倒也無妨,他雖不喜,卻也不會真個同她計較。

可是她不該遷怒無辜,把矛頭指向紫蔻。

這種習慣絕對不能容忍,眼下可不是現代社會,這年頭人命不值錢,她這種因為投了個好胎就理所當然高人一等的女孩兒,一個不如意不順心就可以憑著一句話奪去一個無辜者的性命!而且她談到金真兒的語氣,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毒和嫉恨!

等等……她怎麼突然間提到金真兒?“格格,請自重!”

“自重?我?”寶珠用手指著自己,又氣又怒,大叫道:“到底誰該自重?是我還是金真兒?你和她——”又指指紫蔻,“我說兩句話,就是不自重,那你們倆算怎麼回事?她金真兒藏在你家裡,一個沒出嫁的女孩兒公然和男人來往,又算怎麼回事?你們一個個誰自重了?”

她果然知道金真兒在莊子上的事,或者,根本就是特地衝著這個跑來興師問罪的,她派人監視金真兒的行蹤?

陳旭日冷下臉。這邊突然吵鬧,已經有下人聞聲過來瞧,房前屋後都有人在探

“格格有氣只管衝著我來,不要牽連無辜!”

他上前兩步,衝著躲躲藏藏的下人揮手,令他們自去,一指紫蔻,轉頭衝袁珍珠道:“煩請母親代我送她出門。”

紫蔻忽然被人遷怒,卻未多言。陳旭日去年被指婚,彼時她正在常阿府上做事,從那些福晉們的口中各種小道訊息聽的多了,對面錦衣女孩的話在心裡轉了個圈,大體就猜得出所為何來。

她素日憂心之事實多,既擔心常阿對自己不依不饒,又要操心家裡生計,且格外糾心姐姐春曉的處境,似這等小兒女的私情,既未想過,也便不縈懷。

只仔細瞧了對兩眼,心裡暗自搖頭。想不到當日初見,就覺得穩重淡然遠超常人的陳旭日,未來的夫人竟然是這種性子……眼中的詫異一閃既過,臉上淡淡的笑笑,給袁珍珠欠身道了個萬福。

袁珍珠接到兒子示意,曉他想獨自處理這事,便借勢攜了紫蔻的手,往前領路道:“孩子,這邊走……”

陳家的下遠避開,沒有人知道陳旭日和寶珠在屋裡談了些什麼。只看到不久後,那位寶珠格格捂著眼睛,甩開貼身丫頭的攙扶,快步跑向大門,未幾,馬兒被鞭子狠狠抽了一鞭,一聲長嘶,拉著馬車如飛奔離陳家。

經此鬧,本來因為春播熱熱鬧鬧的陳家,氣氛變的有些壓抑。

午草草結束,大夥兒都有點食不知味。

飯罷,金真兒便要告辭,袁珍珠把陳旭到一邊,囑咐他對金真兒說幾句安慰的話。

“過去聽過喬太守亂點鴛的故事,當時聽著只覺得好玩,真正攤上了才知道其中滋味。

頓飯工夫,陳旭日已經平復了心情,自忖自己這事,待得他日人們說起時,怕也是嘻嘻一樂,當事人的悲喜,半點體會不出罷。“真兒,我只當這是個磨鍊,只盼你別往心裡去。”

“或許真就像你說,這是你的磨鍊。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空乏其身……”金真兒低頭笑笑。

她能想得通,也必須想得通。事情到了眼下這一步,她已經別無選擇,只能向前走。

“旭日,晌午前聽你和潘濟琢磨著想做吃食生意,你想好了嗎?真的要做?”

陳旭日點點頭,“想好了,一定要做!”他需要錢,依著他將來的打算,他手裡一定要有一筆憑自己支配的雄厚的本金。福建那邊的茶業生意需要時間,在那之前,也確實該琢磨著做點別的,吃食營生是最容易入手的,而且也可以最大限度的培養人手鍛鍊人手,以期發現人才。

“我的身世,你都聽說了吧?”金真兒忽然問,不等他回答,接著又道:“我的生母出身江南大家,她嫁入金家為妾,外祖父那邊也沒虧待母親,送了她一筆豐厚的陪嫁。我自幼有幸得祖父親自教養,姨母和貴妃娘也時時多加照顧,母親留給我的財物,倒也沒人動歪腦筋。而且姨去世前,也留了一筆銀錢給我,說是將來替我添妝,這些錢我可以自己支配……”

金真兒說了沒兩句,陳旭日就猜中她的心思,欲要插話,卻被她抬手阻住:“你先聽我說完。旭日,我是女兒家,不好出頭露面,錢積在手裡,也是白白放著,我想拿出來做點事。”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陳旭日搖頭拒絕,“你不要操心這些,銀錢的事,我還周折的過來。”

“跟別人週轉,和跟我有什麼不一樣?”金真兒繞到他面前,正色道:“聽了你們的打算,我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能幫助別人,這樣的事我不想錯過,我也想出一份力。如果你把我當朋友,就別跟我客氣,反過來說,如果現在我需要用錢,而你有這個能力,你就不想幫助我了?”

陳旭日沉吟片刻,既不拒絕,也沒表示同意,“我考慮考慮再答覆你,好吧?”

“如果你真的覺得為難,這樣吧,最多你將來手頭方便還我時,加上些利錢,或者,算我一份股吧……經營飯莊也好,做別的也罷,你出主意,管經營,我呢投入一些銀錢,將來分我一份利,算我揀個便宜東家來做,怎麼樣?這樣的機會要是別人知道,肯定擠破頭想參與哪,說起來倒是我佔了認識你的便宜。”

金真兒笑笑:“你要是做別的營生,我也就不生這份好奇心了。這要是做吃食生意,我自己正巧也對這個有些興趣。平時在家閒著也是閒著,琢磨些菜式菜品還是做得到的,有些事做我也覺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