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43章 第十八章 (1)

第43章 第十八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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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十八章 (1)

彈指一揮間,轉眼三年過去了。

過去的不只是三年,還有一個世紀。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太陽依舊是那個太陽,但現在已是二十一世紀了,一個人很難活過一個世紀,但許多人卻在這三年裡跨過了時間上的一個世紀,所以跨世紀的時候人們欣喜若狂,並給新世紀無中生有地捏造了許多駭人聽聞的意義,好像自己真的就活了一百多歲一樣。當然變化還是有的,柳陽城裡的高樓大廈越來越多,牆上長滿了水鏽和青苔的荷葉街的小店鋪也紛紛裝上了霓虹燈,感覺就像是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太塗了許多脂粉和口紅,很彆扭;再也沒有人手裡抓著一個磚頭大的大哥大招搖過市了,大哥大這一誇張炫酷的名稱也換了,一律叫手機。手機就如同一個人身上的打火機和褲腰帶一樣平常,就連荷葉街巷口賣滷鴨的季老黑也用上了手機,他一手拎著油亮的滷鴨,一手抓著手機大聲叫嚷著讓老婆再送幾隻過來。傳呼機似乎在一夜之間就消失了,傳呼臺小姐好聽的聲音全都下落不明瞭。

在這過去的三年裡,齊立言也改變了自己的朝代。柳林大街的光復快餐店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牙科診所,許多在快餐店吃過快餐的食客們走進去看牙了,齊立言在巨集盛廣場C座租下了一幢六層一萬二千平方米的樓房,成立了光復餐飲責任有限公司,名副其實地坐上光復大酒樓法人代表兼總經理位子,王韻玲任副總經理。此時,齊立言正站在六樓四十八平方米的總經理辦公室落地窗前,手裡抓著諾基亞手機給王韻玲打電話:“是的,這樣的事以後我就不必出場了,你上午去巨集盛廣場開發公司把合同簽了,我跟他們餘總說過了,停車位三百個,一個都不能少!”

齊立言合上手機,轉過身來,這時候,人們就會發現一個與澡堂裡搓澡工和收廢品的破爛王毫不相干的形象,也找不到快餐店小老闆一絲的痕跡。齊立言頭上用摩絲定型的頭髮按三七比例嚴格地分向兩邊,上身穿一件米灰色皮爾?卡丹休閒西裝,下身著一條淺藍色聖大保羅西褲,腳上是一雙棕色鱷魚皮鞋,而明顯圓潤了的臉上流露出鎮定、從容、自信的表情,一副琅玟金邊眼鏡恰到好處地架在鼻樑上,儼然是一個成功而又不失儒雅的商人。陽光從窗外湧進寬敞的辦公室裡,馬來西亞進口的“門格麗斯”實木地板上泛起棗紅色的光暈,一圈乳黃色真皮沙發圍繞著三個紫檀木茶几,可以同時接待十二個人洽談業務或聊天喝茶,一張比床鋪還要大的梨花木老闆桌上放著紅黑色兩部電話機,一部是內線電話,一部是外線電話,辦公桌後面的牆上是一幅裝裱在鏡框裡的仿文徵明的國畫《深山秋色圖》,畫面中山巒起伏、小橋流水、茂林竹修、千紅染綠,秋色醉人。齊立言坐到黑色真皮轉椅上,喝了幾口早上剛泡的鐵觀音,茶的味道又香又濃,如同此時所面臨的機遇,於是他抓起內線電話通知五部門經理開會。

光復大酒樓是齊立言三十六歲人生的最大一筆賭注,齊立言的光復快餐店開了三年,賺了五十多萬,光復快餐店成了柳林大街一帶聲名顯赫的餐館。今年春天的時候,齊立言已不再滿足於在一個小店裡小打小鬧了,他蟄伏在這個小店裡太久了,一個世紀都跨過去了,一個小店當然要跨過去,該是重拳出擊的時候了。擺在齊立言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是在柳陽城裡開五十家光復快餐連鎖店,二是轉變經營模式,開一個大酒樓。

齊立言提出這兩條路是供王韻玲和老爺子做選擇題用的,他心裡其實早就有答案了,在柳陽城裡開快餐連鎖店即使開得如同蒼蠅一樣密集,那也是蒼蠅式的狂歡,而不是駿馬脫韁,仰天長嘯,一騎絕塵。快餐店三年多的紅火生意積蓄了他的信心,激活了他的野心,大哥齊立功一直把他看做是一個繡花枕頭,一個窩囊廢,一個傷害了齊家聲譽的怪胎,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癟三,二哥雖說沒有大哥刻薄,但他總是以同情和可憐的目光注視著這個弟弟,他的沉默和中庸實際上就是對大哥齊立言歧視和偏見的認同,最起碼是不反對。當他決定開柳陽城最大的酒樓的時候,他已經不再把大哥齊立功和二哥齊立德作為對手了,他覺得家族內部賭氣比高低是鼠目寸光,他甚至為自己當初把家族內部的一比高下作為奮鬥目標而感到羞愧。

王韻玲想了好久,在答題的時候很謹慎地說:“還是開連鎖店好,光復快餐品牌已經深入人心了,按照肯德基、麥當勞的模式去做,你就是中式快餐的中國老大。”

齊立言早就想好了改錯答案,說:“都三年多了,你難道沒感覺到嗎,中國人吃飯跟西方人是不一樣的,中國的餐飲是一種文化,而不是為了填飽肚子,色、香、味、形,缺一不可。就餐環境與禮節、體面、排場、尊嚴有關,所以走進肯德基、麥當勞的都是好奇的孩子,嘗新鮮的女人,喝醉了酒誤入歧途的男人,你看到過幾個有錢人、有權人、有身份的人到肯德基、麥當勞吃飯的?那裡連停車場都不需要。中國的孩子們一旦長大了,最終都會走進酒樓,而不是走進洋快餐店和中式快餐店,我們開快餐店充其量是開豪華食堂,你開一萬個豪華食堂,那只是為解決肚子問題而開的,賺不了大錢,做不了大事業。北京的“高粱紅”中式快餐在全國開了八百多家中式快餐,最後不也倒了嗎?老闆就差上吊自殺。為什麼?開中式快餐店糊個溫飽是可以的,賺點小錢是可能的,但成不了大氣候,我敢斷言,中國餐飲的標誌是酒樓,而不是食堂一樣的快餐店。”

齊立言理論聯絡實際地將王韻玲的答案否定了,他咄咄逼人的語氣和不容篡改的意志讓王韻玲一下子洩氣了,這三年多來王韻玲最大的改變就是她由當初齊立言的合作者轉變成了齊立言意志的執行者,於是她就說:“究竟怎麼做你說了算,我聽你的。”

齊老爺子在面對齊立言的這道選擇題時,他的答案不是具體的,而是抽象的:“我早就說過,你非等閒之輩,後來居上,大器晚成,時機已到,開酒樓自是當仁不讓。我跟你大哥商量一下,還是用老字號天德的招牌。”齊立言說:“那就請爸出面一趟,說說看吧!不過,我可不想為商標的事跟大哥打官司。”老爺子說不會的。兩天後,齊立言問老爺子大哥是否同意了,老爺子頹唐地躺在那張電源不通了的電動躺椅上,微閉著雙眼,有氣無力地說:“我老了,立言,你要爭一口氣呀!”然後就不說話了。老爺子的權威是屬於上一個世紀的事了,在說到齊立言要開酒樓用天德招牌時,生意一直在走下坡路的齊立功很不耐煩地說:“老三開酒樓究竟是什麼意思,存心想跟我過不去?我已經聽說了,他要在巨集盛廣場開一個全市最大的酒樓,而巨集盛廣場離我們酒樓不到一里路,這不是明擺著搶我的生意、拆我的臺嗎?爸,老三不仁不義,你不制止,還來要招牌,這不就是讓我關門嗎?”老爺子說:“船多不礙港,各做各的生意,他不開,別人也會開的,荷葉街當年景泰綢莊郭家三兄弟連在一起開,不照樣家家賺錢。我看未嘗不可。”可齊立功一點也不買賬,老爺子氣得發抖。

其實,齊立言壓根就沒想用天德酒樓的招牌,他不過是想看看大哥在他開快餐店混出了人樣後是不是念及同胞手足,做個順水人情。齊立言早就想好了,他這一生就為“光復”這一品牌而活著的:“光復”商標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在工商註冊過了。所以看到老爺子沮喪而傷感的樣子,齊立言有些於心不忍,他安慰老爺子說:“當初開快餐店是想借天德招牌沾光,現在我根本不需要了,我開酒樓是要創自己的品牌。爸,你也不要太難過,以前我們齊家是天德招牌,往後就是光復招牌了,只要齊家有招牌在,至於叫什麼名字,不就是一個符號嗎?”老爺子聽了這話不但沒得到安慰,反而更加傷感,他躺在椅子上,微閉著雙眼說:“祖上的招牌,不可顛覆。”

巨集盛廣場是濱湖絕佳的一處位置,東臨柳陽湖,西接最繁華的人民大街,南連中山北路,北面是市委、市政府所在地。這裡原先是一處棚戶區,住的是比荷葉街還要窮的漁民後代,市政府早就想拆遷,可老百姓要價太高,拖了十年都沒拆成。新一屆市委、市政府下決心在跨世紀的時候拆掉這片棚戶區,於是引來廣東的投資商在這裡開發巨集盛廣場,拆遷過程中,拿著魚叉的漁民後代們與開發商發生了好幾次激烈衝突,警方出動警力制止事件升級,可還是有一漁民被打死。此事驚動了省委、省政府,中央電視臺《新聞調查》曝光了這一惡性強拆事件,開發商私下找到死者家屬打算用六十萬元支付一條人命,前提是不要起訴。

人死不能復生,死者家屬答應了以錢換命的方案,致人死亡的幾個凶手很快就放了出來,而且還被老闆請到天德酒樓接風洗塵,大吃大喝一通後又用車送到維多利亞灣泡了一夜的小姐。打死一個漁民後,開發商拆遷出奇地順利,巨集盛廣場終於搶在跨世紀之前完工。巨集盛廣場是由一個坐西朝東的弧型建築群構成的,廣場面積有三萬多平方米,據說比省政府廣場還要大一萬多平米。廣場中央噴泉的沖天水柱可達二十一米,二十一幢二十一層的高檔公寓和寫字樓臨湖近水,價格高得怕人,而廣場周邊半弧形佈局的六層高的六大商務區只招租不出售。齊立言看中的C座一萬二千平方米,年租金就是一百二十萬,他千辛萬苦三年多掙的錢都不夠付半年房租。當他交了二十萬定金,在租樓合同上籤完字的時候,他的手有些抖,他感覺到錢在有錢人那裡不是用來過日子買柴米油鹽的,而是用來做幾何級數的數學題的,他們全部的樂趣就是要看到數學不等式運算中的神奇與詭祕,那是一種比吸毒還要美妙的幻覺。

齊立言簽下巨集盛廣場C座租樓合同靠他的勇氣以及懷揣著傾家蕩產的五十多萬積蓄是遠遠不夠的,恆通銀行的四百八十萬貸款是齊立言從此改變命運的一個轉折點,齊立言把恆通銀行貸款成功看做是中國革命程序中的“遵義會議”。他找到王千行長家裡,王千行長問他要貸幾萬,齊立言說五百萬,王千行長以為自己最近酒喝多了,耳朵有些幻聽,就說:“五百萬?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齊立言說:“王行長,你聽的沒錯,我說的也沒錯,是五百萬。”

齊立言把一份列印好的《光復大酒樓論證報告》遞到王千的手裡,他誠懇而又耐心地闡釋和論證說:“王行長,我都三十六歲了,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了,吃了很多苦,也積累了很多經驗,該是大展巨集圖的時候了,可要是沒有你的幫助和支援,我這個大酒樓是無論如何開不下去的,你是能決定我命運的人。如果你相信我的為人,相信我的能力,相信這份酒樓論證報告的可行性和前瞻性,就幫我一把;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一分錢不貸給我,我也絕不怪你,畢竟我是一個開小吃店起家的伙頭軍,再說如今騙子衣服穿得都跟正人君子一個樣,除了今天上門來借錢,平時我們也沒什麼交道,你也不要為難。”

王千很穩重地坐在沙發上,大腦像是一輛上了高速公路的小汽車在飛速奔跑著,可他的臉上卻是很平靜:“我相信你的人品,相信你的才幹,只是貸款手續不好辦,除非將你大哥齊立功的天德酒樓用來作為抵押。”

齊立言說那是不可能的,雪梅插話說:“你給孫玉甫貸款兩百萬,他拿什麼做抵押的?五百萬以內不就是你一句話嘛,根本都用不著拿到董事會上去討論。再說了,你們恆通銀行就是為扶持中小民營企業的發展而成立的,有什麼不能貸的?”

齊立言此時反而為王千解圍:“大姐,王行長有他的難處,關鍵是我沒有抵押的房產和資產,再說數額確實也太大了。我不會怪罪王行長的。”說著站起身就要走。

王千擺擺手,示意他坐下來,他對齊立言說:“你的可行性論證報告我還沒有看,你不妨先給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