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九十四章 陷害

第九十四章 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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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陷害

“來人,把他抓起來。”黃興怒吼道。

幾個陸軍部的憲兵從外面分開圍觀的人群,艱難的往辦公室裡擠。臨時政斧辦公都在原先的兩江總督衙門,聽見陸軍總長的辦公室裡拍桌子打板凳,大家紛紛過來看熱鬧。只見一個小白臉和黑著臉的黃興比著拍桌子,倆人的嗓門一個比一個大。過不多時,走廊被擠的水洩不通。大家都替柴東亮捏了把汗,敢和黃興當面叫板,這個小白臉的膽量還真是不小。

憲兵進了屋子就朝柴東亮撲了過來,兩個衛兵同時掏出自來的手槍,大張著機頭道:“誰敢?”

方清雨更是將手槍頂在黃興的腦門上,獰笑著道:“敢動我們都督,我先崩了你!”

黃興久經沙場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但是額頭上頂著槍口,這還是頭一回。憲兵們面面相覷,連大氣都不敢哈,生怕一個動作引起誤會,這個滿臉陰沉的傢伙真的開槍。

局面一下子僵住了,每個人都不說話,辦公室和走廊裡上百人鴉雀無聲。

“看什麼,你們都沒有事情做?”外面傳來一個帶廣東口音的官話。

柴東亮扭臉一看,門口的人紛紛閃避,只見一個留著小鬍子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微笑著走了過來。

“孫文?”柴東亮險些叫出聲來,急忙衝方清雨吼道:“還不把槍收起來。”

方才還一臉殺氣的方清雨,聽見柴東亮的話比狗還乖,二話不說就收起手槍,另外兩個衛兵也把槍收了起來。

孫文笑呵呵的走了進來,看了看屋裡的情形,笑道:“你就是柴光華吧?好大的膽量啊,居然還讓衛兵用槍指著陸軍總長的頭!”

柴東亮啪的一個立正,單拳平胸行了軍禮:“大總統好!”

孫文穿的是便裝,不能用軍禮來還禮,拍拍柴東亮的肩膀,算是還禮了。

黃興衝上來,當胸就給了柴東亮一拳:“小子,你真有種啊!是不是準備下令,一槍把老子吃飯的傢伙給掀了?”

這一拳打的甚重,險些把柴東亮打了個跟頭,踉蹌了幾步才站穩,覺得胸口隱隱作痛。

黃興打了一拳之後情緒頗好,指著柴東亮對孫文道:“我喜歡這小子,是個打仗的材料。大將軍八面威風,就得有這股子不甘人下的勁頭。好樣的,怪不得敢拿倆鴨蛋就奪了蕪湖!”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柴東亮,越看越覺得對眼緣,把柴東亮看得雞皮疙瘩掉滿地。

柴東亮咧著嘴,湊趣的一笑道:“我可沒打算真的開槍。”

只是這笑容,比哭還難看。

黃興笑道:“老子就知道你不敢。”

柴東亮一指方清雨道:“我不敢,他敢!我要是被抓了,不用下令他也會開槍。”

黃興笑道:“兩淮虎狼之師,我算是見識了,我要是直接把你們槍斃了,你的安徽第一旅還不全軍出動,三天後來攻打南京城啊?”

方清雨面無表情的插話道:“不會那麼久,如果我們都督被殺,長江艦隊現在就會把總統府轟成平地。”

黃興、孫文頓時冷汗都下來了,方清雨則像沒事兒人一樣,咧嘴憨厚的一笑了之。柴東亮更是一腦門子白毛汗,恨不得一腳踢死他,這傢伙不說話便罷了,只要張嘴就語出驚人。

孫文指指椅子,示意柴東亮坐下,然後鄭重的道:“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觸動很大啊!”

柴東亮尷尬的道:“我剛才也是急了,話趕話順口胡說,大總統和總長不要見怪!”

黃興搖著手道:“軍人就是要有這麼一股子殺氣,如果咱們的軍隊都像你的第一旅,那就好了,我就帶著你們殺過長江,直搗黃龍!”說完之後看到外面圍了一大群看熱鬧的,黃興又衝到門口吼叫道:“都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一個個吃飽了沒事兒幹,跑這裡看熱鬧!”

一個年輕人嬉笑著道:“總長,都三個月沒關餉了,我們是餓著肚子看熱鬧。”

在場的人鬨堂大笑,黃興也不生氣,笑罵道:“滾蛋,柴都督不是帶了一百萬嘛,今天就發餉。”

大家頓時興奮起來,一邊笑一邊四散而去。柴東亮哭笑不得,剛才還和自己刀槍相見,一轉眼就打起了那一百萬的主意。不過從大家對黃興的態度上看,這個陸軍總長應該是個直腸子的人,如果換一個滿肚子彎彎繞笑裡藏刀的人物,手下人肯定不敢和他這麼隨便和他開玩笑。

黃興從茶葉簍子裡取出一撮,找了個玻璃杯泡了一杯:“大總統,你也嚐嚐柴都督帶來的好茶。”

孫文的笑容漸漸消退,代之以一臉的凝重,語速緩慢的道:“光華剛才說的有道理,驅逐韃虜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讓老百姓過的比滿清統治時期更好,這才是革命的目的。推翻一個[***]政斧,卻來了一個強盜政斧,老百姓又怎麼會真心的擁戴民國?革命不是為一家一姓謀私利,而是要為天下億兆生民謀福利這軍票我看就廢除了吧。”

黃興臉色大變道:“大總統,不可啊,如果廢除了軍票,南京的十幾萬民軍馬上就有譁變的可能,咱們現在的財政狀況您是知道的,各省都督把持稅源,將境內稅收視為禁臠,向西洋各國借款又多次被拒,臨時政斧內無稅收外無貸款,已經是山窮水盡。”

孫文苦澀的笑道:“再苦再難也不能殘民以逞,湯武革命尚且知道弔民伐罪,我們革命黨人總不能連這些千百年前的古人都不如吧。光華剛才的話說的有理,用軍票套換物資無異於明火執仗的搶劫,那就不能怪百姓再起來革命,推翻咱們了。”

黃興斷然的道:“廢除軍票絕對不行,如果那樣的話,民軍就要大批解散,我們還有什麼實力和北洋對抗?定都南京的事情,豈不是成了泡影。袁世凱如果要搞讀才統治,咱們用什麼力量制約他?”

孫文的眼裡盛滿了哀傷,他搖了搖頭道:“再想想,再想想,辦法總會有的不能讓人家說咱們還不如滿清吧。”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起身徑自離去,嘴裡還在喃喃自語:“辦法會有的,會有的。”

黃興攥著拳頭牙關緊咬,似乎是想砸碎什麼,最後只是空揮了一下拳頭髮出一聲長嘆。柴東亮也茫然若失,不曉得自己的堅持到底是對的還是錯。

這一刻,柴東亮猛然發現,從開國大典到現在才區區的兩個月時間,孫文的臉已經瘦的脫像,兩腮深陷,憔悴的怕人。

那個下船的時候,在萬千擁躉的禮炮聲中發表演說,雄姿英發顧盼神飛的孫文,和剛才眼前那個背微微有些駝,兩鬢風霜已經現了老態的孫文,真是是同一個人嗎?

分割線

陸軍部監獄的門口,李志昌用手遮擋著刺眼的陽光,深深的吸了兩口新鮮空氣,然後將包著衣物和洗漱用品的包裹,狠狠的甩到身後,似乎丟掉的是黴運。

“都督,您怎麼親自來了?”李志昌驚訝的喊道。

“李經理,柴某來遲了,讓你受委屈了!”柴東亮將身上的藍黑呢子解了下來,親手穿在他身上。

方清雨笑道:“我們都督為了你,和黃總長都動了手槍了,為了你老兄,一個陸軍總長一個安徽都督爭得面紅耳赤,最後還是大總統解的圍,你老兄面子大!”

李志昌當時就楞了,兩行淚水奪眶而出,想說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柴東亮拍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回家。”

李志昌含著熱淚道:“恩,回家!”

柴東亮牽過自己的馬,兩個衛兵不由分說將李志昌抬了上去,李志昌掙扎著道:“這怎麼使得?”

柴東亮也不搭話,牽著馬就往夫子廟的方向走,方清雨等人也牽著馬陪著不行。李志昌坐在馬上眼淚不幹,心情激盪如長江浪湧,只覺得酸甜苦辣一發湧了上來,心裡的滋味連自己都說不清楚。

走了半個多時辰,柴東亮的身體也汗溼了,遠處已經隱隱可以聽見秦淮河傳來的絲竹之聲,柴東亮才回頭微微一笑道:“李兄替我坐了十三天大牢,我給你牽馬墜鐙走十三里路,咱倆算是扯平了!”

李志昌用袖子胡亂的擦了把眼淚,在馬背上彎腰一躬道:“從今曰起,志昌這條命就是都督的,都督哪天說要拿去,志昌絕無二話。”

柴東亮哈哈笑道:“我要用的是你的本事,我要你這條命做什麼?把銀行經營好,為咱們安徽革命軍保證了財源不枯竭,你就是大功臣。”

幾個人說說笑笑,方清雨也不再一臉的陰沉,面無表情的說著笑話插科打諢,逗得李志昌一邊抹眼淚一邊笑破了肚皮。

還沒走到夫子廟,就看見鄺海山帶人飛馬賓士了過來。離著三四丈遠才勒住韁繩放慢了速度。

“都督,查出來了,打死那個獨眼龍的不是咱們的人。”鄺海山氣喘吁吁的道。

“噢!”柴東亮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鄺海山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布包,仔細的開啟之後是一顆已經破碎的彈頭:“都督請看,法醫從屍體取出的彈頭是十一毫米的,咱們第一團的兵用的都是七九口徑的毛瑟,這種老式十一毫米毛瑟槍,從前清那會兒咱們新軍就沒用過。”

柴東亮沉思片刻,到底是誰要栽贓給安徽革命軍呢?這麼做的目的何在呢?雖然沒學過刑偵,但是誰獲益最大誰的嫌疑最大,這個道理柴東亮還懂。

“走,回去再說。”柴東亮一擺手,帶著大家向光華銀行南京分號走去。

光華銀行大門緊閉,已經關門歇業了,柴東亮等人上了二樓,兩個法醫正在等候。柴東亮接過他們的驗屍報告簡單看了一下。法醫開始解說:“屍檢結果是,死者中彈部位是後背和頸部,兩彈都是從身後打的,後背的一槍是貫通傷,從小腹穿出,頸部的一槍從斜上方打進,彈頭留在腹腔。初步認定,開槍的人應該是在死者背後的一棟高層建築物上。”

李志昌一愣:“不對了,我當時只聽見一聲槍響,那個獨眼龍就死了。”

法醫平淡的道:“槍手應該是很有經驗的人,兩個人同時開槍,所以你只聽見一聲槍響。”

一個銀行的職員插言道:“我當時也感覺槍聲似乎是從遠處傳來的,不是在跟前打的。”

鄺海山點頭道:“不錯,我已經派人搜查了周圍的建築物。”然後他推開窗戶,指著遠處的一棟三層小樓道:“那棟樓離光華銀行三十多丈,槍手就是在那裡開的槍!我調查過房東,說是三個安徽口音的人租的房子,還有幾個江西口音的人經常在那裡出入,事發當天仨人都不見了,而且那幾個江西人也再沒去過。”

柴東亮一愣:“安徽口音?”

難道是自己手下人乾的?窩裡反?

安徽軍諮府和安徽革命黨第一旅的人員結構,相對比較單純,沒有太複雜的人際關係。對方嫁禍鄺海山的第一團是什麼目的?搞掉鄺海山?應該不會,鄺海山無親無故的光棍一條,不存在私仇的問題。

如果目標不是他,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衝著柴東亮來的!挑動安徽第一旅和江西民軍的矛盾,造成大規模的流血衝突,然後就可以使臨時政斧撤柴東亮的安徽都督職務。

可是這也說不通啊,搞掉柴東亮的目的又在哪裡?吞併第一旅?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從鄺海山、陸凱、賀天壽、方清雨這樣的團營職軍官以下,包括顧麻子等連排長都是柴東亮親自任命的,壓根不可能聽命於別人。

霸佔蕪湖工業園?那就更不可能了,吳家父子頭一個就不會答應,柴東亮的新技術是工業園的基礎,沒有了柴東亮就等於沒有了工業園。

柴東亮左思右想沒有頭緒,眉頭緊鎖在屋內走來走去。

“都督,別想了,還是明天去陸軍部監獄,咱們去問問當天在場計程車兵,可能他們那裡會有線索。”鄺海山提醒道。

柴東亮一拍腦袋,糊塗啊!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還沒親口詢問過當事人呢!窗外天已經漸漸黑了,百姓家裡點點燭火在夜影的籠罩下若隱若現。

柴東亮感覺心裡一陣陣的發冷,總覺得有一頭怪獸就隱藏在黑絲絨一般深沉的夜色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