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八十九章 昔--之言猶在耳

第八十九章 昔--之言猶在耳


特種軍官的童養媳 隱婚甜妻,老公情難自禁 我的老婆是臥底 殤劍傳說 最終末日 秦非探祕手記 唐朝好醫 殘扇遮妝 隨喜 我是特

第八十九章 昔**之言猶在耳

伊浩月一路奔跑到大門前,他聽出了剛才那聲音是匡府守門的匡伯,他們說匡伯昏倒後將他抬到了房裡,卻不知那位老得不能再老的匡伯是何時回到了大門。

匡衡死了,匡府的人都散了,那個給匡家守了一輩子大門的老人,在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那位死去的匡家主人,而是來到了大門邊,繼續著他的職責——雖然那扇大門可能已經沒有看守的必要了。或許在他所剩無幾的生命裡,人的生死其實還比不上他每天開門關門的重要實在。

從大廳到大門的距離並不長,伊浩月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在跑的過程當中,他依舊覺這一段路是無盡漫長。只是,再漫長的路,終有盡頭,而路的盡頭那邊,是他等候一生的人。所以,他覺得時間是一種煎熬,而他,在這種煎熬中感受著甜mi。

伊浩月的這種喜悅興奮之情,僅僅維持到他跑到大門邊,看到了那走進來的人。停步,收笑,所有的表情剎那從臉上消逝,整個人,化作雕像——他的喜悅,其實很短暫。

匡伯年邁混濁的眼睛,幾天前還能看清楚東西,現在卻連站在自己對面的人都無法看清面貌了。但是,雖然無法看清面貌,他依舊能馬上認出夫人和少爺。湧進來的那麼多人當中,匡伯知道夫人和少爺就在其中,所以,他很歡喜地重又喊了一聲:“夫人,少爺,你們回來啦?”

伊浩月愣愣地站著,眼睛在.看,卻不知自己看到的是什麼;耳朵能聽,卻分辨不出那些話的意思。他只是站著,望著前方,無法言語,不能動彈,彷彿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知覺,喪失了肢體所有的功能。

如果可以,他真的寧願自己是在.做夢,或者徹底失去意識無知無覺也好,可是,雖然口不能言,手不能動,腦中卻還有著一絲清明,正是這僅存的清明,讓他看到了比匡伯看到的更清晰的畫面。看到雲浮和多多同那些人一齊進來,然而,卻是被人抱在懷裡,緊閉著雙眼。他沒有kao近,但那臉上蒼白也盡收眼底,還有——脣角那一抹觸目驚心的血跡。

腦海裡有個聲音在瘋狂地喊.著,快醒來,快醒來,這個是夢,是他做過的最可怕的惡夢。

不知過了多久,伊浩月的手指動了動,然後,彷彿是.一個暗號般,睫毛輕顫,眼珠轉動,微微側了側頭,向前跨進一步——整個人似乎活轉了過來。

伊浩月的視線放在莫雲浮的臉上,眨也不眨,就那.樣直愣愣地看著,然後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她走近。一邊走,一邊伸出雙手,臉上慢慢現出溫柔的笑容。他走到夙淵面前,將莫雲浮抱了過去,夙淵任他抱過,安靜看著,沒有言語。

“雲浮,我終於等到你啦。”

從後面趕來的其他人見此情景,全都停下了腳.步,沒有說話,宮如暖目光黯然,而那個一直任性的宮倩兒眼睛溼潤,淚水不由落下。

伊浩月抱著莫.雲浮跪在地上,神情那麼專注,動作那樣小心翼翼,他輕輕將莫雲浮額前的髮絲撥開,聲音輕柔地說著,“雲浮,我終於等到你了,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你可知為了這一天,我等了多少年?不,你是知道的,因為你也在跟我一樣地等著。我做那麼的事,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你能回到我身邊,然後我們可以像從前一樣,一起在花下看書,在亭中賞月。你不是最愛聽月夜下流水的聲音嗎?我在我們從前去的地方建了一間竹屋,以後你就可以躺在**,聽一整夜的流水聲,看一晚上的月亮,那裡在春天的時候還開著小黃花,是你最喜歡的那種花——”伊浩月將頭埋在莫雲浮的頭髮裡,聲音裡的痛楚再也壓制不住,“我做了這麼多,為我們相聚的這一天準備了這麼多——可是,你為什麼不遵守諾言?當初不是說好了,無論如何,一定會有再聚之日,一定要等到再聚之日?你為什麼——為什麼不等我?”

文斂越聽臉色越蒼白,一直握著的雙手始終也沒鬆開過,在伊浩月一聲聲痛楚的嘶喊中,慢慢地垂下頭。站在人群之外的上善瓏玦,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從表情上看不出異樣,他只是淡淡地向所有人看去一眼,而視線在經過文斂時稍稍停留。

伊浩月緊緊抱著莫雲浮,渾身顫抖不已,雖然他埋著頭,眾人看不到他此時的模樣,從那顫抖破碎的句子中,卻很容易想像到一張淚水縱橫的臉。

“為什麼你不等我?為什麼——連最後一面也不讓我見?雲浮——雲浮——你不在了,我至今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在其他人都為伊、莫兩人無聲默哀時,一個蒼老的身影顫顫巍巍地向夙清走近,雙手和聲音都抖落得如秋風中的葉子,“夫、夫人死了,少爺,少爺怎麼樣了?”

匡伯走到夙清身邊,伸出手在多多身上來回摸著,似乎是想喚醒沉睡中的人兒,“少爺,少爺累了睡著了嗎?少爺太調皮了,不累著了是不會睡的,今天太累了吧,少爺那麼小,哪裡經得起折騰。”

夙清再也聽不下去,就想要衝口而出。

“多多死了,再也不會醒過來了。”一個極輕的聲音響起,讓在場之人的心似都被扯了一下。

夙清微微一震,向文斂看去,只見文斂抬起了頭,目光注視著她懷裡的多多,很平靜。

匡伯在聽到那句話後,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些,嘴脣哆嗦著,隨時要倒下的樣子——然而,已經乾涸的眼睛沒有淚水。莊笙走過去將他扶著坐下,看了一眼伊浩月,眼裡也是黯然。

“你不是去救雲浮了嗎?你不是文氏的後人嗎?為什麼,為什麼救不了雲浮?”伊浩月忽然抬起頭向文斂質問道,看著文斂的眼神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眼裡燃著怒火,而臉上,沾滿了淚水。

文斂後退一步,臉色變得更白,沒有回望伊浩月,也沒有說話。

其他不少人皺眉,夙清怒瞪著他說道:“莫雲浮不是如砂羅殺的,她是自己服毒,從一開始莫雲浮就將毒藥藏在了指甲裡,她根本就是早作了自盡的打算!這不關小姐的事!”

伊浩月一愣,既而搖頭道:“不,不會的,雲浮不會這樣做,表妹她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你若不信可以看她的指甲,那裡藏著毒顏色已經變了,一看就知。”夙清氣惱他將過錯推到文斂身上,所以說話很不客氣。

“夙清!”文斂輕喝。

夙清抿了抿嘴,表情很有些不甘願,然而在看到聽了這些話後的伊浩月,神情也轉為憐憫。

伊浩月整個人便如被抽去了魂魄一樣,有那麼一瞬,令人直覺他其實已經死去。看看莫雲浮此時的面容,伊浩月再開口,聲音是一種心死的平靜,“雲浮最後……跟你說了些什麼,她有沒有讓你帶話給我?”

文斂點點頭,聲音亦是平靜的,“對不起——她讓我跟你說對不起。還有,她說如果有來生,希望——再與你相見。”這一刻文斂腦中浮現的,是前世的種種,雖然她所遇之人令她一生孤苦淒涼,可若是今生能選擇,她其實,還是想與他們相遇,因為,雖然有那麼多悲苦,可是卻也不是沒有幸福——只因那一絲溫暖難得,所以才更顯可貴,而只要有一點點溫暖,對於所遇到的一切也就能夠說不後悔。

莫雲浮死前說來世不與伊浩月再相遇,是因為她以為伊浩月今世受她所累,很是孤苦,希望下輩子不要再遇到自己,可以過得快活一些。可是,對於伊浩月來說,如果在做了那麼多努力後,依舊是今生無望,再聽到一句來世不相見的遺言,那對他來說,將會是多麼可悲可憐的一生。

夙清目光擔憂地望著文斂,那一聲對不起,她聽出了一股特別的味道,不像是隻是轉述而已,還有最後那句話,她不明白小姐為什麼也騙伊浩月,但小姐的的那份自責,她卻是從那時起就感覺到了。

伊浩月聽到那句話後,哀傷絕望的目光中似乎有了一絲溫暖與安慰,他不再說話,抱著莫雲浮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向著門外走去。

“想不到這個伊書生是這樣痴情的一個人。”宮倩兒眼睛紅紅的說道。

在場之人看著伊浩月離開,誰也沒開口叫住他,全都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匡衡雖然罪大惡極,但人死如燈滅,也就不用計較那麼多了,遂商量著將匡衡與多多父子好生安葬。

文斂沒有參與其中,而是轉身走出了大門外,走不幾步,忽然頓住,吐出一口血,身體也晃了晃似要倒下。夙清被嚇了一跳,忙走上前去想要扶住她,一隻手卻如早已等在那裡一樣,將文斂攬入懷裡,操起她的手腕把脈,一個淡雅的聲音說道:

“舊傷未好,又添新患,還有鬱結於心。”上善瓏玦淡淡向文斂看去一眼,“何苦。”

“一定是先前被如砂羅暗算,小姐她又不懂武功——公子,小姐的傷要緊嗎?”上善瓏玦曾多次為文斂療傷,還醫治過嫵嫵,所以夙清對他並不如其他人一樣疏遠隔閡。

“哇,老大受傷了,我居然一點也沒看出來。老大你也真是的,竟然一個字都不說,捱到現在。”沈放跳過來,哇哇大叫,口裡雖然說得胡鬧,語氣卻是真真的夾著關心。

上善瓏玦看著低頭不語的文斂,在心底浮起一絲嘆息:想要這個人喊苦喊痛,恐怕是比令死人復生更難實現的一件事吧。

文斂身上有一種跟他一樣的氣息,一種跟世人疏遠,徹底孤獨的氣息,因為這樣,他的目光總是會被這個女孩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