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長相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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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長相憶
舒魯愣住，想了想道：“剛才有人看見格格和奴才在這兒了……我怕她出聲……”
“所以你就出聲了？”青蕪哭笑不得地翻了她一眼，看著已經走遠的一行人，問道：“你看到得是誰？她見了皇上怎麼不出來請安？”
“是……是蘇茉兒姑姑……”舒魯訕訕地回答，見青蕪一臉茫然，又道：“蘇茉兒姑姑在慈寧宮當差……”
聽見慈寧宮三個字，青蕪不知道為什麼，忽地感到一陣寒意。
進宮以來她就對太后和慈寧宮多番避忌，也只有皇后相邀的時候才會勉強去看看……但是每次都不敢直視太后。
其實太后只是三十多的年紀，還稱得上年輕貌美，對她也照顧有加……然而彷彿有某種恐懼被深深地烙進了骨子裡，一見到她青蕪就下意識地想逃。
“格格？”看到青蕪又在發呆，舒魯忍不住出聲喚了一聲。
“蘇茉兒姑姑……還在嗎？”青蕪小心翼翼地問。
舒魯撲哧一笑道：“剛才已經走了，我就知道格格每次看到慈寧宮的人都會害怕……”停了停，納悶地問道：“格格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沒什麼。 ”青蕪搖了搖頭道：“有點不舒服，咱們先回去吧。 ”
舒魯忙道：“您忘了？咱們出來是要去坤寧宮給皇后娘娘請安的……這就回去？”
“啊……”想起來意，青蕪點點頭道：“那就去……坤寧宮吧。 ”
同時心裡也有些不確定。 坤寧宮隔乾清宮這麼近，要是再遇到皇上或是孫靈遠，該怎麼辦……但是這麼想地當頭，舒魯已經帶著她往坤寧宮去了。
……
現在的坤寧宮比起平常更是冷清，要請安的打早就來，平時要巴結串門的，現在都在承乾宮。
青蕪走進門去。 只見皇后孤孤單單地坐在椅子上，一見她來。 便笑開：“塔娜身子可好些了？”
“好的多了。 ”青蕪請過安，在下首坐下。 皇后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她怔住。 “過來吧。 ”皇后又催促了一句，青蕪方才走過去。
“皇貴妃可好？”皇后微笑著問。
“好……”青蕪低著頭回答，實際上她也不知道到底好還是不好，雖然同在一宮之中，但是她幾乎都是敬而遠之……
皇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神色有些訕訕。
青蕪也沉默著不說話……“上次的事……”皇后猶豫著，還是開口了：“太后也知道了。 ”
青蕪頷首道：“我不再畫畫了，請太后安心……”
皇后忙點頭，又道：“前幾日太后給皇上提起早日給你封號地事，皇上上了心，估摸著過幾日……”
她的語氣遲疑，青蕪便知道是為什麼。 順治知道自己地身份，所以決計不會封她為妃。 肯定是一口就回絕了，皇后這明顯是為了安慰她而說的話。
“塔娜知道了。 ”青蕪答了一句，忽想起一件事，便問道：“太后那邊……可有科爾沁的訊息？”
皇后愣了一下：“沒有……”
青蕪鬆了一口氣，同時有有些忐忑不安——那個逃掉的塔娜格格，到底去了哪裡。 怎麼會這麼久了都還沒有訊息……
可是現在她要是忽然出來，似乎也有些難辦，這件事情就算是順治都覺得頗為棘手……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怎麼自己送出宮去。
正在青蕪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皇后的嘆息聲：“你不要憂心，你長得是很美的……只是皇上不喜歡蒙古來地人……”
青蕪聞言，詫異地回過頭去。 皇后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失言，掩了嘴，尷尬地笑道：“不過是白說一句……這幾日皇上去你那兒走動過了麼？”
腦海裡瞬間閃過那日的情景，青蕪紅了臉，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看到她的模樣。 皇后淡淡笑道：“塔娜真像姑姑……”青蕪又是一呆。 今天皇后怎麼總是說一些奇怪的話。
皇后的姑姑，應該是已經病逝的靜妃。 自己像她？
……
皇后又拉著她說了半日的話，末了忽然說一句：“不早了，塔娜快些回宮換件衣服，今晚上地宴會太后下了懿旨，不許你缺席。 ”“什麼……宴席？”青蕪怔怔地問，心裡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今晚皇上宴請新封的義王。 ”皇后微笑道：“太后知道你那張畫之後，跟皇上說了，今晚非要你去不可。 ”
青蕪心裡咯噔了一下……臉色慘白。
“舒魯。 ”皇后卻把這震驚當成了喜悅：“還不快帶你們家格格回去，好好打扮打扮，讓那些南蠻子也看看我們科爾沁的第一美人。 ”
青蕪吃力地嚥了一口口水：“可不可以……不去？”
皇后詫異道：“這……太后特別下了旨……不能不去。 ”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皇后一向軟弱的語氣前所未有地強硬。
……
青蕪往回走地路上一直覺得眼前發黑，她倒是希望現在就暈過去，但是直到走到承乾宮，她還是好好地站著。
晚上要去的宴席……肯定會被孫靈遠看到，到時，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青蕪瞧她臉色青白，手足無措地問道：“格格你怎麼了？”
“沒怎麼……”青蕪搖了搖頭，一瞬間有些破罐子破摔得想法：“你梳頭吧！”
將頭梳好之後。 接著帶了一些珠翠，穿上淺藍色的旗裝，青打量著鏡子裡地自己，左右端詳……將小小的菱花鏡放下了。
“妝會不會濃了一點？”舒魯不確定地問，她剛才照著青蕪說的對多多抹了一些胭脂，妝畫下來只顯得厚重多餘，比起平常的天然儀態不知道要遜色多少。 但是青蕪似乎並不怎麼在意。 滿意地說道：“這樣就好。 ”
化妝化成這個樣子，再坐得偏一些。 應該不會剛剛被孫靈遠看到。
抱著這種僥倖的想法，青蕪在皇后說的時間準時到了坤寧宮，跟在皇后身邊，與她一起赴宴。
……
宴席上除了皇后和青蕪並沒有別的宮妃，如果是平常，這種場合皇貴妃一定會出席，但是皇貴妃現在懷有身孕。 順治也很體貼地沒有叫她來。
事情並沒有像青蕪預料地那樣發展，她一進去，在席人之間忽然發出一陣低低地議論聲，青蕪瞬間緊張得不行，詫然抬頭，卻正對上了孫靈遠深不見底地目光，她心裡忽地一涼。
“這為格格，微臣白天見過了。 ”義王首先開口。 臉上帶著微微地笑意。
青蕪勉強地笑了一下，在皇后身邊坐下了。
努力低著頭，但是還是感到孫靈遠的目光看向這邊。
列席在坐的人在說著什麼，順治偶爾說一兩句，凜冽的目光忽然賺到了義王身後那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停在孫靈遠的身上。
孫可望忽然站起。 行禮道：“皇上剛才問微臣要什麼賞賜……萬歲聖明，犬子靈遠尚未娶親，不知皇上可否將塔娜格格下嫁犬子，微臣一定鞠躬盡瘁，為大清效力。 ”
孫靈遠和青蕪臉上地神色瞬間都是一變……
青蕪下意識往孫靈遠那裡看去，正好他也看過來，目光裡帶著一絲探究和笑意……
在座的大臣聽到也都樂見其成，這個請求十分平常，孫可望雖然是降將，但是因為他帶來的一些訊息大大加快了擊破永曆朝廷的進度。 也出了一份力。 請求一個格格下嫁，並不過分。
但是順治卻久久沒有開口。 忽地轉過頭看向青蕪。
青蕪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順治皺緊眉頭，望著義王，一挑眉道：“朕……可以將和碩和順公主許給孫靈遠為妻。 ”
這個結果，青蕪早早就想到了，他應該不會把師母隨便嫁人。 怎麼想，還是有點不甘……只是這樣嗎？
孫靈遠站起來，施施然行禮：“啟稟萬歲，微臣十分中意塔娜格格，還請皇上成全，將格格下嫁。 ”
聽到他的這句話，青蕪心裡突地一跳，看向順治。
皇后的目光裡也閃過了一些擔憂。
順治臉色瞬間就有些難看，沉默了一會兒，看著跪在下面的孫可望父子，忽地對青蕪招了招手。
青蕪訝異地站起來，往那邊走了兩步，一走近，順治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到身邊坐下。
這一變故猝不及防，青蕪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坐在順治身邊，一隻手被他溫暖地手掌握住了。
她的臉上熱辣辣像火燒一般，心裡湧出了一股暖流，痴痴地望向他的側臉。
“讓愛卿誤會了。 ”順治語調淡淡地對面前驚異萬分的孫可望解釋道：“塔娜已經是朕的后妃，只是還未受封，愛卿還是另挑他人。 ”
一句簡單得不行的話，卻讓青蕪地心臟狠狠地跳快了幾拍。
孫可望聞言，方知自己造次，忙磕頭謝罪，站起身不再提此事。
孫靈遠面色微沉，也謝罪起身，深深地看了青蕪一眼。
意識到握住自己的手微微收緊，青蕪將目光忙把目光從孫靈遠身上收了回來，一眼看到了皇后複雜至極的目光，似乎是欣慰，又帶著一絲羨慕，心裡一時五味雜陳。
他會這樣，是不是真的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師孃……如果不是……就算有一點不是，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