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君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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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君不見
青蕪驟然受到強擊，倒在地上，察覺到肚子裡一陣疼痛，蒼白了臉，冷汗涔涔而下。
“這麼說，那本書也是你給放在我書桌上的了？”孫靈遠盛怒之中，臉上的肌肉微微扭曲。
“是。 ”絲篁坦然地回答：“這確實是打破改行換氣法的唯一法子，我原本準備在你找來的姑娘身上動手腳，沒想到你竟找來這麼一位‘處子’。 ”
青蕪捂住了小腹，看著兩人。
孫靈遠陰鬱的目光掃向她：“你也是她的同夥？”
“不要胡亂懷疑別人。 ”絲篁淡淡道：“孫靈遠，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答應了師父一定要好好守護寶藏。 我不能讓任何人取走，除非我死。 ”
“我這就成全你。 ”孫靈遠抬起掌，重重擊在絲篁的胸口。
青蕪還沒有看清那一掌已經擊下，絲篁倒在了土臺上，口裡吐出的血順著下巴流下，淌進土間。
她的神色，驟然一變。
……只見四周的景色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改變，山壁上的青草不知道什麼時候凋零，下面的土臺上泥沙無風自動，lou出了一塊埋在地下的青石，青石上面刻著一張猙獰的鬼臉。
“原來你的血也可以。 ”孫靈遠微微一笑：“絲篁，你騙得我好啊。 ”
絲篁胸口氣血翻滾，臉色蒼白。 想要說什麼，張了嘴，卻只吐出一口血來。
“走……離開這兒……”絲篁輕輕對青蕪說了一句。
青蕪正捂著小腹，微微皺起眉，聽到這句話，把目光轉向了絲篁。
“走。 ”絲篁伸出手推了她一下，在接觸到她的手時。 飛快地遞了什麼過來。
青蕪接了，站起身。 正要走。
“綠衣。 ”孫靈遠擋住了她地去路。
“孫靈遠，你都找到了寶藏還要怎麼樣？”絲篁撐起身來。
“說，你是不是她找來的人。 ”孫靈遠面色陰鬱，冷冷注視著她。
青蕪站住了，本能地感覺到孫靈遠眸子裡的殺意，她往後退了兩步，護住了自己的小腹。 犀利地回望著他：“孫公子，需要解釋的人是你吧？”
“是，我不認識你。 ”孫靈遠淡淡地道：“但是你也是心甘情願地跟來，若是你不願，我也可以再另外找一個人……若早知道你已不是……”說到這裡，他頓住了，眸子裡的光越發冷厲。
“我是跟著你，你需要解釋的也不是這件事情。 ”青蕪道：“你該解釋一下。 為什麼為了子虛烏有地寶藏你就要傷害絲篁？”
絲篁每次說到孫靈遠的時候，含著“公子”，眼睛都會瞬間亮一下，偶爾還有紅暈。
青蕪別地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她心裡面是有他的。
只不過這個男人。 竟然為了寶藏，狠心地想要打死她……
青蕪握緊了手中的藥丸，知道那是絲篁心細遞給她的安胎藥，這個藥丸幫她下了一個決心。
絲篁慘然一笑：“綠衣，你走就是，說這麼多做什麼？守住寶藏是我的責任……”她說著，手慢慢地摸到了鬼臉右邊臉頰上的一個肉瘤：“你快走吧。 ”
孫靈遠眼角掃到絲篁去撥弄機拓的手，眉角一揚，轉手很快將青蕪挾制住：“絲篁，把你地手從那裡拿開。 ”
“你倒是很聰明啊……”絲篁微微笑著。 抬起頭來：“你以為我會開啟這個機關殺了你嗎？”
孫靈遠眼睛眯起。 冷冷道：“你應該不希望不相干的人也為這個而死吧？”
“孫靈遠你住嘴！”絲篁冷笑道：“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她慢慢撐起身站起來：“寶藏就在這裡，誰愛拿誰來拿。 ”
山風吹起她的衣裙。 她的背後是潑墨一般的翠綠色，連著空濛煙雨，蔓延到天邊。
她臉上竟然有了一絲釋然的笑容，自言自語道：“師父，徒兒只能做到這裡了。 ”
察覺到她話裡的不祥意味，孫靈遠臉色一變，一把放開青蕪，正要走過去，只見絲篁向著身後的懸崖，一躍而下……
“小心……”就在這個時候，不知哪裡又傳來了一個聲音，一個黑影跟在絲篁身後跳了下去。
“妙連！”孫靈遠大驚失色，快步走到崖邊。
孫妙連一隻手拉著絲篁，一隻手扳著岩石，仰著頭，吃力地想往上移動，然而他所做地都是徒勞，他的手正從岩石上一點點滑開。
孫靈遠正要伸手去救他們。
“救我上去的話，我還是會攔著你拿寶藏的，你還救嗎？”絲篁抬起頭，微微笑開。
孫靈遠猶豫了一下，冷聲道：“大不了再殺你一次。 ”說著，伸出手抓住了孫妙連剛剛滑下去的手臂，用勁將他們拉了上來。
看著剛才那一幕，青蕪的一顆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看到孫靈遠出手救人，才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出來地？”孫靈遠看到孫妙連，臉色很難看。
“我要是不來，絲篁就死了。 ”孫妙連道：“絲篁跟了你這麼久……”
“再久都是叛徒。 ”孫靈遠一拂衣衫，冷冷看向絲篁：“怎麼，你是還要再跳一次，還是乖乖給我把這扇門開啟？”
“你以為這是門嗎？”絲篁道：“我都說了，這裡不再過幾百年是不會有人再看到門的，你忘了？血祭一定要在正午，要是平常。 只會觸動這裡的機關。 ”
她看向那個鬼臉，她知道孫靈遠肯定會去動那個致命地機關，所以才選擇了從崖上跳下去，先走一步等著他……
沒想到他竟然選擇救了他們，絲篁微微苦笑。
孫靈遠沉吟著，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神色非常複雜。
“哥……”一直沉默著的孫妙連終於開口了：“我知道這是父王的命令。 但是現在根本就不是報仇的時候……”
“你知道什麼？”孫靈遠看著他，冷冷道：“娘死的時候你才那麼點。 你什麼都不知道。 殺了永曆那個狗皇帝為娘報仇，是爹一直以來的願望。 ”
青蕪訝然，原來秦王孫可望突然倒戈對付南明永曆皇帝是為了……復仇。
孫妙連怔住了，沒有說話。
絲篁也是一陣失神，孫靈遠已經絕望地看了一眼這片山峰，帶著侍從走下了山。
“不對……不對……”孫妙連開始喃喃自語：“報仇……現在根本就不是報仇的時機，清狗都還沒有趕出關外。 決不能內亂。 哥……”他站起身來，彷彿是要說給自己聽，又彷彿想說服那個已經離開地人。
“說起來……”絲篁撫摸著地上地泥土，慘然笑道：“張獻忠地寶藏，沉睡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處……要不是我一時衝動……”
“你們倆說什麼呢？”青蕪含住了絲篁遞給她地那顆安胎藥，感到稍微好了一些，開口道：“絲篁你不是說你的責任就是守寶藏嗎？那就不該動搖，還有孫妙連你也是。 ”
“可是大丈夫不是應該以天下蒼生為重嗎？”孫妙連詫異地問。
青蕪忍不住笑道：“這話從來都是說得輕鬆的。 他們的也不是就錯了。 ”她四處打量了一下：“你們倆都這樣，那麼，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
孫妙連和絲篁都將疑惑的目光投了過來。
“最近夠倒黴了，也該改改運吧……”青蕪嘀咕著，四處看看：“這裡是四川是嗎？清朝的話，那麼就應該還在……”
“你說什麼？”再一次聽到她地胡言亂語。 孫妙連頗有些哭笑不得。
“我說，也不是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不就是要軍費麼……”她說著，對兩人道：“我們下山。 ”
下山的路比上來的時候要容易得多，現在絲篁也受傷了，孫妙連扶著她，青蕪走在後面。
“對了，絲篁。 ”青蕪忽然開口：“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什麼事？”絲篁詫異地微轉過頭來。
“就是……”她看了孫妙連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還是豁出去了：“你剛才說我懷的是至剛至陽之血……是不是知道什麼關於……我夫君的事？”
“青蕪？”孫妙連的臉色驟然一變。
絲篁微微笑道：“實不相瞞。 我略微懂一些異法方術。 綠衣你肚子裡的骨血絕非平常，多半是天潢貴胄。 ”
“天潢貴胄……”青蕪怔怔道。
絲篁點了點頭：“你可能沒有察覺。 但是這孩子實在是……有些來歷，綠衣妹子，對不住，以前我是想借你地血來封住寶藏，所以沒將這個訊息告訴你，你的夫君，可能是哪位王爺，或是，當今的皇上……”
“你是說清廷？”青蕪還沒有說話，孫妙連就開口了：“這……這不可能！”
青蕪抬起手，輕輕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沒有說話。
……
他們趕回普照寺的時候，孫靈遠正帶了人要走。
“你去哪兒？”青蕪走到面前攔住了。
“寶藏已經沒有指望，至少要回去援手的。 ”孫靈遠淡淡道：“我父王已經起兵了。 ”
“你需要多少？”青蕪問。
孫靈遠看著她：“難道你有辦法？”
“我有，但是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青蕪道：“一個是不能怪絲篁，讓她繼續跟在你身邊，第二個是放你弟弟走，不準再幹擾他做什麼，第三個……找人送我回京城。 ”
“你現在有和我談條件地資本麼？”孫靈遠微微冷笑。
“有”青蕪斬釘截鐵地說：“要是你不想空手而歸的話。 ”
孫靈遠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我答應你。 ”停了一下，又道：“但是如果我發現你是騙我的，我會殺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