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同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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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同仇
永壽宮裡前所未有的冷清,柳碧蟾和別的名字裡帶了“木”的宮女都已經被驅逐出宮,青蕪進去的時候,恪妃正躺在窗邊的一張矮塌上,蓋著薄薄的被子,身形微有些消瘦,臉蒼白得不像話。
這模樣,就是女人看了也心疼。
“娘娘”青蕪低喚了一聲,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兩個月前,她還是容光煥發,嬌媚如水,現在卻憔悴成這樣……
“阿……阿雯?”恪妃似乎沒想到她會來,驚喜地從榻上立起身來:“你怎麼來了?是皇上派你來的嗎?”
青蕪搖了搖頭,看她失望的表情,有些不忍,道:“娘娘,我可以幫你。”
恪妃蒼白的臉上lou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傻丫頭,本宮知道……這輩子,怕是沒有翻身的希望了。勞你費心。”
青蕪搖了搖頭,看她的身邊沒有別人,便走近了幾步:“娘娘,這次是我和枇杷拖累了你。”
“本宮知道。”恪妃微微一笑:“就算你們不進宮,難道本宮就沒事了?碧蟾的姓氏,不是還帶著‘木’字麼,認定永壽宮有不祥之人,皇上也不會來了。”
她都知道!青蕪沒有猜錯,恪妃果然很聰明,那件事順治當做最高機密,顧懷也辦得密不透風,卻還是被恪妃知道了。
但是,她這幾句話看來,似乎她並不知道軒轅教的事。
青蕪嘆了一口氣,想起來意,便道:“娘娘,你可知道對手是什麼人?”其實青蕪的心裡面已經有了懷疑,也在顧懷那裡得到了印證,只是想再確認一下。恪妃苦苦一笑,開啟几上的茶杯,沾著水,在桌面上迅速寫了一個字。
果然是她……
青蕪點點頭,道:“娘娘,你需要青蕪幫什麼忙?”
恪妃眼角看著几上未乾的字,嘴邊浮上了一絲淡淡的笑:“要是今晚可以把皇上引到御花園,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
“阿雯知道了。”
“阿雯……”恪妃沉吟了一下,忽地道:“你這次立了大功,皇上難道沒有封你為妃……”
青蕪忙搖頭道:“皇上升了我的職,現在是淑儀了。”
“那你為何助我?”恪妃覺得有些疑惑,她還以為青蕪現在已經是皇上的後宮中人,為了剷除那個厲害的對手才和她聯手的。竟然不是?
青蕪咬了咬嘴脣,輕聲道:“我要替枇杷報仇……還有,是我連累了你。”
如果不是她為了找雪蓮進宮,恰好和顧懷編造那個謊言的時間一致,情況也不會壞成這樣。
恪妃臉上終於lou出了真心的笑容,望著她道:“真是傻丫頭。”
等到青蕪走了,恪妃看著她身影消失的所在,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為了這種理由,就把自己捲進來麼……”她緩緩站起身來,看著鏡子裡自己的容顏,喚道:“纖雲,把我那件白色的漢裝拿出來。”
青蕪回到乾清宮以後,精神從未有過的好,現在目標已經確定了,第一步,就是要幫恪妃復寵。
她想到今晚上的計劃,找到荷衣,問道“夫人,今天晚上是你侍寢?”(某冉:皇帝的寢宮裡要留一個太監或女官值夜,這也叫‘侍寢’)
荷衣正忙著去傳膳,點點頭:“是我。”便忙著往前走。
青蕪跟上去,央求道:“夫人,今天晚上我替你好不好?”
“什麼?”荷衣止住了步子,又好笑又好氣地看著她:“你當侍寢是好玩的麼?”
“不……阿雯只是想,以後都要和夫人換著值夜,不如提前熟悉一下。”青蕪笑著攀住了她的手:“夫人,好不好?”
荷衣無奈地瞪了她一眼,答應道:“好吧,你下午去我房裡等著,我先教一教你,記得去跟申貴說一聲啊。”說著便忙著向御膳房去了。
好,進展順利。
青蕪現在還沒有熟悉,所以侍候皇上吃飯她也不用站在一邊,便回了房,思考怎麼把順治拐出來。
大晚上,要去御花園,十有八九是要賞月了。
賞月……賞月……有了!
青蕪眼睛亮了一下,從枕頭下拿出《天問》,把佔月的幾章又仔細複習了一下。
傍晚,要開始準備安排值夜的時候,青蕪被荷衣叫到了房裡,給了她一本明黃綢面的本子,囑咐她,該坐哪裡,萬歲爺晚上渴了該怎麼辦,要記錄些什麼。青蕪點頭記在心裡,忽然想到什麼,忙問荷衣今晚皇上有沒有點誰的牌子,荷衣搖頭說沒點。
這就好……看來形勢很有利。
戌正時分,西長街的梆聲響了,沒有差事的太監都陸續出宮,宮門上鎖。
總管太監安排好值夜和巡邏的人,青蕪帶著本子走到了順治的寢宮內。
這會兒順治還在燈下看書,察覺到值夜的人來了,淡淡道:“荷衣,幫朕挑一挑燈芯。”
還不睡覺?青蕪有些感嘆,這皇上當得可真累……
她慢慢走過去,忽然想起什麼,愣了一下……燈芯,怎麼挑?荷衣沒教她!
感覺到燈越來越暗,順治面色有些不快,抬起頭來,一眼看見青蕪正站在那裡,清澈的眸子裡盡是可憐的光,詫異道:“阿雯?怎麼是你?”
青蕪苦笑道:“奴婢熟悉一下怎麼……侍寢。”她說完話臉一下子就紅了,這句話有歧義!
順治點點頭:“那你挑挑燈芯。”說完便低下頭繼續看書。
青蕪在那裡站了一會兒,小聲地說:“皇上……燈芯,怎麼挑?”
順治嘆了口氣,站起身自己拿開燈罩,把燈芯撥長了一些,青蕪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有些失神,直到耳邊傳來順治的聲音:“會了嗎?”
她回過神來,勉強答道:“會……會了……”要不然怎麼說?皇上我看你看出神了,沒看見你怎麼挑燈的?這麼說……找死。
她只得硬著頭皮,走到另外的燈面前,笨拙地拿開燈罩,握著手裡長長的竹籤,有些緊張。
是不是……只要把燈芯撥上去一點就行了?
她伸手過去,火焰一下子拂過手背,燒灼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啊”地叫出聲來,竹籤應聲落地。
順治聽見這一聲慘呼,抬起頭來,看見青蕪正在使勁揉她的右手,忙喝道:“別動。”站起身來,在身後的架子上拿下來一個掐絲琺琅盒子,從裡面取出一個小小的瓶子,走到面前拿過她的手,看著火焰灼出來得紅痕,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這是給朕侍寢,還是要朕給你侍寢?”
青蕪本來疼得不行,手被他拿住,只感到一股熱流從指間傳來,渾身忍不住顫了一下,聽見他那句歧義頗深的問話,更是羞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臉和手背上都像被火燒著一樣,熱辣辣的。
忽地,手背上一陣清涼,青蕪低下頭,看見順治正將瓶子裡的藥膏仔細塗在她的手上。
她下意識把手往回縮,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穩穩握住了“別動。”
藥膏清涼透骨,手上的不適很快就感覺不到,可是……臉上卻更燙了,心臟更是不爭氣地跳快了幾拍。
“好了。”順治放開她的手,望著她,眼裡帶著責備的光:“怎麼這麼不小心,你今晚不用當差,換申貴來吧。”
青蕪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胸口亂撞的小鹿,道:“還是……奴婢當差吧。”
現在絕對不能出狀況……她不停地對自己說,冷靜下來……冷靜……想想怎麼把他拐出去。
“隨你”順治轉過身走到床邊道:“不看書了,替朕更衣吧。”
“哦……嗯……”青蕪現在滿腦子都像一團漿糊,走到順治面前,踮起腳尖解他領口的扣子。這……這個姿態有點曖昧……
她剛剛平復下去的臉色瞬間又變得通紅。
什麼釦子這麼難解……
順治見她解了半天還是沒有解開,一臉無奈地輕輕推開她:“朕自己來。”
等他拖了衣服哪裡還有機會……
豁出去了,青蕪抬起頭,看著順治清俊的臉,問道:“皇上要不要去賞月?”見他似乎有點興趣,忙又道:“奴婢……教你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