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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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母子
至於是誰,她心裡已經有了懷疑。
滴水之恩,當湧泉以報。
枇杷雖然並沒有和她在一起多久,但是她是青蕪到這個世界以後對她最好的人,青蕪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找出真凶替枇杷報仇。
恪妃受到這次事件的影響,順治一個月都再沒有踏進永壽宮一次。她一失寵,生下三阿哥的佟妃便有了復寵的跡象。
青蕪升到婉侍以後,主要的工作就變成了給順治端茶遞水,就是這麼容易的工作,夫人還是在仔細叫人培訓她幾日之後才讓近萬歲爺的身,青蕪才明白,端茶遞水的學問其實很大,要仔細捕捉皇上的每一絲動作和表情,在他剛剛想喝茶的時候端上去,拿盤子的時候手一定要穩,茶溫要恰到好處,夏天要微涼一些,冬天則要熱乎乎的,最忌毛手毛腳,要是不小心潑了茶,打一頓是輕的,潑到萬歲爺身上,那是死罪。
不過當了婉侍以後可以隨侍皇上左右,其中最好的一點就是有外快可以賺。
比如哪個宮的娘娘要是遣宮女悄悄打聽萬歲爺一會兒會去哪兒,一般就會拿銀子說話,青蕪自認為不是貪財的人(某冉:注意,是她自認為),但這也算是宮裡的規矩,不得不遵守,所以有人將銀子送到面前,她只得“勉為其難”地接受。
當了半個月的婉侍,青蕪也有幸跟在順治後面,見到了皇后,寧愨妃,淑惠妃,端順妃,恭靖妃,還在宴會上遠遠地看到過孝莊太后一眼。皇后總是木訥無言,順治問她一句話她都戰戰兢兢,答非所問,順治和她說話的時候總是微微皺著眉頭,神色裡有一絲不耐煩。淑惠妃是皇后的妹妹,長得一副乖順水靈的模樣,只不過她和端順妃,恭靖妃一樣,因為是蒙古血統,受到了順治的一致冷落。寧愨妃長得很美,不在佟妃之下,又因為剩下了皇子福全,恩寵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差。
青蕪在這種宴會上是遠遠站在下面侍候的角色,侍候皇上用膳是夫人的職責,她站的位置剛好能看到所有的人,不由得驚歎不已——皇家的家宴就是不一樣,長桌上佈滿了珍饈美味,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跑的,都變成了這一桌金盞玉盤裡面的佳餚,嬪妃們個個打扮得極盡妍美,珠翠環繞,宮女也緩緩穿梭在席間,為自己的主子添酒佈菜。
坐在最上面中間的是太后,順治和皇后分別坐在左右,青蕪站得太遠,睜大了眼睛也看不見太后到底什麼模樣,只覺得她雖然衣著簡樸,但是儀態端莊,不怒自威,令人不敢逼視。此刻她正和順治說著什麼,順治只是點頭,偶爾回答一兩句,都是場面話,語調謙恭卻疏理。
難道皇家的母子都是這個樣的麼?青蕪不敢多看,瞄一眼重又低下頭來。
恪妃此刻正坐在桌子上偏遠的一角,妙目有意無意地掃向上面那一抹明黃,不只是她,所有妃子的目光都或含蓄或羞怯,閃閃爍爍地停在順治身上,不能看得太多,卻不由得不看。對於失寵的妃子來說,這是唯一可以見到皇上的機會,自然不可以浪費。青蕪看著桌上那一片秋波瑩然,再看一眼正拿著酒杯,望著那裡面的玉液微微失神的順治,不由得從心底裡同情那些妃子——在順治心裡面,她們還沒酒杯好看?!
明明是宴會,卻沒有幾個人敢說話,敢說的自然是太后,她似乎也不怎麼關心自己和兒子之間的生疏冷淡,只是道:“八月選秀,皇上可以吩咐人準備了。”
聽到“選秀”兩字,所有的嬪妃耳朵都豎了起來。順治面色不變,淡淡的答道:“皇額娘放心,兒子知道。”
“不如,就讓皇后負責?”孝莊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
“佟妃。”順治抬起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佳人,緩緩道:“這次的選秀你協助皇后辦吧。”
皇后聽到這句話,神色暗了一暗,佟妃喜上眉梢,忙道:“臣妾遵旨。”
孝莊臉上便有幾分不好看了,她提議用皇后,皇帝雖然沒有當面忤逆,但是馬上就指個人分權,分明就是對皇后和她的意見不滿。沉默了一會兒,忽地道:“託婭怎麼沒來?”
本來廢皇后是母子兩人之間的禁區,現在孝莊提起,竟是有意要和皇帝槓上。
順治面上的神色更是不快,放下酒杯道:“兒臣派人請了,她說身子不爽快。”
“哀家聽說,皇帝吩咐敬事房不用準備靜妃的牌子?”孝莊似乎是有意火上澆油,繼續說道:“託婭雖然是廢皇后,但好歹是個靜妃,皇帝也不宜過於冷落。”
順治沉著臉放下玉著,站起身道:“皇額娘好好用膳,兒臣退下了。”說完竟然轉身就走了。
青蕪沒有想到家宴還沒開始多久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忙把手裡的披風遞給總管太監申貴,申貴正要給順治披上,他搖了搖手道:“不必了。”大步走出門去。
青蕪跟在後面走出去,心裡卻十分不認同順治的所作所為,看到孝莊,青蕪無意中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含辛茹苦一個人把孩子養大是十分不容易的事,這個孩子還和自己這麼生疏,她心裡肯定不好受……青蕪想著,竟然忍不住開了口:“皇上不該和太后鬥氣。”
她一句話出口,荷衣和申貴都嚇了一跳——萬歲爺正在盛怒之中,這個小丫頭竟敢來觸他的逆鱗。而且這個宮中,還沒有人敢說皇上“不該”幹什麼。順治停下了腳步,回過身來,冷冷道:“大膽。”
青蕪說完了以後也恨不得抽死自己,自己一個小小的婉侍說話能起什麼作用,怎麼沒經過大腦就說出來了……她在順治冷冽的目光裡有些害怕,往後退了兩步,跪下身道:“皇上恕罪,奴婢多嘴了。”
荷衣見順治臉色不好了,忙也跪下身道:“萬歲饒命,阿雯不懂規矩,都怪奴婢沒有好生教導。”
青蕪沒想到荷衣竟然會幫她說話,驚詫之餘感激不已,同時又有些不安地看了順治一眼。順治面色鐵青,冷冷道:“起來吧,朕恕她無罪。”
這句話讓青蕪更是驚訝,他……不怪罪?
又驚又疑地站起身來,荷衣狠狠剜了她一眼,對順治道:“皇上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管教阿雯。”
順治沒有說話,轉身繼續乾清宮走去。
青蕪心裡納悶不已,一邊跟在後面走,一面想,皇上沒有怪她,是不是說其實他心裡面也後悔了……知道會後悔,為什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