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九百三十章 “劍走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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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九百三十章 “劍走中路”
“小粘子”想著，腳下快了些，眼前是一條長長巷道，兩邊都是高牆高房的背面，夜色中看上去黑壓壓一片。
“小粘子”卻知道，就這一條巷道，算是最安全的一段了——兩側牆高不說，出了巷道口，就斜斜面對保安團團部。這東小糧站保安團雖然級別很低，其隊伍訓練素質卻不算太差，這個，從他們前兩天那次追捕赤黨的戰鬥中就可以看出來。
“小粘子”很快走到了長長巷道的另一頭出口處，站住，慢悠悠地轉身，看向被巷道中段一盞路燈照亮的那裡。
上尉“專員”“腰子”正穩步向自己這邊走來。
“小粘子”忽地感覺到眼前有一些蚊蟲飄動，他抬手擺一擺，趕走它們，猛地感覺不對！
這不是蚊蟲！也不在自己眼前，而是在數十公尺開外，從一側高牆高房暗影中，向下飛落的——“什麼？”
“小粘子”大驚，高叫一聲，“專員小心！”
隨著他的叫聲，數聲槍響幾乎合在一起傳來，緊接著就是紅光連閃！
“小粘子”一個前僕臥倒，倒下過程中，只覺有疾風掃過，右耳似被風中細沙掃中，一陣麻痛傳來。
氣浪煙塵掠過。
“小粘子”念頭快閃，待爆炸的轟隆聲迴響稍停，他一個收腿屈膝，手掌發力撐動，腳下一滑，再趕緊踩實蹬動，人已經奔了出去！
一邊跑動，一邊拔出了腰間盒子炮，開啟機頭，不顧一切地向前方兩側高處，一槍連一槍打出去！
他嘴裡罵著：“赤匪，老子跟你們沒完！”
他腦子裡就一個念頭：“完了完了，‘腰子’這是被赤黨盯住了，又是下手榴彈又是槍打，要還能活著，除非他是鐵打的！鐵打的都不成啊！媽的，赤匪，這回老子又要倒大黴了！”
他腳下一絆，一個衝竄出去，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了。
定睛一看，自己前面十多公尺，散去硝煙的巷道中，剛剛受命可以指揮自己的偵緝隊員趴在地面，抬起都看不清眉眼的臉向他，使勁喊出不大的聲音：“展哥，赤黨伏擊-----”一頭栽下不動了。
“小粘子”不顧那頭，轉身看地面。
剛剛絆了他一下的，正是他們兩名偵緝隊員重點護送的“腰子”專員。
不過，肯定已經只是專員的屍體了。
“小粘子”看了看後面遠處，一隊保安團士兵正端槍衝進巷道口來。
他這時感覺到了右耳的疼痛，抬手一摸，摸了一手血，想起來剛才那一陣“風沙”——“那是他媽的手榴彈碎片！”他幾步過去，蹲下，象徵性地摸了摸血肉模糊的“腰子”的脖頸。
繼而仰天狂嘯：“啊——！”
然後用盒子槍，指向一側高處黑乎乎的高牆高房上面，扣動了扳機，打光了剩下的子彈。
沒有任何還擊。
申強帶隊，伏擊炸死叛徒“腰子”的時候，何總站長已經帶人在第二聯絡點接到了剛剛從總部來的另一交通員。
這是總部為了儘快打通和江南蘇區聯絡，發出的“連續手”第二招。
交通員身攜一本上海出版的小說。同樣的小說，總部也有一本。
由犧牲的
老程同志交下的密信中某段內容指引，翻查該書，便可逐步列出一份密電碼。其密法簡要如：某頁數某行數某字位置數等等-----。
伏擊戰結束，隊伍分路集中到第二聯絡點——這裡離東小糧站有二十多里，已經完全出了被氣發瘋敵人可能的緊急搜查範圍。
申強了解到，江南蘇區和中央失去聯絡，主要是原來密電碼不再能使用。現在這本新電碼本送去，便可解決問題。
申強認出了密信中有關內容的筆跡，至少這一段，是老戰友尋雲川親自寫的。
指揮部緊急會議上，申強提出：“烈士遺願，我們全力完成！”
全體完全同意。
山間大道上，走來一隊漢子。
佇列中一副滑竿上，坐著一位身著綢衫，眼皮耷拉的財主。滑竿前後，管事保鏢好幾個，都揹著槍，偶然發出些吆喝聲，讓山道上的行人讓開一些。
有行人偷偷罵：“-有錢佬，也就是在這路上神氣，你往山裡那邊走走試試？”
這話說來有理。站在路上前後左右望去，附近高處有碉堡，遠些地方高處還有國民革命軍旗幟飄揚。有錢財主們，走這樣的山間大道，最是安全保險。
不過這一行人卻並非真的財主趕路。
滑竿上的老財是何總站長假扮。申強化裝作管家。蘭四和小譚扮作保鏢。司紅光和小薛等另三位裝成轎伕，輪流抬何總站長。另有一些弟兄，扮作普通行人，遠遠近近零散走行。
“第三大隊”在外主力精銳齊出，要儘快完成打通中央蘇區總部和江南蘇區聯絡的緊急任務。
司紅光見何總站長偏頭向回看自己，便也扭腦袋看看後面，見沒有外人在附近，笑道：“總座，您老人家安心坐著。”
如果只是這稱呼被人聽了去，一時倒也不會引起懷疑。
何總站長現在是老財兼某鄉的保安團團總，往省城探親的路上。
申強身上有國民革命軍某部發的公文，稱何總為國民革命軍某軍少將參謀長之父。這回公文紙和公章全都是真的，當然是空白公文紙現填上的內容。如果沒有大的意外，這種公文通行證屬於軍民通吃，各種關卡都可過去。
這次採用的是“劍走中路”方法。
利用了敵人注意力集中到往北往東鐵路線的機會，直接向南，選擇從洎江西側穿行過來，透過敵統治最嚴密地區的方式。定下計劃後，申強說：“燈下黑，咱們走一串燈下黑，從敵人鼻子底下過去！”
這一隊精悍漢子，都走的是大道，有時候租了馬車走上一長段，再換成滑竿轎子——為的是讓某些起疑的敵人想通報查詢，不容易找到連續線索。
一行人走得飛快，幾天走了數百里，早已過了洎江一側，再有一天半，就能到達江南蘇區派出的重要聯絡站所駐地方。
路上無人處，何總站長自然不坐滑竿，跟大家一起走路。行人多些的地界，他只好坐上滑竿。只是在滑竿上總覺有些不安。
司紅光這會兒繼續寬慰他：“總座，我們四個兩撥，輪流抬您老人家，跟玩似的。要是不執行任務，也得爬山練勁，這下倒是省了。一抬兩用。哈。總座您老人家要是心裡實在
不踏實，到了地方，您老多給弟兄們燒些好菜就是了-”
這樣的話，當然不能讓外人聽見。司紅光也是看前後左右都沒外人，才樂呵呵地跟何總站長開玩笑。
一眾人都樂。
何總站長也憋不住笑：“說好了啊，到地方，老子燒一大鍋野味，你要是不都吃光了，下次老子抬你！”
司紅光卻不怕，抬著滑竿，伸脖子看前面遠處，笑道：“好好，就快有口福了，看得見地方了。老瓦管家，你看是不是那裡？”
申強走在隊伍最前面，這時候剛剛站下，眼望前方說：“不錯，就是分木鎮。”
這分木鎮卻是一箇中等規模的土圍子。土圍子卡在兩山之間的要道口上，邊上高處有火力點掩護，是個險要所在。
一行人走到離土圍子大門還有一百多公尺地方，停下了。
土圍子有護城河，吊橋倒是沒收上去，遠遠看去，可見行人進出。門樓上還有刻字，遠遠可見是四個字，“分木雄關”。
司紅光輕聲嘀咕說：“媽的，這裡反動派真地有些牛皮-”
這會兒他不敢大聲了。道邊上有些賣水賣瓜菜的。
申強到何總站長面前，恭敬地說：“總爺你們等一下，我們先到前面去打招呼。”
何總站長說：“好吧。”
申強在前，蘭四小譚在他身後，三人大搖大擺地往圍子大門處走。
看看走到護城河這邊橋頭。三人站住。
申強對這邊橋頭的兩個站崗團丁說：“這是我們的通行公文，你們拿去通報一下。直接報給你們王中隊長就成。”
一個眼睛細長的團丁接過通行公文，開啟掃一眼，抬眼看申強和蘭四小譚，笑說：“好的大人。我馬上就去報告中隊長。”他將步槍背到肩上，快步走過吊橋面，進了圍子大門去。
申強等三人先已看清，橋這邊兩個團丁並不管仔細檢查，只是隨意看過去的行人。檢查的團丁幾人在土圍子大門邊。他們檢查行人時，態度並不惡劣，對一些人還笑著打招呼。看來，“鄉里鄉親的不少-”申強想到。
一個著保安團上尉軍服的微胖漢子從大門裡出來了，他身後跟著報信的團丁。兩人很快到了橋這邊，手拿著通行公文，滿面笑容：“總管到了。鄙人姓王，”他拱手為禮，“總爺呢？”
申強也拱手說：“總爺在後面。叨擾王中隊長了。”轉身舉起手臂，打個遠遠的手勢，“可以過來了。”
王中隊長說：“哎呀，還讓總爺在那邊久等，對不住了。”
申強笑道：“各行有各行的規矩，您王中隊長這裡，要的就是謹慎認真。”
王中隊長感激道：“多謝關照！”又說：“我得上去迎一迎。”說著便要起步走，又站住，對細長眼睛團丁說：“回去讓一小隊長再檢查一下給總爺他們的住處，準備接風飯菜。”
細長眼睛團丁笑眯了眼睛：“是，隊座！”轉身跑了。
何總站長的滑竿已經向這邊過來，幾個人前呼後擁，來勢飛快。
王中隊長吃一驚道：“到底是總爺，好強的手下。”
連忙迎了上去，站立行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