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鳴驚人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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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一鳴驚人兮
這一段優美還讓眾人沉浸其間,不能自拔。
突然響起的笛聲,則像是一條輕快的小舟從那寂靜的讓人不忍破壞的湖面上快速的穿過。
衛子夫婉轉的聲音也隨著這笛聲而多了一分輕快和跳躍,讓人都隨之而感染,每個人的臉上彷彿都因為她的聲音而帶上了笑容。
在一陣輕吟之後,衛子夫輕巧地唱道:“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
紅袍男士們用低沉卻也是更加歡快的語調附和著,“君子恭而有禮,四海之內皆兄弟。 ”
若是說剛才的《大風歌》和《詩經》雜糅已經讓所有人眼前一亮,只覺得那樣蒼涼的男聲襯托得女子的細膩更加動人心絃,那麼現在歡快的孔夫子言辭和《詩經》的再度糅合,只會讓人覺得會心一笑。
在這樣輕鬆的氛圍之下,旋律上一脈相承,如同小溪匯入了河流,高山淌下了流水,水到渠成,毫不突兀,又讓人遐想。
衛子夫唱,“風雨如晦,雞鳴不已。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紅袍男和,“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 ”
紅袍男唱,“君子和而不同”,衛子夫和,“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
紅袍男唱,“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衛子夫和,“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
紅袍男唱。 “君子周而不比”,衛子夫和,“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你一句我一句,明明是兩個不同的東西,但在這一來一往之下,倒也正好能勉強說通。 甚至聽起來因為嫻熟和優美,竟讓人生出好像這樣地組合才是正確的感覺。 讓人恨不能現在就鼓掌拍手。
劉徹身旁的左右曹已然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要叫好,又想要大笑,能將這樣的經典結合在一起,還能結合地這麼完美,實在是想不到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人才。
明明是一種對傳統的挑戰,但卻讓你找不到一點不敬地感覺。 諸人都有些坐不住了,但因為劉徹坐在那一言不發,終究還是不敢在皇上面前lou出任何的不敬。
其他人地表現已經告訴了平陽公主這首曲子的反響,剛才的打擊和擔憂在這一刻早已經化為了烏有,平陽公主忍不住又偷偷瞧了劉徹一眼。
此時此刻,他的嘴角也掛上了一絲笑意,不再是那種應付的,而是發自肺腑的。 他那雙深邃的眸子還停留在面前地謳者身上。
平陽公主的心底生出酸楚的感覺。 卻又有些欣慰。
他,終於被吸引住了!終於沉淪了。 有好長一段時間她沒有看到他的這種表情了。 原來他對那些長得像穀雨的“穀雨”們會偶有這樣的表情,可是這幾年,他不再執著於此。 儘管還會因為那個名字而把自己的好意帶回宮去,但他來的次數太少了,早已經說明了她與他地疏離。
平陽公主瞟了一眼劉徹。 好在,他現在終於能對她家裡頭的歌姬有興致了,即便今天唱歌的女子不是“穀雨”,他也會喜歡的,會對自己這個姐姐滿意的,對吧?
最後,衛子夫以一曲《蒹葭》的清唱,將整個地《詩頌》畫龍點睛的重新點題,悠揚的聲音在笛聲的指引下,一句句直抵每個人的心房。
蒹葭蒼蒼。 白lou為霜。 所謂伊人。 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 宛在水中央……
自始至終,衛子夫一段舞都沒有跳過,樂器除了笛子就再沒有其他相和,那些紅袍家丁在衛子夫唱完之後,向劉徹齊齊躬身,便默默地退了出去,只餘衛子夫一人在場。
此曲終了許久,劉徹饒有興致地盯著面前的衛子夫,眉眼間都是笑意,“你叫衛子夫?”
“回皇上話,奴婢衛子夫。 ”
“這首詩頌可是你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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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從醫工那回來,臉上已經多了一條烏黑的長痕,整張臉看上去因為這條長痕而給毀了一半。
她進清伶苑的時候,便感覺到有人的目光在自己地身上逗留,不用想也猜得到是那些無緣見皇上地伶人謳者們對自己投來的,那眼光裡頭只有四個字——“幸災樂禍”。
在她們心裡頭,穀雨本是高調地出現在清伶苑,只等著皇上一來就可以拖離此處,到未央宮去侍奉皇上去了,所以平素對自己就已經不滿到了極致,如今,人算不如天算,穀雨居然滑倒了,還弄傷了臉,把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白白送給了別人,自己反倒是前途未卜,能不幸災樂禍,教人興奮麼?
穀雨也懶得理會她們的眼光,一個人在屋子裡頭對著鏡子看臉上的疤痕,哎,真要是因此就毀了容,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就讓平陽公主把自己掃地出門吧。
正想著,桌案上的銅鏡猛地震動了一下,穀雨扭頭,果然見自己的房門閃進來一個紅衣人影,才剛剛回過神來,那人影已經蹦到了自己面前,“姑娘,你真是神人哪!”
穀雨搖了搖頭,對著眼前興奮的人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心點,別讓別人聽見了。 ”
來人高興地點了點頭,還喘著粗氣。 正是剛剛扮演完和聲角色的衛青。
“你的臉怎麼了?”另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穀雨一扭頭,原來是與衛青“形影不離”的公孫敖,好些天沒見他,穀雨差點忘了這個難纏的傢伙。
衛青也注意到穀雨的臉,仔細一看,敷的是真藥,隱隱還能看到黑色凝固的血塊,不禁皺眉道:“姑娘你還真的把臉劃傷了?”
那一道長長的烏龍,猛一眼看去還是有點可怖。
穀雨總不能當著兩個人的面哭訴,是啊,我剛才一不小心,弄假成真了,真倒黴啊,嗚嗚。 於是只能錯有錯著的大方承認道:“只有真的劃傷才夠逼真啊,光用雞血,實在是難以讓人相信。 ”
公孫敖儘管幾天沒來,卻也已經知道穀雨和衛青他們的打算,對穀雨更加佩服,目光閃爍地詰笑,“沒想到鶯鶯你為了不給皇上唱曲,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連破相都肯?就這麼想嫁給我大哥?”
“誒,什麼鶯鶯,是穀雨。 ”衛青習慣性地糾正公孫敖,聽了公孫敖的話,只覺得穀雨實在是忠貞不二的典範,“大哥要是知道姑娘這麼一心一意對他,一定會被姑娘感動的。 ”
穀雨不置可否地笑笑,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這便笑著對向衛青,“看樣子,子夫姐姐的這首曲子反響不錯吧?”
話題轉到這裡,衛青立馬咧口一笑,“是啊!姑娘你真是太厲害了!我自己唱的時候,就一直看皇上,我就發現他的眼睛就沒從姐姐身上離開過!你當時不在場,不知道那些人在聽了這首《詩頌》之後的反應,哎,真是可惜,姑娘應該看看姑娘的傑作。 ”
穀雨笑著搖頭,“這可不是我的傑作,是子夫姐姐的。 皇上聽完曲子有說什麼嗎?”
衛青道:“我不是按你說的,一唱完就退出來了嗎,我也沒敢在那多待,就著急跑來向你彙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