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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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原來這個在詔獄中關著的人,就是名滿天下、智勇雙全、權傾一時的薊遼督師袁崇煥。
袁崇煥,字元素,祖籍廣東省東莞,萬曆四十七年進士,明天啟六年出任遼東巡撫,鎮守寧遠。萬曆四十六年,女真領袖努爾哈赤稱霸遼東,建立後金國,以“七大恨”祭天,正式嚮明宣戰。戰火一直蔓延數年。天啟六年,努爾哈赤進犯寧遠,寧遠一戰,他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拒絕努爾哈赤的勸降,利用火器大敗後金軍,並由此使努爾哈赤含恨身亡,扭轉明王朝多年來的頹勢。袁崇煥一戰成名,但也因此樹大招風,在閹黨魏忠賢的排擠下,辭官而去。崇禎皇帝繼位後,重新起用他,並委以重用,只可惜他到任後卻做了一件令崇禎猜疑的事:
當時的皮島總兵毛文龍獨斷專行,多行不軌,不聽將令,袁崇煥就自作主張,將其捕殺。毛文龍是手持尚方寶劍的邊關大將,鎮守的皮島在鴨綠江口東之朝鮮灣,又名東江,位於遼東、後金、朝鮮之間,位置十分重要,是阻擋後金大軍的海上防線。袁崇煥不經請示就殺了他,令崇禎暗生不滿,而毛文龍死後,皮島一帶缺乏良將鎮守,更為努爾哈赤之子、新大汗皇太極大軍南下解除了後顧之憂,直至發生了皇太極兵臨北京城下的“己巳之變”。袁崇煥督師勤王,雖然以一己之力驅走皇太極,但崇禎卻中了皇太極的反間計,反誤以為他與清軍有互通之嫌疑,誅殺毛文龍、皇太極襲入北京就是他暗中通敵之故,於是不問青紅皁白,在平臺召見袁崇煥,等到袁崇煥到來後,馬上將他捉拿下獄。
今天司禮監提督太監曹化淳來看的,就是這位蒙受了不白之冤的大帥。
曹化淳聽見袁崇煥發問,也報之一笑,道:“袁督師不愧為大將之才,遇此難境,尚能談笑風生,咱家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遙想兩年前,聖上接見大人,那時咱家還在司禮監秉筆,遠遠地躲著看見大人與聖上談起遼東戰事,大人之遠見卓識,真令咱家歎服。”
袁崇煥道:“我一個落難的囚徒,今天不知明天的命,公公不必如此寬言安慰我了。”
曹化淳道:“話不能這麼說啊。咱家還記得當時大人可是滿腔豪情,大人當時還說了一句話,咱家今天還記得清清楚楚,大人說,只要給你兵力,五年內可以平遼,不知大人可還記得這話?”
袁崇煥臉色微變:“我怎麼不記得?就這一句大話,沒料到竟助長了今天的禍事。”
“我記得大人的好友許譽卿大人私下還曾對大人說過,五年內可以平遼,未免過於託大,可惜的是,大人的話既出,是覆水難收了。時至今日,大人五年內平遼的說法,聖上還常常提起呢。”
袁崇煥臉色漲紅,激動起來:“聖上是因為這個治我的罪嗎?五年平遼,雖有張狂之處,但如一切都按袁某部署,五年內阻住皇太極,應該不成問題。”
曹化淳冷冷一笑:“可是皇太極不久前可是打到了京城底下啊,五年平遼,略有張狂,但平不了遼,卻讓賊寇打到了家門口,那又算是什麼?”
袁崇煥低頭不語,沉思片刻,抬起頭來說:“皇太極繞道喜峰口侵略北京城,我當年曾經有所預料,並上過奏摺,但滿朝文武不信,聖上亦沒有派重兵駐守。話雖如此,誅殺毛文龍,也是原因之一。毛文龍若不死,皇太極顧忌後防,就不會冒險自喜峰口入關。”
曹化淳說:“那也就是說,你知罪了?聖上如此辦你,也沒什麼冤屈了吧?”
袁崇煥譏諷地一笑:“原來曹公公是來審我的,那你就回聖上,我袁崇煥知罪了,我承認自己乃無能之輩,也承認為正軍紀,手段有些強硬。但通敵之罪,實屬栽贓。寧遠一戰,努爾哈赤因我而亡,皇太極與我有殺父之仇,豈能容我?遼東一帶,殺女真人最多的是我袁崇煥,我與後金之仇恨,不共戴天,聖上待我,又恩重如山,我通敵叛國,有何所圖?有何好處?誰能盡信?”
曹化淳哈哈一笑:“審人可不是我的事啊,自有三法司、鎮撫司定奪,你不必和我辯解。我對你是否有罪,更是毫無興趣。”
“那公公來這裡,就是為了譏諷我幾句,看我的笑話了?”
“當然不是,”曹化淳臉色一變,道,“我來是告訴你一個訊息的,你可知道,祖大壽反了。”
“啊!”袁崇煥大吃一驚,禁不住站了起來,“復宇他竟做出這種事來?他,糊塗啊!”他的腳重重地在地上一頓,滿臉的懊悔。
曹化淳冷冷地說:“他可不糊塗,他是講義氣的人啊。他反,全是因為你啊,大人!”
袁崇煥沮喪地坐了下去:“他現在在哪兒?”
“他的兵馬現在集結在山海關。聖上下旨,他不聽,看意思,是要投誠那皇太極去了。他帶走的可是咱們大明最強的勁旅啊!”曹化淳的話裡充滿了惋惜。
“不可能,他不是那樣的人。”袁崇煥痛苦地說,“我們共事十多年,寧遠大捷,他也是功臣之一,這世上誰都能降皇太極,惟有他不能,他祖家一門將才,滿門忠烈,說他反,我打死也不信。”
曹化淳搖搖頭,不置可否。袁崇煥擔心地說:“朝廷準備拿他怎麼辦?”
“聖上說了,只要他肯迷途知返,回師勤王,既往不咎。”
袁崇煥情不自禁地對著空中一拱手:“聖上聖明,聖上聖明!”
曹化淳說道:“可關鍵的是,祖大壽他並不聽聖上的話。”
袁崇煥一驚:“為何?”
曹化淳意味深長地一笑,說道:“因為他心中只有督師,沒有聖上。”
袁崇煥愣在那裡,正要辯解,曹化淳突然怒喝一聲:“袁崇煥接旨,有聖諭。”
一般來說,宮中能口頭傳達聖諭的人,往往都是司禮監秉筆級別的太監,這曹化淳是司禮監提督太監,他傳皇上口諭,名正言順,袁崇煥不敢怠慢,急忙跪下道:“罪臣接旨。”
曹化淳並不看他,只望著天空道:“聖上有口諭:祖大壽非敢反朝廷,乃因懼罪耳。欲召壽還,非得崇煥手書。”
袁崇煥身形顫抖,跪在那裡將頭埋於膝內,沒有答話。
曹化淳等了片刻,見他不回話,不耐煩地道:“你為什麼不接旨?”
袁崇煥道:“臣非不願接旨,實不能也。”
“為何?”
“罪臣之身,名不正言不順,祖大壽不會聽我的。”
曹化淳低下身子,用威脅的口吻道:“袁崇煥,你是不是對聖上判你一直有意見啊?你敢抗旨嗎?”
袁崇煥冷靜而堅定地說:“聖上英明,我怎敢有懷恨之心。但祖大壽當年服我,無非是因為我是他的頂頭上司而已,如今我已成為罪人一個,有何資格再要求他為我做事?況且身為罪臣,妄談國事,參與軍務,罪加一等,罪臣之事尚沒有個交代,不敢再牽罪上身,望公公如實向聖上稟告。”
“你不遵從聖諭,就不怕聖上降罪,罪加的就不是一等,而是三等。”
袁崇煥態度堅定:“即便千刀萬剮,亦不能亂了綱常禮法,請恕罪臣不能從命。”
“都說你是個蠻子,你還真是蠻子脾氣!”曹化淳嘆口氣,“聖上早知你會這麼說了。”
袁崇煥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笑意:“聖上英明。”
曹化淳道:“聖上英明不英明,就不用你來評價了。明天會有一些人來看你,你做好準備吧!”
“是來刑訊的錦衣衛嗎?”袁崇煥正色道,“崇煥恭迎大駕。”
“錯了。來的人不是來審你的,是來看你的。想知道都有誰嗎?”曹化淳數著手指,“他們是內閣六部閣老,三公九卿,監察御史,還有六科給事中,翰林學士,朝中精英,悉數全到。”
“罪臣有何德何能,勞煩這麼多大員親臨指教?”
“這不是你的面子,是聖上為你安排的。”
袁崇煥笑道:“我明白了,不是來看我,是為了祖大壽。”
“對。你真是聰明人。所有大員都是來勸你的,只要你給祖大壽寫了密信召他回來,聖上龍顏大悅,群臣再講了話,你的罪名或可洗清也未可知。”
“我的罪名是洗不清的,”袁崇煥苦笑道,“雖只誤說一語,錯殺一人,但已經是罪不可赦,祖大壽回來之日,就是我伏法之時。”
“憑你這句話,就該滿門抄斬。”曹化淳臉色變得陰鷙起來,“祖大壽召不回來,你就更是死定了。”
“你是說我應該配合聖上演好這場忠烈之戲?”
“大逆不道啊袁蠻子!”曹化淳發怒了,“你還是執迷不悟嗎?”
“曹公公的意思我懂。只可惜我是罪臣之身,名不正則言不順,祖大壽為何聽我的?如果皇上有旨,當下詔書。”袁崇煥面無懼色,依然堅持。
曹化淳嘆口氣:“袁蠻子,你真是精明一世,糊塗一時,詔書是不會給你下的。”
“沒有詔書,那就更名不正言不順,口諭豈能說明事情?但請明示。”袁崇煥雖身處逆境,仍寸土不讓。
曹化淳道:“聽與不聽,只在你一念之間。袁崇煥,你是個英雄,但不是明白人。明天還有一個人也會來看你,寫不寫信,對這個人也非常重要。”
“是誰?”
“內閣大學士、兵部尚書孫承宗。”
袁崇煥沉默了,沉思片刻,關切地道:“大帥他也會來嗎?”
“會的。聖上今天召了他,咱家親耳聽說了,聖上要他帶隊,來勸說你。那孫承宗可是你恩師,也是你的老上級吧?”
袁崇煥的臉上泛起幾絲柔情:“大帥對我恩重如山,此情終生難報。”
曹化淳道:“那就對了。你通敵叛國,棄關損將,孫閣老是提拔你的人,又是你的受業恩師,按照本朝的連坐制度,他恐怕也逃不脫干係吧?”
袁崇煥擔憂地說:“你是說孫大帥也會受此牽連?不會的。聖上英明,他怎麼會不知孫大帥的功績德行?”
“天上人間,煉獄仙鄉,不過一線之隔。祖大壽召不回來,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曹化淳話裡有話,但又故意不點破。
袁崇煥靜默在那裡,眼前浮現了孫承宗那和藹可親的面容:十幾年前,自己還只是個參軍,孫大帥慧眼識人,從千萬軍士中將自己選拔出來,此後十數年間,授以兵道,委以重任,多方扶持,兩人雖是上下級關係,實為師徒之情,歷經多年,熾情不減。自己身死是小,連累了大帥就罪過太重了,只一瞬間,他就下定了決心。
袁崇煥問:“我要是寫了信,孫大帥是否就不會因此事而受絲毫連累?”
“聖上的胸懷有如高山大海,祖大壽如此忤逆,尚能容忍,何況孫閣老這種功勳卓著之人?”
袁崇煥喊道:“好,就依你了。拿筆紙來。”
“慢著!”曹化淳道,“你今天不要寫。”
袁崇煥狐疑地看著他。
“不要寫。明天再寫。明天,三公九卿都來了,你要做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樣子,要念著皇上的恩德,懺悔著自己的罪過,感念著聖恩,再寫這封信,你剛才不是說過嗎,要配合聖上演好這齣戲,你說對了。明天,你要流著眼淚演好這齣戲。聖恩浩蕩,君臣同心,這感人的場面,在詔獄裡可不多見啊!”
曹化淳陰冷的聲音迴盪在詔獄空曠的四周,久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