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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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場雪
大頭喘了口粗氣，說道：“這麼久以來都沒被包圍過！橫豎都是要和他們硬拼！不如讓我把那個劉四喜扔出去還給他們！先出一口惡氣！”
宋萬澤笑了笑，大頭說的沒錯，他們從訓練營出來到現在，從來沒有被敵人包圍過，這還是破天荒第一次，也不怪他心中有氣。
“稍安勿躁！你怎麼不想想，他們見了屍體後再沒顧慮，要是往裡面扔手榴彈怎麼辦？”
狗子拍了拍被子裡捆著的二姨太，說道：“那就連她一起炸死！”
山鷹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老神在在地說道：“這算不算是變相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呢？不過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分享這份殊榮！嘿嘿……”
宋萬澤無奈地看了山鷹一眼，接著將窗戶開啟，冷風“呼”地一下灌了進來，房間裡的溫度驟然下降，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周隊長！我有一句話想告訴你們！你們要是還將自己當做是中國人的話，就趁早收拾收拾各自回家，否則別怪我們的槍子兒不長眼睛！”宋萬澤衝著下面喊了出來，但他隱隱感覺到，自己的話應該不會起到什麼作用。
果然，那個名叫周松柏的偽警察隊長正了正帽子，用手中的匣子炮點了點視窗的宋萬澤，另一手掐著腰，說道：“你們睜開眼睛看看！現在我們已經把這裡都包圍了！不想死的話，就痛快地把縣長和縣長太太都放出來！我給你們五分鐘時間考慮！”
猴子聽完後嘿嘿一笑，趴在宋萬澤身邊喊道：“外面那麼冷，你們怎麼不進來暖和暖和？”
周松柏的胖臉微微**了一下，破口罵道：“你們少他媽的和老子耍花樣，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你們還吃奶呢！”
“砰！”
山鷹一槍將周松柏腦袋上的帽子掀飛了出去，嚇得外面所有的偽警察同時舉槍，周松柏一溜煙地跑到了門外，慌忙探出半個大腦袋衝著裡面喊道：“都別開槍！縣長還在裡面呢！”
“嘖嘖！真看不出來，這死胖子倒是蠻靈活的！跑得這麼快！”猴子說完後再次衝著外面喊道：“你們保護不周，讓我們這麼輕易地就抓到了你們的縣長，還有他兩個漂亮的姨太太，換了我是你，現在就要考慮考慮撤職後去幹什麼了。”
猴子這番話可謂是說道了周松柏的心坎兒裡，警察所距離這裡並不算遠，平日還有人手二十四小時在這裡站崗，自打昨晚聽到槍聲之後，周松柏更是傾盡了手下所有的偽警察來保護縣長的安全，但一夜都平安無事，早上的時候這些大煙鬼就都作鳥獸散了，只剩下那一個倒黴的傢伙在這裡等著挨踹。
周松柏原本以為縣城外面就是日軍的據點，根本不會有人敢來這裡找他們的麻煩，更何況日軍早先就放出了訊息，貓耳嶺的鬍子都被消滅了，他完全可以繼續高堂穩坐，過逍遙的日子，哪裡能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大的岔子，一眼沒有照顧到，縣長大人就成了別人的俘虜。
心裡正琢磨著對策，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接著便是手下中彈時的慘叫，周松柏哪裡還敢探頭朝裡面看，隨即把心一橫，帽子一扔，撒丫子就跑，橫豎縣長肯定是要降罪於他，不如趁著現在逃之夭夭。
就在猴子說完剛剛那番話之後，宋萬澤就已經看出了這些偽警察內心的不安，趁著這短暫的瞬間，宋萬澤毅然下令開槍，專門挑那些腰間掛著手榴彈的傢伙下手，槍聲一響，轉眼便有八個人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偽警察也亂作了一團，抱頭鼠竄，竟然沒有一人開槍還擊。
屋漏偏逢連夜雨，不知誰大喊了一聲：“隊長跑啦！”
更如雪上加霜一般，剛剛還因為抽飽了大煙而騰起的鬥志瞬間煙消雲散，所有的偽警察爭先恐後地朝大門跑去，見此情景，宋萬澤幾人也沒有再開槍，任由他們一窩蜂似的擠出大門，瞬間跑了個一乾二淨，院子的地面上只留下了三十多支槍和八具屍體。
“完事兒了！？這……這就完事兒了！？”
狗子和大奎面面相覷，臉上都掛著一幅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時，貓咪突然問了一句：“宋二爺呢！？”
宋萬澤這才發現，宋二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了出去，他們剛剛都在欣賞偽警察逃竄的場面，並沒有注意到他。
“他在下面！二當家的！你要上哪去！？”猴子的問話根本沒有得到迴應，眼看著宋二爺拎著匣子炮衝出了大門。
“二爺！二爺！”
大奎和狗子衝著外面喊了兩聲，隨後同時轉身朝外追去，宋萬澤皺著眉頭喊道：“你們兩個給我回來！山鷹！你和老馬去追二當家的！別讓他出事！”
兩人順著窗子直接跳了出去，下面六米多高，對於他們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宋萬澤轉過身來看向狗子和大奎，沉聲問道：“二當家的到底怎麼了？”
“哎！”
狗子長長地嘆了口氣，大奎則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兩人都沒有吭聲。
“回答我的問題！！！”
大奎一驚，怔了片刻後和狗子一樣，長嘆了一口氣後說道：“那還是一年前的事情呢！二爺的閨女從縣裡買了點過冬的衣物，和幾個兄弟在回去的路上被鬼子抓住了，這些畜生……他們把她……哎！”大奎又重重地嘆了口氣，不用明說，宋萬澤也知道怎麼一回事了。
狗子介面道：“後來鬼子把英子送到了警察所，劉四喜為了討好鬼子，又讓這些偽警察當著鬼子的把她又……又……後來英子就……”
“這事你們怎麼知道的？”猴子好奇地問了一句。
“和英子一同被抓起來的兄弟中，有一個跑了出來，回到貓耳嶺的時候已經快斷氣了，這是他臨死的時候說出來的……”
聽完後，房間中的氣氛變得沉重起來，同時所有人也明白過來，宋二爺去追那些偽警察，為的就是給自己的女兒報仇。
“猴子！大頭！你們兩個也去吧！一定要把二當家的活著帶回來！”
宋萬澤心情沉重無比，小鬼子造孽，還有情可原，因為他們都是畜生！但劉四喜和那些偽警察作為中國人，竟然能夠對自己的同胞作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簡直是死不足惜！
貓咪坐到宋萬澤身邊，摘下鋼盔理了理頭髮，輕聲問道：“你在想什麼？”
宋萬澤嘆了口氣，說道：“我在後悔剛剛沒有把他們都殺掉！”
貓咪的手握在他的手上，說道：“不要再想了好嗎？猴哥他們知道該怎麼做的……”
“呼！”
宋萬澤長吁了一口氣，雙眼看著窗外，平靜地說道：“下雪了……”
窗外的雪花飄了進來，落在宋萬澤的臉上，化作一個個晶瑩的小水珠，看上去就像是他的眼淚一樣，但貓咪知道，宋萬澤是絕對不會流淚的。
“我們去收拾一下，等他們回來就去劉家！”
宋萬澤雙眼再次變得清澈有神起來，剛剛的那些陰霾已經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鬥志的火焰在其中熊熊燃燒著，直到此刻，他才將自己深埋心中的那個“中國人不殺中國人”的原則徹底摧毀。
殺鬼子只是治標不治本的笨方法，只有將同胞們的民族自尊心喚醒、將他們的尊嚴奪回來，才能使得敵人徹底敗亡，而這樣做的話，卻要比將鬼子趕走還要難上百倍……
回想在2010年的時候，作為一名中國人，不論走在世界的哪個城市裡，都可以自豪地昂首挺胸，徹底告別了現在這種任由列強**的“低等人”身份，究其原因，正是那時的中國人已經找回了自己的尊嚴，並且泱泱中華已經成為了世界強國，不再允許任何人玷汙自己作為一名中國人那份神聖的自豪感。
現在是1934年，所需要的正是有人將這條沉睡中的巨龍喚醒，宋萬澤自認為道行尚淺，他也只能儘自己一片微薄之力，為中華止崛起而殺人！
沒過多久，宋萬澤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轉過臉時正迎向貓咪那一雙明亮的眸子，兩人相對了足有十多秒之後，宋萬澤打破了沉默，開口道：“你先休息一下吧！”
貓咪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累！我只是有些擔心你……”
宋萬澤抬手在她的鼻子上颳了一下，笑著說道：“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只是剛剛有些走神而已，你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麼？”
貓咪吸了吸鼻子，甜甜一笑，露出了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宋萬澤轉向一旁，發現狗子和大奎正偷偷摸摸地對被子裡的兩個女人上下其手，微微搖了搖頭，輕咳了一聲。
大奎和狗子一驚，同時把手從被子裡縮回來，紅著臉站在那裡，宋萬澤並沒有打算教育他們一番，說道：“你們找個袋子，把樓上那個鐵箱子裡面的東西都裝起來，隨時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