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87節:七 停屍審案局

第87節:七 停屍審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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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節:七 停屍審案局

七停屍審案局

正當審案局這邊為出了口氣而快慰的時候,更大的麻煩事卻來了。

原來,那四個捱打的鎮筸兵中有一個名叫王連升的,年紀本有四十五六歲了,前幾天又害著病。那天略好點,便被同伴拉去火宮殿喝酒,回來時便感了風寒,被捆綁到審案局已是受驚。這下又捱了五十軍棍,穿了耳朵,一背到營房便昏厥過去,搶救無效,當夜便氣絕了。鎮筸兵聞之,人人怒火沖天,聲言要曾國藩償命。

第二天一早,鄧紹良便來謁見鮑起豹,將昨日的情形和王連升的死,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鮑起豹這一氣非同小可,他揮舞著手中的長煙杆,嚷道:“好哇!曾國藩這個婊子養的,竟敢在老子的許可權內胡作非為,我豈能容他!鄧紹良,你將王連升的屍體抬到審案局去,叫審案局為他披麻戴孝,以命抵命,就說是我鮑起豹說的,看他曾國藩這個狗孃養的有什麼能耐!”

鄧紹良見鮑起豹這樣為他撐腰,登時神氣起來。他集合三百鎮筸兵,抬起王連升的屍體,氣勢洶洶地來到審案局。

當曾國藩得知王連升被打死的訊息,心頭一驚,隨即很快鎮靜下來,吩咐緊閉大門,對於鎮筸兵的任何叫罵,都不予理睬。鄧紹良不敢衝大門,他知道萬一引起綠營和團丁火併起來,他的腦袋也保不住。

鎮筸兵在審案局外叫鬧了半天,無一人答理。鄧紹良叫人將鮑起豹的話和自己出的一條主意共三條,用白紙寫了,糊在牆壁上,把屍體擺在門口,然後帶著鎮筸兵揚長而去。

康福到門外轉了一圈,進屋來告訴曾國藩:“門外貼著一張白紙,那些龜孫子給大人提了三點要求。”

“怎麼說?”

“第一條,審案局為王連升披麻戴孝辦喪事。”

“哼!”曾國藩發出一聲冷笑。

“第二條,打死王連升的團丁要以命償命。”

“妄想!”

“第三條,發王連升遺屬撫卹銀一千兩。”

“鄧紹良在白日做夢!”曾國藩叫起來,“康福,你帶幾個人把王連升的屍體搬開,我審案局的衙門天天要辦事,豈能讓這具臭屍擋路。”

“慢點。”康福正要走,羅澤南連忙叫住,“滌生,我看是這樣:先買副棺材來,將王連升的屍體裝殮,抬到一間空屋裡去。這麼熱的天,屍體放在審案局外不好。你看如何呢?”

曾國藩未做聲。羅澤南叫康福帶人去辦。待康福走後,羅澤南又說:“滌生,我看此事還得跟駱中丞商量一下才是。”

曾國藩想起駱秉章昨天的態度,知道跟他商量不出個好主意來,但事情重大,又不能撇開他,便說:“還是請璞山過去先跟他說一聲吧,晚上我再過去拜訪。”

過一會兒,王錱回來,面色不悅地說:“駱中丞家人說他昨日受驚,今日病倒在**,這兩天不見客。”

曾國藩的長臉登時拉了下來,心中罵道:“好個駱秉章,你是存心讓我下不了臺!”對王錱說:“不來算了!”

說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出大氣,兩隻拳頭捏得緊緊的。

羅澤南輕輕地說:“光氣憤不行,此事要慎重處理。人命關天,讓朝廷知道了,也不是件好事。”

曾國藩說:“羅山,這明擺著是鮑起豹、鄧紹良在尋釁鬧事,哪有五十軍棍就打死人的道理。”

“是的。莫非王連升早有病在身?”

羅澤南這句話提醒曾國藩,他說:“羅山,你這話說得好,王連升一定是先有病。”

“不過,王連升總是死在審案局的軍棍之下。你說他有病在身,證據呢?”

“叫個人去訪查一下。”曾國藩想了想,說,“叫誰去呢?鎮筸兵向來一致對外,王連升即使有病此時他們也不會說了。”

“叫楊載福去,他在辰州練了半年新兵,與鎮筸兵有些聯絡,要他用重金收買,套出些話來。”

三天後,楊載福果然透過一些老關係,探知王連升在打軍棍之前已患病,並從王連升撿藥的利生藥鋪裡查出了賬單。利生藥鋪老闆賀瑗的堂妹已許配給曾國藩的長子紀澤為妻,兩家結了親。賀瑗願為此事出來作證。曾國藩聽了楊載福的報告後,高興地說:“這下好了,把王連升的屍體給他抬回去,對他的死,審案局不負責任。”

“滌生,話不能這樣說。”羅澤南說,“軍律上講,處置犯事官兵,倘遇有病在身,可緩施行。鮑起豹、鄧紹良還可據此上告。我看此事雙方都讓些步,快點平息算了。”

曾國藩心中老大不高興,轉念一想,鮑起豹真的據此上告,自己也脫不了干係,便對羅澤南說:“這樣吧,你就代表審案局和鄧紹良去商談,總不能讓他們多佔便宜才是。”

當羅澤南亮出王連升在利生藥鋪撿藥的賬單,以及賀瑗當面證明王連升受刑前已風寒嚴重時,鄧紹良氣焰收斂了許多,經過討價還價,最後雙方定下三條:一、審案局派人護送王連升靈柩回原籍;二、審案局賠撫卹費五百兩銀子;三、打死王連升的兩個團丁開除回籍。

曾國藩見到這三條,甚為不快,但知目前這種情況下,也只有這樣處理才能使鎮筸兵勉強答應。為表示對打死王連升的那兩個團丁的安慰,曾國藩叫羅澤南各送他們十兩銀子,並特許他們兩年後再來。

八逼走衡州城

一連幾天,曾國藩鬱鬱寡歡。這一夜,他想起到長沙辦團練的這七八個月來,事事不順心,處處不如意,心裡煩躁已極,身上的牛皮癬又發了,奇癢難耐。他氣得死勁地抓,弄得渾身血跡斑斑,**一層癬皮。

十年前,曾國藩在京中得了這個面板病,不知請過多少個郎中,吃過多少服藥,總不得痊癒,特別是遇到事煩心亂時,更是癢得厲害,有時輾轉**,通宵不能入睡,簡直無生人之樂。有一年,荊七帶來一個江湖郎中,自稱是治癬病的高手,一連上門看了三個月,一天一服藥,最後無一絲效果。郎中知此病無法醫好,尋思著退步。他悄悄地請荊七到前門大街一家酒店,求荊七幫他出主意,又拿出五兩銀子作謝金。荊七貪戀這五兩銀子,將曾國藩是蟒蛇精投胎的傳說說了一遍,並告訴江湖郎中一個脫身的法子。

一天,江湖郎中叫曾國藩把衣褲全部脫掉,煞有介事地上上下下、前後左右細細地看了一遍,撫摸良久,見曾國藩背部和兩條大腿上全是一圈接一圈的白癬,想著荊七講的傳說,心中暗自詫異。他幫曾國藩把衣褲穿好,滿臉諂笑地對曾國藩說:“大人,我今日才算是真正看明白了,大人原來並不是患的癬病,乃是與生俱來的本性。大人,你前生不是凡人,而是崑崙山上修煉了千年之久的蟒蛇,這滿身圓圈,便是明證。大人,此病不必治了,倘若真的沒有這一身圓圈,大人今後何能穿仙鶴蟒袍,登宰相之位?”

曾國藩聽了江湖郎中這番話,想起母親常說的蟒蛇精投胎的故事,心情舒暢,不但不責備郎中醫治無術,反而賞了他一錠大元寶,果然從此以後再不醫治。

待癢略止,曾國藩起床,自己磨墨攤紙。他要向皇上奏參駱秉章、鮑起豹。剛寫了句“為奏參庸劣官員駱秉章、鮑起豹”的話,便又頹然停住筆。他想起參劾清德的奏摺,皇上至今沒有批覆下來。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對湖南官場,皇上究竟如何看待?直接參劾湖南文武最高官員,會不會引起皇上的反感?再說,為兵丁鬥毆一事去參劾對方,皇上對此又會如何看待自己?“天意從來高難問”。他覺得滿腹苦水無處倒,氣得將筆桿折斷,把紙揉爛,扔到簍子中。過一會兒,他又從簍子裡把那張紙尋出來,細細地抹平,看了看,放在燭火上,失神地看著它迅速變為灰燼。王荊七跟著曾國藩十多年了,從來沒有見他這樣憤怒過。荊七不敢勸,更不敢自己去睡,只得坐在門外陪著。

“駱秉章、鮑起豹看不起我,我就偏要爭這口氣不可!偏要練就一支強兵勁旅來,給他們瞧瞧!”曾國藩下定了決心。壁上,唐鑑所贈“不做聖賢,便為禽獸”的條幅跳入眼簾,當年與鏡海先生切磋學問的情景,又浮現在腦中。是的,古往今來,哪一個辦大事、成大功的英雄,沒有過一番困厄顛沛的經歷?他輕輕地念起太史公的名句:“古者,富貴而名磨滅不可勝記,唯倜儻非常之人稱焉。蓋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聖賢發憤之所為作也。”念著念著,他心裡慢慢好受多了。

心中的怒濤平息下來後,他開始冷靜地思考出路。他想起這幾個月來的所作所為,僅只限於平亂安境而已,離建曾家軍,與長毛決一雌雄的目標還差得很遠,如果這個目標不達到,官場和綠營便會始終看不起,而自己一生的理想也只是空想罷了。幾個月來,他已逐漸清醒地看出,長沙不是做事的地方。官場暮氣沉沉,綠營腐朽透頂,他們自己什麼正事都不幹,而別人要幹事,則又是嫉妒,又是掣肘,最後弄得你一事無成方肯罷休。這裡好比一群烏鴉麇集之地,只有當你渾身變得和它們一樣黑的時候,才不會聽到前後左右的聒噪聲。漫說建不成新軍隊,就是辛辛苦苦建起來,不久也會被綠營的惡習所傳染,最終也必定會和他們一起爛掉。必須離開長沙!這一點,曾國藩是愈來愈看清了。二月份,在給皇上的一份奏摺中,曾國藩提到衡州一帶地方混亂,擬到衡州去駐紮一段時期。那時他已覺察到長沙官場的難處,暗中為自己埋下一條出路。皇上對此沒有異議。至今一直沒有走,是因為他有顧慮,擔心到衡州去擴充團練,會招致離開監督、自樹一幟的非議。現在顧不得這些議論,非去不可了。團練和綠營結下如此深的怨仇,今後的衝突摩擦會無窮無已。掂掂實力,曾國藩知道自己目前尚扳不過駱秉章、鮑起豹和綠營。走吧!到衡州去,離開這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庸碌之輩,到衡州去大展鴻圖!

主意打定後,東方已泛白。他盥洗完畢,拿起書箱裡一本《詩經》,信手翻到一頁,高聲吟誦:“伐木叮叮,鳥鳴嚶嚶,出自幽谷,遷入喬木。”他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吉兆,預卜從此可以走出幽谷,步入陽光普照的大道。

已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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