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節:二 波濤洶湧的洞庭湖中,楊載福隻身救排(1)

第3節:二 波濤洶湧的洞庭湖中,楊載福隻身救排(1)


瞳影 武傲蒼穹 洪荒截教仙尊 虎王要啃你 重生農家小白菜 網遊之創世槍魂 這才是吸血鬼 1001次寵妻:腹黑老公是隻狼 啞舍3 都市仙少

第3節:二 波濤洶湧的洞庭湖中,楊載福隻身救排(1)

二波濤洶湧的洞庭湖中,楊載福隻身救排

就在曾麟書默默禱告的第二天午後,岳陽樓下停泊了一隻從城陵磯划過來的客船,船老大對艙裡坐著的一主一僕說:“客官,船到了嶽州城。今天就停在這裡,明天一早開船。現在天色還早,客官要不要上岸去散散心?”

艙中那位主人打扮的點點頭,隨即走出艙外,踏過跳板上岸,僕人在後面緊跟著。走在前面的主人約摸四十一二歲年紀,中等身材,寬肩厚背,戴一頂黑紗處士巾,前額很寬,上面有幾道深刻的皺紋,臉瘦長,粗粗的掃把眉下是兩隻長挑挑的三角眼,明亮的榛色雙眸中射出兩道銳利、陰冷的光芒,鼻直略扁,兩翼法令又長又深,口闊脣薄,一口長長的鬍鬚,濃密而稍呈黃色,被湖風吹著,在胸前飄拂。他身著一件玄色布長袍,腰繫一根麻繩,腳穿粗布白襪,上套一雙簇新的多耳麻鞋,以緩慢穩重的步履,沿著石磴拾級而上。此人正是曾麟書焦急盼歸的長子,早些天尚官居禮部右侍郎,兼署吏部左侍郎的曾國藩。一個多月前,曾國藩奉旨離京赴贛,充任江西鄉試正主考官。行抵安徽太湖小池驛,突然接到江貴送來的母死凶信,便立即改道回家,火速由水路經江西到湖北,昨天又由湖北進入湖南。跟在後面的僕人名喚王荊七,近三十歲,人生得機靈精神。

“大人。”王荊七輕輕地喊一聲。

“又忘記了!”曾國藩威嚴地打斷他的話,“我現在已不是侍郎,而是回籍守制的平民,懂嗎?”

“是!”荊七一陣惶恐,連忙改口,“大爺,前面就是岳陽樓,你老上去吃點東西吧!這些天來,你老沒有好好吃過一餐飯。”

曾國藩沒有做聲,只是輕輕地點一下頭。自從見到江貴後,曾國藩就處於極度悲痛之中。昨天船進洞庭湖後,心情才開始平靜下來。但當他抬頭凝望眼前這座號稱“天下樓”的岳陽樓時,不禁又雙眉緊皺起來。前次遊歷,是在道光十九年初冬。那時的岳陽樓,是何等的雄偉壯觀,氣概不凡!登樓遊覽,酒廳裡高掛的是范仲淹傳誦千古的《岳陽樓記》,樓下是煙波浩淼的八百里洞庭。散館進京的二十九歲翰林曾國藩,反覆吟誦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警句,豪情滿懷,壯志凌雲:此生定要以范文正公為榜樣,幹一番烈烈轟轟、名垂青史的大事業!而眼下的岳陽樓油漆剝落,簷角生草,黯淡無光,人客稀少,全沒有昔日那種繁華興旺的景象。曾國藩感到奇怪。他心裡想,或許是今日的心情大異於先前了吧!

曾國藩上了二樓,揀一個靠近湖面的乾淨座位坐下,荊七坐在對面。剛落座,酒保便滿面堆笑地過來,一邊擦著桌面,一邊客氣地問:“客官,要點什麼?”不等回答,又接著說,“小樓有新宰的嫩黃牛,才出湖的活鯉魚,池子裡養著君山的金龜,螺山的王八,還有極烈極香的‘呂仙醉’。李太白當年喝了此酒,在小樓題詩稱讚:‘巴陵無限好,醉殺洞庭秋。’……”酒保正滔滔不絕地說得高興,荊七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在嚼些什麼舌頭!看看這個。”說罷,揚起系在腰上的麻繩。

酒保一看,立即收起笑容:“小的不知,得罪,得罪!”隨即又說,“客官不吃葷的,小樓也有好素菜:衡山的豆乾,常德的捆雞,湘西的玉蘭片,寶慶的金針,古丈的銀耳,衡州的湘蓮,九嶷山的蘑菇。”

這些菜名,曾國藩聽了很覺舒暢。寓居北京十多年,常常想起家鄉的土產。他對酒保說:“揀鮮嫩的炒四盤來,再打一斤水酒。”

“好嘞!”酒保高聲答應,興沖沖地走下樓去。很快便端上四大盤:一盤油燜香蔥白豆腐,一盤紅椒炒玉蘭片,一盤茭瓜絲加捆雞條,一盤新上市的娃娃菜,外加金針木耳蘑菇湯。紅白青翠、飄香噴辣地擺在桌上。曾國藩喝著水酒,就著素菜,吃得很是香甜。喝完酒,酒保又端來兩碗晶瑩的大米飯,曾國藩吃得味道十足。不僅是這些日子,他彷彿覺得自從離開湖南以來,就再也沒有吃過這麼好的飯菜了。“還是家鄉好哇!”曾國藩放下筷子,感慨地說。剛放下碗,酒保又殷勤地端來兩碗熱氣騰騰的茶,說:“客官看來是遠道而來,不瞞二位,這茶是用道地的君山毛尖泡的。”見曾國藩微笑地望著自己,酒保心中得意,“客官有所不知,君山上有五棵三百年的老茶樹。當中一棵,是給皇上的貢茶,左右兩邊兩棵是撫臺大人和知府老爺送給親戚朋友的禮品。左邊第二棵是茶場老闆的私用,右邊第二棵則是小樓世代包下的。不是小的吹牛,這碗茶在京城,怕是出一百文也買不到,小樓規矩,每位客官用完飯後,奉送一碗道地的君山茶。”酒保邊說邊利索地收拾碗筷,擦乾淨桌面,下樓去了。

曾國藩呷了一口茶,雖比不上京師買的上等毛尖,但也確實使人心脾清爽。他沒有想到,破敗的岳陽樓上卻有這樣好的飯菜和能說會道的酒保,心情舒暢多了。他端起茶碗,向窗外的湖面眺望。陽光照在湖水上,泛起點點金光。遠處,一片片白帆在遊弋。極目處,有一團淡淡的黑影。曾國藩知道,那就是君山。近處,沿湖岸停泊著一個接一個木排。這些木材大半出自湘南山區,紮成排後順著湘江漂流,越過洞庭湖,進入長江,再遠漂武昌、江寧、上海等地。放排的人叫做排客。排客們終年在水面漂浮,把家也安在排上。排上用杉樹皮蓋成小棚子,家眷就住在裡面。曾國藩正頗有興趣地看著樓下幾個排上人家的生活,不料湖面陡然起風了,滿天烏雲翻滾,像要下雨的樣子。剛才還是明鏡般平靜的湖面,頓時波浪翻卷。風越刮越大,波浪也越卷越高,湖面上的木排隨著波浪在上下起伏,幾個離岸邊不遠的木排在迅速向湖邊靠攏。大雨嘩嘩而下,雨急風猛,溫順的洞庭湖霎時變成了一條狂暴的惡龍。曾國藩坐在樓上,渾身感到涼颼颼的。他有點擔心,這座千年古樓,會不會被這場暴風雨擊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