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心境如月池浸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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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心境如月池浸色（一）
雲媽媽正要起身，凌君說道：“雲媽媽，我去吧，您歇著，白日裡沒得勞頓。”便起身去開門，從門外閃進一個紫裳的女子，凌君細細一看卻是姿淵，便忙的笑道：“姿淵姐姐趕巧了，快些來嚐嚐我釀的**酒，見並無外人在場邊拉著姿淵的手邀她入席，姿淵是經常光顧聞風閣的，與這一干人也是極相熟的便一一打過招呼，無暇早就搬了凳子，姿淵順手捏起一塊桂花水晶糕，放入嘴中品嚐起來，一邊還說道：“整個侯府就數你們這最清淨了。”無暇叫嚷道：“我是天天盼著姿淵姐姐過來與我們做伴呢，明兒做了王妃我們都沾沾光。”
凌君朝無暇一瞪眼，無暇才發覺自己是說錯話了，吐著舌頭對著凌君笑。
凌君忙的擺了酒盅，為姿淵斟上**酒，她卻是神色一黯：“明年此時，怕是再也嘗不到小洛釀的**酒了。”
凌君手一抖，愁上眉間，苦苦一笑：“姿淵姐姐，別想太多了。”
姿淵也一笑：“是啊，我總是想得太多，咱們喝酒吧，難得聚在一起。”
無暇便舉了酒盅對著在座的三人時分豪氣的說道：“我燕無暇，今生有緣認識二位小姐和雲媽媽，是此生之幸，我自乾一杯，你們三人自便。
凌君和姿淵都舉了杯子，雲媽媽亦是說道：“哎喲，你說這小無暇，沒心沒肺的，一張嘴就是招人疼。”
無暇咧嘴一笑：“雲媽媽，那你平常就給我多做點這個**水晶糕吃了。”嬌憨模樣惹得大夥一陣大笑，別樣重陽別樣景，這三個女子都有著不一樣的錐心刺骨的遭遇，便越發的感同身受，走在了一起，彼此都體會著歲月中的悲歡離合，因相契，故相知。
無暇最是多鬼主意，對大家說道：“有此樂事卻無絲竹，真正是一俗人，不如我們讓小洛給我們彈首曲子。”
雲媽媽一笑：“我這粗人，可不懂你們小姑娘的什麼絲竹雅韻，不如我給你們去再做點吃食，一會讓淵姑娘拿了回去吃。”三人都不依，雲媽媽卻怕自己在這掃了她們的興，便也不多說轉身去了廚房。
姿淵遠遠的看著雲媽媽的身影說道：“雲媽媽，這樣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沒有子女呢。”
無暇接話道：“姿淵姐姐，我們在這不就跟是雲媽媽的女兒一般嗎。”姿
淵嬌笑一聲用手指撮著無暇的腦門：“怪道雲媽媽說你惹人疼，這張嘴真是甜。”無暇咧嘴一笑，露出殷脣下的兩顆虎牙，俏皮得很。一邊還催促凌君趕緊的去拿琴。
凌君望著她直搖頭：“你知道我的琴彈得糟糕，還這樣出我的醜。”可是步子卻沒停，回到臥室取了那張落音琴，姿淵和無暇忙的收了桌上的果品花酒，凌君便把琴置在上面，輕輕一除錯，琴音婉約。
“我就談一首《紅塵笑》，只是曲譜記得不是很清楚，二位姐姐，我若是彈錯了可勿要見笑”凌君說道。
無暇卻在一邊催促不已，凌君衝她一笑，信手撥絃，如水清音流淌，雖然技法不算嫻熟，卻也幽雅動聽。姿淵和無暇都不是善於音律的人，只覺得滿耳清音，異常動人心絃，又兼著各有心思，這音律越發入了肺腑。
突然門外一聲咯吱，卻走進來一個赭紅錦裳的男子，鬢髮高束，月光下是極秀麗的一張男人臉，對著坐中的三人一笑：“叨擾小姐雅趣了。”凌君的琴詫然而止，忙的拉著無暇起身立在姿淵的身後，姿淵詫異的望了望凌君，便起身道：“這位公子可是侯府貴客，怎會到這來。”
那華服男子走近了一作揖“在下正是侯府的客人，只是迷了路，無意驚擾了小姐，請勿見怪。”語聲輕慢，不驚不擾。凌君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七尺身高，全身貴氣逼人，錦裳鑲邊上繡著二龍戲珠，在欸乃燈光下，閃閃發亮，麒麟金冠束髮，碧玉腰帶，下懸玉如意配，凌君看得真切，竟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無半點瑕疵。手中執著一管紫竹簫，卻是南海紫竹。凌君只覺得這人舉手投足間禮數週詳，溫文爾雅，天生一段貴氣。
姿淵皺了皺眉頭：“公子是想要去何處。”那華裳男子卻並不著急說話，執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看得凌君與無暇一陣噓唏。吃完方才說道：“想不到這侯府好東西都藏著不讓客人吃果真不錯。”無暇卻異常惱怒再也忍不住：“喂，你是什麼人”。
那男子卻是混不惱怒，不緊不慢的說道：“我自然是侯府的客人。”
姿淵覺得此人總有種難以言說的貴胄之氣，不敢怠慢，忙的對無暇使眼色，無暇悻悻的朝她瞪眼。姿淵輕啟朱脣：“我家丫頭衝撞了公子，還請公子勿怪，都是我平日裡寵壞了她
。”
那男子一笑：“不打緊的，我倒覺得小丫頭性情耿直得可愛。”說著衝無暇一笑，無暇卻對他做了個鬼臉。
“公子如蒙不棄，便坐下喝杯**酒吧。”姿淵見著人並沒有離去的意思便順水推舟的說道。
那男子點了點頭，便倚案而坐，凌君忙的去取了酒盅，倒是**酒，酒香清冽，他便舉杯對著姿淵說道：“小姐，那在下就叨擾了，”說著雙手執杯，一飲而盡，只覺滿口生香，搖著頭說道：“真是好酒，許多年未曾喝上這樣清冽的**酒了。”
便對著姿淵問道：“此酒可有名字。”
姿淵搖了搖頭回道：“並無名字。”
“莫若叫醉月的好。”那男子輕輕一笑重又執了酒壺倒酒。便又張羅著叫大家都坐下，凌君本是男裝，不過是一小廝，而無暇自然便是丫頭便都不敢入席，只有姿淵與他對坐。
那男子說道：“在下李琮，在小姐處討了杯好酒，真不枉侯府一行。”凌君心中卻一震，當今皇帝便是姓李，再朝他望去，衣冠楚楚，氣質高華，能被侯府尊為客人的非富即貴，心中越發覺得此人身份不簡單。
突然卻見他朝自己望來不緊不慢的說道：“看這位小哥容貌清俊，也談得一手好曲，不如我們二人合奏一曲。”便嘴角輕含微笑，目光如水，讓人無法拒絕。凌君回道：“小洛琴技拙劣，有辱李公子雅聽，不敢班門弄斧。”說著垂著手低頭不敢朝他望去。
他亦不語，只朝著凌君點了點頭，便從容執起紫竹簫，湊到嘴邊，月華如水灑了一地，音律一點點飄來，凌君見無可迴避便也做到案几前，循著他的曲調彈奏起來，是首《明月曲》音律有些蕭瑟意味，初起凌君還覺得有些吃力，這本是極容易的一首曲子，所以凌君彈來亦不覺得有多困難，閒暇中朝他一笑，想來他選這首曲子必然是知道自己不善琴的。他卻渾然不覺自顧的吹起來，人說曲易而境難，意思是說越是簡單的曲子，也最是考驗人的音律技法，一聽他的簫音，凌君便知自己的琴聲差了太多。
聞風閣琴簫合奏，玎玲之聲悠悠，仿似敲在了人的心中，竟生了同樣悲切情懷。凌君越發感同身受，琴聲一路蜿蜒。聽得姿淵與無暇一愣愣的，完全醉於音律中，混沌不知何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