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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浪漫而又酸楚的除夕

生活如流水，時時變化，人人都需要新陳代謝，愛情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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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華燈高掛。

傭人們都有做不完的事情，那些漂亮的餐具被一一列了單子出來，在哪一天，用哪一套餐具，一切一切的麻煩事，都由歷家老爺子御用的女管家周家慧和李寧夏來敲定細節。沒有人問過凌微笑的意見，凌微笑樂得清閒。每每和徐銀美抱著電話，聽徐銀美說著一些快樂的事，有一種年味處處逼近。只是在她自己的生活裡，只能沉默的面對別人的忙碌，似這一切熱鬧和喜悅都是別人的，她，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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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媽，我們快點下去吧。”一身公主打扮的妝小小和歷不悔隨時可以去拍廣告一樣，任何一個側面都極為養眼。

“嗯，等下小舅舅。”穿著歷流觴精心從外國定購的禮服，華麗的紅色襯得凌微笑膚白如雪，高貴優雅。

從隔間閃過來一身合體深藍西裝的歷流觴，精緻的臉。濃密的長睫毛漂亮得不像男性該有的，薄薄的嘴脣脣角微微抿起，冷酷高傲。長髮似最上等的絲，在額前飄逸……

他笑著伸手，挽她入懷，伸手接過歷不悔，凌微笑的一隻手拉著妝小小，四個人一起下樓。

這本應該是個多麼愉快的日子，她和歷流觴還有歷不悔，三個人健康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本來，她以為這是人生裡最最快樂的一個新年。卻在一開始就透露出極度的不和諧。

因為歷曲水在未婚夫家過新年。歷家只有歷老爺子，歷潛心，李寧夏，歷流觴，凌微笑和妝小小，歷不悔七個人。七個人，只有四個成人坐，一個兒童位。這顯然是故意的。

妝小小呆了一會兒才問：“我的位置呢？”

李寧夏指著兒童位道：“你坐這個高凳子吧。”

妝小小不依道：“我是大人了，不想坐這個東西。而且我去年也是坐得椅子啊！”

凌微笑苦笑，去年，去年沒她在，這一家子不需要整人，當然沒人會閒著在位置上做文章。

歷流觴也站住了。他知道，這不可能是李寧夏弄的，她沒這麼大的膽子在這種場合當著歷老爺子的面挑釁。這只是歷老爺子在沉默了這麼久之後，第一次當眾表示他對凌微笑的觀感。

歷流觴的處人處世從來都是這樣，在有些方面是很鬆，好似他是什麼也不會管的，非常強調性的講究平等和自立，在某些方面都又霸道的主控，完全讓人沒有一絲逃脫的餘地。

他喜歡凌微笑現在的狀態，似她的世界裡只有他和歷不悔。所以，他選擇無視凌微笑在歷家的弱勢與不快，美其名曰給她獨立的自由。他不是沒有想過，做為一名十八歲的女孩子，她的生活裡卻只有丈夫和孩子，還有一群不愛他的家人，多麼乏味。可是，他選擇相信凌微笑脣邊動人的微笑，和眼睛裡的小小會閃光的幸福。這個丫頭要得不多，容易滿足，他不想她有任何改變。不需要變得更強，強到足以收服歷家上下，不需要變得很弱，弱到他一天到晚需要替她擔心。不改變，愛到如此程度，已無他求。

可是，這不代表，別人就可以真正無視凌微笑的尊嚴，當著他的面，這樣的欺負她。

他靜靜的看了看懷裡的少女，平靜，微笑，似什麼也沒有看懂，什麼難過的事都沒有發生。

在這一瞬間，歷流觴被徹底的擊倒！那種對凌微笑的愛和敬意，似再也抵制不住，奔騰開來。

突然發現自己的愛有多麼自私！如果換位思考，他怎麼可能在受辱至此。

凌微笑看著溫弱，聽話！可是沒有誰比歷流觴更清楚，她血性裡的堅強，高傲！不管是面對他歷流觴，面對衛風，面對海少，面對武星，面對這世上任何一個可怕又強大的男人，她都能從容應對。低調的高傲，卻有著極其巨大的力量。她總是承受著別人都難以承受的壓力，然後，在某一個臨界點，突然的，暴發……

原來，他所享受的幸福，需要這個丫頭承受那麼多的壓力才能換取。人可以一時忍辱負重，為圖將來，可怎麼能讓她一生忍辱！如果逼極了她，她會離開，頭也不會回的離開吧……她做事，不會後悔，因為所有的事，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擁得這麼緊，卻仍感覺到不真實。那平靜微笑下，溫柔的強大的力量，正是他所沒有的。錯過她，他就什麼也不是了。

一家之中唯一有歷潛心和李寧夏坐著。歷老爺子根本沒有到場。而歷流觴一家三口包括妝小小都一直站著。

氣氛很僵硬。

每個人都在面臨不同的選擇，歷流觴已經習慣了。可是歷老爺子和凌微笑這道選擇題還是難到了他。

一邊是血海深仇的報復，一邊是相濡以沫的愛情，誰輕誰重？

或者，繼續想一個聰明的辦法，和稀泥……

歷流觴不想和稀泥，他受不了，凌微笑這不反抗的平靜。她曾因為崔薇蘋，受辱於他的折磨之下，他不想再看到她因為他，而被別人折磨。

歷老爺子到場，看到這場面，還是微微皺了皺眉。在他的想法之下，歷流觴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取捨之間很是容易，就算是一時舍不了凌微笑，亦有足夠辦法解決眼前的危機。可是他卻選擇陪著她站著，讓長輩難堪！

歷不悔大概被歷流觴抱緊了，感覺到不舒服，哇的哭了起來……

凌微笑側臉道：“我抱她回去，看看她溼了沒有？”這個男人，能陪著自己站到現在，已經夠了。歷家老爺子不喜歡她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她自己從來不得老人緣也是沒辦法的事。何必大過年的讓大家沒趣呢？

歷流觴搖頭，“我們一起去看看。”一邊很是優雅的對歷老爺子行了個禮：“不悔，給太爺拜個早年。”哇哇大哭的不悔哪裡會給歷老爺子的面子，猶自哭得刺激異常。然後，歷流觴抱著凌微笑上樓。凌微笑輕輕鬆了妝小小的手……沒必要拉這孩子一起受苦。

妝小小看著被放開的手發愣……眼睛冷淡了下來。

“小小過來坐。”李寧夏笑著招呼妝小小。

妝小上看了看她，低了頭，走過去。

晚餐很沉悶。每一個人都很沉默，安靜，優雅……這就是所謂的上流社會。

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樣，這裡講究高手過招，不露聲色。這一戰，歷老爺子是擺下陣式，就連輸與贏，都不曾有個明顯的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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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不悔含著奶睡著了。歷流觴將她小心的抱起，輕拍。凌微笑收拾自己的衣服。看了看窗外，突然輕聲笑了……

歷流觴用眼睛瞪了她一下，不讓她驚擾了歷不悔的好夢。放下歷不悔，蓋好小被子看了一會，問凌微笑：“這孩子象誰？”

歷不悔很漂亮，但和凌微笑的小家碧玉的氣質不同，和歷流觴的精緻冷酷不同，很有些寶相端莊，超越男女界限，佛一樣的美麗。

凌微笑捱過來，打量半天，心情不錯的樣子，輕笑道：“象她自己就行了唄。”

歷流觴伸手，拖入懷裡，二個人一起看著窗外，今天天氣少有的好，加上除夕年飯開得早，才五點不到。夕陽西下，那一抹子亮色讓人心裡暖融融的。

二個人靜靜的抱在一起，坐看那天上的雲色，是怎麼樣一點一點把那些光收融了去。

有點舒服，有點想睡，也有點餓……

歷流觴笑了，突然極度的高興道：“我給你做西餐吧！”

凌微笑懷疑的看了看他。

歷流觴道：“你試試就知道了。”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

麵包夾生菜？？凌微笑很不喜歡吃西餐， “覺得整個人懶懶散散的，隨便吃點不就好了。”吃虧就是佔便宜喲，讓老爺子看到他們大過年的沒東西吃是多麼低姿態的一件事。何必為做這個惹老爺子不高興，真沒道理。

歷流觴不理凌微笑，帶著凌微笑去二樓的茶水間，歷流觴洗乾淨手，輕輕一轉，一隻蛇果就出現在他原本空空的手心……近乎魔術的快速手法，取用了乾淨的水果，做不同程度的榨汁，有的加冰，有的加奶，有的過清分層……每一步驟在歷流觴做來都顯得優雅異常，西餐浪漫的一面被充分發揮出來……

凌微笑二顆星星眼，將少女的崇拜之情表露無遺。哇，最萌男人什麼事都做得這麼優雅漂亮。

巧克力在微波爐裡融了，蛋糕被漂亮的刀法分成平均的幾層，然後輔以不同的味道。凌微笑看著歷流觴那修長乾淨的手指，以一種穩定的速度做著一看就知道極為高段的美味，在蛋糕房裡做過一段時間，自然也知道哪些是私房點心。雖然她平時都是看得到吃不到的。但這會子，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自己的一直裝得這麼堅強來著。明明歷流觴一點也沒有讓她失望，明明在這舉國歡樂的日子裡，明明，空氣裡都是甜濃的香味……她的心裡卻翻滾上了酸楚的淚水……一點點，盈了星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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