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七十二 風起

七十二 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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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風起

午後的陽光慵懶地將窗格拖出長長的影,書案上一隻琉璃淨瓶被析出五彩的光芒,投在雪白求恩牆上,宛如海市蜃樓般空靈燦眼,耀人眼目。

姬雲飛看著牆上陸離的光斑,口氣卻是與斯景全不相干的沉靜:“陛下是前次去華國時與他認識的?”

“是。 陛下與他一見如故,往來極為密切。 ”

姬雲飛嗯了一聲,不置可否,只端起茶杯。

姬青跟隨她多年,知道這是讓自己繼續稟報。 “當日在華國時,臣察覺那兩位皇女之間頗有糾結不睦,兼之華帝的弟弟長樂侯言語間亦多有試探與示好之意,臣不欲陛下捲入他國內政,是以得知那小公子的來歷後,曾勸阻過陛下,不要與他再有往來。 但陛下……”

“陛下顯然沒有放在心上,是麼。 ”

“是。 ”

“那回國後你為何不將此事報知於我?”

“臣……”姬青咬住嘴脣,顯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聽說,先前他們的書信往來用的是雪鴿,那也是你給他的吧?”

“臣……”

“你明知道皇上若與外國重臣之子有了私交,大是不妥,甚或還會引來旁人的猜疑——若他年歲再大一些、有些積威,那倒也無妨。 只是現下這節骨眼上,這般作為,卻只為引來猜忌。 ”

隨著姬雲飛沒有什麼氣伏的平板似地話語,姬青越來越不安:“是臣考慮不周……”

看著她不知所措的模樣。 姬雲飛語氣放緩了一些:“我知你是好心,是想陛下難得有位談得來的朋友,不願干涉太多。 但是,青兒,你要記住,無論做什麼樣的決定,都得先看清形勢再說。 若形勢不允。 卻還死死抓著某些東西不肯放手,那便與自取滅亡無疑。 ”

後面的話說得重了。 雖然用意是安撫,姬青的面色卻更白,她小聲應著“是”。 心中卻在疑惑,如今在宇國,大人位高權重,獨子又是皇上,形勢不正是一片大好麼?難道還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變數地存在?

姬雲飛見她面色蒼白。 以為她是在為姬揚擔心,便說道:“再說,要交朋友的話,又何必捨近求遠?我宇國人靈地傑,出色地人物多得是。 趕明兒你為陛下引薦幾位,陛下定然十分歡喜。 ”

“臣領命。 ”若是換了別人,大多是領命後便不會多嘴問為什麼的。 但姬青十餘歲時起便一直照顧當時只得三四歲的姬揚,與姬雲飛的情份自是不同。 便忍不住將疑惑問了出來:“大人往日下命甚少解釋因由。 為何今日……”

“哦。 ”姬雲飛眼皮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往日我不解釋,想必你心中多有不解吧?”

“怎麼會!”姬青連忙說道,“雖然臣愚駑,但承蒙大人教導這許多年。 凡事也能猜出幾分。 ”

“那麼,從今後你便不必再猜來猜去了。 我同你開誠佈公,你也要記得學著點兒,別總是一味悶頭辦事,不究因果。 要知道,凡事不但也看到起因、預見變數、直至可以自行引匯出結果,方為操縱權術之上乘者。 ”

姬青聽得並懂不懂,只得先點頭記下,日後再好好琢磨。

這麼一打岔,她起先未能盡解的疑惑便也忘了。

“去吧。 ”日影又移了兩格。 姬雲飛精裁細繡的窄袖寬襟襦在陽光下泛出細膩的光澤。 臉卻淹沒在暗處,看不分明。 “若得空。 也把這些說與陛下聽。 ”

“是。 ”

*****

談畢公事,治粟內史親自將姜承昶送出公署。

與這位年近半百精於算計、於充盈國庫一道十分在行地大人話別後,姜承昶抬頭看看天心濃烈得帶著嗆人氣息的日頭,想起早上過來時吩咐車馬都不必候著,先行回宮,不由暗歎自己的失算。

沒奈何,好在公署離內宮不算太遠,走上一刻來鍾也就到了。 姜承昶便沿著牆角陰影處,慢慢走著,暗暗時希冀附近會出現可以借搭的馬車。

走了一小段之後,身後果然如願傳來馬車的響聲。 姜承昶心中一喜,還沒轉過身去,卻聽到馬身配的玉飾因小跑而發出的清脆撞擊聲,泠如清泉。

馬身飾玉,是隻有王侯才能有的規制。 而現在會出現在官道上地王侯——

“咦,這不是大殿下麼。 ”一個和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車伕,停下。 ”

訓練有素的馬兒隨著一聲響鞭,立時收力止步,正正停在跑姜承昶三步的地方。

回身看著來人,半晌,姜承昶輕輕吐出一句:“皇舅安好。 ”

來人正是長樂侯,姜仰澤。

姜仰澤雖是年屆不惑的年紀,望之卻只如三十許的人,風麗都雅,猶勝不少少年公子。 只見他輕搖玉扇,笑問道:“這天氣說是初夏,中午時卻比去年三伏天時還熱。 大熱地天,大殿下怎麼不乘車呢?”

“承蒙皇舅關懷,承昶心領。 ”說著,姜承昶揮袖,轉身便待離開。

冷不防,姜仰澤的摺扇卻已擋在她身前:“呵呵,殿下還是這般急進。 需知,沖和平淡才是長久之道啊。 ”

他話裡有話,姜承昶本不欲理會。 自上次長樂侯府驚變後,姜承昶亦有暗中派人查訪,雖沒查到什麼真憑實據,但她亦知此事與這平日四處奔走八面玲瓏的長樂侯拖不了干係。 心下暗悔從前輕看了此人之餘,對由他而給自己引來的一系列麻煩亦是暗記在心。

但是,他明面上總歸是自己的舅舅,無論如何,都不能太過失禮。

“不知皇舅還有什麼要賜教?”姜承昶冷冷問道。

姜仰澤絲毫不在意她的冷淡,微笑著用玉扇敲了敲她的肩頭:“炎炎烈陽,本侯想請殿下屈尊與我共乘一輿,不知殿下肯不肯賞這個薄面呢?”

姜承昶聲若沉木:“是承昶該多謝皇舅相幫才對。 ”

馬車再次上路時,車中已多了一名乘客。

因為車廂足夠寬敞,二人相對而座,中間尚有一隻小几的空餘,並不顯得擁擠。

姜仰澤將几上盛冰的錦盒往姜承昶那邊推了推:“如何,車上可是比外面涼快一些?”

姜承昶微微皺眉,沒有接話。

他笑了一笑,又說道:“殿下可是剛從公署出來?聽聞殿下請命前去治理河喋,為皇上分憂,為百姓解難。 這般勤力,實在是良臣表率。 有殿下若此,實在是皇姐之大幸。 ”

見姜承昶閉目不語,他將扇柄輕輕敲著木幾,過了一會兒,又說道:“河渠之事,干係兆民,實在輕忽不得。 想來皇姐也是看殿下素日打理政事績效佳顯,才委以殿下如此重任,殿下可千萬莫辜負了皇姐。 ”

“只是此番山高路遠,若無三五月,恐怕是不能迴轉的。 殿下可千萬要先將事情都處理完再離開皇都哪。 ”

——已然意有所指,姜承昶卻仍是垂眸端坐,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

見狀,姜仰澤似笑非笑,抖開摺扇扇起風來,不再說話。

馬車駛到寧泉宮附近地宮門時,姜承昶下了車,平靜地向姜仰澤道過謝,轉身離去。

看著她清瘦高挑地背影,姜仰澤啪地一聲,將扇子合上。

“果然是長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