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四 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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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情報
熙熙攘攘的街口,擺設著各色小攤,從針線小吃,到鞋襪書本,應有盡有。
“小哥兒,來看看新出的胭脂如何?小哥兒這麼俊,用了一定更漂亮。 ”
“上好的絲線,剛運到京的新貨,保準繡出的花樣鮮亮好看!”
“芝麻片芝麻片!又香又脆的芝麻片!不酥不要錢!”
…………
天冬對一概吆喝聲招呼聲,統統聽而不聞,徑直走到牆根人客稀少處,彎腰向路邊一個半眯著眼睛晒太陽的老太婆說道:“算命攤是您擺的麼?”
老太婆懶洋洋睜開眼:“怎麼,小哥莫非要算命麼?拆字占卜稱骨麻衣,你要哪一種?”
天冬道:“聽說您這裡能起別家沒有的連山卦,是麼?”
老太婆陡然眯起了眼:“《連山易》為神農所藏,與易卦不同,卻是自艮卦始,早已失傳。 客人如何不發文王課?”
“若是周易能解,又怎敢勞使尊駕?”
不知何時,老太婆目光已轉為銳利,她掃視天冬片刻,輕聲道:“葉落。 ”
“天下聞。 ”
“好。 ”老太婆站起身來,甩甩因久坐而不太得勁的腿,“我便為小哥兒卜一卦。 ”
天冬便跟著她走到旁邊一張破破爛爛的木桌前,提筆寫下一個字,遞給她:“還是拆字好了。 請幫我看看。 我近日之事可會圓滿如意。 ”
老太婆看了看,比劃著字與他講解半日,最後似是天冬總不太明白,老太婆便嘆著氣,提筆寫了幾句,說道:“言盡於此,論理我本不該留字。 但念在小哥兒一片誠意的份上,這解辭便請小哥兒拿回去慢慢琢磨。 ”
天冬收起她遞來地紙。 道了聲謝,在桌上放下測字的幾枚銅錢,又似是不經意般隨意扔了個紙團在一旁小碟裡,道了聲謝,轉身離去。
盯著他瘦削的北影看了一會兒,老太婆拿起剛才他落下的紙團,撫平展開。 上面赫然是天下最大的錢莊“招寶莊”的印鑑。 除暗記與記紋外,端端正正寫著“壹百兩”的字樣。 這看似隨意拋棄地廢紙,竟然是一張銀票。
老太婆將銀票往懷裡一揣,低聲道:“一隻雞竟然一天內吃了兩遭,真是稀奇。 ”
說著,將算命的幡幅拿過來,橫倒放在桌上,向幾尺開外地人喊了一聲“我去吃茶”。 聽人家應了,這才走開。 但她走到正街上後,無論是精雅的茶坊,還是熱鬧的茶肆,卻都看也不看一眼,只一個勁兒低著頭。 急衝衝向前走。
半晌,走到一處小巷,只見青磚高牆綿綿不絕,一眼看不到頭,顯然是某戶富貴人家的大宅子。 她沿著牆角走了一會兒,遠遠看到一間烏木側門,停下向四處一望,略等了一會兒,才過去敲門。
應門的人見是她,忙說道:“葉媽。 您這是——”
“我找二小姐。 ”老太婆悄聲說道。
*
“這麼一小張紙。 就要了我一百兩?”這次,輪到梁嘉楠臉上不太好看了。 他抖著那張紙地粗劣的紙。 數了數上面的字,“一,二,三……十一,十一個字,算是十兩一個,買十贈一吧。 機密麼,總是要金貴一些地。 ”他安慰著自己,卻不能阻止自己去想,在皇都最好的酒樓,一頓盛宴吃下來,所費也不過五六兩銀子。
天冬對他的小市民氣已經見怪不怪了:“有時間發牢騷,不如來準備接下來的行動。 ”
“是。 ”梁嘉楠壓下對錢財的心痛,並化心痛為力量,發誓一定要將這百兩銀子換來的訊息發揮出最大的效用。 兩人湊在一起商討了許久,天冬是保守派,堅持一切行動以安全為上;梁嘉楠卻仗著自己與姬揚的交情,極力說服天冬可以大膽一些,再大膽一些。 最後,因為人手不足,天冬作出了小小地讓步,答應了梁嘉楠提出的冒險行為。
計劃商議既定,天卻還沒黑,兩人便先小睡一會兒,養足精神等天黑了好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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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今天前後兩拔人都來打聽同一樁訊息?”
“是。 我覺得這事兒挺蹊蹺,便過來告訴二小姐一聲。 ”
葉宮想了想,問:“大姐她——”
葉媽笑眯眯打斷她的話:“大小姐說了,一旦二小姐回來,萬事便找二小姐您作主。 大小姐忙著打理生意上的事,實在是照顧不過來。 ”
呃……葉宮皺皺眉,雖然知道所謂忙不過來云云只不過是大姐想讓她不再躲懶的藉口,但葉宮還是找不出什麼反駁的藉口,只得說道:“這個,太尉是朝中重臣,如今出了這件事,自然有大臣心中不安,私下找上咱們打聽也是有地。 只怕往後還會再有人來打探,您看著辦就是。 ”
葉媽道:“二小姐說得不錯。 只是今天來打聽這事兒的,卻都不是咱們宇國的人。 ”
“不是宇國人?”不知為什麼,葉宮眼皮跳了一下,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那您知道她們是哪兒的人?”
“頭一次來的是個女子,看她言談舉止,似乎是個侍衛的模樣,大約是幫著自家主人來打聽的。 後面來的一位卻是位俊俏的小公子,起先我還不知道昨日遞信來要查這件事兒地是他,直到切口對上了才曉得。 老實說,當時我也嚇了一跳,這是哪家地人,竟然派位公子來拿訊息。 ”
葉宮急急問道:“那位小公子是不是長得很漂亮,同生人說話時神態不似別的公子那般拘謹,常常帶著笑地?”
葉媽回想一下:“漂亮是漂亮,可是沒見他笑過——二小姐,莫非這人是誰,你心裡有數?”說到這裡,葉媽忽然想起前兩天二小姐剛回來時,確實是帶了兩位華國小公子來的。 當時下人們只當是小姐在外面找來的意中人,紛紛當作一件新聞傳說,她也聽到了不少傳言。 什麼那位小公子倒是生得貌美,可惜卻是行舉不端,竟然大大咧咧沒名沒份便住進陌生女子家中,否則依他的容貌,還是可以配得上小姐的,可惜如此行徑,令主母很是不高興呢,只怕將來要好好為難他一番云云。
葉媽清楚這位二小姐的性子:平日看著淡淡的似乎很好說話,為人也熱心,可一旦遇到自己堅持的事情,那可真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倔脾氣。 當時就想著,如果那小公子真是小姐的意中人,倒要好好想個法子,消了主母心中的不愉,否則定要引來一番母女爭執。
誰想這傳言才熱鬧了一天,第二天那小公子便帶著隨身侍從走了,此後便連照面也沒再打過一回。 於是大家又有了新的說辭:這位小公子真是不懂禮貌,即便是上京城來投親訪友,找到親朋後歡喜過度,也不該忘了曾幫過他的恩人啊,就算不來個以身相許,那也應該備了禮回來謝謝麼。 同時又猜測著是不是二小姐落花有意,可惜那漂亮的小公子卻流水無情。 然而二小姐仍是她一貫淡淡的模樣,教人看不出什麼端倪,只能由著人自己揣測。
葉媽想著這幾日的事情,面上卻是一本正經:“我聽這兩拔人的口音,前面一個是很明顯的華國人;後面的小公子雖然講的是五國通行官話,但舉止間依稀帶了華國人的模樣,想來大概也是華國來的。 她們是誰,二小姐心裡有數麼?”
葉宮搖搖頭,暗自思忖,半晌,方說道:“我知道了,葉媽您去吧。 反正咱們是作生意的,有人能找得到咱們,想必是知道咱們的規矩的。 若拿這訊息做了什麼,諒來不致於將牽扯到咱們頭上。 此事便先擱著吧,若再有人來買,照常賣給她便是。 如果有了其他異常之事,您再過來同我說。 ”
葉媽問道:“小姐的意思,是我們繼續就著這隻雞賣、不必管她們的來歷?”
葉宮含糊應了一聲:“送上來的生意,沒有不做的道理,反正我們只是販賣訊息,又不cha手國事,不會有什麼問題。 ”
“老僕明白了。 ”
待葉媽走後,葉宮坐回幾邊,可是提起筆來,那已寫了一半的賑災物品清單,卻無論如何寫不下去了。 她為人雖然不喜歡紛繁複雜的事務,並因此堅持敬家族生意而遠之,卻並不代表她弄不懂這些東西。 今次出去這一趟,許多事情她看在眼中,亦默默記在心裡。
呆坐半晌,她忽然將筆擱下,起身到內室拿了一件東西,換上一身不打眼的衣服,交待了下人自己今晚不回來,才匆匆離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