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孤山.梅傲.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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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孤山.梅傲.君臣
引孤山.梅傲.君臣疏影橫斜,暗香浮動。
臨安西子湖畔孤山萬樹梅花含苞怒放,亂點空山雪色蒼茫,濃山淡水。
山亭中,一高貴孑然的背影,如仙鶴立於梅林,昂首凝視漫天碾玉灑瓊般飄然大雪。
頎長的身材清而不瘦,高挽的髮髻隨意插了支木簪,略顯輕慢而並無不妥,秀頎的脖頸中流露著高雅斯文,一襲便服錦袍同人一般素雅而不失名貴。
“官家,岳雲帶到。”
太監馮益啟奏時偷眼看了眼前俊雅飄逸的南宋帝王高宗趙構。
“罪臣岳雲拜見官家。”
沉穩的聲音超越了他青春爛漫的年齡,矜持守禮的納頭叩拜。
那曾令人揮之不去的記憶,數年前臨安城宮殿中那紅衣錦袍的玉人兒,精緻如虎丘山上別緻的絹人般清麗可人,如今卻披了歲月的風霜嚴寒。
依舊輕托起那白色錦袍內襯了絳紅綃紗衣的手,不似八年前那恍然抖動,卻多了絲平穩的冰寒。
這雙揮槍挽弓決勝沙場縱橫千里的堅實手掌,已經不似昔日揚州蹴鞠初見時的粉雕玉琢,腕間兩道深淺傷痕為俊雅的容貌平添了剛毅。
趙構對眼前的少年憐惜又惱恨,青睞又忌憚。
沒有赦岳雲平身,只牽了那雙手呼著岳雲的表字溫聲斥問:“會卿,可是知罪了?”獲勝奪籌般的欣喜舞上趙構眉梢,生性外拓內斂的他也不免有喜不自勝落筆疾行,又迅然於拐角折筆處猛收鋒豪,頓筆時剛然果斷。
雖然,他並不欣賞父皇昔日獨闢蹊徑創的“瘦金體”,但每每行事卻帶出父皇未能“人如其字”的遺風。
就等了岳雲俯首認罪的一天,他要讓他知道何為“君臣父子”之綱。
這令他痛心又憐惜的人兒,他一手提點栽培的將相之才,本不該同他那不知迎讓的父親岳飛一樣的精鋼不做鉤,一般的冥頑不靈。
今日李代桃僵的妙計,定然能救這稀世奇珍於囹圄亂刀下,不然他何以是千古帝王。
“恕臣愚鈍,臣不知何罪之有?”朔風忽卷亭簷殘雪灑入領頸,透骨清冷,趙構一陣瑟縮。
漫握著岳雲的手也不由一顫,嘴角掠過自嘲而惱怒的恨意,但仍被惜才之意抗衡未忍放手。
輕捋下岳雲腕間一段袍袖,小臂上猙獰的兩道傷痕一深一淺,一新一舊。
“這道舊痕本是朕無意相殘,無奈令尊過於認真計較,令小卿家受苦;這一道新傷,怕是這些時日在大理寺添的,是朕有心無力。”
岳雲試著抽手,卻被緊緊抓住。
沉吟片刻,趙構高下頜高傲微抬,居高臨下的俯視:“抬眼,看朕!恕卿無罪。”
抬首,凝眸。
那大江搖碎繁星的眼眸,冷澈如雪中疏梅寒美。
輕託岳雲平身,信步出亭一遊踏雪賞梅,眼前少年背臨梅花叢,白袍紅衣,白雪紅梅般清雅高潔,凜然眉宇間含了淡淡寂寞。
“三年閒悶在餘杭,曾為梅花醉幾場。
伍相廟邊繁似雪,孤山園裡麗如妝。
踏隨遊騎心長惜,折贈佳人手亦香。
趙構笑對岳雲:“會卿可知此詩出處?”岳雲淺笑低吟:“賞自初開直至落,歡因小飲便成狂。
薛劉相次埋新隴,沉謝雙飛出故鄉。
歌伴酒徒零散盡,唯殘頭白老蕭郎。
臣若未記錯,是白樂天居臨安遊此孤山賞梅所題。”
趙構默許的點點頭。
“會卿。”
趙構折梅湊於鼻間輕嗅:“人言梅以枝幹曲繞為美,過直則無風姿;以枝幹橫斜為妙,過於端正便乏了景緻。
卿家以為如何?”“梅之所以謂之梅,但有它異於桃李輕薄逐水俗花之質。
無意爭春,一任群芳譏誚,笑傲冰雪嚴寒,香遠益清。
古之君子多以梅暗喻清操高雅,鐵骨錚錚之士。”
手中枝梅折斷,掉於腳下,趙構漫抬龍靴輕碾踐踏而過,狂狷的笑意流露:“這梅在枝頭是花,若被踩碎,就是泥。”
“零落成泥,暗香如故。
沾襟染袖,縈身繞體,數日不絕。
強過茉莉等花中小人,香氣總要借了婦人頭油脂粉氣才可人。”
岳雲輕噫。
審視眼前這熟識而有陌路的少年,少了分昔日伶俐機敏的楚楚動人,多了分沉毅果敢和不符身份的言語放縱。
趙構略生怒意,放沉聲色:“朕捫心自問,待卿不薄。
卿年方十五,一戰成名,令尊隱瞞了小卿家的軍功不報,是朕力排眾議,賜卿功名,屢追封賞。
會卿,何來如此執拗?全然不念舊恩。”
岳雲淡然撩衣下跪:“官家,臣父子沉冤待血,官家聖明。”
“雲兒!不要擾了朕賞梅踏雪的雅興。”
趙構按奈不住怒火,呼喝岳雲乳名,低聲申斥:“卿何來如此不識時務?朕貴為九五之尊,自有朕的難處:力所能及之事盡力,心有餘力之事竭力;無力迴天的,嘆息。
會卿為何苦苦糾纏?若不是令尊屢違朕意,擅自出兵挺進中原,一意直搗黃龍,如何那金熙宗完顏離一新登基少年天子對你父子咬牙不放?”“被犬牙咬住,就應揮棒打狗。
奈何官家握住了臣的手。”
岳雲慘淡應答,清正無邪。
趙構淡笑:“雲兒,孺子不可教。
打犬?若不是朕握住卿的手,若不是朕十二道金牌召卿父子回朝,如今大理寺中躺在刑**掙扎的那個雲兒就會是眼前的小卿家,不會是那劉普然。”
“官家!”岳雲眉梢擰於一處,惶然迫問:“官家的意思是,官家以臣之表弟代臣受過?”眼前立刻浮現那因同自己長得眉眼十分相似,而一意隨了趙官家身邊充為御前侍衛的表弟劉普然,那搖身一變,一朝登天的母舅的幼子。
趙構抿脣,嘴角挑起高傲的弧度,如穿林微風般淡然:“何止?朕已經為卿在江南置辦一大宅院,豪華不亞於王謝舊堂。
卿自此隱姓埋名,和御妹月兒去做對神仙眷侶。
金銀珠寶應有盡有,錦衣玉食不在話下,就是不得與塵世相通。
那方,卿家熟悉,巨集村山谷桃源,月兒依戀之。
朕派御林軍去保護卿家安全。
只是這世上不再有岳雲的名字存在。”
岳雲恍然搖頭:“官家,臣愚鈍。
事到如今,為何官家不肯拼出所有去同金軍一搏,直搗黃龍,一血國恥?那時豈不高枕無憂?男兒立世光明磊落,如此多多藏藏豈是丈夫所為?”趙構拉過岳雲的手,依舊用拇指輕撫那舊日痕跡清淺的傷疤:“朕說卿有罪,卿自有罪;朕說卿無罪,卿就無罪。”
頓一頓,趙構柔和的目光帶了殺機:“卿家這些年吃的教訓還不夠?”“臣父為了大宋萬里河山,馬革裹屍,浴血沙場,這些年~~”趙構的笑聲震得梅瓣上積雪疏然搖落。
“江山是朕的江山,戰與和,自是朕的主張。”
“天下非一家之天下,山河非趙氏之山河,抗金救國,忠的是千萬黎庶,報的是社稷河山。”
岳雲不屈的抬頭抗爭,如積雪重壓下昂首挺立的寒梅。
“放肆!”趙構一掌煽下,手中麻熱,岳雲側頭,臉頰上帶出腫痕,襯了那蜜色光澤魅人的肌膚,一雙悽美的鹿眼寒波跌宕,反是令趙構稍有悔意。
數年來自己精心栽培的虎將,時指望這武藝超群,見不凡,文采造詣俱佳的父子成為他麾下猛騎,卻原來到頭也是如此桀驁不馴。
雲兒,初見時曾質疑天不公,如何山川秀氣獨衷於此一人?“雲兒,不要以為朕寵你,就可以如此放肆!”“官家的教訓,岳雲領教已久。”
四目相對,趕來的太監馮益大喝一聲:“大膽!”雲兒低垂下頭,耳後兩縷烏髮搭在肩前,鬢角微厚,烏髮泛了雪映淡藍的光澤。
這昔日的美少年,性格溫潤如玉,何以如此不堪教化?“雲兒,不覺得你虧欠的人太多?為了救你,月兒險些應了完顏離的脅迫,重返北國金邦做大金皇妃,她只是為救你一命;為了你,朕費盡多少脣舌去說服滿朝文武,去乞求完顏離?最後才不得不用了這李代桃僵之計!”“滿朝文武?怕就秦檜一人吧?”岳雲譏誚的笑意,寒煙籠水般清然。
“天日昭昭,求官家為臣父子平冤昭雪,允臣父子率部直搗黃龍!”白雪如銀,雕琢梅花冰肌玉骨,清麗超然,無瑕無邪,令人望之肅然。
乍綻瀟灑,落落大方,怒放狂笑,超凡凌俗。
岳雲驀然起身吩咐身旁太監:“送我回牢中。”
徑直飄然遠去。
趙構咬牙楞了楞,忽然向那背影喊了聲:“雲兒!”腳步停滯,原盤旋,緩緩轉身。
趙構臆測那回眸時冷若冰霜的秀目美顏,眼光定是傲冰踏雪般酷寒。
眼前卻是雲兒那漸漸迎了和煦暖陽綻露的笑靨,如清風吹散梅瓣積雪,露出明媚豔麗的花色,令人眼前一片絢爛。
嘴角勾起美麗弧度,那鹿眼都笑得澄澈。
身後那片梅花燦如雲霞,又如燃燒的火焰絢麗奪目。
堅持永遠是一種無法擺脫的衝動,錯,便成偏執;對,則稱之為勇氣。
恨土千年血中碧,蔓草荒煙,一抹殘陽,一絲苦澀。
血痕猶赤,心於何方?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