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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寒前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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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寒前奏九

逆水寒前奏(九)

顧惜朝睜大了那雙清亮如水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看著李沐那呈現病態蒼白的面色,粉脣微顫,卻始終說不出什麼。

李沐見他神情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又接下來說道:“方才我也說過,那藥浴有使人百毒不侵之奇效。但人得到什麼後總要付出一些代價。長期浸泡藥液後,藥中的毒素在我體內日積月累已經達到一個非常驚人的總量。本來我每月服用魔教獨有的九轉清和丸可以中和一部分毒素。但內亂後,魔教分崩離析,清和丸的製法也就從此失傳了。”

“你···你已經有多久沒服藥了?”顧惜朝心中的不祥之感越來越強,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簡直快要跳出胸腔。

“我從魔教中有帶來一些,但三個月前就用完了。”李沐垂首低眉,一副傷感之狀。“再過一個月,我的五臟六腑就會盡數衰竭。”

“憑你的醫術難道不能製出類似的藥物嗎?”顧惜朝不可置信的問道。

“我知道那藥需要的材料,也知道那藥配置的方法。”李沐神色黯然道。“只是那些藥材只在魔教內部才有。內亂後,魔教總堂走水,那些名藥怕是早就堙沒在火海中了。”

“即便如此,我幫你去尋便是了。天下之大,尋幾味藥材難道還不易嗎?”顧惜朝仍是不肯放棄。

“沒用的。”李沐苦笑著打破他的幻想。“那九轉清和丸需要數十味珍稀藥材,你我都是無權無勢的江湖草莽,怎麼可能在短短一月內找齊?況且那配置也需一月有餘,此事是萬萬行不通的。”

“不,我不相信,你難道就這麼等死嗎?”顧惜朝終於壓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衝過來抓著李沐的衣服。此刻,他原先清潤如玉的嗓音已經變得低沉喑啞。

“從和你住在一起時,我就在等那一天了。”李沐無奈地看著顧惜朝。顧惜朝連忙伸手查探李沐的脈象。漸漸地,他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從面上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倉皇無助。他頹然地鬆開了手,眼神空洞地向後退去,一步一步緩慢地後退著,黑靴與木板摩擦發出的聲響顯得格外的刺耳。

完了,他不會受不了打擊一直頹廢下去吧?想想晚晴死時他那表現,這個可能性還是有的。李沐看著他頹廢呆滯的模樣有些擔心,便又補充道:“無論你是誰都不重要,你在我最後的四年裡與我朝夕相處,共度良宵,我早已把你當做我唯一的親人了。有這些日子我已經心滿意足此生無憾了。你不必為我傷感。”

顧惜朝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毫無反應。李沐深鎖雙眉,嘆了口氣,緩緩道:“等一下我便會帶一些行裝,到魔教的舊址。那裡畢竟是我出生和長大的地方,所以死後我也會長眠於那處。”

說完,他便從櫥櫃中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包袱,正欲轉身,忽聞身後一陣刺破空氣的勁風傳來,他匆忙一閃,避開那道青衣大袖,翻到一邊。身後的顧惜朝眼見偷襲不成,臉色一沉,便提起仍套著劍鞘的無名劍,飛身上來。

李沐一邊在狹窄的空間內來回躲閃,一邊衝著他厲聲質問道:“顧惜朝,你這是幹什麼!?”

“你可以輕易地放棄你的性命,但我不行。”顧惜朝的目光冷厲決絕,全無半分呆滯木訥。“我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就算強行把你留下也在所不惜。”

敢情這傢伙剛才的呆滯都是裝的?居然跟實力派的老子拼演技?李沐氣極。

此時情況對他十分不利,為了偽造虛弱的脈象,他連續好幾天都服用一種慢性毒藥。因此身體素質也暫時下降,他如今的動作已經不如以往那般敏捷輕盈。而且顧惜朝用無名劍把他逼在牆角附近,他根本夠不到房門邊的玄鐵劍,用赤手空搏對上套著劍鞘的無名劍沒有幾分勝算。

別逼老子使用散花銀針。李沐神色嚴峻地凝視著顧惜朝,一隻手已經暗中靠近腰間。

“你在找散花銀針嗎?”顧惜朝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從背後掏出了一個令李沐十分熟悉的袋子。

是散花銀針!他剛才靠近我時拿的嗎?老子居然沒察覺到。不過顧惜朝不愧是顧惜朝,那種情況下還能想到卸下老子的武裝力量。李沐臉色如常,心中卻猶如掠起驚濤駭浪。

該死,那就只有靠那個了。李沐忽然望向房間的視窗。

無數的武俠小說中都有說到,高手對戰,最忌諱分神。而倒黴催的李沐似乎再次為無數的後輩們驗證了這一至理名言的正確性。顧惜朝趁著李沐這一分心便欺身上前。李沐也與他拆招無數,但不多久便氣力不濟,被顧惜朝尋機點中了穴道。

李沐一臉驚悸之色,在顧惜朝的注視下靠著牆無力地滑下,慢慢地坐倒在地。

顧惜朝蹲下身子,嚴肅地凝視著他,正色道:“不管那藥有多難配置,你都不該如此輕賤自己的性命。”

李沐笑得越發苦澀。

“你把我當做唯一的親人,我又何嘗不是呢?”顧惜朝感慨萬分。“就因為如此,我才更不能讓你等死。”

“可你真的瞭解我嗎?你又對我的過往清楚多少?”李沐立刻反駁道。“你又怎麼能確定死亡不是我最好的歸宿呢?”你怎麼就不能痛痛快快讓老子地去了呢?

“我知道你並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淡然瀟灑。可那又怎樣?就像你所說的,無論你是誰都不重要,我也已把你當做我唯一的親人了。”顧惜朝那深邃如夜空般的眸子正定定地對著他。

“在魔教時,逃出魔教時,我都殺過不少人。”李沐垂下頭,笑得有幾分自嘲,幾分悽然,幾分孤寂。“有時是為了自保,有時是為了試藥。在見到你之前,我早已是個滿手血腥之人。只是因為一些人,一些事的發生,我才隱藏了真實的自己。所以這些年來,你根本不曾見到真正的我。”這倒不是在灑狗血,老子以前穿葉城主時殺的人也不少了。

顧惜朝站起身子,一甩青袖,走到窗邊眺望著遠處朦朧於霧中的青山綠水,悠悠嘆道:“是非對錯我不欲去分辨。我只希望當我坐擁這大好河山之時,能有人陪在我身邊。”

會有人陪你的,但那個人絕對絕對不是老子。李沐望著長身玉立的顧惜朝暗自腹誹著。

“我會帶你去找江湖上的名醫,你需要的藥也許他們會有。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不能讓你就這樣死去。”顧惜朝握緊了拳頭,一點都不顧指甲刺破肌膚的痛楚。

“你大概是做不到了。”李沐幽幽道。

“那倒未必,我···”話未說完,他突然扶住額頭,身子開始搖晃。

“怎麼···回事?”顧惜朝只覺得頭暈目眩,渾身的力氣像是被一下子抽乾似的。他不得不靠在窗欄上才不至於倒下。

“看來迷香開始發揮作用了。”坐在牆邊的李沐微眯著雙眼,露出一絲狡黠的笑。

“什麼···迷香?”顧惜朝艱難地調轉身子,看向房間一角每日都點著的驅蟲香。

“不是那香的問題。”李沐輕飄飄地吐出一句話。“是那窗邊小桌子上擺著的鬱荃葵。”

顧惜朝聞言挑眉冷笑,用盡最後的力氣掃掉那擺在桌上的花,便體力不支地倒下。他臉朝著李沐躺在地上,費力地說道:“終究···是我···疏忽了。”

他進來時明明看見了那盆鬱荃葵,卻只以為是近日多雨,李沐不忍嬌嫩的花朵經受風吹雨打就把它放於房中,未曾想到這其中的機關。

“你日日都見這花自然不會覺得奇怪。但你畢竟不通藥理,不知道這花的花瓣只要沾上一小滴藥水,就會散發一種無色無味的迷香。”李沐又解釋道。“這花是我最後的一招。我本想著臨走前就給你喝下有解藥的茶水,但你出手太急,我來不及給。”

顧惜朝笑得倒是坦然大方:“不愧···是南星,當真是···好算計。”

“抱歉,你大概再過一會兒就會失去意識。等半個時辰後我的穴道解開,我自會離開。而且中了這香,你會昏睡三天。”所以你別想什麼醒來後去追老子的餿主意了。

“這些年的懷疑揣測···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嗎?”顧惜朝自嘲地笑道。“如果我不去···懷疑,你···你也許···不會這麼早···離開···”李沐忽然有些不忍去看他的表情。

如果可以,我也想與你安頓下來之後,慢慢改變你的性格,不讓你走上偏激的不歸路,也不必遭遇日後那場大變。可老子早已經不是那個剛進穿越司的小毛頭,也早過了能夠隨心所欲的年齡了。身為一個無權無勢無後臺的苦逼小職員,老子實在沒有選擇的餘地啊。

解開穴道後,他起身揉揉僵硬的肌肉,再輕輕抱起顧惜朝,將他放在自己的**。凝視著顧惜朝睡夢中仍微微皺眉的面容,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任務算是OVER了,他卻怎麼也提不起興致享受接下來的假期了。

再起身,他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門。夕陽下他拉長的影子憑空多了幾分孤寂蕭索之意。

不過李沐若是知道他以後還會回來,打死他也不會灑這一地狗血。